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第一女将军-高尔基的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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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德国,胡兰畦走进了繁华非凡的法国首都巴黎,与法共中国浯言组接上了关系。可是,当她看到从德国转来的组织关系介绍信后,顿时气得双肩剧烈地抖动起来。

    “胡兰畦列法国来了。她的党籍我们是不承认的,她是以女性活动得到德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的支持的。”

    这就是共同战斗过的同志对自己战友的情况介绍吗?与其说是一份组织介绍信,倒不如说是一支从柏林追着射来的暗箭。胡兰畦心里好憋气哟。

    很久以后,回到国内,后期加入德共中国语言组柏林小组的辛世安才坦诚地给了她一个令人不可思议的答案:“其实当时大家都知道,你什么问题也没有。有的伺志主要是怕你恢复了党籍他们不好过。”

    可悲!可叹!心胸狭隘,将这些同志的灵魂扭曲到了什么地步!

    当然,党籍。并不能成为从事反帝反法西斯活动的障碍。胡兰畦将一切烦恼深深地埋在心底,仍然一如既往投入斗争的洪流中,出席集会,散发传单……

    一个藏了很久的愿望。此刻在她的心头悄悄地发芽了,如果把在德国女牢中的亲身经历告诉世界,不也可以让善良的人们进一步认清希特勒法西斯的反动本质吗?

    于是,正在市郊一所工农补习学校学习园艺的胡兰畦,便开始抽空撰写文学回忆录《在德国女牢中》。宁静的秋夜,她坐在简陋的宿舍里,笔尖汩汩流淌着对法西斯的无比仇恨。清凉的夜风,不时把园艺场内瓜果与鲜花的馨香送进窗口,更激发了她创作的灵感。

    每写完一部分,她就把它寄给由法国大文豪巴比塞主编的《世界报》。这些文章,朴实而不乏文采,淡雅中饱含着激情,生动、细腻、真实地写出了一个女革命者在法西斯的黑牢中所产生的感情波澜。巴比塞和《世界报》主笔乌地阿罗和汉斯先生读后,倍加赞赏,不仅将稿子在《世界报》上连载,而且还请人把这些文章翻译成了俄、英、德、西班牙四种文字。

    胡兰畦的名字,翩翩地走进了法国及许多国家人民的心中。

    回忆录一发表,更引起了意想不到的反响。不少人特意跑到她的住所,或表示敬意,或表示同情,也有的人想看看这个奇迹般地从法西斯监狱里生还的中国妇女到底是什么样子。甚至国内的一些名人如邹韬奋、张发奎、冯友兰等途经巴黎时,也专程来到她的住所探望。

    然而,她在抗日救国活动中所持的某些观点,引起了国民党留法支部某些人的不满。”一次群众大会上,她与国民党留法支部一位姓谢的委员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最后,对方理屈词穷,被群众轰下了讲台。没想到,这些有国民党大使馆撑腰、又与警察联络得十分紧密的人,竟通过警察,又向胡兰畦发出了驱逐今。

    胡兰畦似乎已经见惯不惊了。哦,敬爱的蔡特金不是早就告诫过自己:“被驱逐被逮捕是共产党人的家常便饭”吗?

    —艘轮船,穿越波涛滚滚的英吉利海峡,将胡兰畦送到了英国首都伦敦。可是,英国当局没有批准她在英国暂时居留的申请。既然如此,那就立即回国,直接投身到东北抗日游击队中去吧。可关山重重,路途迢迢,究竟怎么回去呢?她想起了正在莫斯科的中国作家肖三。

    在柏林和巴黎的时候,几个留苏的中国同志托她向国内代转过信件,肖三便是其中之一。这样,肖三就时常和她通信,并表示要送她点儿东西,以表谢意。同志之间。这点儿小事算得了什么!她一再婉谢了肖三的一片好意。

    眼下,何不托肖三用卢布替自己购买一张回国的火车票呢?于是,她将一封急信发到了莫斯科。很快,肖三回信了,异常热心地表示:“……托买车票之事,完全照办,作好准备到莫斯科来即可。另外顺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苏联正准备召开第一届作家代表大会,将邀请你作为中国的作家列席大会。”

    啊,这突然而至的喜讯,难道是真的吗?参加苏联作家代表大会的,都是享有盛名的文学家呀!捏着回信,胡兰畦刹那间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缥缈的梦境中。

    1934年8月17日,在莫斯科一座宏伟宽敞的大厅里,苏联第一届作家代表大会隆重开幕了。见到了仰慕已久的文学大师高尔基,见到了许多苏联党政领导人,以及许多应邀赴会的各国著名作家,坐在台下的胡兰畦,才真正地走出了这段时间总是紧紧跟随自己的梦境。

    身穿黑色西装、面容慈祥忠厚的高尔基走到讲台前了。他浑厚而沉稳的声音,更给他作的关于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报告抹上了一层庄重、宏壮的色彩。

    掌声,急风暴雨般的掌声,表达了代表们对这位无产阶级文学大师由衷的敬意与赞颂。之后,日丹诺夫、布哈林等人也相继讲话。这些著名人士关于文学与生活、文学与人民的许多精僻见解,使胡兰畦宛若走进了一座瑰丽无比的宝库,美美地领略了一件件奇珍异宝迷人的风采。

    大会进行到第10天,8月26日清晨,中共驻莫斯科代表团的一位同志到胡兰畦下榻的旅馆看望她,顺便谈到了国内殷夫、柔石、李求实、胡也频、冯铿五位左翼作家惨遭杀害的消息。得知她当晚将出席高尔基主持的招待作家代表和各国作家的盛大宴会,这位同志灵机一动,脑子里便进出了一个主意:“你最好能请高尔基对这件事表态或者抗议。这对揭露蒋介石、支持中国革命,将是很有意义的。”

    对反动派这一罪恶行径痛恨万分的胡兰畦,自然满口应承。

    当天傍晚,一辆辆五颜六色的小汽车,从莫斯科市区驶到近郊高尔克村一座雅致、庄严的两层小楼前。霎时,小楼内外飘荡起的亲切、愉快的笑声,便将这里倦意沉沉的黄昏一下子摇得亢奋而活跃。

    这里,是高尔基的消夏别墅。身为苏联作家协会主席、身材高大而略微削瘦的高尔墓脸上泛着红光,兴奋地站在第一层楼的扶梯口,亲自接待来参加晚宴的客人。

    这时,身着苏式连衣裙、目光明亮的胡兰畦。在西装革履的肖三和话剧《怒吼吧,中国》的作者、苏联作家谢·特季亚科夫的陪同下。稳步走进了别墅。待胡兰畦走上楼梯口,伫立在那里的高尔基的脸上顿时闪露出热情的笑意。胡兰畦快步上前,一下握住高尔基的手,久久不放,问候之后便有些激动地说:“高尔基同志,我算不上是什么作家,我能参加到这些文学家、艺术家的行列中,有机会到您的这个盛大的宴会中来,感到既荣幸又惶恐。最近,我们中国的五位进步作家、诗人惨遭蒋介石活埋了!我请求您为他们的遇害,向中国反动派提出严重抗议啊!……”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泪如雨下。

    旁边的谢·特季亚科夫忙用俄语向高尔基翻译了这个惊人的消息,高尔基脸上的笑意顷刻消失,目光里顿日寸闪出无比的愤怒,接着。两行晶莹的泪珠溢出了这位大文豪的眼眶。站在一边的高尔基的儿媳妇见状,赶紧把胡兰畦扶到高尔基的书房,并亲自给。她斟上了一杯白兰地。

    尽管高尔墓忙于应酬,但他非常重视这位中国女作家的请求。在庄严盛大的宴会上,他特意把胡兰畦安排在自己右边的第一个座位上。而他的左边,则坐着莫洛托夫、伏罗希洛夫、卡冈诺维奇等苏联党政领导人。

    当宴会在热烈的气氛中开始时,高尔基从座位上站起来,用十分沉重的语调向全体来宾报告了中国五位进步作家惨遭蒋介石杀害的消息,髓即语气激愤地说:“比我们大声疾呼,谴责屠杀中国人民的刽子手和叛徒的罪恶!”接着;又微微转身,指着坐在身旁的胡兰畦介绍道:“这是一个真正的人!”并给:全体与会者讲述了胡兰畦在德、法、英等国的遭遇。之后,他坐下来,随手写了一张纸条,交给莫斯科市苏维埃上席莫洛托夫,认真地关照道:“现在她不能回去,照顾她住一些时候。”

    高尔基讲完话,与会者纷纷向胡兰畦投过来钦敬、赞叹的目光。几位苏联党和国家领导人也相继起身,走过来与胡兰畦热烈地握手……可惜,胡兰畦不会俄语,交谈得很少。但她心里清楚,大家表达的,不仅仅是对自己,而更是对中国作家、对中国人民的热情支持。

    宴会后第二天,胡兰畦就接到通知,莫斯科市苏维埃政府给她分了一套带书房、卧室、饭厅、洗澡间的房子。面对苏联政府和人民的深情厚谊,胡兰畦的心,仿佛一下泡进了热气袅袅的温泉中……

    这次代表大会结束不久,极富正义感的高尔基就特意致书中国作家:相信你们将能战胜敌人而得到最后的胜利。我敬佩你们的无产阶级的英雄气概……这一片真情,给了正在黑暗中苦斗的中国作家们多大的鼓舞啊!

    肖三专门陪同胡兰畦去医院,看望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作者奥斯特洛夫斯基。此时,奥斯特洛夫斯墓已瘦得皮包骨头,可恶的眼疾也乘火打劫,给他增添了新的痛苦。但无情的病魔并没有摧垮这位杰出作家的意志,当胡兰畦坐在床沿时,他紧紧拉着胡兰畦的手,兴致勃勃地谈起厂中国的斗争,脸上激动的神情,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心中有说不完的话题。

    过了一些日子,高尔基又邀请胡兰畦出席他的家庭晚宴。这一次。邀请的都是他喜欢的几个舞蹈家和歌唱家,连胡兰畦和陪同去的国际职工会委员李明(即李立三同志)在内,只有六个人。其中的阿尔玛,是高尔基最喜欢的歌唱家。高尔基特意将胡兰畦介绍给阿尔玛,并热心叮嘱道:“请你帮助我多多照顾这位来自中国的朋友。”

    宴会开始一会儿,活泼开朗的阿尔玛就端起杯子,热情地向胡兰畦祝酒:“为打死蒋介石而干杯!”哪想到,高尔墓听了,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偏着头望着阿尔玛,慈祥的目光一下变得有些严肃,随后认真地说:“为什么要打死蒋介石呢?我们不是要打死哪个人,而是要消灭残酷的法西斯主义!”

    李明把这些话翻译给胡兰畦听的时候,阿尔玛脸微微一红,但她很快就愉快地接受了高尔基的意见,重新向胡兰畦敬了一杯酒。而胡兰畦,也接着恭恭敬敬地向高尔基敬子一杯白酒。高尔墓痛快地仰脖一饮而尽。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徜样在莫斯科的暖风里,胡兰畦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党籍问题。她抽个机会,向中共驻莫斯科代表团的负责人王明、康生汇报了自己的情况。然而,他们听了之后,表情漠然,没有多说什么,似乎早就听到过什么人的介绍。末了,他们吩咐胡兰畦尽快回国,去香港做抗日救国联合战线的工作。

    如此不冷不热的态度,一下将胡兰畦这段时间产生的欢愉冲得无影无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不明底细,也无法深问,她仍然愉快地服从组织安排,于1935年,迎着明媚的春光,来到了救亡活动进行得如火如茶的香港。

    1936年初。胡兰畦陪同著名爱国人士陈铭枢先生,再次从香港来到莫斯科,与中共代表团会谈。住下来不久,她就急切地向朋友们宁了听高尔基的消息。她多想再见到这位可亲可敬的导师,继续聆听他亲切的教诲啊。面T惜,这时高尔基到南俄过冬去了。

    绿色的夏天很快来临。这天,早已成为知心朋友的舞蹈家阿尔玛兴冲冲地来到胡兰畦的住所,告诉她高尔基回来了。胡兰畦神情为之一振,忙高兴地约阿尔玛:“那我们一块儿去看他,好吗?”

    岂知,阿尔玛神色忧郁地说:“高尔基回到莫斯科就病了。没有见客。”

    这个时候,当然不应该去打搅老人。胡兰畦想了想,只好说:“那等高老病好些了,我们再一起去看望他吧。”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高尔基的病情不断恶化,6月18日。他那颗伟大的心脏不幸停止了跳动。一‘盏曾以它耀眼的光辉照亮了无产阶级文学事业发展道路的明灯倏地熄灭,胡兰畦和苏联人民以及全世界无产阶级一样,立即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

    也许是考虑到胡兰畦曾和高尔基的交往,苏联高尔基治丧委员会特意让她参加了守灵的行列。在莫斯科工会大厦宽敞的圆柱大厅中,戴着黑绸红边臂章,站在鲜花环绕的高尔基的遗体前,胡兰畦禁不住热泪长流,心里在轻轻地呼唤:敬爱的导师,你为什么走得这样匆忙呢?我心里积攒了好多好多的知心话,要细细地对你讲啊。

    那天,莫斯科为高尔基举行隆重非凡的葬礼。斯大林、莫洛托夫等苏联党和国家领导人抬着高尔基的灵柩,迈着沉重的步履,缓缓地走向红场。而胡兰畦和高尔基的儿媳一起,捧着这位享誉世界的无产阶级文学大师的遗物,为他执绋。滚滚的泪水,不时滴在敬爱的导师的遗物上,泪眼朦胧的胡兰畦的耳畔,仿佛又回响起高尔基那热情、亲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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