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卡耐基经典全集-宽容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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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没有功夫把半辈子花在吵架上”

    据林肯的秘书约翰·海的记录,11月8日选举之夜在陆军部发生的一件极有意义的事。在斯坦顿的办公室,古斯塔夫斯·福克斯在收看电报后忽然兴高采烈、神情若狂,因为他所憎恨的两个人都在选举中被击败。

    林肯看了看他,说:“你的个人恩怨感情比我要强烈。或许我的这种情感太少了,不过,我从来不认为这样做会有什么好处。一个人没有功夫把半辈子都花在吵架上。不论谁只要停止攻击我,我就决不记他的仇。”

    林肯的这种思想在当天午夜又表达了一次,他对前来致意的小乐队说:“对于反对我的任何人所抱的动机,我没有指责之意。我并不以击败任何人为乐。”

    因此,即使对于这场即将结束的战争,林肯并不希望报复,而是希望“好好来研究这次事件中发生的一切,把它们作为哲学从中获取智慧”。

    10月12日,首席大法官罗杰·塔尼寿终正寝。联邦首席大法官是一个终生职位,这一职位的空出引起了若干人的追逐。如斯坦顿、副法官斯韦恩、纽约著名律师埃瓦茨及戴维·戴维斯等人都被推举到总统面前。而前财政部长蔡斯似乎并不仅仅只是对总统职位情有独钟,最高法院的首席位置又舒服又稳妥无疑也具有充分的吸引力,他当然不会介意自己大材小用,因而一有机会就表示自己希望到最高法院去。

    林肯自有主见,他冷静地对待这一问题,不想操之过急,故而在7周里不动声色,静观这个职位觊觎者们的表演。蔡斯终于沉不住气,写下一封信给总统表示友好。林肯收读后颇有些忍不住,只想发笑。蔡斯想跟林肯斗,确实还差了点。

    得知林肯欲任命蔡斯,马塞诸塞州两位法官前往白宫含蓄地表示反对,其中霍尔法官记下了这一次会见:林肯回答说:“蔡斯先生非常能干,是一个雄心勃勃的人,我认为他想当总统想得有点脱离了实际。他最近的表现并不一直都很好。有人对我说:‘现在正是搞垮他的时候。’可我并不赞成搞垮任何人!不管是谁,只要他能做事而且做得不错,我说就应当让他干。应当给他机会。”

    有人告诉林肯,蔡斯曾说过许多关于总统的难听的话。林肯说,蔡斯先生说过这些话,反过来自己也说过不少类似的话,这样便“收支相抵”了,林肯使用了蔡斯的财政术语,他并不记仇。

    12月6日,林肯将对蔡斯的任命送交国会参议院,参议院一致确认这项任命。

    蔡斯成为首席法官,他不会再去对总统职位想入非非,同时,林肯也借此表明,他对激进派作了让步,或者说他朝激进的路上跨了一步。

    2. 宽容是林肯品德的重要组成部分

    宽容是林肯品德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因这种品德,他极不愿随便将人处死。为此,斯坦顿常常怒气冲天,战场上的军官们也颇有烦言。有一次,马利根上校哭笑不得,因为总统发来一电:“要是你还没有枪毙掉巴尼,请免。”

    他的好心肠曾有过一个极好的好结果例子。年纪不大的斯科特有一次自告奋勇替一个生病的战友站岗,结果他在岗位上睡着了,因为他已两天两夜没合眼。此事的后果就是斯科特将被枪毙。

    总统知道此事后到他的帐篷看望了他,和他聊了会儿天,然后告诉他明天的枪决取消了,还说斯科特欠下他很多债,问他是否愿意偿还。斯科特表示自己大概可以凑足五、六百美元,显然误会了总统的意思。总统解释道,这笔债远远不止此数,只有用勇气和尽忠守职才能偿还。斯科特最后英勇作战,直到伤重不起。临死的时候他让人捎信给总统,说自己已尽力还债,并再次感谢总统容许他作为一个士兵战死疆场,而不是作为懦夫死于战友之手。

    人的生命一旦失去就永远失去了,那么,枪毙一个人有什么好处呢?因此,林肯希望士兵到战场杀敌而不是在后方被枪毙。在罗斯克兰斯的军区,有一位少校因杀害另一少校而被判处死刑。

    11月19日,林肯致函罗斯克兰斯:“这封信仍决定把这一案件交你全权处理,而这里只要说明,你千万不要仅仅从杀人抵命的角度来考虑处理这一问题,而必须想到怎样才能对将来的安全有利。”

    林肯的宽容根源于内心深处,同时当他宽大为怀的时候,他所得到的“报答”也坚定了他这样做的信心。他的名言是“在一天里做一件好事会使两个人同时感到快乐”。一位老妇人因丈夫免服兵役而对林肯十分感激,她含泪说道:“再见了,林肯先生。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们天堂里见吧。”

    这种朴素的感情使林肯为之深深感动,他送她出门,说:“出现了这么多难事,我担心,我是去不了你说的那个安息之所了。但如果我去了的话,我肯定会找到你的。你祝愿我到那里去,我相信,这是你所能给我的最良好的祝愿了,再见吧。”

    后来他对好友斯皮德说起此事时感叹道:“当我要死的时候,我希望了解我的人这样谈到我,说我一生总是拔除荆棘,栽种花卉,因为我相信,花卉是会成长的。”

    他有一种同情心,并随时推己及人。

    1862年,他所熟悉的伊利诺伊州布卢明顿的一位书记官阵亡。圣诞节前,他致函他的女儿范妮·麦卡洛克:“当闻知你善良而英勇的父亲的死讯时,我深感悲痛”,并安慰她,“在我们这个充满悲伤的世界中,任何人都会碰到哀痛;对于年轻人来说,这将带来最大的苦痛,因为它往往是出其不意地降临”。林肯告诉她,“唯有时间可以最后洗尽愁肠”,而克服哀痛的方法就是“立刻心情舒畅起来”。最后,林肯说:“你亲爱的父亲在你心中的记忆,不应当是一种痛苦,而应成为一种悲痛而甜美的情感,它将比你以前所了解的任何情感都更纯洁、更神圣。”

    陆军部给总统送去一批文件,其中马塞诸塞军区副官长的一份报告说,莉迪亚·比克斯比夫人有5个儿子在战场上光荣献身。

    1864年11月21日,林肯致函比克斯比夫人:“我感到不论我试图用什么样的言词来安慰你的如此巨大的悲恸,也都将是软弱无力和于事无补的。但我仍得要向你说,你的儿子们是为拯救国家而为之献身的,你当可从国家向你表示的感谢中得到安慰。我祈求天父减轻你失子之痛,只将对失去爱子的怀念留在你的心中,在自由的祭坛前你奉献出如此巨大的牺牲,这种庄严的自豪感必须属于你。”

    从哀痛的情绪中体验圣洁、庄严的情感,并以此安慰那些碰到悲伤的人们,使他们升华,而不是沉溺其中,这无疑是林肯的伟大之处。

    林肯不希望看到有人悲痛欲绝。1864年11月某天,他说:“只要我在这里待上一天,我就不愿意在任何人的胸口上扎上一根刺。”他信奉《马太福音》所说“无论何事,你们愿意人怎样待你们,你们也要怎样待人”。

    他以仁爱待人,同时遵守“登山宝训”给敌人以爱。

    1864年3月18日,“对那些家在我方境内,被我们关押着的战俘”,林肯对斯坦顿说,“经过慎重的考虑,我认为这样被释放的人的数量无论如何也不会大到足以对我们产生多大的危害,却将缓解一些忧伤,至少在一些值得表彰的事例中是这样的。”

    缓解忧伤,化解戾气,战争本就残酷,如果能给人以快乐,即使那人是敌对的一方,而只要不会危害我们,为什么不给呢?而给了之后“会使我从一种无法忍受的压力中摆脱出来”,对于林肯,那可能是人事方面的压力,但更多的则是内心的压力。

    因了内心的仁爱,他爱白人及黑人,爱友人及敌人,乃至推爱及于动物。他因此而发布大赦及重建宣言,只要有人表示悔改,他就给人以悔改的机会。

    但他同时知道,现在是在交战,“战争总得以一胜一败告终”。1864年12月6日,林肯在国会咨文中说:“在将目前可以找到的证据仔细加以考虑之后,我似乎觉得和叛乱头子举行谈判是决不会有任何用处的。除了分裂联邦,任何其他条件他都决不会接受,而这恰恰是我们决不会,也不可能应允的。他不可能自愿地再接受联邦,我们也不可能自愿地放弃联邦。在他和我们之间的问题是十分清楚、简单和不可改变的。这是一个只能通过战争来考验,靠胜利来裁决的问题。”

    林肯对什么都可以宽容,但对于分裂联邦的行为却绝不宽容。因此,他的大赦对象不包括叛乱头子在内。他把南部叛乱分子分为叛乱头子和南部人民,在宽容问题上充分显示了自己的智慧,擒贼擒王,胁从不办。林肯相信南部人民有很多是盼望和平和重新联合的。

    当然,后来对叛乱头子也在考虑特别宽大。特别是对邦联总统戴维斯等人如何处置的问题,他也决定放他们一马,并针对这个问题讲了一个故事:

    “当我在印第安纳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有一天早晨我到一个邻居家去,发现一个个子和我差不多高的男孩用绳子牵着一头浣熊。我问他干什么,他说,‘这是一头浣熊。爸爸昨晚捉到六头,除了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外,其余五头都被杀了。爸爸叫我守住直到他回来,我担心他会连这一头也杀了。唉,亚伯,我多么希望它跑掉!’‘噢,那你为什么不把它放走呢?’‘那可不行,要是我把它放走,爸爸会把我揍扁的。但是,如果它自己跑掉,那就什么事也没了。’”

    因此,“现在”,林肯说:“如果杰弗逊·戴维斯之流自己跑掉的话,那就什么事也没了。但是,如果我们逮住了他们,而我又把他们放走,那么,‘爸爸会把我揍扁的。’”戴维斯后来没能跑掉,因而在监狱中过了两年。

    3. 黑暗之中一片耀眼的光辉

    林肯的宽容可以说也是取得胜利、达致和平的一种手段,因为这样能显示自己的强大,同时分化敌人。不过,林肯的宽容更多只是针对敌人后方即南部人民,对于军队,林肯知道,还得予以狠狠打击,只有打到敌人放下武器、停止反抗,和平才会到来。

    因此,1864年11月,当林肯被告知谢尔曼将穿越佐治亚、打到大西洋时,林肯几乎没怎么加以考虑就同意了。谢尔曼的目的很明确,以前战火一直是在边界州燃烧,南部还不知道什么叫战争,而现在要将战火烧到他们的领土,使他们切身感受战争的残酷和恐怖,并打掉叛乱分子的傲气,“使他们见了我们就胆颤心惊”。

    谢尔曼与林肯不一样,他深知战争本身就意味着残酷。攻占亚特兰大后,谢尔曼曾遇到一个问题,即如果让市民留下来,那他就不得不供养他们,这很难做到;同时又得经常防范他们,那就太多麻烦,还有一些其他问题,因而他简明扼要地下令实施“空城计”,即将市民赶出城去。

    为此而导致了与胡德的一场文斗,即互相写信指斥对方,这却使谢尔曼有机会坐下来好好地就战争作了一番思考,结果认为应当将战争搞得越恐怖越好,要使敌人,不仅包括其军队,还包括其人民,都感到恐怖,“使他们如此厌恶战争,以致在几代人的时期内不会再有人企图挑起战争。”

    谢尔曼派托马斯这块“奇卡莫加的岩石”去镇守田纳西,在那里他拥兵6万,足以对付胡德的4万叛军。然后,16日凌晨开始焚毁亚特兰大的军事设施,无法控制的大火将全城烧掉近三分之一。之后,高唱《约翰·布朗之歌》开始了他们的征服旅程。

    “那天天气特别好,晴空万里,阳光灿烂,凉风习习,大家的心情异常兴奋,都感到有什么事即将发生,虽说模模糊糊说不清楚,但仍充满了新奇冒险感和强大的吸引力”,谢尔曼在他的回忆录中写道:“在我们的后面,亚特兰大城的废墟在延烧,浓烟直窜长空,像黑色的棺罩滞留在被毁的城市上空。”

    这支部队共有精兵62000,分成4个纵队前进,以侦察兵探路并有骑兵两侧巡逻配合。他们的任务就是破坏:破坏铁路,将铁轨制成“谢尔曼绞索”或“戴维斯领带”;破坏城镇和农庄。谢尔曼虽说曾命令不准偷抢,并对富人与穷人区别对待,但实际上为了获得给养,必然会使许多人遭受池鱼之殃。

    那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有人认为,它“流出的熔岩”达“60英里宽、300英里长”。

    谢尔曼领着他的精兵强将声势浩大地开进邦联腹地后悄然无声,林肯很是挂念。12月6日,在国会咨文中谈到战争的时候,他差不多是急不可耐地谈到了“这一年度中”的这一“最引人注目的军事行动”,他说,“这将表明我们的相对力量已大为增强,表明我们的总指挥官感到有能力面对、并控制住敌军的各部分兵力,而且还能分出如此装备精良的一支大部队来进行这一次远征活动。”

    对于这次远征,谢尔曼深知它是以行动结果为评说基础的,因为如果失败,这次进军就“会被认为是只有蠢驴才会干的轻率的冒险行动”。林肯尽管对行动意义作了评说,但心中始终惴惴。同日,林肯对小乐队歌手们说:“我们大家都知道他已走进什么地方去了,但我没法预测他将从什么地方走出来。”因此他建议“为谢尔曼和军队欢呼三次”。

    在林肯为谢尔曼担心的时候,谢尔曼的军队几乎是在毫无阻拦的情况下向前推进,每天行军10英里。令他感到麻烦的倒不是敌人,而是那些视他们若救星的黑人,因为这将增加部队的负担,所以他为劝他们不要跟随而费尽口舌。不过到12月10日,他们离萨凡纳只有平均行军速度1天的路程了。随后不久,谢尔曼与联邦舰队取得联系,首先攻克麦卡利斯特要塞,再计划攻克萨凡纳。

    谢尔曼在海边的攻击还没开始,西边,托马斯在田纳西将他“奇卡莫加的岩石”绰号改成“纳什维尔的大锤”,因为12月15日,在纳什维尔,托马斯挥锤一击,胡德所部就成了一堆碎玻璃,使南部这座已显支离的大厦又露出一个破窗。

    胡德早在谢尔曼挥师东进的时候,即领兵西北而上,以托马斯为目标,试图吸引谢尔曼回师增援,但谢尔曼不为所动。胡德于是长驱直入,直到离纳什维尔不很远的富兰克林才遇到阻击。

    勇猛的胡德丝毫不将罗斯克兰斯放在眼里,下令正面进攻。11月30日,他付出了6300人的惨重代价。胡德这时实力受损,进则只有失败,退则士气不振,进退两难之际,罗斯克兰斯先撤退而至纳什维尔以与托马斯会师,胡德遂率军紧追,直至纳什维尔城南。在那里,胡德兵力已降至不到3万人,远非托马斯的对手。

    华盛顿看到胡德像只飞蛾一般撞到了托马斯的蜘蛛网上,却迟迟不见托马斯出来吃掉,至为着急。格兰特也一再命令托马斯出击,却仍不见他行动,恼怒之下于13日派洛根前往接替指挥,而洛根还没来得及到那里,托马斯就挥舞起了他准备达半月之久的锤子:装备精良的骑兵,结果差不多是一锤定音。胡德被打得落花流水,军队损失大半,最后羞愤辞职。

    第二天,林肯向托马斯和其所部全体官兵表示感谢,一支大部队被基本歼灭,这无疑是“一个重大的开端”,而“辉煌的胜利就在你们眼前,千万不要放过它。”

    5天之后,谢尔曼准备好了一份厚礼:“萨凡纳城,连带150门重炮和大量的弹药,还有25000包棉花”在圣诞节前送给林肯,林肯随即给谢尔曼写了一封洋溢着快乐的信:“在你离开亚特兰大向大西洋海岸进军的时候,我虽不能说十分担心,但的确也很为不安;但由于感觉你的判断必然更为可靠,也想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当时没有阻拦你。现在这次行动成功了,一切功劳应全归于你,因为我相信,我们这些人所做的最多也不过默许而已。这次胜利不仅为我们带来明显的、直接的军事上的利益,它同时还向全世界表明,你的部队完全可以兵分两路,让较强大的部分去完成一件重要的新任务,而剩下的部分仍足以对付原来和它对峙的全部——胡德的军队,这将会使得一直坐在黑暗中的人,忽然看到一片耀眼的光辉。”

    4. 消灭奴役就是最大的仁慈

    林肯信奉自由平等原则,他不愿看到当一些人从自己脸上流的汗中吃到面包时,另一些人却从别人脸上流的汗中吃到面包。他的仁爱之心主要是针对那些自己流汗挣面包的人民,而他之所以宽恕他的敌人,也是希望他们不要榨取别人的血汗,从而走入人民的阵营。因而消灭奴役无疑就是一种最大的仁慈。

    当林肯在连选中获胜,共和党占据充分的优势,战场上捷报接二连三传来时,他感到机会来了。以前敌方势大,他不得不站稳脚、伸出双手全力支撑,在反对势力每松动一些的时候打出一拳,但那都不是致命的。现在他已可轻松地面对那种势力,他不用将那条反奴隶制的腿搁在后面,而可以致命地踢出了。

    他在12月6日的国会咨文中说:“在上次国会会议上,一条拟议中的在合众国全境消灭奴隶制的修正案,在参议院获得通过,可在众议院因为得不到所必须的三分之二的多数,终于未能通过。”那个修正案是由司法委员会主席莱曼·特朗布尔在2月10日提出的,共两款:

    第一款:无论是奴隶制度或是强迫奴役,除非作为对于被正式判决有罪的人的惩罚,不得存在于合众国内或受合众国管辖的任何地方。

    第二款:国会有制定适当法律以施行本条款之权。

    这一修正案4月8日为参议院所通过却在6月15日为众议院所否决,当时赞成票有93票,反对票有65票,其余23票缺席或弃权,没达到法定多数。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一次中期选举几乎肯定地表明,如果这修正案本届国会不予通过,下届国会是肯定能通过的。所以现在这一修正案何时才能提交各州采取行动,不过是个时间问题而已。”因此,“尽管目前的国会仍是那一届国会,议员也差不多还是那些议员,对原来持反对态度的那些议员的智慧和爱国心也无可置疑,但我仍想冒昧请求国会的此次会议将重新考虑并争取通过该项措施。”

    林肯苦口婆心地劝道:“既然结局已定,我们难道不认为这事总是办得越快越好吗?这并不意味着那次选举已迫使一些议员有责任改变他们的观点或改变投票立场,而只是说,有了这么一个额外的可供考虑的因素,他们的判断可能因此受到一些影响罢了。”

    通过这次选举,清楚地表明,人民的意志“是完全赞同这一宪法修正案的”。林肯急于通过这一修正案还有一个政治动机,即这届国会基本上是两党势均力敌,因而该案的通过就显示出两党的精诚合作,充分体现出该案通过背后的人民意志。

    一个月之后,众议员阿什利提议众议院重新考虑这一问题,于是在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里,众议院内唾沫四溅,两派势力对峙。直到月底,仍看不出多大希望。

    林肯很为此着急。最后,当他发现只差两票的时候,立即来了情绪,不惜封官许愿,表示一定要得到那两张选票,他对两位众议员说:“我是被赋予巨大权力的合众国总统。在宪法条款上明文规定废除奴隶制度,不仅将一劳永逸地决定目前正生活在奴隶制桎梏下的几百万人的命运,而且还将决定尚未出生的千百万人的命运。这个措施极为重要,因此一定要得到那两张票。至于该怎么做,由你们自己拿主意吧。”并提醒他们:“我是被赋予巨大权力的合众国总统。”

    1865年1月31日正式投票表决,关心此事的人们,特别是一些黑人纷纷前来旁听。结果80名民主党中的16名投票赞成,这些赞成赢得了旁听席上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最后以119对56通过了《第十三条修正案》,这一结果立即引致众议院内狂欢起来,人们相泣拥抱,为人类的枷锁被打破而高兴,如巨石击水一般,那欢腾的波澜立即传遍全美、全世界,乃至从那以后的历史。

    第二天,伊利诺伊表决通过了该案。晚上,一群游行队伍来到白宫,林肯应邀出来讲话。他说,对于国会昨天已经做出如此宏伟开端的这件工作,还需要我们继续努力,通过各州的表决使它得以最后完成。而且他现在可以告诉大家,今天伊利诺伊已经表决通过了,马里兰也差不多快通过了,但他因伊利诺伊抢先了一步而感到非常骄傲。

    他表示盼望各州的大联合很快趋于完善,并完全能够有助于在将来消除一切骚乱的根源,而要达到这一目的,那最原始的骚乱原因便应连根拔除。这一修正案是治服一切罪恶的最有效药方。为修正案的通过这一伟大的道义上的胜利,他对在座的每一位、对他自己、对全国以至全世界表示热烈的祝贺。

    5. 和谈的条件

    这个冬天,林肯几乎处处抢得先手。他的军队也越来越勇猛,格兰特正着手封锁威尔明顿,那是北卡罗来纳东南部的一个大港,开普菲尔河流经这里注入大西洋。

    在入海口,一群堡垒(或要塞)网严密保卫着该港的安全。巴特勒受命攻克其中最主要的一个堡垒,即菲舍堡,但他12月下旬的进攻失败了。格兰特以此为借口撤了这个政治将军的职,并另派特里将军指挥一支由8000人组成的远征军前去完成任务,波特率一支由44艘军舰组成无敌舰队配合。

    1月15日,菲舍堡陷落,威尔明顿的防卫堡垒网解体,随即被封了个严严实实。这一行动的后果就是,如果随后李在他的战壕里不小心挂破了裤子,那他将不得不光着屁股,因为他将很难得到哪怕一根线的供应,他的士兵更加严重地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日子,逃兵越来越多了。

    这年冬天的另一件事,是有些人旧事重提,希望再续夏秋间失败的和谈。林肯既已抢得先手,就没有理由毫无必要地失去。因此,他只在12月28日签了一张通行证,让F.P.布莱尔持之前往南方,却并不授权他说什么或做什么。

    老布莱尔怀着“一个老人的梦想”前往里士满,并于1月12日见到了戴维斯。最后,戴维斯交给布莱尔一封信,表示“极愿意”“重新恢复意在谋求两国之间和平的谈判”。

    林肯读后于18日写下一封信,让布莱尔告诉戴维斯,他“随时准备接纳”由南部“非正式派来的任何代表”,“以求得我们这个共同的国家的人民的安宁”。

    林肯的“我们这个共同的国家”与戴维斯的“两国之间”针锋相对,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次和谈不会有什么结果。21日,布莱尔将林肯的信交给戴维斯并当着他的面读了两遍,还特别指出了那一针锋相对之处,戴维斯回答说,这他明白。

    8天之后,戴维斯还是决定派出代表前往华盛顿,去进行一次希望渺茫的会谈,副总统A.斯蒂芬斯、陆军部副部长J.坎贝尔、前国务卿R.亨特3人受命而至前线,要求通过防线前往华盛顿。

    因格兰顿不在,值勤军官作不了主,出了点小麻烦。林肯得知后派埃克特立即赶赴前线,以与几位特使或其中某位相见,并告诉他“一定要拿到他们的书面回答”。埃克特并持有陆军部长斯坦顿给格兰特的一封信,格兰特被告知要对几位特使“随时加以保护并好好招待;但同时不论如何决不能让此事对你军的行动和计划产生任何影响”。埃克特30日离开。

    31日,国务卿西沃德收到林肯的电报,他被要求立即前往弗吉尼亚州门罗要塞会见3位特使,并以18日总统致布莱尔的信为基础与他们进行非正式会谈。他同时被告知通知南部使者3件不可更改之事,即:

    (1)在所有各州恢复全国政府的权威。

    (2)合众国行政当局,在奴隶制问题上,决不会从上一次国会年度咨文和过去的历次文件中所采取的立场后退。

    (3)除完全结束战争并解散一切敌视政府的武装力量,便决无可能停止敌对行为。

    末了,西沃德还读到“请不要想着此行一定要取得什么明确的成就”。他于次日晚10时许抵门罗要塞,并电告总统里士满来人未到。

    同日下午4点刚过不久,埃克特将有关通知和函件等交出,并很快收到南部使者的回答,但“内容不能令人满意”。

    而在这天上午,林肯密电格兰特:“决不要让那件已不成为秘密的事情改变、阻碍或延误你的一切军事行动或计划。”格兰特中午回电说决不可能因此而停火,并表示他的部队视情况需要可随时行动。

    这天晚上,格兰特与斯蒂芬斯一行进行了一番会谈,由此他“深信他们的用心是好的,他们谋求恢复和平和重新团结的愿望也是真诚的”。因而格兰特于当晚10点半致电斯坦顿:“我现在担心让他们任何权威人士也没有见到就这么回去,恐怕影响极为不好。”

    林肯2月2日上午看到格兰特的电文后,当即决定亲自前往门罗要塞与3位特使相见。

    2日晚,林肯到达汉普顿罗兹后方知埃克特所谓“不满意”是里士满的3位先生持有戴维斯的指示,他们受命与林肯“就与战争有关问题进行非正式会谈,以寻求取得两国的和平”。他们最希望弄清楚的是,究竟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可以体面地结束目前的这场战争”。

    既然来了,林肯决定见见他们。2月3日早晨,在“河上女皇”号船舱里,林肯与西沃德同3位南部先生“会见了几个小时”。斯蒂芬斯走进船舱时,将所穿宽大衣及长围巾脱下,立即一个瘦小的身体映入林肯眼帘,穿着外衣的强大与脱去后的瘦小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引起了林肯强烈的兴趣,他若有所指地说道:“外壳硕大,里面的苞米却那么小,我头一回见到。”这话正像是南部的写照。

    5人都是智能杰特之士,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各显神通。林肯的态度比较强硬,坚持必须以恢复联邦和解放奴隶为先决条件,而且即使邦联各州欲回到联邦,他也决不会同向他的政府开战的武装力量签订任何武装协议。

    能说会道的亨特立即反驳说,即使查理一世也曾同反抗他政府的人民进行过谈判。林肯谈锋甚劲,说道:“关于历史问题,我必须请你去找西沃德先生说去,因为他对此甚精。我不想自作聪明。不过对这件事我唯一记得清楚的是,查理是掉了脑袋的。”

    从谈话中,亨特领悟道,林肯是把他们当作了叛国贼,理应受绞刑。林肯对此加以肯定。

    谈话中,3位南部先生得知国会刚通过了宪法第十三条修正案。林肯趁势对斯蒂芬斯说:“不管你们南部人在战前观点怎样,现在你们该清楚奴隶制是注定要结束的了。无论如何它是维持不下去的。我认为你们南方的人士最英明的策略是采取措施尽可能避免立即解放奴隶所带来的一些麻烦。假如我处在你的境地,我就会这么干。”

    林肯并表示愿意交纳税款,对南部人丧失奴隶的损失予以赔偿,因为北部人民与南部人民一样对奴隶制负有责任。他说他认识一些人,赞成政府拨款4亿美元专作此用。另外,林肯对假如停战讲和后南部在政治上的回归也答应给予宽松的条件,即只要回来,南部各州的代表就会被接纳进入国会。

    双方始终只限于口头上讲,没有达成什么协议,斯蒂芬斯等空手,不,携带一筐香槟而归。

    但他们留给总统一些麻烦。林肯回到华盛顿后即于5日(和谈后仅两日)郑重建议国会参众两院授权总统获4亿美元的支配权,以作给各蓄奴州作赔偿之用,条件是“接受此笔款项各州必须在4月1日或此前放弃并停止对国家当局的反抗,否则不予支付”。

    林肯这样做的理由是他认为战争还要进行约百余天,以每天战费300万来计算,也就差不多是4亿之数,但却必须搭进去许多生命。

    然而内阁一致反对,林肯环视了一下他的内阁成员,然后忧伤地说:“你们都反对我。”说完收起文件,停止了讨论。尔后在该文件上批注道:“1865年2月5日。今天草拟了这些文件(内容详见文件本身),并将其提交内阁,阁员们一致不同意。”

    但林肯的宽容正引起国会的不满,激进派对他的诸多政策表示非议,并明确表达了对他的不信任,尽管林肯已告知国会和谈没有什么结果,但萨姆纳和史蒂文斯分别在参众两院要求总统汇报和谈经过。直到2月10日,林肯将有关电报、信函之类一五一十列出,才消解了这场怀疑。

    6. “尽最大努力取得军事上的优势”

    1周后,谢尔曼的大军开进哥伦比亚,这是南卡罗来纳州的首府,双方都在这个城市放火,撤退的叛军点燃了棉花,进城后的北军则点燃了仇恨,因为战火最先从这个州燃起,因而必须惩罚,谢尔曼写道:“全军燃烧着一股对南卡罗来纳报仇雪恨的不可遏制的愿望。”

    谢尔曼是在2月1日从萨凡纳出发的,那时和谈正紧锣密鼓地进行。他含混地报告说他将开始一场指向内地的行军,实际上他的计划是打通南北卡罗菜纳,像打通佐治亚一样,沿途进行破坏,使老百姓厌战。

    这是一次极为艰难的行军,因为一路之上河流纵横,沼泽密布,刚好赶上冬末春初,雨水特多,在他们40多天的行军途中,有28天下雨,平均每天走不到10英里。

    谢尔曼的6万大军兵分两路浩浩荡荡向前推进,很快即到达查尔斯顿和奥古斯塔之间。在那里,他们破坏掉交通线,使查尔斯顿变作孤城,因为海军早在两年之前就对这实施了封锁。

    查尔斯顿是最为北方痛恨的一个城市。在那里,因萨姆特要塞而引发了战争。哈勒克总参谋长抑制不住激动,电告谢尔曼,如果查尔斯顿被占领,他希望出现一些“意外”毁掉这个地方。或者在那里的土地上撒点盐,心理已因报仇欲而扭曲,从而显得刻毒。

    谢尔曼没去占领查尔斯顿,而是占领了哥伦比亚。不过查尔斯顿也没能挺多久,次日即18日,不得已向联邦海军投降。

    在谢尔曼的这次行军开始后不久,罗伯特·李被任命为邦联军总司令,约翰斯顿立刻被他请来对付谢尔曼。但约翰斯顿仅凑得2万余人马,以之阻止谢尔曼的前进,实如螳臂挡车。他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自从遇到谢尔曼以来,他就开始走下坡路。但在退至亚特兰大之前,他还能与谢尔曼周旋,即使像舞伴一般被谢尔曼搂在怀中,随之左而左,随之右而右,而无疑那时他是一个参与者。现在他够不上当舞伴的格了。

    谢尔曼此时不要舞伴而走起了正步,约翰斯顿也就成为一个旁观者,沮丧而烦躁地看着他走到北卡罗来纳。

    李也难以有所建树了,和谈失败后他做了总司令,但欲挽回颓势是很难的。3月初他想与格兰特谈判解决“使目前不愉快的困难”,实际上欲借此喘口气。

    林肯看到格兰特就此事发给斯坦顿的电报,立即以陆军部长的名义电告格兰特:“总统指示我通知你,他希望你,除为了让李将军的部队投降,或为了某些纯军事的小问题之外,千万不要对李有所信赖。你当前的工作是尽最大努力取得军事上的优势。”这一天是3月3日。

    7. “对任何人都不怀恶意,对一切人都抱宽容态度”

    次日早晨下起了雨,宾夕法尼亚大街一片泥泞。午后,雨几乎不下了,但寒风阵阵、乌云滚滚,不过人们还是兴致极高地前往国会东门廊,观看总统就职大典。

    总统和夫人乘坐马车穿过宾夕法尼亚大街,先在参议院签了一些议案,然后来到露天草地,走上东门廊的平台。萨蒙·蔡斯作为首席大法官主持了就职仪式。

    宣誓、吻《圣经》,这些林肯都熟知了,4年前他做过一次。所不同的是,那时没有那么热烈的欢呼声,而且那时他面临的是一场即将爆发的战争,现在呢?战争即将结束。因此,当他开始就职演讲时,首先即说:“在我现在第二次来到这里宣誓就任总统的时候,我没有必要讲得像第一次那样长。”

    “四年前我就任总统时,人人忧心忡忡,全部思想都集中在一场迫在眉睫的内战上。人人都害怕这场内战,人人都设法避免这场内战。当我在这里作就职演说时,竭力想不经过战争来拯救联邦,叛乱分子却在城里力图不经过战争来毁灭联邦——力图通过谈判使联邦解体、人心涣散。双方都想避免战争。但其中的一方宁愿开战也不愿让国家生存下去,而另一方则宁愿应战也不愿让国家灭亡。于是战争就爆发了。”

    林肯接着谈到奴隶问题:“我国人口的八分之一是黑人奴隶,但他们并不是遍布整个联邦,而是集中于联邦的南部。这些奴隶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和重大的利益。大家都知道,这种利益成了这次战争的根源。反叛者的目的是要加强、永保和扩大这一利益,为此他们不惜以战争割裂联邦;而政府则只要求有权制止其地域的扩大。”

    没有一点不实之处,林肯如实地讲着,观众静穆地听着。

    “双方都没有料到战争竟会达到目前这样大的规模,持续这么长的时间。双方也都没有期望冲突的根源会随着冲突的停止而消除,或甚至在冲突本身停止之前就会消除。双方都寻求比较容易地获胜,胜利的效果不那么重要和惊人。双方都念同一本《圣经》,向同一个上帝祈祷,每一方都祈求上帝帮助自己反对另一方。甚至有人竟敢公然请公正的上帝帮助他们从别人脸上流的汗水中榨取面包,这看来有些令人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我们还是不要议论别人,免得被人家议论。双方的祈祷不可能都得到满足,任何一方的祈祷都没有充分满足。”

    “上帝有他自己的意旨。‘由于种种罪过,世界受难了!因为这些罪过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让那引来罪过的人去受罪吧。’如果我们假定美国奴隶制是天意必须发生的那些罪过之一,但它的存在已超过了上帝规定的期限,现在上帝要把它去除了;又假定上帝给北部和南部双方带来这场可怕的战争,作为对那些犯下这个罪过的人应得的惩罚,那么,我们能从中看出这种做法和信仰上帝者总是赋予永在的上帝的那些神的属性有何偏离吗?我们天真地希望,热诚地祈求,这场战争的浩劫能迅速过去。但是如果上帝的意旨是要让战争继续下去,直到奴隶们用二百五十年来的无偿劳动所积累起来的一切财富都化为灰烬,直到用鞭打抽出的每一滴血都要用刀砍流出的另一滴血来偿还,那么三千年前古人说过的一句话,我们也还必须重说一遍:‘上帝的裁判完全是正确和公正的。’”

    “对任何人都不怀恶意,对一切人都抱宽容态度,坚持正义,因为上帝使我们懂得正义。(一位作家写道,林肯讲到这里,“阴云密布的天空裂开一条缝,阳光忽然穿过这条缝照射下来,照在总统身上。”)让我们继续努力完成我们目前正在进行的事业,包扎起国家的创伤,关怀那些担负起战争重担的人,关怀他们的遗孀和孤儿——凡是可以在我们中间,在同所有国家的关系方面带来和保持公正持久的和平的一切事情,我们都要去做。”

    林肯的讲话到此结束,随即响起雷鸣般的喝彩声与掌声。

    “对任何人都不怀恶意,对一切人都抱宽容态度”,这无疑是一个最宽广的胸怀里滚动的耀眼的珍珠。这篇演说一发表,立即好评如潮,它被称为是本世纪最崇高的政府文件。林肯的朋友卡尔·舒尔兹说:“那真像一首神圣的诗。美国从来没有一个总统在心中深藏着这一类字句。”

    宽容、前进,林肯的心怀就像一条滚滚向前的河水,对所碰到的阻碍总是一冲而过,阻碍要么退让一边,要么随之而前,当阻碍已经退让一边时,他绝不会紧抓住它不放,因为那样他就会停下来,只有浩荡的激流才会义无反顾,一往无前;而那些遇到阻碍就停步不前的肯定只是一泓浅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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