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她错了。
2号楼之所以被称为楼王,更大的原因在于它四面无遮挡性,而她所处的位置,前面除了高尔夫球场外,侧边与滨海路并行的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所以,台风的风向假若正好是正面袭击,威力是她以前的家所远远不能比拟的。
而现在的风向,恰是正面袭击2号楼的靠西南的位置。
于是,当她走到客厅,就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显然是忽视了这份威力。
台风肆虐得阳台上不仅汪了水,连栽种着勒杜鹃的缸都摇摇欲倒,一旦倒下去,阳台玻璃一定会被砸碎,后果,将不堪设想。
头还很晕,但,她并不想再惊动保安,只要把缸移到背风面,应该就可以了。
推开阳台移:丄凌厉的海风仿佛刀削一样迎面刮来,风力很大,她的身子几乎站不稳,不得不猫下腰,涉水走到勒杜鹃的缸前,使劲把它一挪,才发现,这缸沉得超出她的想象。
她不愿就这么放弃,用力慢慢挪着缸,未曾想,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跌坐在了水里,接着,是手腕麻麻的疼痛袭来,和着狂风暴雨,吹得她眼睛都进了水。
第一次,觉到很无助,坐在水里,很冷,连爬起来的力气,在这片冷冽里,仿佛都殆尽了。然,现在,她能靠的只有自个,眼看着,这缸越来越受不住愈渐猛烈的台风,再返回去喊保安,万一来不及,发生了意外,却是她之前的轻视造成的。
揉一下眼睛,甫要爬起来,前面的水洼里,赫然出现一道影子。
确切地说,是一个人的身影。
难道进来时,她忘记关门了,被人尾随入室?
下意识抬起脸,带着些惶张,映入眼帘的,竟是蓝皓。
背着灯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下一秒,他已走到阳台上,伸臂把她抱起,不由分说地拖她回到客厅:
“别出去!”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焦灼,随后,独自冲到阳台上,并把移门关阖,将勒杜鹃挪到背风处,再将石椅等一并都挪了过去。
她站在客厅内,只看到隔着被雨水冲刷得朦胧不辨的落地窗外,那高大的身影被台风席卷得衬衫都紧紧贴在身上,有几次,他接近阳台边时,她禁不住想要打开移门,生怕,一不小心,台风连他都吹落了下去。
终于,屡次的踌躇后,在又一次,他险些被风刮得往边上去时,她不再听他的话,奋力推开被风顶住的移门,狂风骤雨如期席刮进来时,却在一瞬间,突然,悉数停了——
是他回身,站到了她的跟前,也挡去了外面的风雨。
迈进客厅,他浑身已没有一处干的地方,有些狼狈,却不影响他继续笑着望向她,而她脸色苍白得让他揉了下她湿淋淋的头发:
“快去冲个凉,愣在这干吗?”
你回来了……”
在他回来后,她只说得出这一句话。
他的脸色很憔悴,下巴都长了青青的胡茬。
他凝视着她,她身上穿着银色的男士衬衫,是巴黎的高级定制成衣,尤其这个款,永远只为一个人限量制作。
是。
包括,方才,不正是他用那部迈巴赫送她回来的吗?
还有其后由他助理开进来的甲壳虫。
看来——
他止了念头,唇边勾起佣懒的笑意:
“我不回来,今晚你非闯祸不可。”
顿了一顿,复道:
“这么大的风,为什么不叫保安?”
“因为——我不喜欢太多人进这个房间。”她想了一想,又道,“还因为,我的裙子被雨淋湿,这件是别人临时借我的——我不想更多人看到。”
刻意隐去墨沧,毕竟,那本是场意外的相送。
说完这句,她发现,身上的这套衣裳其实已遭了殃,不仅湿,还蹭上了黑黑的泥印子。
“先去冲热水澡,衣服换下来,放洗衣机里干洗就行了。”
她不说,他自然也不会多问。
虽然,他很想知道,为什么会是那个男子送她回来。
“你现在就走?”她望了一眼阳台外,越来越肆虐的风雨,还有半句话,却是没有说出的。
“等台风停吧。”他把脸转向别处,“方便么?”
“本来就是你的房子。”她低低说了这一句,往厨房走去,“我去开热水器。”
“不用,我来的时候,用手机设定了,现在,应该可以洗了。”
他,确是极其细心的人。
“手机设定?”
“嗯,亚治的移动应用已经涵盖到智能家居这一块。盛世一号,是我们其中一个试运行项目点。”他若有似无地提了这一句。
她将湿湿的脚用门口的地垫擦干净,走进主卧,再出来时,手里拿了一套睡衣的袍子,递给他:
“你洗完了换上,不然会着凉。”
虽是女款,但也足够宽大,不过稍短些罢了。
他接过,往客卫走去:
“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谢谢,其实不过是她借花献佛罢了。
她也走进主卫,水很温暖,任花洒喷下的水雾将她包围,哪怕,外面依旧狂风暴雨,却似乎已离她很远。
头晕、胃不舒服,似乎都一并渐渐离她远去,直到水温有点凉了,她才结束沐浴,走到。
刚刚这么用水,他那边不知道还有热水没有,这么想时,她想走到热水器前,看下水温,若太低,再开一下。
但,才打开主卧的门,他却已坐在沙发上,气色看起来因着沐浴反是更加憔悴。
“想喝点什么?或者吃点什么?”她问出这句话。
他摇了摇头,才要起身,却晃了一晃,复坐下去:
“如果可以,麻烦把我的衣服一起干洗一下,等干洗完,我就走。”
“好。”她将俩人的衣服甫放到洗衣机,设定完程序,走到客厅时,他人已昏昏地歪躺在发。
这时,她才发现,他的情况并不太好。
她走到他跟前,他的人陡然躺倒了下来,她急忙扶住他,他的手臂却是火灼般的烫:
“你发烧了!”
他很重,她几乎承受不住他的分量,但,这当口,觉到他的身子稍缓了一下,他的声音她边:
“没事。”
虽然他的脸几乎贴近她的脸,让她觉得有点不习惯,可,这样的情况下,还计较这个,不是?
她担心的只是他的温度似乎并不是很低。
“药箱有退烧药,我吃了药,到客房休息会儿就好。”他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些断断。
她却把他扶到主卧,这里的玻璃是双层的,不论隔音还是其他方面都远胜过客卧。
他的身子沉重地落到床上,她把丝毯替他先盖上,并再盖上从衣橱另拿的一床被子。做完这一切她打开家用药箱,里面果然是有退烧药的,倒了水将退烧药磨碎了放到水里,再回到床前:
“先吃药发身汗就好了。”
手揽住他的颈部,将水杯凑近他。
他的神智却是迷糊的唇凑近水杯时骤然,他的双臂紧紧拥住她。
她一惊水杯从她手中脱落,孺湿了一小片的床褥。
而她来不及去收拾,他猛地一翻身,已把她压在身下。
这一次换她大惊。
蓝皓……”
下半句话没有说出时她的唇被柔软地堵上。
他滚烫的唇辗转在她的唇上一瞬间她的思绪归于空白因为,一滴清凉,准确地滴落在她的鼻尖,当然,并不是来自于她。
睁开的眼睛,清楚地看到,他闭阖的眼底,盈坠下这颗清凉。
本想推开他的手,在刹那,没有一点力气,而他流连在她的唇上,喃喃:
“如初,一定要我生病,你才愿来看我,是不是?这一次,我不放你走……”
不过须臾,他松开她的唇,滚烫的手愈紧地拥住她,将脸埋进她的肩S甲,随后,一切复归于平静。
是他的爱人吧。
他真正爱的人,但,一定没有办法娶的人。
他的身子很重,压得她不是很舒服,她想欠下身子,却只换来他更紧地拥住。
耳边能听到洗衣机发出悦耳的音乐,提示衣服已经洗完。
然,眼下的形势,即便洗完了,他都不会走。
难道,就这样,以这种姿势过一晚吗?
明天她的工作不会因为今晚台风取消,所以,她必须要充足的睡眠,才能应付忙碌的。
可,这样的姿势,她怎么睡得着?
她的身子用力动了一动,随着这一动,他突然从她身上翻了下去,她想起身,却被他从后面复拥紧,她只来得及侧了身,就被他抱入怀中。
他的手紧紧地扣住她,他的气息从她颈后传来,柔柔地拂过她的发丝间隙,而她再动不。
不过,这个姿势,她该能勉强入睡吧。
是的,她不担心,他发烧到这个份上,还会对她有什么企图,只是,他或许,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需要寻找慰藉。
显然,她成了此刻他的慰藉。
如果这是协议外的引申,她不介意,给他这一点慰藉。
她不再动,闭上眼睛,黑允默数着羊,让自己快点入睡。
在她的身后,蓝皓却慢慢睁开眼睛,深邃的幽蓝下,唇际略动,分明露出一丝叹息的意。
可,她不会听到。
她能听到,只是,这一刻,苹果手机完美的铃音响起。
她震了一下,却,没有动,或者说,不能动……
天雅湾最近海的别墅,此时,在台风卷起的惊涛骇浪下,孤零零地傲视于海边最凸起的一:块局地。
绝对近海的距离,却在台风季节,更能清晰地看到天地色变的惊悚一面。
现在,灯火通明的客厅内,慕歆雪就站在玻璃移门后,隔着被雨水冲刷的朦胧,看着外面被台风摇曳得支离破碎的一切。
身后,传来佣人张妈的声音:
“慕小姐,墨总还没回来,您先用晚餐吧。”
“张妈,让李叔看着点,一瞧到车,立刻把菜再热一遍。”
“好的,慕小姐。”
她从下午五点,一直站到现在落地大钟敲响了十点,而墨沧,还没有回来。
倘若不是她打电话给他,还不知道,他去了广告棚。
今天,是特别的日子。
不仅因为台风,更源于,今天,是她二十五岁的生日。
他答应会陪她一起度过,于是,她选择了在他位于鹏城的这座宅子内度过。
不要烛光晚餐,不要浪漫的氛围。
只要在这儿,在他的家里,最简单的形式,都是好的。
为了这,她推了两个通告。
可,除了下午,有人按着他的吩咐送来蛋糕外,这一天,都是她独自度过。
她知道他忙,但,此外,似乎,还有别的什么,更让他牵念着。
思绪微转间,张妈的声音再次响起:
“慕小姐,墨总回来了。”
回来了,总算,没让她等过凌晨。
换上笑容,回身,看到他着了司机的制服走进客厅,她的目光没有错过,他挽起的裤管下,左腿的口子即便上了药,仍让人觉到触目惊心。
“沧——”
他摆了摆手,往客厅的错层餐厅行去。
这一餐饭,气氛极是沉闷。
吹了蜡烛,切开蛋糕时,连她都没有任何食欲更何况是他呢?
一天的等待,临到头,换来的不过是这般的沉闷。
晚餐结束时,他按着惯例,送给她包装精美的生日礼物,在她开心接过,还没拆开时,他已起身:
“台风还没过境,今晚住在这i。”
若换成以往,她定会欣喜。
毕竟,就连他的情人,都没有一个能留宿在这处宅子。
只是,今晚,他紧接着的一句话,让她一点喜悦都没有。
“我有点累,就不陪你了。”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她被张妈引着往二楼的客房行去。
夜正浓,风正飓,雨正茫,她沐浴,将身上的肌肤每一寸都仔细洗拭,用上他最喜欢的檀香沐浴乳,换了轻薄的睡裙,再在外面披了一件睡袍。
接着,走出房间,往三楼行去。
那一层,是属于他的房间。
一步步走上去,她听得到呼吸声渐渐不平静,直到步上最后一层台阶,一道由密码控制的她。
今天下午,却是没有锁的。
虽然,他没告诉过她密码,可,她试着按下他的生日,门,轻轻开启。
眼前,是全被打通的一个大套间,悬挂着粉白纱幔的大套间。
此时,床榻上空无一人。
却有水声隐隐入耳。
转过垂落的纱幔,台阶下,是一泓用大理石铺就的浴池,他正半躺在浴池里,受伤的腿摘于一旁,身上,盖着一条墨色的浴巾。
她赤脚,慢慢走下台阶,褪去外面的睡袍,在他惊觉时,她的人已环住他精健的腰部:“沧……”
她的唇沿着他的喉部,一径地往下——
今晚,她想把自己给他,因为,过了今晚,她不知道是否还有勇气走出这一步。
出道三年,有今天的成就,除去自身的努力,还有他的支持。
然,对于这一切,他并没有要求她付出什么,正因此,让她觉得他不同于那些男人之外,更逐渐地对他动了情。
而她亦清楚,他和她的关系,永是差了那么一步。
一步,咫尺,天涯!
今晚,是否,将这天涯移转呢?
“小雪……”他低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手,扶起她的身子,阻住她的下一步动作!“为什么?”问出这三个字,没有等他回答,她挣开他的手,靠在一侧的大理石边,“我和你曾经爱过的那人很像,是不是?我情愿做她的替身,为什么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这句话说出口,要有多大的勇气呢?
对于她来说,这些勇气的聚集不过是一秒的时间!
一秒,很短,却是足够了!
一如,当她下午把他干洗好的衣物送回房时,在那床畔的几柜上,放着一张相片。相片里灿烂微笑的女子,容貌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眉眼间的感觉,却和西汐很像。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名女子或许已经不在了。
世上,有一种感情,是不会随时间泯灭的,那就是死别之情。
从那一刻开始,她思量着接下去该如何抉择。
直到今晚,她才下了这个决定,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做替身又何妨呢?
“小雪——”
她的手恰此时覆上他的薄唇:
“我不要听任何拒绝的理由,你知道,我有自己的骄傲。”
不用说话,只需从他回避的眼神,她就知道答案。
“沧,你的伤是为了她受的,对么?为什么,眉眼相似,反而让你放不下呢?我记得,你对女人的选择有个习惯,从来不要virgin,可,对她却是例外。当初,你用这个拒绝我时,我真的信以为真。差点认为,只要我不是virgin,你就会要我。只是,当我面对其他男人时,我始终走不出一步,还好,如果真走出一步,再知道今天的答案,我想,我会更承受不住的。”
“我不是一个好男人。更不会成为,能爱上你的男人。”
说完这句话,他拿起一旁的手机,墨黑的苹果手机,确实适合他这样的男子。
起身,温润的池水在他修长的腿下,漾出一道圆弧,弧,越散越开,直到她的身前,也漾起一道小弧,是她的眼泪,坠落。
“因为,你的爱,在失去那人时就一并失去了,对不对?这个措辞好老套,是编剧都用烂的措辞呢。”她擦去眼角继续流下的泪,却拭不去,心底的颤抖。
原来,她还是没有足够坚强的承受能力。
“错了,我谁都不会爱。”他走上台阶,带着从容,更带着淡漠。
他从来就是淡漠的男子,她早知道。
“那她呢?”她的手指向相片的位置,她知道,浴池周围的玻璃能让他看清她的所指。
“她——”他顿了一顿,自嘲地于唇边勾起一抹笑弧,“只是一个错误……”
一夜暴风疾雨,晨起时,倒是个晴朗的天气,不过,缕缕金晖都被厚重的银色遮阳帘子阻隔在室夕卜。
室内,除了开关面板上有些许蓝光闪烁外,仍是漆黑一片,在这片漆黑中西汐睁开眼睛。
她睡得并不算好不仅由于她不习惯有人睡在她身旁更由于她担心他的温度是否会在半夜继续升K。
而被他抱着,再不能去拿药。
但,当他将她扣于怀内后,却是逐渐睡得沉沉。
扣住她的手,温度没有再起来,到下半夜,反倒出了些汗。至于她,被这两床被子捂着,加上他的紧拥,更是出了几身的汗,她素是不喜欢汗意涔涔,可她试着一挣,却只换来更。
偶尔传来他的梦呓,重复的,仅是那个名字:
如初,如初……
而,她的苹果手机自连续响了那一次后,再没有响起。那人找她,是担心,台风的天气么?
不会,那人才不会呢。
思绪甫转,她觉到揽着她的手终是松了开去,接着,是他的声音在她耳后低低响起:
“对不起,我违反了协议。”
她没有回身,半夜的时候,他外面系的睡袍就松开了,她能感到,他裸露的肌肤贴着她的背部,所她是不能回身的。
哪怕,他们合盖着两床被子,照理不会春光外泄。
“你发烧了,没做什么。只是把药给弄洒了。”她说出这句话,匆忙起身,“衣服该干洗好了,我给你去拿。”
脚踮到地上,她几乎逃似的奔出主卧,径直冲到厨房的外阳台上,打开洗衣机,拿出干洗的衣服,不禁惊唤了一声。
因为没有及时把衣服拿出来,蓝皓深蓝的衬衫甩干时紧紧裹住那件银色衬衫,糟糕的是,由于烘干后,一夜没有拿出,导致热蒸气将银色衬衫染上点点的蓝色痕迹。
这——
她该怎么和那个人交代?
林若的礼服她可以赔,但那个人呢?
“蹲着不累?”
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一惊,衬衫差点掉到地上,他却从她手里接过那件衬衫:
“这是墨沧的衬衫吧?”
她点了点头,他都瞧出来了,难道,她还能说不是吗?
“这款衬衫是成衣定制,应该出自巴黎的Charles工作室,这家工作室每年只会为十位客人设计服装,每件款式都是独一无二,纯手工制成。”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该是她想赔,以目前她的经济实力来说,都赔不起的。
“是我的衬衫掉色引起的,我来负责这件事。”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他为她做的事,依旧不用她说,他就知道。
只是,她该再这样理所当然地接受么?
“不,不用。是我忘记烘干的衣服要尽快拿出来。这件事,我会给墨总交代的。”
她仓促起身,故作自然地对着他道:
“你的烧退了吗?还是先回床上继续躺一会如果今天工作不那么忙的话。”
“现在是早上八点,我再不起来,你去林氏的时间都要被我耽搁了。”他凝视着她,“你现在是我的协议女友我不希望你和墨沧有太多联系这件事由我来处理吧。”
她微微一笑,从他的手里接过衬衫一字一句道:
“正因为是你的协议女友,在协议外的事我不希望你为我再做太多。不然,我怕会和周佩佩一样。”
提了这一句她瞧见他的眉心连一丝蹙紧都没有。
小爱虽然给了她一份没有刊登周佩佩自杀消息的周刊,但,不代表,小爱不知道。
相反,只有知道才能在很多刊登了这则消息的刊物里,挑选出没有刊登的一份给她。源于,这样的消息显然并不适合刚0成为蓝皓协议的女友知道。
小爱既然知道,他又怎会不知呢?
可,他的眉心连一点蹙紧都没有。
这只说明了,过去的一年,他和周佩佩不过是逢场做戏,一点点的真心都没有放。
而谁把戏做了真,谁就会为戏和现实的落差付出代价。
她瞧得明白,自不会再多说一句,只看了他赤着的脚,方想起,昨晚到现在,竟是连他的拖鞋都忘记拿出来了。
“呀,我去给你拿双拖鞋。”
她抱起所有衣物,把脸埋在衣物后,他这么瞧过去,倒是什么都瞧不真切,而她越过他,奔去客厅。
他轻轻笑了一声,只走到厨房,朗声问她:
“早点想用什么?这个,不算做得太多吧?”
“也算。我给你拿药去,先吃药,然后,再用早点。”
“好。”
应了这一声,他并不立刻回房,只站在厨房门口。
她已拿着拖鞋和药返身回来,奔得太急,步子一个踉跄,脚恰绊到了移门的槛:
“小心。”
简单的两个字后,他的手扶住她的手,她本低着脸,这一扶,她不得不把脸转向他,对上他含笑的眼睛,真是让人没有办法自若啊。
他扶着她的手心,再无昨晚灼烫的温度。
“好像是退烧了。”她有些讪讪地道,“那用这药正合适,中成的,对身体的副作用稍微小点。”
她借着蹲下身子,挣开他的相扶,把拖鞋放到他脚可够着的地方。
最是一低头的温柔,说的,该是他此刻的感觉。
他才踏进拖鞋,苹果手机的铃声突然再次响起。
“抱歉。”
她把药放在旁边的桌上,示意他服用后,迅速走回主E卜,接起电话:
“你好”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
沉默到她差点以为,是她的幻听,其实,电话本没有响过。
然,她知道,一定是那人打来的,因为,电话那端没有忙音就是最好的说明。
“是——”简单的两个字,她却也说不出口,噤了声,继续等待下去。
可,这一次,电话那端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骤然挂断。
她拿着手机,看到蓝皓倚在门口,淡淡笑:
“我该走了,另迟到。”
“不会迟到,吃了早点再走。”
她说出这句话,放下手机,把放在床上属于他的衣物单独分出来,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出!
他步入主卧,关上f1他的手碰到她的手机,鋳躇了片刻,终是放下。
脱下睡袍,他很快换上自个儿的衣服,直到她在外面说早点准备好了,他才出去。餐桌上,是一碗清粥和一碟医菜。
“烧退了,也只能吃这个。但,估计火候不够。”
顿了一顿,又道:
“慢点吃,我得走了,不然今天真得迟到。”
“一起吃吧。用不了多长时间。”
“没关系,我不习惯用早点。”
这句以前是假话,现在却是实话,这半个月来,她确实连早点都是忽略的。
他望着那碗粥,米粒晶莹剔透,虽只熬了半个小时,看上去稀稠适中,带着一股清这场台风的过境,给鹏城带来了不小的损失,可,工作,却不会因此停顿。
西汐给蓝暗做完早点后,就匆匆赶去台里上班,反正他有密码和钥匙!
其实,说穿了发生昨晚那样的事,即便她并不是扭捏的女子终是尴尬的。
仍是繁忙的一天,中午的时候,林若从她的专属楼层下来请大家用餐。
而用餐时,西汐总觉得林若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望着她。
想是蓝皓回来的消息,林若也得到了,但,德国一行,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连林若都不能确定的。
林若中途接了一个电话,就提前离去那一刻看着这个女子的背影,莫名会觉得有一分落寞。
只是,谁又不落寞呢?
感情这东西,并不是说让就能让得出的,更何况她也没有得到蓝皓的感情。
不是。
今天,她还要继续另一场戏的“道具”维修。
这趟维修本想中午去的,但,由于林若请吃饭导致不得不延到一天工作的结束。
还好,晚上的一节广告由于冯董没有出现,拍得很是顺利,九点就结束了拍摄,于是,她开着车,七绕八绕,穿梭于鹏城的小巷。
这还是节目组的服装师给她的灵感,为了保证主持人的服装是时下流行的款式,又要特别贴合每位主持的体型和气质,台里的服装都是定制的。
虽然这类定制不能等同于蓝皓口中的高级定制,但,COPY不走样,总是可以的。
毕竟都没有商标,所以,算不得伪造。
以墨沧的性格,总不至于对她还给他的衬衫,还仔细辨另吧,指不定前脚离开,后脚他就把衬衫给扔了。
而她要的,只是尽量和他少发生交集,尽量不让他再以为她对他有什么企图。
企图?脑海滑过这两个字时,打方向盘的手不禁微微一颤。
不过须臾,已拐入一条灯火辉煌的老街,将车泊好,按着服装师画的简单路线图,她走到一间铺面不大的裁缝店。
进得店内,老板还在,她虽戴着墨镜,仍被一眼认出,说等着后天的节目呢。
看来,这档节目开播前的宣传是到位的。
接下来,一切都好说,也好办。唯一难办的,是这种银色的面料店内没有,但可以从布料市场淘到。老板打包票说,后天节目开播前,一定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出来,就算是他的心意。
得到这个允诺,她是开心的,总算解决了一件事。
后天,是的,属于她的全新节目即将开播。
一个,将会融汇最敏感话题,以及最易引起争议的全新定位节目。
节目有一个十分不错的名字:非婚勿扰。
顾名思义,但又和传统的电视征婚节目有着本质区别,因为,将会最大限度地挑起观众对男财女貌这一定律的重新审视。
而如林若所说她确是适合这档节目的!
本身,她就是个虚荣的女子最能把握节目的度。
深吸一口气,车子已驶进盛世一号,泊好车,上楼,走到门前时,她拿卡的手顿了一顿,蓝皓该是离开了吧。
不知道今晚的温度是否还会起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
但,只要他需要人照顾总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卡轻轻刷到感应点,随着清脆的门锁转动声f1徐徐开启。
室内,并无一人只有星光高尔夫透过垂挂的白纱,洒进星星点点的灯光。
除了睡眠时间她不喜欢拉起厚重的窗帘那样,会让她觉得连空气都一并地沉窒起来,而,那么一层薄薄的白纱拉起能洒进来的,或许,不仅仅是星光。
她打开客厅的灯光,这样的亮度足够照亮室内其余地方。
能省则省,是她的原则。
哪怕,不是她付物业水电费。
自嘲一笑间,老式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接起,里面传来蓝皓的声音:
“冰箱里有夜宵,记得用,用前热一下。”
他是第一次打她手机,隔着电话,却仿似,他就在她跟前一样。
一念至此,她下意识地朝四周瞧了一眼,他打来的时间确实太巧了。
“呵呵,放心,我早走了,像昨晚那样神智不清的事不会再发生。”他在电话那端笑了起来,洞悉她心思地道。
“好点了吗?”被猜透心思,有些讪讪地问。
“挂了水,好多了。我挂电话了,早点用夜宵,早点休息。”
“晚安。”简单两个字,她却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晚安。”他也说了简单两字。
谁都没有挂电话,反而是谁的呼吸清晰地传入耳。
“怎么不挂?”终是他打破了沉寂。
“电话是你打来的,当然该你先挂。这是亦L貌。”
她答出这句话,换来他再次轻笑出声,笑声未止时,电话那端响起嘟嘟声。
挂。
她也在笑,不过,却没有笑出声。
走到厨房,冰箱里有他准备的夜宵,是一5业肠粉,旁边还放着配好的酱油。
倒真是有些饿了。
他的体贴不是第一次,而她一直理所当然地接受这种体贴。
慢慢地,是否会习惯成自然呢?
摇了摇头,这个念头太可怕了。
快速用完脑粉,她冲了凉,很快就入睡。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越临近节目首播,就愈忙碌,饶是如此,在节目上档前一日,她得到老板电话,说衬衫做好时,还是发了短信至墨沧的手机:
“您的衣物我干洗完了,请问何时方便送还给您?”
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有回这条信息,乃至于她开始质疑是否发送成功,还是他不会发短信时,手机有了回音:
“一个小时后到银讯。”
很简短,也很干脆,带着命令的口吻。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人!
瞧了一眼钟,接近十一点,幸好是中午时间。
现在过去,沿路取衣服也算方便。
只是这份方便,在她拿到衬衫,衬衫又复制得和原来那件一模一样时,高兴的心情却遭。
一路塞过去,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不得不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墨总,很抱歉,滨海路塞车,我可能要迟到。
他没有回信息,不回也罢,反正和他说明就可以了,别以为,她真是不守信的人。
一个小时内,从罗湖开到南山,本来就是很赶的事。
她心里碎碎念着,塞车的状况由于交警的介入开始转好,她逐渐加挡到正常速度,突然,前面一部车猛地停下,尖利的刹车声响起,车子猛地向前冲去,心下暗道声不好,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头骤然一撞,更加疼起来,真是心急偏是出事,眼见着交警走过来,估计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车撞得不算严重,额头仅是受了点轻微撞伤。加上交警在场,认定前面的车全责,一切还算顺利,只是,安全气囊得收起来,这一耽搁,开到银讯时,晚了足足两个小时。
来不及顾上回台里是否会迟到,匆匆奔到前台,前台小姐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可还是电话。
这一次,她直接被允到十二层。
前台小姐起身,指引她由透明的观光电梯上去,走到电梯跟前,她才发现,这台电梯原是总裁专用电梯,怪不得,上次大卫下来,她是没瞧见的。
可,既然大卫身为助理都不会乘坐,那么她被允许,该是得了他的授意吧。
但一想到又要见他,心里还是忐忑的。
电梯门开,大卫早在外候着:
“西小姐,请跟我来。”
电梯f1,正对着的,就是他的办公室,磨砂碎冰玻璃后,看不真切里面的人,她能预见到的,是他的不悦。
迟到了,不管什么理由,这次,是迟到得很彻底。
进得,他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犹如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
他的侧脸很是精致犹如雕塑般棱角分明。
她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语音听起来,没有丝毫的忐忑:
“墨总,很抱歉,出了一点小车祸,我又迟到了。”不管他信不信说还是要说的。
接着,她把叠好的衬衫、西裤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他的桌前:
“墨总,这是您借我的衣服,已经干洗过。”
衬衫是叠放在西裤上面,虽然放在下面更好,但,显然有悖常规。
他突然转身睨向她,直接伸手把衬衫拿了过去,目光锐利:
“这不是原来那件。”
为他专门定制的衬衫,每件面料对着灯光,都能闪出淡淡的隐暗花纹,那些花纹,正是银讯集团的标志,一只象征希望的展翅大鹏。
这件衬衫上,只一眼,他瞧得清楚,是没有的。
虽然他的语音很淡,但,足够让她窘迫起来。
他竟是瞧出了,连店老板都说,绝对是瞧不出差另的。
“是,原来那件干洗时,不小心被染了颜色,所以——所以——我另外做了一件给您。我知道,这种是高级定制的成衣,手工自然不是可以比拟的,我只是赔不起,才——”
“你做的?”他打断她的话,出乎意料地,他今天的话语没有一点点的不悦。
“嗯。”就算是她做的吧,现在再扯个店老板出来,事情只会越来越复杂。
“大卫。”他不再说话,只唤了一声。
大卫应声而进。
“把她额上的伤处理一下。”他吩咐出这句。
西汐下意识抬起头,手抚上额头,本来只是痛的地方,竟肿起来了大大的一个包。
她接着第一个反应就是明晚上节目怎么办。
“不会影响你明晚的节目。”他没有看她,却好像看到她抚上额,眉头皱紧的样子。
“你明晚也会看?”鬼使神差地她接着他的话,问出了这句。
“不会。”
是这个,她干问。
自讨没趣。
然,这份自讨没趣后,是墨沧的私人医生精心把她额头的伤处理好,因为还肿着,再由他的专属发型师给她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发型。
22年来,清汤挂面的直发,经发型师这么一打理,有了一排用来遮掩额伤的刘海,发尾稍稍烫了一下,形成很自然的小卷,衬得她的脸越发娇小迷人。
连一旁等候的大卫都不禁以赞赏的眼光看着焕然一新的西汐,老板的眼光看来真是不错的。
只是,连他都奇怪,一夜的露水情缘后,老板并没有和西小姐交往,却似乎一直都很关心西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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