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凡

    女儿该上小学了，所在学区的学校不是很好，如今虚城的学校，各式各样，多如牛毛。另选哪所学校好呢？他很是伤脑筋。

    刚好，后天有个学校推介会，他决定去看看。

    现场人山人海，满眼皆是一脸焦躁的家长。展示的学校很多，令人眼花缭乱，推介词各有特色，都极具诱惑。他一时不知如何选择。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各位家长，请随我来，到我们学校去看看，到时你再做选择不迟。忽闻喇叭里的高声吆喝，他不由得跟了过去，上了校车。

    你们说，孩子在学校，什么最重要？在车上，推介人问满满一车子的家长。

    学习成绩、生活习惯、体育锻炼、特长培养……家长们说什么的都有。

    你们说得都对，又都不对。这些确实很重要，但都不及孩子的安全重要。推介人说。现在，校园安全事故在各地屡屡发生，跌摔、踩踏、跳楼、翻墙、绑架、失踪……自己的孩子，说伤就伤了，说没就没了，你说，谁受得了！孩子是我们的希望我们的未来我们的全部啊。

    女人们很紧张，握紧了边上男人的手，也不管他是不是自己的男人。

    对，安全最重要，其他都是狗屁！有家长如是说。

    话糙理不糙。推介人笑道。

    到了校门口。推介人问大家对学校的第一印象。

    校门特别，围墙特高。大家异口同声。

    对。我们学校的所有设备，都是围绕校园安全这一核心而设计的。我们的校门与众不同，不是常见的电子伸缩门，伸缩门太低了，一跳就可进入，形同虚设。边上的小门，窄小，仅能一人进出，安全。车辆进出，用卷闸门。车来，开；车走，关，安全。当然，只有教职工的车辆方可进出。闲杂人员一概不准进入。实在有事，非进不可，那也得全面核实。先登记，搜身，这儿有专门设备，任何凶器休想带入。然后查验身份证，我们已与虚城公安系统联网，就是双胞胎，都能立马被辨认出来。全虚城仅此一家。这还不算，按指纹，刷脸，一样都不能少。

    真是万无一失。家长们直点头。

    不对。推荐人说。万一歹徒来了怎么办？小孩子最容易遭受歹徒攻击。歹徒知道从校门进不来，你们说，他会从哪里进来？

    爬围墙？

    对，爬围墙。除校门外，这是能进入学校的唯一途径了。但请别怕，我们早有防范！刚才你们第一眼就看出了，我校的围墙特高，比监狱的还高，纵使歹徒能飞檐走壁，也上不去。自然，学生爬墙外出的事也就杜绝了。

    家长们抬头望高墙，只看到蓝蓝的天空白云飘。大家长舒了口气。

    我们的保安多，二十四小时轮班，三班倒，每班八人，两人坐传达室，看监控。教室、寝室、食堂、走廊、过道……全校到处都装有高精度的红外线监控系统，连晚上，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两人坐校门口，以防有人强行闯入。其他保安校园巡逻，各个角落，各就各位，一刻不停。吃饭也是轮流着吃。还有，我们的保安年纪都只有三四十岁，且经过专门训练，体格健壮，身怀绝技，统一着装，配备上岗。不像一般的学校，都是些五六十岁的老头子，真来情况了，顶个屁用啊。

    我还以为他们是特警呢。有女人说。

    不是特警，胜似特警。推介人说。

    真好，真让人放心。家长们交头接耳，称赞不已。

    大家随推介人往里走。虽是雨天，但一点儿不滑。

    为防学生跌摔，我们学校地上铺的是防滑地板，走廊楼道台阶铺的是防滑地毯，教室寝室用的是防滑木地板，操场是塑胶操场，哪里都安全。我们的老师，除了备课上课吃饭睡觉，就是陪着学生，哪里有学生哪里就有老师。教室寝室食堂的窗户走廊全部安上防盗窗，学生想跳楼都不可能。

    我校一直高度重视校园安全工作，这是关乎学生生命的头等大事，绝对不留死角不留隐患。总之，这么多年了，我校从未出过一起校园安全事故，年年都是区级市级省级安全文明单位。从前年开始，已连续三年被评为国家级安全学校。推介人一刻不停地介绍着。

    大家一脸笑容，一致决定让自己的孩子在这里就读。虽然费用高了点儿，但值得。

    我为倩倩找到虚城最好的学校了。一回家，他就兴奋地告诉老婆。

    学校老师素质怎么样？老婆问。

    不知道。

    教育教学质量怎么样？

    不知道。

    啥都不知道，你还把倩倩放那里读？老婆很是诧异。

    你不懂。他说，孩子绝对不会逃课。

    （原载《小小说选刊》2016年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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