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跃子从西藏归来,送了我一盒藏菊花。
跃子说,这东西下火,特别对有烟酒瘾的人最合适。
我说,兄弟,你算是送对了。
抽烟与喝酒是我生活中的常项。每天,我可以很悠闲地坐在自家窗前或是找个角落独享香烟的味道。烟雾就像梦幻的云彩飘入脑际,我想起跃子说起的一件事来。
兄弟,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女人,也和你一样烟瘾很大啊。跃子说,年纪轻轻的,怎就学会吐烟圈了?
你肯定遇上一个吸毒女了。我说,兄弟,别让你的眼也卷进那烟雾里去了。
能卷进女人的烟雾里才好呢。跃子说,人家防你都来不及。跃子说完突然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说,我想拯救她,她还年轻啊。
你们见过面了?我说,还是互相交换了烟味儿?
哪有那样的机会哦。跃子说,女人只是从我身边经过而已,仅此。
我大笑起来,说,原来你发现的只是一个传说中的过客啊。
跃子也笑了。他说,发现女人的秘密哪有那么容易。不就抽个烟,难道你还会想,女人捏烟的纤指涂的是什么牌子的指甲油呀?
跃子的话倒真的提醒了我。
前年冬天,我买过一盒护脸霜。用过之后,我的脸变得白净多了。我还特意免费为厂家打广告,获得了一些护脸霜赠品,我有些得意,哪像跃子,从西藏回来后,真成了藏族同胞样了,有了棕色的脸皮。
有天,跃子对我说,兄弟,我确实是藏族人啦,老家在藏南呢。
我很吃惊,说,兄弟你也用用这盒护脸霜行不?
我才不用呢!跃子愠怒道,都是假的化学制剂,哪有真实的太阳光照得健康。跃子很奇怪地第一次摸了我的脸,稍后很郑重地对我说,兄弟,你真的是中毒了。
啥?中毒?我说,你说清楚吧。
你的脸偏红了。跃子说,应该是脸皮给那霜洗白了。
怪不得,最近一段时间,我总觉得自己的脸薄,见了生人脸就容易发热呢。我说,人家还以为我喝酒的缘故。
你本来酒量就大,可少见你脸红。跃子说,这回你就是不喝酒也要难逃脸红了。
我发疯似的去医院找我的发小,他是皮肤病专家。发小说,赶快扔了护脸霜就行了,其他无事。
发小果然权威。不久后,我恢复了脸色。不过,也有了西藏人的古色味了。
跃子见了我笑着说,世界上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不过瘾,只要将过瘾的东西坚决放弃了,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你那医生发小也太会唬你了,你的脸古色之状可是后遗症变的哟。
我开始每天都冲泡藏菊花。香味飘散时,我便咧嘴自个儿笑开了。
跃子说,喝茶的好处其实不在你每天定数,而在于你每天自然快乐,没有理由的生活,便是简单的生活呢。
我说,是。可是女人却不行,不管快乐与不快乐,女人出门多半是要定数的。脸是门面呢,水性的女人总得洗洗脸,扑扑粉,绘描下眉毛,涂上口红,戴上装饰物吧。
跃子说,难怪只要是女人都不会让自己简单的。我得找到那个抽烟的过客女人,看看她对简单生活过得习惯么?
女人终于被跃子找到了。女人是时装店的老板。
女人对跃子说,你有病啊,我涂的什么指甲油跟你个男人有啥关系啊?找抽是不?
跃子突然觉得自己确实是有病,人家女人跟自己是八竿子都打不在一起的,咋就跟人说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呢?于是跃子很歉意地说,对不起啊,我是来借火抽烟的。跃子还真的带了一包烟在身上。
女人接过跃子递去的一根烟,然后说,就烦先生帮点上吧。
跃子装着吸烟的样子,没想还真的猛吸进一口,一股呛味涌来,跃子剧烈咳嗽起来。
女人说,不会抽就别抽了,装个样子都不会。说完,女人笑了起来。
跃子也笑了起来,说,抽烟是不好,但偶尔玩玩还是可以的,关键看心情罢了。
说完话,跃子自己又抽了一根,他感觉烟吸起来真的很惬意。
女人说,看你样子,不久就会上瘾啦,这样不好!吸烟只是个方式而已,偶尔弄个捏烟的手势只是一种心理自我调节罢了。
跃子听后特高兴地说,看来你的烟瘾还真不大呢。不过,抽空,我会送你一盒藏菊花的,不知你喜欢喝不?
女人说,我有一个朋友叫天井的,也很喜欢喝这种茶呢,他烟瘾与酒量特大,你拿来,我转赠给他吧。
跃子听完,脑袋一嗡说,天井最近脸红,出不了门的。唉,都是护脸霜整的。不合规哦。
女人说,我们的指甲油也一样,用了不好的,就会像吸毒一样沁入身体,那就苦了。
几天后,跃子跑过来对我说,兄弟,你最近下火了么?
我说,有人又送了我一盒藏菊花,还能不下火么,嘿嘿!
跃子摸了摸我的脸,坏坏地笑道,好像有股指甲油的味道呢。
(原载《九歌》201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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