不知是巧合还是老天的安排,杜鹃和大梅的婚礼都安排在了同一天——那年的十月一日。国庆日,吉祥的日子。不仅杜鹃和大梅的婚礼安排在了这一天,全国许多青年男女都把这个日子作为了自己的婚礼日。
杜鹃即将结婚前夕,张队长把杜鹃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幽怨地望着杜鹃。杜鹃低下头,愧疚地道:队长,对不起。但我保证结婚后也会好好跳舞。
张队长叹口气,望着杜鹃说:杜鹃你记住,要想跳舞,千万别要孩子。
杜鹃抬起头,认真地冲张队长点了点头。
张队长又叹口气道:杜鹃,你在我心里是一个真正的舞者。
杜鹃冲着队长失望的目光道:队长,对不起。
结婚的前一天,是大梅和杜鹃共处一室的最后日子。两个闺蜜因为相同的幸福,久久不能入睡。两个干脆挤在一张床上,叙说她们的心事。
大梅说:杜鹃,当初白杨和林斌追你时,你不是说谁也不嫁么?
杜鹃无奈地说:可我爱上了白杨,我没有办法了。
大梅一笑,刮了一下杜鹃的鼻子:真是爱情让人身不由己呀。
杜鹃也笑了。
大梅:林斌的妈说了,我结婚后,就给我换个工作。
杜鹃吃惊地问:你不跳舞了?
大梅很有远见地说:跳舞有什么好?又不能跳一辈子,早晚得改行。林斌妈说了,早改早适应社会。
现在大梅张口林斌妈,闭口林斌妈,仿佛她已经成了林斌母亲的新闻发言人。
杜鹃望着大梅:咱们十几岁就开始跳舞,怎么能说不跳就不跳了呢?
这回轮到大梅吃惊了,她望着杜鹃:别傻了杜鹃,趁白杨的父亲还没退休,让他托人给你换个工作吧。再过几年,跳不动了,到那会儿可没好工作选了。
杜鹃依旧无奈地望着大梅:为什么要换工作?我要跳一辈子。
大梅笑了:别天真了杜鹃,以后你得生孩子,照顾老人。跳什么一辈子?你做梦呢吧。
杜鹃想起了队长,坚定地说:不,我不生孩子,我要永远做一名舞者。
大梅躺在杜鹃身旁,揽过杜鹃道:不说那些了,今天咱们是最后住在一起了,不知以后还有没有同宿舍的机会了。
两人都不说话了,望着熟悉的宿舍,这是她们共同居住过几年的宿舍。身下的床、书桌、台灯,一切一切,她们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这里的一切,陪伴她们长大,突然离开熟悉的环境,她们还有些留恋和不舍。
告别过去,意味着重生。大梅一直这么认为。
第二天,杜鹃和大梅如约被白杨和林斌接走了。
白杨依旧骑着那辆三轮摩托,摩托车把上系了两朵大红花。白杨换了一身新军装,他骑在摩托上,轰着油门,扬起头,冲楼上喊:杜鹃,我来了……
杜鹃也穿着军装,背着挎包,手里提了一个帆布提包,这是她当兵几年的全部家当了。白杨走下摩托车,接过杜鹃手里的提包放到车斗里,转身骑上摩托,杜鹃骑在白杨的身后,双手搂紧了白杨的腰。
白杨大叫一声:出发……
摩托车轰鸣着蹿了出去。他们的样子,就像出门作一次旅行。
大梅是被林斌父亲的上海牌轿车接走的。车一直开到文工团宿舍楼下,车的前脸上系着红花,机器盖子上还贴着大红的喜字。林斌从车上下来,大梅提着提包早就等在楼道里了,车一来,她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司机过来,接过提包放到后备厢里,林斌拉开后座车门,大梅走到车前,回望了一眼,楼上楼下站满了文工团看热闹的人,众人都在羡慕地望着她。大梅微笑着冲众人招招手,然后不紧不慢地上车。林斌也坐上去,关上车门,车就一溜烟地走了。身后是众姐妹的一片再见声。
杜鹃和大梅双双结婚了。
杜鹃住进部长家四室一厅的房子里。大梅如愿地住进了小白楼。
她们不再住集体宿舍,但每天晨练和日常的排练,一如既往。日子依旧,似乎所有的一切也不曾改变。
不久,军区的一纸调令下到了文工团,大梅被调走了。她仍然在军区工作,新的岗位是后勤部的一名助理员。
大梅告别了文工团舞蹈队,她对自己的调动早就有心理准备。离开文工团那天,她喜气洋洋,依次和姐妹们拥抱,不停地重复一句话:有空去后勤部找我玩。
她最后和杜鹃告别时,附在杜鹃耳边说:杜鹃别傻跳舞了,能有什么出息。
杜鹃微笑着把大梅推开,招手道:大梅,常回来玩。
大梅招了一圈手,转身走了。离开文工团,离开了练功房,告别了作为舞蹈演员的生活。
郑小西搬进了杜鹃和大梅住过的宿舍,她抚摸着她们用过的物件,开始幻想未来的生活了。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不可能不操心自己未来的生活。杜鹃和大梅成为舞蹈队女孩子的标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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