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尔·卡耐基经典全集-过河途中不换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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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蔡斯竞选总统的希望暗淡了

    林肯驾驶的这条破船,要让船上的乘客全都满意,几乎是做不到的。因为自始至终,围绕利益,充斥着矛盾。希望他开得快些的人们不断提醒总统加速,以避开落在船后的炸弹;希望他开得慢些的人们则不断告诫总统,前面太多暗礁险阻。

    有人认为他走得太远,有人认为他走得不够;有人骂他是暴君,有人却认为他过于仁慈;有人认为他说得太多,同时有人认为他说得不够,如此等等。相互对立的指责,锋头所向,直指林肯。

    林肯对这些指责并不十分在意,或者说他能比较清醒地对待它们。

    当1863年5月他派J.斯科菲尔德将军去密苏里解决一个内部争端的时候,他就提醒斯科菲尔德:“如果两派都辱骂你或都不辱骂你,那么你就可能是做对了。要谨防受到一方攻击同时受到另一方称赞。”要善于对待持不同意见的两派,可以说林肯在这方面已总结出了充分的经验,已有一个比较成熟的心态,这使得他能冷静地排纷解难,直达目的。

    正是因为冷静,所以林肯处事手法极为圆熟。

    当1863年将去而1864年快来之际,林肯便清醒地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正在紧锣密鼓地展开,他知道蔡斯正急不可耐地谋求竞选总统。

    蔡斯不断地告诉别人只有他才是最恰当的总统候选人,只有他才最有资格做总统,而亚伯大叔呢?则花钱如流水,其“水桶上的出水口做得比进水口大出一倍”。他的女儿凯特也到处活动。凯特年轻美丽,是华盛顿上流社会公认的交际花,为他父亲的提名举办了不少舞会。

    林肯对此毫不在意,不过林肯夫人却记恨在心,也许还带点妒忌。因而后来内阁某次举行晚宴的时候,林肯夫人执意不肯邀请蔡斯及其女儿女婿。为此,当总统秘书尼各来将此事告知林肯,而总统又决定邀请蔡斯等人时,本来就脾气不好的玛丽暴跳如雷,她始终不肯原谅尼各来,最后尼各来只好离开白宫而就任驻巴黎领事。

    为总统欲望所驱使的蔡斯欲令智昏,他过早地将自己置于与林肯相对的境地,在其财政部安置亲信,排斥亲总统派。帮助蔡斯竞选的代理人是堪萨斯州的参议员塞缪尔·波默罗伊,他也同样头脑发热,不看看天气便抬腿一脚踏入泥泞。

    在1864年2月初,波默罗伊写了一份循环传单给全国一些报刊的主编及其他一些重要人物,为蔡斯竞选疾呼,对蔡斯极力吹捧。

    然而欲速则不达,蔡斯被过早地抛向空中,等待他的不是人们忘情的欢呼,而是总统不动声色的一击。

    林肯清楚地知道野心勃勃的蔡斯“像只绿头苍蝇,会在他能够找到的每一个腐烂物上产卵”,但蔡斯却不知道他是将卵产在了严寒时节。

    林肯尽管受到形形色色的指责,但他同样受着方方面面的欢迎。蔡斯在当时代表的是激进势力,但即使激进如菲利浦斯也认为“一个有勇气起草并坚持《解放宣言》的人,至少应再执政6年”。而且林肯还特别受一般民众的欢迎,一位艾奥瓦州的农民被问林肯在那里是否站得住脚的时候,不由得双目放光,挥拳答道,“老亚伯在艾奥瓦州比合众国任何人都高”。

    林肯的确要比当时美国任何人都高,高多少呢?十九英尺半。那是刚度过的新年元旦安置在国会大厦圆屋顶上自由女神铜像的高度。女神头戴盔甲,象征着用武力获取自由。

    林肯则正在为人类免受奴役获取自由而战。林肯由于深受信赖,几乎毫不费力就在北部至少14个州的共和党会议通过决议保证使林肯再获提名,而其中俄亥俄州是蔡斯的故乡,林肯轻而易举地获得了胜利。

    对于蔡斯意欲获总统候选人提名以及他所耍弄的种种把戏甚至对总统的中伤,林肯“尽可能地一概闭起眼睛”。他知道,蔡斯作为财政部长是称职的,特别是为作总统的欲望所驱使,蔡斯就会更加卖力。

    农村的生活经历告诉林肯,耕地的牲口如果突然加快速度,那不是受了鞭笞便是为马蝇所咬。

    而现在,一只名叫“总统欲”的马蝇牢牢叮住了蔡斯,而它使得蔡斯和他的财政部加速运转,林肯也正希望蔡斯能努力工作,广进财源。没有钱便打不成仗,经济是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条件。

    因此,林肯并不想打落那只马蝇。蔡斯很快尝到了欲望所带来的后果。波默罗伊传单很快被刊载出来,蔡斯自觉无颜,窘迫中只好递交辞呈。

    漏屋遭雨。几天之后,小弗朗西斯·布莱尔在国会的一次发言中。指责财政部内充斥着腐败现象和政治上的偏心眼,那些购买棉花的许可证被出价最高的人所买走,而他们往往是些分离主义者。

    贩卖许可证显然是极恶劣的犯罪行为。但是,同样明白无误的是,那些代理人却仍在为财政部所使用,布莱尔由此毫不留情地嘲弄道,他们有些人可能正在忙着散发那份“总有一天要暴露的传单”,或忙着成立蔡斯俱乐部。

    小布莱尔在做议员前是部队的准将,他之所以辞去军职而进入国会,按照他的兄弟邮政部长蒙哥马利·布莱尔的说法,是林肯为了“让他发动那次攻击”。林肯的确希望小布莱尔能进国会,他确切无疑地知道,只要小布莱尔进入国会,就必然会攻击蔡斯,但他绝不会心胸狭窄到如此程度,以致于单为了攻击蔡斯就小题大作。他是希望小布莱尔做国会议长以便为联邦事业作出更大贡献,故当他没当成议长的时候就仍然让他回了部队。

    至于实际在结果上主要只是蔡斯倒了霉,那只不过是玩转了政治的林肯在追捕羊群的时候顺便打了一只兔子。

    林肯理智地处理了蔡斯的辞职请求。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回复蔡斯,而是有意冷落了一周时间,到2月底才“抽出空”来。而“经过考虑”,林肯回答道,“我发现现在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但对于波默罗伊传单,林肯简略而明白地告诉蔡斯,他早在几天前就“不由自主地知道了它的存在”,然而,“我还没有读它,我想我也不会去读它”,因为那是其他人所做的事。

    林肯表示同意蔡斯就传单问题所做的辩解,即“我们都不应当为我们各自朋友的行为承担责任,只要他们的行为没有得到我们的鼓励和支持。”蔡斯显然从“朋友们的行为”体会到了林肯力量的强大,最后只得谋求妥协。

    林肯亦乐得顺水推舟,“像你对我保证的那样,我也向你保证,我也决不鼓励和支持对你的任何攻击。”最后,对于蔡斯是否继续任财政部长,林肯以“没有更改的必要”肯定而冷淡地作了回答。

    2. 在1864年春

    蔡斯竞选的希望暗淡下去了,而拥护他的激进派却不肯放弃搞掉林肯的努力。

    对于林肯,激进派极不满意其宽容的重建计划,特别是关于路易斯安那、阿肯色等州的重建工作是在未经国会批准的情况下进行的,更引起激进派的怒火,他们后来终于设法使得路易斯安那州没有得到国会的承认。而在1864年3月13日,林肯曾以极为欣喜的笔调祝贺迈克尔·哈恩“作为路易斯安那第一任自由州州长而名垂青史”。

    在路易斯安那的选举中,令激进派不满的还有黑人被剥夺了选举权。

    对于黑人没有选举权这一问题,著名的废奴主义者加里森持有与菲利浦斯等人不同的观点,他认为“普遍的选举权如果没有普遍的感情及意见的准备是很难以实现的,也很难保持下去”,这实际上比较贴近林肯的观点,林肯也反对强制,对于路易斯安那这个前蓄奴州,他认为应“不妨采取一些切实可行的制度,使两个种族逐步摆脱旧的关系而生活在一起,以便为新的关系做好更充分的准备。黑人青年的教育问题应该包括在计划之内。”

    激进派认为林肯受了西沃德、布莱尔等保守分子的影响,故而行步缓慢,行事怯懦,因而也力图使西沃德和布莱尔离开内阁,从而使林肯可以放开手脚。他们实质上不了解林肯,也不了解他们目前的行动就像攀登一座高山,需要的并不是快速跑动,而是不紧不慢地行走以保持一种悠长的后劲。

    而且林肯也不反对快速行动,但那要在条件适当的时候。因而,3月初他在给马里兰州一位众议员的信中说:“我急切地盼望在马里兰州能实施一种实质性的黑人解放。我认为,也许我所发表的逐步实行解放优于立刻实行解放的观点被误解了。我曾认为逐步实行解放会较少导致一些混乱和贫困,因而将会更令人满意。但是,如果那些对这一问题更为熟知也更有兴趣的人,更喜欢立刻推行解放,我当然绝不会反对他们的意见占上风。”

    在另一封信中,林肯对马里兰即将制定新州宪极为关心,说:“我渴望马里兰州的解放奴隶取得成功,这无需成为一个秘密,这将大大有助于平定叛乱。”

    林肯在这年4月实际上加强了对奴隶制的口诛笔伐。

    4日,他应A.霍奇斯的要求将不久前与肯塔基州的布拉姆勒特州长和狄克逊参议员的谈话要点整理成文:“我生来就是反奴隶制的。如果奴隶制不是错误的,那就没有什么东西是错误的了。我记不起有什么时候我不是这样想、这样感受的。但我从来不认为总统的职位给了我不受限制的权力,可以按照这种见解和感受去采取官方行动。

    我在就职宣誓中说,我将尽全力来维持、保护和捍卫合众国的宪法。我不宣誓就不能就职。但我并不认为我宣誓就是为了掌权,就是为了在使用这种权力时违背誓言。我也懂得,在一般民政方面,这个誓言实际上禁止我在奴隶制这个道德问题上任意发挥我固有的抽象判断。

    这一点我曾公开讲过多次,而且是用各种不同方式讲的。肯定地说,到今天为止,我没有仅仅按照我对奴隶制的抽象判断和感觉采取过官方行动。然而我确实懂得,我那尽全力维护宪法的誓言赋予我责任,要用一切必要的手段来维护以该宪法为其根本法的那个政府和国家。

    国家失去了,宪法还能保持吗?根据一般规律,生命和肢体是必须保全的。为了保全生命往往不得不截掉一个肢体,但决不会愚蠢到为了保住一个肢体而牺牲生命。我认为,有些措施,本来是违宪的,但由于它们对通过保卫国家从而维护宪法是必不可少的,结果就变得合法了。对也好,不对也好,我反正已经采取这个立场,现在公开承认。假使为了保全奴隶制或任何较次要的东西,我竟然容许把政府、国家和宪法全部毁掉,那么我不能认为我已哪怕是试图尽全力维护宪法。”

    林肯提到在战争初期,弗里芒特、卡梅伦和亨特等人都曾以某种方式处理过奴隶问题,而那些措施因并非必须或时机尚未成熟而被自己否决,而到了“1862年3月、5月和7月,我接二连三地向边界州发出恳切呼吁,要求他们赞同有补偿的解放,因为我认为除非避开那个措施,军事解放和武装黑人必将成为不可缺少的需要。

    边界各州拒绝了这个建议,于是按照我的最佳判断,我就只有两条路可供选择,要么放弃联邦并连带放弃宪法,要么对黑人问题采取强硬措施。我选择了后者,在选择时,我希望所得大于所失,不过对此当时我还没有完全的把握。现在经过一年多的考验,证明我们对外关系方面没有受到损失,在国内大众情绪没有受到损失,在我们的白人军队方面也没有受到损失,在任何方面或任何地方都没有受到损失。相反的,它表明我们得到了13万士兵、水兵和劳工。”

    林肯并告诉那些不满意于该措施的人以一个简单的自测办法,即首先在一张纸上写上“赞成用武力平定叛乱”,这也是前提条件;然后写“赞成把这13万人从联邦方面调走”,很明显,当他试图让那些人呆在原来要呆的地方的时候,就会发现那些人的重要,从而了解该措施的重要。

    最后,林肯补充告诉霍奇斯:“我不认为是我控制了事态的发展,而要老实承认是事态的发展控制了我。”

    4月18日,林肯在巴尔的摩保健义卖会上演讲,这个地方使他情不自禁地想起当年他到华盛顿就职经过这里时,“没有一只手伸出来迎接”他。不久之后,当联邦的军队经过这里时也不曾受到过礼遇。现在,在这里,却有众多的人正竭尽全力为联邦士兵服务。林肯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不由得思考起自由与奴役问题。

    他说:“对自由这个词,世界上从未有过一个完善的定义,而美国人民现在就迫切地需要有一个这样的定义。我们都宣称要争取自由,但在使用同一个词的时候,我们并非都是指同一件事。对有些人来说,自由这个词可能意味着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他自己和他的劳动果实。对另一些人来说,同一个词可能意味着某些人可以随心所欲地支配他人及他人的劳动果实。这里的两件事不但完全不同,而且是完全不相容的,却都叫同一个名字——自由。到后来,其中每一件事都被不同各方称作既不相同也不相容的名字——自由和专制”。

    林肯然后打了个形象的比方:“牧羊人把狼从绵羊的喉咙前赶走,于是绵羊把牧羊人当作救星来歌颂,而狼却为了同一件事谴责牧羊人,把他看作是自由的破坏者,尤其由于这头绵羊是黑绵羊。显而易见,在自由这个词的定义上,羊和狼的看法是不一致的。”

    林肯认为这种分歧极为流行,甚至在北方及所有自认爱好自由的人中间也是如此,“因此,我们看到,成千上万的人正从奴役的枷锁下摆脱出来。对于这个进程,有人为之欢呼,认为它是自由的进步;有人却为此哀鸣,说它破坏了一切自由。”

    不难发现,当激进分子要求林肯带动大家跑的时候,林肯却不得不处心积虑使得大家先学会走路,这也就是林肯和激进派的分歧所在。

    激进分子费力在弗里芒特、巴特勒和格兰特之间掂来量去,最后把目光停在了弗里芒特身上。

    弗里芒特因战争初期在密苏里州发布命令解放奴隶而闻名全国,成为英雄,并尤其得到中西部美籍德意志人的拥戴,他们具有强烈的反奴隶制情绪,他们的报纸早在3月就提议以弗里芒特为总统候选人。

    许多地方甚至举行了拥护弗里芒特的群众大会。而鉴于全国联邦党将于6月7日在巴尔的摩召开全国代表大会,那些激进派和倾向于激进派的民主党决定成立激进民主党,并打算抢先一步于5月31日在克利夫兰集会。

    3. 格兰特春季战役失利

    在关于总统候选人争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战斗也打得热火朝天。但尽管北部兵强马壮,要比敌人多出一倍的兵力,却始终难以漂亮地打上一仗,不是失败,就是伤亡惨重地对耗。

    格兰特曾表示,要使全线全部投入战斗,但他的计划显然难以得到贯彻。他希望班克斯能迅速向莫比尔进军,而早在1863年8月,林肯就致电格兰特,对其所谓远征莫比尔存疑,因为当时法国正在墨西哥扶植马克西米连傀儡政府,因而林肯觉得在西得克萨斯重建国家权力十分重要。

    而直至1864年3月,班克斯才从路易斯安那溯雷德河而上,准备首先拿下靠近得克萨斯的什里夫波特城,然后远征得克萨斯。格兰特预料到这次进攻不会有好结果,故命令班克斯迅速攻占什里夫波特,结束在那里的战斗,然后陈兵新奥尔良,以备远征莫比尔。

    作为一个政治将军,班克斯按林肯的宽容政策较好地进行了路易斯安那州的重建工作,但他行军打仗却缺乏魄力,致使进攻什里夫波特失败,同时又延误了攻打莫比尔的战机。

    在东线,格兰特于5月4日午夜率波托马克军团122000人渡过拉皮丹河。同时,他命令巴特勒溯詹姆斯河而上,在里士满南面构成威胁;另外命令西格尔挺进谢南多亚河谷,牵制该地叛军。格兰特意图在这两支部队阻止叛军对里士满的增援的时候,由他亲自对付罗伯特·李。

    但格兰特不幸,其一是完成其牵制计划的是两位政治将军,其二是他遇到了李。

    巴特勒早在5月5日就在里士满南面不远处离船上岸,当时摆在他面前的有两种选择,一则破坏铁路,阻断交通,南向攻克彼得斯堡;一则直接北向攻打里士满。因为无论是彼得斯堡还是里士满,守军都极少,而都战略意义重大。但巴特勒上岸之后并未挟势而进,却要紧不慢地停了下来,挖掘战壕,以策万全。

    但在匆忙中又没有仔细看看地势就开始挖掘,结果那些战壕是位于彼得斯堡以北的詹姆斯河与阿波马托克斯河之间的一条狭长陆地对面。当他龟行蛙步开向里士满时,叛军方面已组织起了一支可与之抗衡的防御队伍,在博雷加德的指挥下,巴特勒16日在里士满附近的德鲁里陡岸遭到迎头痛击,随后狠奔豕突回到战壕。

    当他暗自庆幸幸好挖了这些战壕的时候,实际上他已被堵在那里,“就像是憋在塞紧的瓶子里”,无力动弹,也就无法有所作为。

    西格尔在谢南多亚河谷仅仅只将部队开至纽马克特便在那里被打得七零八落,那是在巴特勒吃败仗的前一天。

    格兰特在巴特勒登陆里士满南的同一天与向南推进的途中遭遇李军。他不希望敌人在战壕里而由自己打攻坚战,那样会造成惨重损失,因而挥师左移,企图逼李走出战壕。

    李的确走出了战壕,但他却非他人可比。他巧妙地利用了一个名叫荒野的丛林地带,在那里大炮发挥不了多大作用,而且几乎无路可走,部队在其内极易失去联系,当年胡克攻打钱瑟勒斯维尔即在这里惨败。格兰特发现,他的如狼似虎的部队一进入丛林便如飞鸟投林般失去了踪迹,指挥官们很难组织起士兵实施有效的攻击。李军也一样。

    这一仗直打了两天,差不多有20万人躲在树后各自朝目标射击,并在荆棘丛生的昏暗的丛林中摸索着前进。枪炮声中,树枝的断裂声与伤员的喊叫声被掩没了,但偶尔传出,则令人倍感恐怖。打到后来,丛林燃烧起来了,尸体和重伤员被烧焦了,还能爬得动的伤员拖着血肉模糊的肢体拼命往外爬,那些没有烧着的树丛上则挂满了血迹斑斑的衣服碎片。

    两天时间里,林肯忧心如焚。这是格兰特在东线打的第一仗,成败至关重要。

    5月8日,白宫接获从格兰特那里传来的消息,他准备进攻斯波齐尔韦尼亚。

    华盛顿顿时高兴起来,虽然格兰特初战只打了个平手,而且伤亡惨重,达17000人,比敌人多伤亡6000人,但格兰特向新的目标进发表明他没有被打败,而且人们更从中看到了一种精神,他们为之倍受鼓舞,士兵们也都精神焕发,脚步坚定地开向斯波齐尔韦尼亚。

    不过,李毕竟老谋深算,他及时命令前来增援荒野之战的朗斯特里特军火速开往该地,格兰特欲使李军离开屏障的意图再告失败,他这次面对的是敌人的战壕和胸墙。

    战争是一种残酷的游戏,双方不停地向一种名叫死亡的机器里输送生命,那些生命在一种献身精神鼓舞下,兴高彩烈冲向死亡,临死之前,他们所来得及做的只是放上几枪并高叫几声。

    斯波齐尔法尼亚的战斗一直打到13日黎明,其间,“离‘突角’处不远的那场战斗也许是现代战争史上最疯狂的了,场面之可怕实属绝无仅有”,随格兰特出征的霍勒斯·波特写道,“那主要是一场在断垣残壁间的凶猛的肉搏战,一批又一批的士兵被枪弹、炮弹和刺刀弄得遍体尽是窟窿,最后倒了下去,成了血肉横飞、肢体残缺的尸体,后面的部队立即发疯似的冲上去顶住阵脚”。在这场激战中,“防护胸墙上的栅栏横竿以及粗大的圆木被击成碎片,一尺半多直径的大树被雨点般的滑膛枪弹切成两段。”午夜过后,敌人开始撤退。

    到此为止,双方各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士兵,李的实力虽被大大消耗,但远未被击垮。林肯则在华盛顿不停地看着战报,那伤亡数字大大刺痛了他:

    “我的天哪”,他不停地喃喃自语,同时不断地翻读《圣经》。格兰特似乎打红了眼,13日,他以他特有的简洁、自信的语言电告华盛顿:“我提议即使耗费整个夏季,也要在这条战线上拼到底。”

    战争不断制造出机会,谁抓住了机会,谁就能克敌制胜,一举成名。当李与格兰特相持不下时,实际上给了巴特勒极好的机会,巴特勒却令士兵挥舞起了铁镐而不是步枪。西格尔的机会在其慢吞吞的推进中失去了,随后的失败更使他名誉扫地,并由此而被撤职。

    而这时菲利甫·谢里登却在差不多同样的戏中唱红了。5月9日,他奉命率骑兵万余人深入敌后,对李军的供应品及交通线给予了极大破坏,并乘势挺进里士满,一度突破其外围防线,击毙J.斯图亚特,这是李继朗斯特里特受伤后又一重大损失。

    格兰特也在寻找战机。李军与里士满之间的空地一直是格兰特瞄准的目标。格兰特知道,只有切断李的归路,李才会被迫走出战壕,与自己在机会均等的条件下决战。

    13日后,格兰特开始兜圈子,但他的种种行动均未能逃过李的老眼,不论他绕到哪里,面对的都是李严阵以待的战壕。最后,格兰特来到科尔德港。在那里,谢里登的骑兵已先期顶住了李军步兵的攻击。等到格兰特来到,李无奈后撤。但格兰特军只到了先头部队,遂下令第二天全线出击,但第二日也只到了大约一半部队,且皆疲倦已极,于是进攻日期又推后一天,即定于6月3日清晨发动攻击。

    格兰特等待大军到来给了李以喘息之机,他充分利用这段时间挖好深沟,筑好高垒。等待格兰特的又是一场攻坚战。

    4. “过河途中不换马”

    当格兰特到达科尔德港的时候,激进派已在克利夫兰召开了代表大会,弗里芒特和约翰·科克伦将军分别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和副总统候选人,其纲领要求将战争坚决进行到底;在宪法中增进废除奴隶制的修正条文;实行一任总统制;出版及言论自由;由国会处理南部重建问题;没收叛乱分子财产并把它分配给联邦部队的退伍军人。

    菲利浦斯没有出席该会,但他的来信在会上被高声朗读。该信主要针对林肯的重建政策,他认为林肯的宽容将导致“黑人的解放成为虚伪的东西,并且在一个更好听的名义下使奴隶制度永远存在下去”。因此,他主张“承认黑人的公民地位和投票权”,并且主张应当没收叛乱分子的土地将之分给联邦士兵和当地居民。

    菲利浦斯关于给黑人以投票权的要求并未被写进纲领,而且对于被写进纲领的关于没收叛乱者土地的条款,也为弗里芒特所反对,这无疑令某些激进分子大失所望。

    实际上,整个克利夫兰大会也是由失望的、不满的人们所拼凑起来的,人数也只有大约400人,对《圣经》翻得烂熟的林肯听到这个数字不禁莞尔,因为《撒母耳纪》上卷第二十二节有这么一段:“每一个苦恼的人,每一个负债的人,每一个心怀不满的人,他们全都向他聚拢来;他成了他们的首领:和他在一起的大约有四百人。”

    尽管激进派克利夫兰会议并不成功,但林肯的前途也不容乐观。

    6月3日,科尔德港战斗终于打响,而失去了时机的格兰特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在格兰特所发动的进攻中,这是他最为懊悔的一次,战斗刚开始一个小时,他手下的7000战士就倒在了战场上,而其中多数是在前几分钟倒下的。格兰特一无所获,除了后悔;进攻科尔德港的幸存士兵一无所获,除了恐惧,对坚固的防卫阵地的恐惧。

    巨大的伤亡使前不久对格兰特的欢呼为咒骂所取代,他被骂为“屠夫”,这也给林肯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还有几天就将召开巴尔的摩代表大会,而格兰特是林肯试用的第六个“堵漏塞”。

    林肯还惹上了另一麻烦。5月18日,《纽约世界报》和《纽约商业日报》刊登了一份伪造的总统声明,该声明模仿林肯的语气,规定5月26日为全国的节食、忏悔和祷告日,并要求在6月15日之前再征集40万士兵。这个声明纯系伪造,它严重影响了纽约乃至全国的金融市场。

    斯坦顿第二天即令纽约的司令官J.迪克斯将军封闭两报办公地点,逮捕两刊主编。斯坦顿并要求林肯声明授权他行动,林肯答应了。但他不久就后悔了。他随后被指责为摧毁新闻自由的暴君,由此而在新英格兰地方失去了许多选民的支持。

    尽管如此,林肯仍然深得民心,因为格兰特并不像麦克莱伦那样,除了损兵折将,还被打得灰溜溜地逃走。格兰特仍在里士满周围活动,而李却被迫退守。

    而很可能格兰特的失利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对林肯竞选是有利的,因为格兰特如果一路畅通拿下里士满,那么他就会成为民主党必然的总统候选人,并终将赢得最后的选举。

    不过,林肯对于格兰特当总统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因为林肯所希望的就是镇压叛乱,攻克里士满,而且格兰特亦也同解放黑人和使用黑人士兵。

    当然,林肯内心是希望连任的,因此他不放弃努力。当有人如瑟罗·威德等希望他退出时,他拒绝了。

    他的拒绝是对的。6月7日,巴尔的摩代表大会召开,“全国联邦党”正式宣告成立,这是一个由拥护林肯的共和党人和一部分民主党主战派联合起来组成的党。参加这次大会的正式代表有500多人,还有一些候补代表。

    大会的竞选纲领由亨利·雷蒙德草拟,内容有:坚决支持战争,拥护联邦和宪法;采取一切手段镇压叛乱,拒绝与叛乱分子妥协;要从宪法上禁止奴隶制度;向与叛军作战的广大士兵表示感谢与敬意,对伤残者给予永久供养;对在联邦中服役的一切人不论肤色差别,一律公平对待并加以保护;如期偿还公债;修筑通往太平洋的铁路等。

    林肯提出对宪法作出第十三条修正,以在全国范围内从宪法上禁止奴隶制,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他在选举中一再强调,一个反奴隶制的政策对于赢得战争是非常必要的。而且提出修正宪法,也表示他向激进派作了让步。激进派见林肯派势大,默认了这一现实,但也力争在政纲中加进了两条:

    其一:“我们认为在内阁中保持和谐对于全面福利是很重要的,而且我们还认为,只有衷心赞成在这些决议中所宣布的并且作为政府当局施政特点的原则的人们,才值得公众信任和官方的信赖。”这种政客们惯用的杀人不见血的语言暗示布莱尔必须离开内阁;

    其二:保证给叛乱分子和卖国贼“以罪有应得的惩罚”,林肯对这一条极不满意,他曾希望它能得到修改或删除。

    要求布莱尔出阁主要是密苏里州代表团的意见。6月8日,当投票开始的时候,他们将全部22票投给了格兰特,给了林肯一点小小的难堪。林肯得到了其余的484票。

    副总统的提名远没有这般顺利。现副总统哈姆林,纽约州的丹尼尔·迪金森以及田纳西州州长安德鲁·约翰逊,还有西沃德、霍尔特等都具有相当实力。

    由于纽约州分裂为拥迪金森派和拥西沃德派,西沃德欲被提名希望渺茫。经过一番较量,目标逐渐定在哈姆林、迪金森及约翰逊之间。西沃德的拥护者对最后的结果起了重要作用,他们为了阻止迪金森转而支持约翰逊,因而约翰逊终获提名。

    据拉蒙回忆,林肯似也对副总统候选人提名起了相当大的作用,因为林肯后来坚决主张一位南方人做副总统,只有这样,“才能极大地引起和加强国外对联邦的好感”。但可以相信,林肯并没有直接干预投票。就在两天前,他还表示过“希望不要去插手副总统的事。也不能干涉党纲。大会必须作出自己的判断。”

    然而,面对大会“自己的判断”,林肯却并不轻松。9日,他相当平淡甚或带点冷漠地表示,对他被提名,“我既不愿隐藏我的满意之情,又不想抑制我的感激之情”。在“满意”和“感激”之前,林肯加上诸多修饰,如同在一张笑脸上涂上诸多油彩。他说的另一句话表露了个中原因:“我知道我没有理由对接受提名表示迟疑,然而在重温所谓的党纲并对之加以考虑以前,也许我不该断然宣布这一点。”

    在9日的另一次讲话中,他感觉好了些,不无幽默地将自己的再度提名与一个荷兰老农的话联系起来,那个荷兰老农曾对同伴说:“过河途中不换马”。

    林肯对布莱尔是相当倚重的,他们父子兄弟都曾坚定地支持过自己,故他顶住激进派的压力,拒绝了布莱尔的辞职请求。但布莱尔对自己的处境一清二楚,为了不让林肯为难,他交给了林肯一份没有写明时间的辞呈。

    而对待蔡斯,林肯就不客气了。在6月底,因为纽约财政局副局长人选任免问题,林肯果断地处理了蔡斯的辞呈。他告诉蔡斯,“我曾经褒扬过你的才能和忠诚,对此我毫无改变”,这是安抚。然而,“你我之间在职务关系上已达到一种尴尬的境地,这似乎是难以解决的,若以公共利益为重,碍难长期维持下去。”

    蔡斯是在林肯不同意所提人选M.菲尔德并拒绝私下交谈之后提出辞呈的,他对于辞职这套已驾轻就熟,并认为林肯会像前几次那样就范。没有想到,林肯毫不犹豫接受了挑战。随后,林肯提议并经参议院讨论通过了缅因州参议员W.费森登继任财政部。

    5. 至前线看望士兵

    经过一个月的激战,格兰特损失惨重,他被迫打了几场攻坚战。

    罗伯特·李像弹簧一般在格兰特的强大压力下萎缩下来并绷紧了力。越到后来,格兰特就越感到一种反弹之力,“我现在了解到”,格兰特告诉哈勒克,“在敌人看来,最为重要的事情是不让他们现有的军队去冒任何危险。他们是完全躲在胸墙后面打防御战,或者只是在紧挨着胸墙前面的地方发起些软弱的进攻,而一旦受到反击,他们便可以立刻躲到胸墙后面去。”

    因此,格兰特决定再次转移,并且是个完全出乎李意料的决定,他让部队长途行军开到里士满南,准备攻打彼得期堡。李以为格兰特仅仅只是故技重演,便准备在里士满东面迎敌。格兰特智胜一筹,将李蒙了个严严实实,从而创造了一个结束战争的绝好时机。

    然而,格兰特善于创造机会,却并不善于很好地利用机会。当时在防御工事据守的博雷加德仅只2500之众,而6月15日下午到达的威廉·史密斯的第十八军是敌军的7倍。他们乘兴而至,一鼓作气攻克了部分防线便停了下来,等待援军的到来。

    随后的两天里,双方都有援军开到,而北军在数目上仍占绝对优势,但那些经历过科尔德港的士兵们心有余悸,不敢正视敌人的堡垒,而波托马克军自米德以下指挥混乱,使得博雷加德虽不停后退,却仍能据守。他每退后一步,援军就更多一些,而反击力量也更大一些。等到格兰特下令18日发动进攻时已太迟了,他又一次遭遇重大伤亡。

    自5月初战斗打响,至此为止,格兰特部队伤亡达64000人,正好是罗伯特·李在战斗打响之初的人数。格兰特手下一位司令官看到“在他的眼前一直有一队从不间断的送葬行列陆续走过”。格兰特也感到这种打法难乎为继,遂决定实施围困。

    面对如此巨大的伤亡,林肯不由得认为“我们正在经历的这场规模巨大且历时持久的战争是最令人恐怖的战争之一”,并开始为征兵做准备。

    6月16日,在费城大中央保健义卖会上林肯极大地调动了人民群众的爱国主义热情。他说:“我们是为了一个目标,一个崇高的目标而接受这场战争的,一旦那个目标达到了,战争也就结束了。”这引起了听众雷鸣般的欢呼,据费城《新闻报》,林肯并适时向听众提问:“如果我发现一旦把大量的兵员和物资立刻送到前方,就能使格兰特将军和他的英勇官兵势如破竹地向前推进,那么你们愿意给我提供这些兵员和物资吗?”回答是一片喊声:“愿意。”

    那么,“请准备好,”林肯满意地说,“因为我正等着这个机会呢。”

    当格兰特决定对彼得斯堡实施围困的时候,林肯适时决定去看望他和他的军队。21日,林肯来到他们中间,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士兵对总统的感情是深厚的,他们爱戴他们的总统,他们也坚决拥护他连任总统。

    有一位老兵曾被问及士兵们是否希望林肯重新当选,“毫无疑问”,他说,“我们当然是这样希望的。我们都是重新入伍的,为的是要看到这场战争胜利结束。老亚伯也要重新入伍,他把我们招进军队,如果他不留在白宫里一直呆到把我们都送出军队,那我们绝不罢休。我们一直要打到使每一个叛乱分子屈服,使他们都承认林肯是合乎宪法的总统,并使他们服从这个国家的法律时为止。”

    黑人士兵更把他看作英雄。十八军一个黑人师曾在15日攻打彼得斯堡的战斗中俘获两个炮兵连,缴获6门大炮。林肯觉得,他们已经像白人一样能征善战了。

    林肯骑着马,来到十八军营地,黑人士兵们将他们的总统团团围住,纷纷走上前去吻他的手以表示他们的敬意。

    远离城市的喧哗和政坛的争斗。在这里,林肯被一种朴素的感情所包围,不由得热泪盈眶,他已很少体验这种情感,因而倍觉可贵,倍觉肩上的担子重大。

    不久,林肯回到华盛顿,等待他的是一项不想签署的议案,找上门来的是朱巴·厄尔利的叛军。

    6. 华盛顿被攻袭

    亨利·戴维斯是马里兰州国会议员,他在2月15日提出了一项关于南部重建的议案,这项议案认为,总统只有经参议院同意才能在叛乱各州任命临时州长,由他管理该州,直到国会承认其政府为正式文官政府。

    戴维斯是一个激进分子,不过即使他提出的议案也没能令更激进分子满意,史蒂文斯认为该议案没有给黑人以选举权,同时对该议案不提没收叛乱分子的土地等财产极感恼火。因此,他认为该议案并不能在叛乱州消除奴隶制这个祸根。

    史蒂文斯并认为邦联是人民的公敌,其所从事的也是不义之战,因而不能获得宽恕,必须采取极端措施。史蒂文斯向戴维斯建议以这些看法作为总纲,戴维斯同意了,但却为保守的共和党人及民主党人否决了。最后,戴维斯的议案于5月4日在众议院被通过了。

    在参议院,本杰明·韦德试图去掉戴维斯议案中登记只有萨姆纳等5人赞成。不过,在韦德的努力下,该议案7月2日为参议院所通过。

    最后通过的韦德——戴维斯法案有一些令林肯满意,也有一些不能使他满意。与他的大赦及重建宣言不同,该法案要求组建新州政府必须有50%而不是10%经过忠诚宣誓的选民,而且这些人必须参加“严格宣誓”并起誓说明他们从未自愿帮助过叛军才能获得选举权。

    这项法案于国会不定期休会之前不到一个小时摆到了林肯的办公桌上。林肯对钱德勒、萨姆纳等人说,这个议案太重要了,因而不能轻易决定接受。

    这种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的做法叫“搁置否决法”。

    不过,7月8日林肯还是发表了一份公告来解释他搁置该法案的理由,这些理由有:其一,他不想接受“任何唯一形式的重建计划”;其二,他不想使“阿肯色州和路易斯安那州业已采纳和确立的自由州宪法和州政府无效”并遭到废弃,从而使那些效忠人士受到打击。

    因此,林肯认为这项法案“适合交由人民考虑”,也就是只要有人愿意在该州采纳该重建计划。那么,总统将尽快提供帮助和支持,“就像在任何这样的州发生对联邦的军事反抗而遭到镇压一样快速”。

    林肯采取这么一手使韦德等人极为恼怒,林肯也知道他们会对付自己,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因为叛军打上门来了。

    朱巴·厄尔利6月中旬在谢南多亚河谷将亨特赶至西弗吉尼亚。亨特其时刚接替西格尔担任司令官不久,率所部一路向前,途中只有游击队制造小小麻烦,因此能迅速推进。但在林奇堡,厄尔利已受命先期赶至那里。亨特试探着发起了几次进攻,皆被击退。远征至此的亨特由于弹少粮缺无法抗衡,因见北归无路,只得西向而退。厄尔利乘机占领谢南多亚河谷。

    厄尔利早在战争之初就在第一次布尔渊战役中有上乘表现,到现在已更为成熟,成为李手下所剩不多的重要人物之一。他一进入谢南多亚河谷,便迅速向北推进,并于7月5日渡过波托马克河。其目的是“把敌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们自己的土地上去。”

    他的目的的确达到了。在黑格斯敦和弗雷德里克,厄尔利强索高价,共得22亿万美元,而钱伯斯堡则终难免被付之一炬。在那里,史蒂文斯的铁工厂被重点破坏。

    7月8日,一支临时凑集的部队由巴尔的摩军司令卢·华莱士指挥开到离弗雷德里克不远的莫诺卡西河,次日,他的那些散兵游勇被打散。叛军一路冲杀而来,巴尔的摩和华盛顿同时受到威胁。后“根据最新消息,敌人正朝华盛顿方向推进”,林肯告诉巴尔的摩方面,叛军“不可能同时飞到两个地方”。

    华盛顿则几乎没有什么兵力,因为连卫戍部队都大多上了弗吉尼亚战场。首都震恐,政府职员们匆匆忙忙地开始军事操练。

    林肯则显得很镇定,他以平静的语调致电格兰特:“我现在的看法是,你应当在你有把握的地方保留你的力量,并亲自带领所余部分,在这一附近地区努力争取摧毁敌军。

    我认为如果这次行动迅速的话,真能有一次机会漂漂亮亮地干上一仗。这不是一道命令。”

    林肯照样像平常那样去士兵之家。不过,他还是听从了斯坦顿的意见于10日回到白宫。而这天晚上,华盛顿已差不多是座孤城,因厄尔利破坏通讯线路而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

    7月11日,厄尔利在银泉将布莱尔的宅邸付之一炬后攻进华盛顿郊区第七街,在那里修筑有史蒂文斯堡垒,它是通往市区的咽喉。

    林肯亲往督阵。他的秘书约翰·海写道,当天下午,“当敌人第一次向堡垒发起攻击时,他正在那里,站立在护墙上。”格兰特的援军远在弗吉尼亚州阿波马托克斯河流经詹姆斯河处,那里是他的基地,离防守坚固的里士满及彼得斯堡不远。不过,格兰特的两个师还是及时赶到了。

    12日,联邦军队开出堡垒打击敌人,林肯走上堡垒,神情肃然地观看两军对打,子弹飞来飞去,但就像格兰特在维克斯堡一样,没有一颗子弹打到他身上,近旁却有人受伤倒下了。不过,他可不像格兰特那般出足了风头之后威风地离去,而是挨了一顿臭骂,因为一位年轻的指挥官不认识他。

    那位指挥官名叫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他听见从战壕那边传来一阵劈哩叭啦的毛瑟枪声,却发现一个瘦高个戴着顶高礼帽高瘦地站在那里若无其事,便连忙扑向前将其按倒,并大声骂道:“蹲下,你这个笨蛋。”

    林肯不以为忤,临别的时候对霍姆斯上尉说:“再见,我很高兴地看到你懂得如何跟一个平民讲话。”

    当天晚上,厄尔利见无机可乘,便带上搜刮来的钱财偷偷地、愉快地却又不无遗憾地溜走了。虽然华盛顿没有什么损害,但却手忙脚乱,各军区将领扯皮拉筋,眼睁睁地看着厄尔利溜掉而没有追赶,林肯和格兰特极为恼火。

    格兰特并趁此机会对萨斯奎哈纳、中弗吉尼亚、西弗吉尼亚及华盛顿等4军区作了调整。

    8月初,格兰特将第六军、波托马克军团的两个骑兵师、亨特的前西弗吉尼亚军以及来自路易斯安那的两个师合并为一个新军,任命谢里登统领该军,并由他兼任谢南多亚河谷军总司令。

    内阁也在扯皮拉筋。邮政部长布莱尔因房子被烧而怒气冲天,对华盛顿卫戍军官们恶语相加。哈勒克通过斯坦顿要求总统“如果同意这些言论就将这些军官从花名册中除名;如果不同意,则把邮政总局局长从内阁革除”。林肯并没有为这种不相容的带点威胁的两者择一所难倒。7月14日,他告诉斯坦顿:“如果有这些言论,我不赞同它们,然而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我还是不会因此而革除一个内阁成员。我认为一时对一种极严重的失利脱口说出的恶语还不足以构成一个使我采取重大行动的足够理由。”

    同一天,他还明确告诉他的内阁:“你们当中每一个人留职多久或何时去职,都应该由我本人来决定。如果我发现你们当中有人力图使一个人去职,或以任何方式当众破坏他的名誉,将使我非常痛心。这种做法对不起我,而且更严重的是对不起国家。”

    7. 谢尔曼攻临亚特兰大

    在厄尔利退出华盛顿后不久,邦联传来消息,由约翰·胡德取代约翰斯顿为田纳西军部指挥官,因为自5月战斗打响以来,约翰斯顿在与谢尔曼的对垒中不断后退,似乎“没有作战的打算”。

    无论是联邦还是邦联,存在着一个极有意思的现象,就是期盼辉煌,双方都盼望对垒、作战、取胜,而不是后撤甚或吃败仗。

    在这种心态下,格兰特虽不断智设奇谋,以图奇效,终不免以硬碰硬,两败俱伤。

    谢尔曼的10万大军在从查塔努加向亚特兰大前进的时候,却一心避免攻坚。他不断派出部队侧翼迂回,威胁或占领敌军供应线,迫使敌人不断后退。谢尔曼的工兵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为部队的迂回立下汗马功劳,以致于有一次当叛军为了阻挡他而炸毁一个隧洞时,一位当地人叫道:“真见鬼!你们难道不知谢尔曼随身带着备用隧道吗?”

    谢尔曼也曾试图正面攻击敌军,但尝试了两次均没有好结果。6月下旬的一次正面进攻使他损失了3000人,为敌人的5倍,只得故技重演,大绕其圈。这一做法并不能使谢尔曼满意,他写信给谢里登说:“战争的难题在于这样一个严峻的事实,即必须彻底消灭目前统治南方的那个阶级的人,而不是在于征服土地。”不过,这一做法却意外地取得了成功。

    7月9日,当厄尔利在莫诺卡西得胜的时候,约翰斯顿被迫再次后撤,放弃查特胡奇河北面的阵地,因为谢尔曼手下已渡过了该河。这样,谢尔曼大军离亚特兰大便只有几英里之遥了。

    约翰斯顿的做法早就使胡德不满,7月17日,他一上任就试图进攻而不是后撤。这个好斗的家伙左臂残于葛底斯堡,右腿截于奇卡莫加,仍雄风犹在,7月一交下旬,便在一次进攻中击毙麦克弗森,他是谢尔曼手下极为得力的一员大将,其时正统领田纳西军。谢尔曼得知这一噩耗不由失声痛哭。

    这也许是胡德仅有的辉煌。他让部队不是等在胸墙后面迎击来犯之敌,而是走到敌人的胸墙前等待被打,因而使得部队损失惨重。

    7月28日,在埃兹拉教堂附近,13000叛军倒在了那里。

    但谢尔曼却一时难以攻克亚特兰大,只好破坏胡德的供应线,炮轰敌军阵地。胡德也不时派出骑兵队骚扰。因而谢尔曼虽然取得了相当程度的胜利,但远不是人们所要求的辉煌。

    8. 最灰暗的时期

    在所有反对林肯的人当中,霍勒斯·格里利最像一个拉旋,那是一个小玩具,一般说来是在一个小圆片上的两个对称小孔中穿过一根线系好,用两根中指套住,使小圆片居中,略一甩动再一松一拉,小圆片便会一忽儿正转,一忽儿反转。格里利自开战以来便一直这么拉旋一般正反不停地转着。

    格里利刚为激进派奉为代表的蔡斯提名总统候选人忙碌完,7月又开始为和谈的事操心。7日,他给总统写了一封长信,告知总统“戴维斯公司”有两名特使现正在加拿大,他们有进行和谈的全权。

    两天后,林肯一收到便很快作出了反应:“如果你能够发现在任何地方任何人宣称他有任何以实现和平为目的的有关杰弗逊·戴维斯的书面建议(无论它包括其他什么内容,只要有恢复联邦和废除奴隶制的内容就行),对他说他可以同你一道来见我。”

    林肯不太相信南部会派人前来和谈,因为他们并非山穷水尽,相反,倒是北部正情绪沮丧,格里利所说的“我们流血的、破产的、几乎奄奄一息的国家”非常“渴望和平”倒颇能表达当时部分人的心愿。不过,既然有人宣称有鬼,林肯极高明地让他去见鬼,同时不忘给他一面照妖镜:即恢复联邦和废除奴隶制。

    或者格里利渴望和平是真心的,但他却并不想由自己亲自去谋取。过了几天,他给总统又去一信,表示弄清了那两个人的姓名,他们正准备从加拿大进入尼亚加拉瀑布城。

    林肯15日收读后立刻致电格里利表示失望,因为“我不是期望你给我发出一封信,而是期望你给我带来一个人,或几个人”。并另写一信,由秘书海亲往纽约送交格里利。在信中,林肯表示“我不仅是想为和平而做出真诚努力,而且想让你成为一个证明我曾经做过这种努力的见证人。”

    格里利无奈,只好与海一道前往尼亚加拉瀑布城。结果,据林肯7月下旬关于此事的备忘录所记:“他们未被授权进行和平谈判,然而他们却是在其政府的秘密指使下起草一份政纲和一份开幕辞,以期为民主党人在芝加哥召开的代表大会所采纳”。

    与此同时,一位不忍心看见基督教徒自相残杀的牧师J.贾克斯上校与一位新闻记者J.吉尔摩竭力活动,并终获林肯同意前往里士满。南部此时亦高涨起一种和平情绪,副总统斯蒂芬斯心中本来就有一种放不下的联邦情结,因而他也起劲地鼓吹。

    贾克斯和吉尔摩在7月17日受到了邦联总统戴维斯和国务卿朱达·本杰明的接见。但和谈没有什么实际的结果,只是为双方领导人提供了一个表明双方意见的机会。

    林肯和谈的基本条件是重建联邦,废除奴隶制。戴维斯显然不能同意,面对林肯的照妖镜,他不假思索地祭起了州权法宝。他告诉两位和谈使者,北部“不让我们自治,于是战争爆发了”,“我们不是为奴隶制而战,我们是为独立而战,我们定将获得独立,要不就亡国灭种”。

    戴维斯并特别被林肯所提大赦条款所激怒,因为“大赦适用于罪犯”,而“我们没有犯任何罪行”。他的基本和谈条件是自治权。他表示,如果不能获得自治权,南部将一代接一代地继续战斗下去。

    7月22日,吉尔摩在《大西洋月刊》上对这一次会见作了报道。而同一天,格里利关于尼亚加拉的接触情况也见诸报端。而结果却对林肯颇为不利。林肯的照妖镜使南部的所谓和谈使者现了原形,但却同时照花了北部群众的眼睛。

    许多人相信,是因为林肯坚持解放奴隶才导致和谈的毫无效果,民主党甚至告诉人民,“只有成千上万的白人战死了,才会减轻总统的热爱黑人的癖习。”

    使人民对总统不满的地方还有,7月18日林肯发布了50天内征募50万志愿兵的公告。这是据国会7月4日通过的征兵法进行的。该法令授权总统可以随时为军事工作而自行征召任何数量的役期一至三年的志愿兵。

    因损失惨重,这时正是格兰特最需要人的时候,但同时又因军队无所建树,又是人们对军队意见最大的时候,林肯的征兵令引发了北部强烈的不满情绪,而这种情绪正好又出现在和谈未果的时候。

    当此之时,格兰特又失去了一次攻占彼得斯堡的良机。在围困的日子里,联邦军队悄悄地挖了一条通往敌阵的地道,并在其下埋藏炸药,预定7月30日黎明引爆。伯恩赛德将这次炸开缺口后打前锋的任务交给其黑人师。不过米德却不放心由黑人去干,这一方面出自对其能力的怀疑,另一方面如果出现重大伤亡时还容易出现将黑人推到前面当炮灰的说法,格兰特也持这种观点,故临时改由白人师打头阵。

    伯恩赛德颇为不满,因而在实际指挥中把事情弄得一团糟。爆炸点是在一处火山口下,炸药巨大的威力使得那里一瞬间出现了一个长达170英尺,宽达90英尺,深达30英尺的洞,300名据守在那里的叛军被炸碎,两旁吓呆了的叛军一缓过神来即刻逃命,把战壕留给随后冲上来的联邦士兵。

    然而,这些士兵却没有前去追赶敌人,反而被他们的杰作震住,围住火山口惊讶、高呼。这就给了叛军充分的时间,他们瞄准那里轰击,炮弹如捣蒜一般,造成联邦军的严重伤亡。胜利与失败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几易其势。

    给林肯雪上加霜的是韦德和戴维斯,他们因总统搁置其法案而导致的满腔怒火终于在8月5日的《纽约论坛报》上发泄了出来。他们谴责总统蓄意践踏人民立法权。

    8月9日,当他就和谈问题要求格里利公开与自己的往来信件时吃了一次暗亏。因为格里利在致总统的长信中,有许多地方“显示了我们事业中过于灰暗的一面”,同时,林肯也不满意格里利的“那些把选举的进行描述为一种行为动机的那一部分”。

    林肯在有关地方以红笔勾划,希望格里利发表时删去。格里利拒绝了,他表示要就全文照排,要么就不发。这样,林肯只好决定由自己“暂时承受他把我置于这一错误境地(我认为是这样)所带来的种种后果”,他告诉亨利·雷蒙德,“这比由国家来承受发表这些令人沮丧和有害的内容所带来的种种后果要好得多。”

    8月,是林肯最为灰暗的时候,一开始他仍表现着一种硬朗。17日,当格兰特告诉他不愿放弃所固守的彼得斯堡时,林肯表示“我也不愿”,并密电格兰特,“要像獒犬一样紧紧地咬住对方,并尽量嚼碎、吞掉它。”

    同一天,林肯提笔给一位民主党主战派编辑鲁宾孙写信,他表示,就和谈问题绝不能背弃解放宣言,将黑人推向叛方队伍,从而壮大叛方力量。而且他还提醒那位编辑,“还没有一个掌握叛军大权的人,或事实上在叛方有影响者,曾在任何情况或任何条件下,提出或暗示过恢复联邦。”

    在信的末尾,林肯豪迈同时不无幽默地表示:“如果杰弗逊·戴维斯为了他自己,或者为了他在北方的朋友们的利益,想要知道他如果建议和平和重新加入联邦,却又闭口不谈奴隶制,我将作出什么反应的话,请他来试试好了。”

    不过,这封信没有发出,这意味着他开始信心不足。第二天,经过短期服役的第164俄亥俄团军人即将返回家园,林肯对那些军人说,政府“有时也许会出错”,“但是我恳求你们——我们伟大共和国的公民们,不要让你们的思想偏离摆在我们面前的伟大事业。”同样是没有信心的语调。

    在最为没有自信的时候,林肯还知道自己的党正在密谋另选候选人,最后甚至派代表前来“用近乎粗暴的语言来逼我退出竞选”,林肯感觉极不是味。

    23日早晨,“一如过去的几天一样”,林肯落入低潮,“看起来极有可能本政府不会重新当选。若然,则我有责任和当选总统合作,以便在从选举到就职典礼这段时间里保全联邦,因为他在选举中获胜的基础就是他今后绝不可能保全联邦。”写完这段话,林肯感到轻松了些,便把它装入信封封好,请内阁阁员签上字放于抽屉。

    在这个时候,林肯逐渐动摇了。24日,面对雷蒙德两天前的一项建议,林肯陷入沉思。雷蒙德认为总统应该不提奴隶制问题,而以保全联邦作为和谈的唯一条件。这样,如果戴维斯仍拒绝和谈,雷蒙德相信他多半会如此。那么,林肯在和谈上背的黑锅就将由戴维斯扛着,也就由此而平息反对派的叫嚣。雷蒙德并建议派一支和平代表团前往里士满。林肯感到有理,便打算派雷蒙德为密使,携带其和谈条件即“在重建联邦和国家权威的基础上,应当立即停止战争,全部遗留问题都依靠和平方式来调停”前往里士满。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一做法,因为这无疑是事先就承认了失败,因而“比竞选总统失败更为糟糕”。在次日的一次听证会上,林肯会同西沃德、斯坦顿和新财政部长费森登使雷蒙德确信,他的提议是不明智的。

    秋天才刚刚开始,在林肯一生中的最后一个初秋,他感到比冬天还要寒冷,所有不利的事仿佛有意要来挤在一起,在天寒地冻中,林肯生命中奔腾向前的激流被堵住了。而在8月的最后几天,一块更大的浮冰漂流过来,要将所有堵在那里的事物凝成一道坚固的堤坝。

    29日,在前一阵子分裂得七零八落的民主党逐渐稳住阵脚,并趁着林肯失意的时候,在他4年前被提名为总统候选人的同一地方即芝加哥威格卫姆大厦召开了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

    在为期3天的时间里,西摩尔、伐兰迪加姆和麦克莱伦出尽了风头。西摩尔坚决地要求和平,他最先粉墨登场,表示“林肯先生撇开联邦而去考虑许多事物。我们把联邦摆在首位”,而且,“我们认为我们人民的鲜血比总统的法令更为宝贵。”

    伐兰迪加姆负责制定竞选纲领。他偷偷地从境外溜回国内,林肯知道后也没有深究。政纲首先对军方任意逮捕人,对限制言论、出版自由及不尊重州权等进行谴责,不过后一点露出了其拥护奴隶制的狐狸尾巴。然后要求立即停战,“以求尽可能在最短时间内恢复在诸州联合基础上的和平”。

    大会提名麦克莱伦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这位前波托马克军团司令一如既往地反对解放奴隶,不过却赞成以武力平叛从而恢复联邦。大会政纲有点使麦克莱伦左右为难,因为他并不认为和平至上。在接受提名时只好耍点滑头,即以联邦作为和平的前提,“没有联邦,和平是不能持久的”,因而“联邦就是和平的一个条件”,而“我们不再提出其他条件”。

    俄亥俄州的乔治·彭德尔顿被推举为麦克莱伦的竞选伙伴。眼看着一道堤坝已成,林肯差不多败局已定,但首先从海上传来的炮声震松了它。

    9. 林肯流

    海军总是给林肯带来好消息。在林肯感到丧气的时候,法拉格特的舰队在8月5日驶入莫比尔湾并向防守各要塞开火,同时陆上一支步兵配合战斗。在一铁甲舰被炸沉后,法拉格特以其木质旗舰“哈特福德”号率先猛冲,并毅然命令:“去它的鱼雷!全速前进!”结果带领舰队安全穿过雷区,迫使叛军威力巨大的战舰“田纳西”号投降,有效地控制住莫比尔湾海面。法拉格特的勇往直前为他赢得了不朽的英名。

    随后,他再接再厉,将防守莫比尔湾的三座要塞一一攻克。在林肯最感丧气的23日,莫比尔城尽管没被占领,但已成没有牙齿的老虎,等待着被宰割。

    令那堤坝溃决的是不久之后来自亚特兰大的枪炮声。谢尔曼终于不再慢吞吞的破坏交通线行动。8月25日,他发动大规模攻势,最后终于成功地绕到亚特兰大之南,将那里的拆毁后的铁轨放在堆放的枕木上燃烧,并趁热缠绕于树,使之无法再用。这种铁轨被称为“谢尔曼绞索”,胡德要想不套上去就只好退避。

    9月1日,民主党人的会议散后次日,胡德灰溜溜地开始撤离亚特兰大。两天后谢尔曼电告华盛顿,亚特兰大已为我掌握。

    北部立刻被这一消息震动了,林肯堤坝也被震溃了,林肯流浩浩荡荡涌出,那是憋了一月有余的浪头。在林肯流喷薄而出之后,又不断汇流而壮大。谢里登受命追击厄尔利,两军在谢南多亚河谷相持不下。

    9月12日,林肯忽来灵感,他问格兰特,当此之际,“难道我们不能悄悄地调集,比方说,一万人的队伍,在谢里登的军营突然集结使他能进行一次突击么?”

    格兰特认真考虑了该怎么做。最后,他首先在里士满和彼得斯堡两处发动攻势,迫使李从厄尔利处抽调了部分人马。然后命令谢里登猛攻。

    9月19日,谢里登向厄尔利所部发起攻击,将其彻底击败并逐出温彻斯特。22日,又在费什尔山击退敌军。

    同一天,弗里芒特宣布放弃候选人资格。他表示,无论林肯多么犹豫不决,但总比让麦克莱伦当选恢复奴隶制要好。

    共和党恢复了团结,当然其背后也有些政治交易。在弗里芒特宣布放弃的次日,林肯让布莱尔辞了职,“这一决定绝不是由于我个人或官方对你不满意的缘故”,而是因为对弗里芒特的拥护者和共和党激进分子必须加以安抚。林肯为布莱尔动辄得咎,没想到最后正是布莱尔成为团结共和党的资本。

    他的职位由俄亥俄州前州长威廉·丹尼森接替。

    连蔡斯见林肯势大也主动找到白宫讲了和,并开始四处奔走为林肯竞选出力。那些曾经希望林肯退出的人们这时又纷纷归入林肯阵营,为林肯拉选票。格里利最为典型,这个拉旋又换了个方向旋转,因为他“痛恨麦克莱伦”。

    选举的日子正在悄悄地接近,两党都在为选举而忙碌。俄亥俄、宾夕法尼亚和印第安纳三州的州选举将在10月举行。

    共和党人竭力争取这3个州,为此甚至打算停止征兵,因受到谢尔曼的警告而罢议,谢尔曼9月17日致电斯坦顿,停止征兵将引起军队投林肯的反对票。军队的选票至关重要。为此,林肯19日告知谢尔曼:“印第安纳州选举将于10月11日举行。如果失利,它对本届政府的朋友们来说将意味着向丧失整个联邦的事业跨了一大步”,由于“印第安纳州是唯一的在10月举行选举且不允许其士兵们进行战地投票的一个重要的州。所以,如果你现在能尽力不出问题地让该州的士兵们(或他们中的一部分)回家参加州选举投票,这将是上上之策。他们无须等候参加总统选举,而可以立刻回到你那里。”

    看来林肯是势在必得,谢尔曼同意士兵回家投票,他们为共和党赢得这几个州奠定了基础。

    林肯趁势挂起满帆向11月8日冲击。不过却并非一帆风顺。西摩尔坚决反对纽约州的战场士兵参加投票,因为他深知士兵多数拥护共和党,不过联邦党人又否决了他的否决。那些为共和党所控制的州还采取措施,使得士兵能在战场上投票。而仍有一些州没能通过这样的措施。

    士兵们尽管拥护共和党,但征兵却并不很讨人喜欢,共和党人认为这很可能给竞选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都恳求总统撤销或暂停执行征兵令。

    回到俄亥俄为林肯竞选的蔡斯觉得选举前3周征兵工作一定得停止。林肯出乎大家意料,没有答应,因为“要是国家不保”,那么总统的职位还有什么意义呢?

    在给林肯制造麻烦的人们当中,还有邦联特务。雅各布·汤普森,也就是7月份格里利前往尼亚加拉所见的所谓和谈使者,曾是布坎南总统的内政部长,在邦联每况愈下的时候,他被戴维斯选中派往加拿大主持特务活动。他花了不少金钱用于收买或资助民主党人及铜头蛇,并特别推崇纵火策略,使富人的财产时刻处于被焚烧的危险之中,激起其对战争的反感。

    大选在即之际,他试图通过铜头蛇在各地组织暴动,但却像橡皮匕首刺犀牛皮一般无用。只有几个邦联特务10月19日越过美加边境,在佛蒙特州圣奥尔本斯抢劫一家银行一事比较成功,共获20万美元。

    但谢里登却给林肯吹来了一阵顺风。他在9月两败厄尔利的同时,又奉格兰特令开始对谢南多亚河谷进行破坏。这一次的破坏活动极有计划,同时极为彻底。粮食、牛、羊、马等能运走的统统运走,不能运走的则尽管付之一炬,使叛军或游击队失去生活保障。烧得性起的谢里登不无得意地说,在此后的日子里,连“飞经这里的乌鸦也将不得不自带口粮”。

    在谢里登着手破坏的时候,南部怒气冲天,他们大叫着要报复。

    9月底,林肯莫名其妙地感到“李或者会增援厄尔利从而使他有可能回师进击谢里登”,不觉忧虑重重,因而致电格兰特,请他注意。

    林肯的感觉是对的。李果然派兵增援,使厄尔利与谢里登实力接近;厄尔利也果真在米德尔城附近的塞达溪发动了突然袭击,10月19日黎明时分,谢里登的部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回头就逃。谢里登其时不在军中,厄尔利眼见北军溃败,因而当他的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手下放手劫掠的时候,也就没怎么在意。厄尔利的不幸从此开始。

    谢里登听到枪声大作,即刻从温彻斯特向战场策马扬鞭而去,并及时组织起溃散的部队发动反攻,那些因被偷袭而心怀恼恨的士兵们个个奋勇,结果,厄尔利反被打得屁滚尿流,“根据最后的战报,我部缴获43门大炮,捕获大批战俘”。经此之役,厄尔利一蹶不振,再也无力抵敌谢里登,而后者由此升为少将。

    这一辉煌战果使林肯极为愉快,谢里登的战绩无疑是敲向敌人的一记重锤,它使林肯从中听到11月8日悠扬的回声。

    10. 荣膺连任

    11月8日天气阴沉,而后下起了雨,这是一个适合于呆在家里的天气。晚上7点,林肯与秘书海来到陆军部,坐听选举结果。晚上,因受风暴影响,电报线路不能正常工作,林肯便在那里讲笑话,同时告诉了在那里的几个听众1860年他第一次选举后所做的梦。

    午夜,尽管有几个州结果还没来,但已可以基本肯定,林肯的当选是无疑的了。离开陆军部的时候,一支小乐队前来演奏,林肯对他们说道:“甚至在你们告诉我,这次对我致意之举是对我友好的宾夕法尼亚的忠于联邦的公民们所为之前,我就很自然地认为,你们同时也必属于相信支持现政府便是最好地维护国家利益的那一部分同胞之列。

    我无意夸大其词地说,凡是这样想的人,便都具有爱国精神和对国家的忠诚,但我确实认为,而且不带任何个人私心地相信,为了整个国家的利益,这种拥护和支持是绝对必须的。

    我坚决相信,我们今天工作的结果,即使不能说是已从此使国家得救,但却至少必是有助于实现国家的长远利益的。”

    林肯还说:“此刻我还不能说选举的结果如何,但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不想改变这个看法:所有今天为联邦操劳的人都是为国家和全世界的最高利益服务,不单是为了现在,而且是为了将来千秋万代。”

    选举结果在随后的两天里陆续出来了,经统票,林肯获得选票2203831张,麦克莱伦获1797019张,相差不到41万张。选举人票数则相差较大,为212比21,林肯只失掉了肯塔基、特拉华和新泽西3州。

    10日晚,人们举灯扛旗前来白宫向林肯祝贺。当林肯出来的时候,草坪上一片欢呼。林肯在手持蜡烛的秘书身旁站定,就着烛光宣读他的讲稿。

    他首先问道:“任何一个政府,如果它没有十分强大的力量维护本国人民的自由,能不能有足够的力量在危难时刻维护自己的存在?”而且,“如果那些团结起来的忠诚的人民,为了对付这次叛乱已经感到非常吃力,那如果由于在他们自己之中的政治斗争,而使他们四分五裂,他们岂能不遭到彻底失败,或至少是部分瘫痪?”林肯接着说:“但这次选举我们非进行不可。没有选举便没有我们的自由政府,要是让这场叛乱强迫我们放弃或推迟一次全国性选举,那它就完全可以宣称它已征服或毁灭我们了。选举的斗争不过是人的本性在这一问题上的实际应用”。因此,“让我们好好来研究这次事件中发生的一切,把它们作为哲学从中获取智慧,而不要视为应当加以报复的过失行为。”

    林肯认为,“这次选举,连同其必然发生的令人不快的斗争,也产生了一些有益的结果。它表明人民的政府,即使是在一次巨大的内战之中,也能经受一次全国性选举的考验。直到今天之前,在世界范围内也不曾有人想到,这是可能的事。”这是林肯在回答自己的第一个提问。对于自己的第二个提问,他以问作答:“叛乱还在继续,现在选举已经过去,我们所有利益相同,在一个共同的目标中进一步团结起来的人们,不应该一同来拯救我们共同的国家吗?”

    林肯强调的是团结,“我可否请求那些原来和我意见不一的人,也和原来和我意见一致的人一样,和我一起工作呢?”林肯最后“请求大家和我一起为我们勇敢的士兵和水手以及他们的机智、勇猛的指挥官们由衷地欢呼三次。”

    林肯一向关心士兵,而士兵也在这次投票中起了关键作用,有一些州依靠士兵的投票才扭转局面,在林肯失掉的3州中,新泽西和特拉华不允许战场士兵投票。士兵们的投票结果为,116887票支持林肯,33748票支持麦克莱伦。

    据认为,支持麦克莱伦的士兵选票有不少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有大约20余名民主党人曾截获寄自战场的装着选票的信函,拆封涂改封好,再从邮局寄出。

    士兵的头头格兰特曾经说过,林肯之“应该当选,就像军队应该在战场上打胜仗一样,对于联邦事业来说,是很重要的。”现在他认为,“林肯先生赢得压倒多数的选票和选举平静地进行,将给予叛军狠狠地当头一棒。就林肯的再次当选对叛军的影响和在国外的影响而言,要比战场上的一次胜利大得多。”

    林肯没有忘记在他最为丧气的时候封存的信笺,11日,在内阁的一次会议上,他展示了他的失意以及失意时努力维持联邦的责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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