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有如果2-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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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容一直都很不愿意去回忆自己以前的岁月,因为那实在算不得美好,年幼时候母亲就难得陪在身边,经常留她一个人在家里。

    时容很小就学会了孤独这两个字。

    在她眼里,母亲是漂亮的,厉害的,骄傲的,无坚不摧的,就算从来不会像别的母亲一样陪她,她依旧将母亲当作自己的榜样,她想当母亲一样的人,漂亮却有能力的。

    她没有父亲,母亲从未提过父亲的名字,她只问过一次,母亲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没有父亲!”

    于是,她再不敢提,从此将这个名字藏在心底。

    可这样无坚不摧的母亲,时容却深刻地也曾有过那么一个晚上,她已经睡着,却感觉面上湿漉漉的,她以为屋顶漏水,抹着脸缓缓睁开眼睛,却看到母亲朦胧着双眼,怔怔地望着她。

    时容有些莫名也有些害怕,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母亲从未用过如此温柔的手抚摸她的脸颊,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只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母亲。

    母亲忽然笑了笑,勾起一边的唇,有些嘲讽的意味:“阿容,你要记得,永远都不能做娱乐别人的戏子。”

    “妈妈……”

    “不要活得像妈妈一样。”母亲移开眼神,“睡吧,阿容,睡吧。”

    不久之后,时容便发现母亲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母亲一向是纤瘦的,为了保持身材从来都不吃肉食,她诧异地抚上母亲的小腹:“妈妈,你生病了吗?”

    母亲的表情像是蒙在一层雾里,她看不分明:“妈妈没有生病,妈妈的肚子里,有了一个小弟弟。”

    其实时容并不喜欢那个所谓的小弟弟,因为这个小弟弟的存在,母亲的身体愈发不好,饭更加吃不下,日渐削瘦下去,时容觉得害怕,母亲在的时候她总是跟在身边,生怕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母亲便会离她而去。

    她这样小心翼翼,可是母亲还是离开她了,在她的小弟弟出生的那一个晚上。

    时容不知道她的“爸爸”究竟知不知道母亲遭受的这些,可是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人来看她弥留的母亲。

    一直昏迷的母亲忽然清醒,拉着她的手说对不起,她那么害怕,哭着:“妈妈,不要离开我……”

    总是忍不住对她发脾气的母亲这个时候格外温柔:“阿容,每个人的人生最终都要一个人走,你只是提前了一些而已。”

    那个时候她不懂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哭着摇头:“我不要,我要妈妈和我一起走。”

    可是她的哭喊没有半点用处,母亲终究还是在她面前闭上了双眼,从此再也没有醒过来。

    时容没有别的亲戚,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办的,幸而那时候医院有个护士觉得她太可怜帮了一把。

    护士阿姨是她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她会在她彷徨无助地时候搂着她的小小身体,心疼又无奈地说:“你们以后可怎么办呀!要不来阿姨家……”

    时容满眼通红,却没有落泪:“没关系的,我和弟弟可以去孤儿院!”

    护士阿姨将家里住址告诉她:“要是有什么困难,记得来找阿姨,阿姨一定帮你们。”

    其实她并不喜欢孤儿院,“孤儿院”这三个字,是她在世界上最怕的三个字,仿佛地狱。母亲在世的时候脾气不好,有时候总是故意凶她:“不听话就送你去孤儿院!”

    所以母亲下葬之后她便带着时誉一个人偷偷摸摸地生活,可时誉太小,她又不会照顾小孩,不多久时誉便生了病,浑身滚烫,吐得不像样,她吓得不行,却没办法在深夜带他去医院。

    时容去找那个护士阿姨,希望她能帮自己,护士阿姨家住得并不远,她将时誉留在家里,自己去找人。

    已经不早,又刮着大风,她顶着风在路上跑,却在转弯处不小心撞到人。

    她爬起来说声对不起就要走,却不想衣领被人轻而易举地拉起来,她被迫和人对视,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人,长得一张方方的脸,带着邪笑。

    时容有些害怕,扭了下身子:“你放开我!”

    方脸男人还有同伙,都一脸的不好相与。

    “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方脸男人笑了笑,“撞了我们说声对不起就够了吗?”

    时容从没遇见过这种人,很怕,却还是梗着脖子说:“我是小孩子,你们大人不能这样对我。”

    “是吗?”方脸男人笑着,“那你要我们怎么对你?这样吗?”说着,居然伸手在她的腿上捏了一下。

    时容吓得缩了脖子,慌忙动着身体想要下去。

    方脸男人直接将她抱在怀里,捏捏她的脸颊:“撞了人可得接受惩罚。”

    这里还算是在大路上,如果被他们带到偏僻处,那么更加无人来救了,所以当下时容便大声喊叫,只不过叫了一声就被紧紧地捂住嘴:“别叫,不叫的话,哥哥给你买糖吃怎么样?”

    母亲很早就说过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对你好,会对你好的肯定是别有所求,时容一直都记着,可记着有什么用,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很轻易就被人捂着嘴带到了偏僻处一个荒废的仓库。

    被人丢在地上,她还记得逃,却依旧被人抓回来,直接捆住了双手双脚,她很惊惶,只能一点一点往后挪。

    可是她很快就被人抓住了腿扯了过去,衣服被逐渐撕碎,她从未在外人展露过的孩童的身体被迫暴露在外。

    她虽然小,却也知道这是不应该的,去世的母亲也曾经说过,无论如何不能让人轻易看到自己的身体,她蜷缩成虾子的模样,不敢让人看到。

    她呜咽着,无助地踢着腿,不知道家里的时誉如今会怎么样。

    眼睛晃到蜘蛛网结得厚厚的窗外,忽然看到一个人影闪过,她立刻高声哼叫,只是没有人,没有人进来。

    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身上被捏得青青紫紫,她神智有些迷糊,似乎隐约看到那个方脸男人在脱衣服……

    她忍不住哭泣,眼泪滑过脸上的伤口,阵阵的刺痛。

    隐约中忽然听到呜呜的警笛声,然后就看到有人冲了进来,一拳打在了方脸男人的脸上。

    她被盖上衣服,混混沌沌地被抱起,她就这样窝在他的怀里,微微睁眼只看到了那张清俊的少年的脸庞。

    她知道自己得救了。

    她昏睡了许久,中间清醒过一次,感觉手一直被人紧紧握着,可睁开眼却什么都没有,迷迷糊糊地又昏过去,再醒过来的时候她便见到了那张熟悉的清俊面容。

    虽然那个时候她昏昏沉沉,却依旧还有些记忆,知道他是救了自己的恩人,眼中一热:“是你救了我吗?”

    少年淡淡一笑:“你没事就好。”

    她忽然想到还在家中的时誉,惊得马上要下床,少年忙拦住,问她怎么了。

    她不好意思地说家中幼弟还在病中,少年竟然就亲自去她家将时誉带了过来就医。

    时容感动得心都被熨贴了,说谢谢,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只是摇摇头:“不用谢,不管是谁见到都会帮忙的。”

    “你叫什么名字。”她只是问。

    他没有办法,只好说:“傅北易。”

    时容从此就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因为他,她报考了新闻专业,去了JNTV当记者,重新遇见了他。

    可他不会再记得她,不会再记得那个不过五六岁,浑身是伤的,被他救了的小女孩,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记得,就好了啊。

    在初秋的时候,时容终于得到了闺蜜傅倾城即将从战火缭绕的大马士回来的消息。

    她其实很想这个唯一的好朋友,傅倾城在国外的时候她总是担心,生怕她出什么事,幸好她就快要回来。

    在傅倾城回来之前,台里也来了一个新主持人魏衍,高大帅气,时容总是能听到女同事在厕所谈论这个新同事,说他多么温柔优雅,人气都快要把傅北易比下去。

    原本傅北易是台里的台草,因为魏衍的到来,竟然平分秋色了,时容不能否认魏衍的确长得不错,但是,怎么能和傅北易相比!

    傅倾城回来,她终于不用一个人出去吃饭,有朋友在身边的感觉实在是太好,累的时候可以靠在她肩膀上,难过的时候她可以替你擦眼泪……

    只是没想到傅倾城才回来不久,她自己要出国了!

    因为韩成永休整了一段时间的缘故,她已经很久都没跟他了,没想到这次居然又是她跟着他。

    时容苦着脸对主管说怎么为什么韩成永的事情就要找上她呢?

    主管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做生不如做熟,你和韩成永也熟悉了,别人都摸不透他的脾气,你没发现只有你的采访他才会不抗拒吗?而且每次你都是第一个采访到的!”

    时容皱着鼻子哼:“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网上才会有人把我和他联系到一起吧,简直是毁人清誉啊!”

    “韩成永其实不错啊,有为青年。”

    时容又不能拒绝任务,只好收拾行李准备去布鲁塞尔。

    这次的摄影搭档依旧是李哥,大概真的是做生不如做熟,但这也让时容稍微轻松一些,和她之前跟过的比赛程序其实差不多,她已经习惯了体育记者这个名号。

    预赛的时候,韩成永又是毫无压力地拿了个第一,她也照旧是第一个采访他的人。

    虽然已经跟过他很多次,但每次好像都有不同的感受,他的确是很棒,棒到让所有人都无法忽视他。

    时容和李哥私下里也会讨论这次比赛的结果,都觉得韩成永是不会失败的,应该会继续拿第一,可是没想到会出意外。

    在半决赛开跑之前,起跑线那边忽然有骚动,时容他们忙跑过去关注,没想到居然是韩成永伤了脚,偏偏韩成永一定要坚持比赛。

    连华司都劝他说放弃,可他却不肯。

    时容在一旁报道,看着他那固执的表情有一瞬的难过。

    韩成永坚持跑了,可是在跑了二三十米之后就摔倒在地。

    时容想那大概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挫折吧。

    他的比赛当然不能继续,时容跟着他去了医院,继续报道,韩成永在医院治疗,而他们这些媒体人员进不去,也就只能在医院外。

    时容看到有新闻把韩成永摔倒的那一瞬间反复播放了许多遍,她实在太残忍,她有点希望一向骄傲而强大的他不要看新闻。

    时容是第二天见到韩成永的,不是因为采访,而是单独去的,是华司联系她,问她能不能去医院看一下韩成永。

    时容听到的时候还以为他的意思是她可以去采访,居然还犹豫了一下问:“他的情绪还好吗?这么快就进行采访没问题吗?”

    华司愣了一下之后才说:“不是采访,就是单独来看望一下。”

    单独看望……

    时容更加犹豫了。

    华司没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说:“其实是想让你过来陪陪他,他心情不是很好,但我有别的事情要忙,今天要出去一趟,怕他一个人在医院……所以麻烦你了,你和成永也认识小半年了,你知道他不排斥你,只能找你帮忙了。”

    时容不好意思拒绝,对李哥说了一声之后就要赶去医院。

    李哥还有点好奇地问她:“时容,你有没有看到过有娱乐八卦说你和韩成永有什么关系啊?”

    时容连忙解释:“李哥,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和他就是工作关系,我又管不住别人的嘴和想法。”

    “啧啧……”李哥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我觉得你对他的确是没什么感觉,他对你就不一定了,不然你说他一个向来都冷冰冰的人怎么就对你不一样呢。”

    时容十分尴尬,求饶:“李哥,饶了我吧,别说这些没谱的事了。”

    她虽然这样说,却在去医院的路上回想起了帮他搬家时候的那一幕,那次之后他们就没有见过,所以这件事情也算掩下去了,但到底也是一个定时炸弹。

    其实时容也有点感觉到他的眼神和表情不是很对,可她还是选择忽视,她并不喜欢他,所以不愿意给他任何一丁点的暗示。

    时容到了医院楼下,是华司接她进去,却只陪到病房门口:“那我就先走了,晚上我会回来,这段时间就麻烦你。”

    华司离开之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门口徘徊,因为不知道该以怎么样的表情进去,出现在他面前。

    医院里很安静,走廊里偶有人走动便会不解地看她一眼,她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下定决心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声音。

    时容犹豫着又敲了下,而后慢慢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看进去。

    韩成永正躺在病床上,闭着双眼似乎在睡觉,她斟酌了一下之后,还是推门进去,坐在一旁的沙发里,不去吵醒他。

    韩成永睡得很好,呼吸平稳绵长,那张原本看起来有点冷冰冰的脸也缓和了不少。

    她坐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做,只能去看他的脸,看了会儿又觉得实在是别扭,忙收回眼神,起身走到了窗边。

    窗帘没拉紧,她站在旁边看着楼下,医院附近的环境很安静,连车辆都很少,她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

    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人叫她,她回身去看,果然看到韩成永已经睁开了眼睛。

    两人对视着,是时容先移开视线,有些尴尬,想要解释,却发现无从说起,最后只说了句:“你,还好吧?”

    他顿了下之后缓缓点头。

    时容看他想要坐起来,只是有些困难,她犹豫许久还是上前去帮了他一把,看着他坐起之后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你不要太难过,这种意外总是会有的,反正你还有下次机会。”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时容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有些后悔答应了华司。她来能干什么?也就是这么说几句,不知道有没有戳到他的痛处。

    “时容……”他又叫她。

    她下意识地应声。

    他却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双眼灼灼地看着她,她被看得浑身都有些难受,微微垂下眼:“怎么了?”

    他又安静了一下,说:“帮我倒杯水。”

    她很快就帮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他却久久没有接。

    她刚想把水杯放在床头的桌子上,他就蓦地伸出手来,抓住了水杯,也抓住了她的手。

    他手上的力气依旧很大,抓得她指骨都有些疼,微微皱眉,她挣了下,不小心把水泼出来些,也毫不在意。

    这种动作其实已经很暧昧,时容不是不知道,但总觉得他应该不会喜欢她这样的人,所以一再地侥幸。

    他直接握着她拿杯子的手来到他嘴边,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还是不放开。

    时容就有些恼了:“韩成永。”

    他依旧不放开,眼神落在两人碰触的地方。

    她不悦:“放开我。”

    他终于慢慢地放开。

    她觉得受到了轻视,伸手将水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之后就转身要走。

    他又叫她,她当作没听到,直接走开。

    她听到身后一阵动静,也不去管,已经走到门边,要开门离开,手腕却被人用力抓住,她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他翻过身来,背靠着门,面朝着他。

    韩成永居然从病床上下来了!

    时容看向床头那袋还没挂完就被他扯掉的点滴,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样冲动。

    她仰起头来,皱着眉头看他:“韩成永,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他就只是低着头看她,这样的视线让她有些难受,刚想撇开头,下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抓住。

    他的脸骤然靠近,她的双唇感觉到了他的触碰。

    他居然在吻她!

    她拼命地想要躲开,可他的吻如影随形,死死地追着她。

    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变身,自己好端端地来看他,他就这样对她?

    她气得不行,觉得他并不尊重自己,虽然其实她也并不是那么讨厌他的吻。

    他没什么章法,只是追随着她的唇,胡乱吻一气,她的唇瓣有些刺痛,觉得大概是被他咬开,实在是躲不开,她只能抬脚去踢他。

    可时容没料到会踢到他的伤处。

    他闷哼一声便离开她的唇,手抓着她的肩膀,像是站不直。

    她没注意,甩开他,用手背抹了一下唇瓣,发现果然有血丝之后瞪着他说:“韩成永,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她直接开门出去,可在关门的那一刹那却听到了他似乎摔倒在地的声音。

    时容又气又恼,印象里的确觉得自己踢得很重,一来她觉得自己没有错,想要直接离开,二来又觉得自己踢了他就这样一走了之是不是有点太过?

    最后时容还是决定重新进去。

    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她的包还放在沙发里,刚刚太气,一冲动就出来,忘记拿了,她的钱包和手机全在里面,总不能走回酒店。

    她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还是推门进去。

    韩成永果然躺在地上,弯曲着身体,脸上似乎有着疼痛难忍的神色。

    时容便有些仓惶,忙直接按了铃找医生过来。

    韩成永被重新放躺在床上,也重新挂起了点滴。

    医生在满脸怒容地说着什么,时容听不太懂,但是大概能猜到是在责备韩成永不顾身体。

    时容的心情其实很复杂。

    等到医生离开之后,时容坐下来对他开诚布公:“韩成永,对不起,我不喜欢你,所以我很不喜欢你刚刚对我做的事情。”

    韩成永一直紧紧地盯着她的脸,即使她说出这样残忍的话,他也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时容深吸一口气,停顿了稍许之后重新抬起头来说:“刚刚发生的事情,我会当作没有发生过,也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我先走了。”说完她就不再做任何停顿,直接起身拿过沙发上的包包要走。

    韩成永忽然出声说:“对不起。”

    时容以为他是在对刚刚对她做的事情而道歉,没想到他十分冷静地说:“我想,我不会把这件事情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也没有办法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时容猛地回身看他,不解地看他。

    这是什么意思?他强吻她还有道理?

    “韩成永!”

    韩成永一副坦荡荡的样子,半点都没有做错的自觉。

    原本该有的尴尬到现在变成了愤怒,时容重新走回病床前,居高临下地看他,自我感觉十分有优势:“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这种游戏我不想玩,也不屑于玩!如果你想玩的话大可以找别人去,不要来惹我!”

    韩成永仰着头看她,神色很淡,只说了一句话:“谁说我想玩游戏?”

    你不想玩游戏那你是想干什么?

    反正她是绝对不会相信韩成永会喜欢她的。

    时容瞪了他一眼,留下一句“懒得和你说”就转身出去了,这次她没有再回来。

    韩成永的眼神一直没有移开,直直地看着房门,好像下一刻她就会推门进来一样。

    他忽然缓缓地抬起手,指腹在唇瓣上轻轻抚过,好像那上面还留存着时容的温度一般。

    时容则是气得不行,等出了房间之后就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嘴巴,觉得不够,还在离开医院之前先去洗手间漱了口。

    出医院的时候她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和他单独相处了!

    果然男人都是狼,看上去再正常的,内心也藏着一只野兽。

    时容回到酒店,正好遇到李哥。

    李哥见她一脸恼怒的表情,就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谁欺负你了?韩成永伤得怎么样?”

    时容把怒意压下去,呵呵一笑:“嗯,回来了,没什么,他死不了。”

    死不了……

    李哥一头黑线:“伤个腿难道还有生命危险?”

    “哦,我是说,没什么事。”她笑了笑。

    其实她并不知道韩成永究竟伤到什么样的地步,但看起来应该挺严重的,她踢了他一脚之后他都痛得站不起来了……

    这样想想,她其实也不算吃亏了吧?他的脚多值钱,她的嘴巴就算有一万个或许也抵不上……

    时容暗叹一声,就当被狗咬了一口吧!

    时容向来就不是什么会斤斤计较的人,所以睡了一觉之后就把昨天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华司打过电话给她,问她怎么就不打声招呼就走了,是不是韩成永做了什么错事?

    时容虽然不跟韩成永计较了,但是再让她和他单独相处是绝对不能够的!

    所以当华司再说出这类要求的时候,时容直接甩了无数个理由出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绝对不要在工作以外见到韩成永!

    华司打了几次电话次次被回绝之后大概也就明白了,最后一次问了声:“你和成永真的吵架了?”

    时容顿了顿,只说:“大概是吧。”

    华司也就没有再找过她。

    对于时容来说,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所以在得知可以采访韩成永之后,她还是放弃了对他的不爽看法,颠颠地和同事们一起去了。

    这是韩成永在伤后第一次公开亮相,媒体不止JNTV,还有其它的三四家,不多,直接在病房里进行采访。

    时容他们到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个了,别的媒体朋友们都已经占好位置,他们来得晚只能在最角落。

    她也没办法,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采访开始前,她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韩成永,比起前几天他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只是脸依旧那么臭。

    她还没收回视线,韩成永忽然抬起头来,对上了她的,她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没有躲开。

    他一直盯着她看,眼神淡淡的,倒没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只是在看她而已。

    她暗想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却觉他的眼神像是吸铁石,竟然无法挪开视线。

    李哥忽然推了推她,小声问:“韩成永是不是在看你啊?”

    时容被吓一跳,下意识地反驳:“哪有,你看错了吧。”

    “怎么会看错了,他这不是死死地盯着你看呢嘛,我早前就说他对你不一般呢,保不准真喜欢你。”

    李哥说这话的时候凑得很近,脸上还带着暧昧的笑容。

    时容有些尴尬,莫名地想到了那天韩成永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不想竟看到了他满脸的怒意。

    她惊了一下,而后又有些无语,搞什么啊!

    采访正式开始,每个媒体都有机会提问,最后轮到时容,别的问题都被之前的记者问了,她只能例行地问了下他对以后的安排。

    原本都是华司回答的,这次韩成永却在华司之前说话了:“我的安排从来都没有变,那就是跑步。”

    时容怔了一下,连华司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出声。

    时容也不会浪费这个机会,直接再次问道:“那你觉得你伤处痊愈之后,还能恢复到以往的水平吗?”

    韩成永满脸的自信:“当然。”

    时容其实是相信的,他的双脚就是他的生命,她相信他可以一如既往地拿冠军,走在巅峰。

    采访继续进行,韩成永却没有再回答过问题,直到结束。

    结束之后,时容收拾东西要和同事一起离开。

    华司叫住已经走出门的她:“时记者,有些问题想问你一下。”

    时容知道他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可他留她下来肯定有原因,只好和李哥说了一声,留下来了。

    留下来还能去哪里?当然就只能是韩成永的病房。

    华司给她开门,她先一步进去之后就听到门被关住了,她一愣,想明白过来之后简直无语。

    她也不和床上的韩成永说话,兀自坐在了沙发上,就当他不存在。

    “时容。”韩成永忽然叫她。

    她不回应,正好听到手机响起来,她像是在水中抓到浮木,忙接起:“青青?”

    时容也不顾韩成永,歪歪地坐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傅倾城说话,听到她说起普济县的案子之后她才猛地坐直身体:“青青,你别冲动啊,这事儿真不像你想得这么简单,不然怎么就没有人敢去查?”

    韩成永靠在床头看着她,这会儿她就像是一个唠叨的老妈子:“真的,你那会儿不在国内所以不知道,那件事情闹得可大了,那个记者都成什么样儿了,我也去看过,实在太可怕了,你真的别冲动,我明白你的心思,但也不能做这种事情,至少也不能你一个人去是不?我知道你在大马士一年也好端端回来了,可那不一样啊,青青,不要掺和那些危险的事情。”

    另外一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时容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会担心你,你应该知道的。小心点好嘛?”

    时容总算挂断了电话,心情不怎么好,重新歪歪扭扭地靠在了沙发里,伸手揉着太阳穴,几乎都忘了这是在韩成永的病房。

    韩成永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时容也没什么动作,大概是因为累了,这样歪着过了一会儿居然就觉得困意袭来,她已经完全忘了是哪里。

    最初的昏昏沉沉之后,居然就这样慢慢地睡了过去,沙发足够大,她整个人蜷着躺在上面,倒是很舒服。

    韩成永看着她逐渐没了任何动作,怔了下,低声叫她:“时容?”

    她没有回应。

    他总算确定她已经睡着,无奈地低叹一声,掀开被子下床,拿了放在床尾的毛毯,缓步走到了沙发边。

    这会儿已经是秋天,房间里没开空调,初初入睡定是不觉得,久了肯定会冷,他轻手轻脚地将毛毯盖在了她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

    她已经睡得很熟,连他去拨弄她的头发她都不知道,他便忍不住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脸。

    她忽然抬起手来,抓住了他的,将他的手贴在脸边,低声叫:“傅北易……”这次她说得很清楚,韩成永连听错的机会都没有。

    时容在睡梦中无意识,又低低叫一声:“傅北易……”

    韩成永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冷着脸看她。

    他的动作这么剧烈,时容怎么可能会没感觉,原本正在做着美梦,蓦地就被惊醒了。

    韩成永满脸凉飕飕地瞪着她。

    她习惯了他莫名其妙的变脸,直接无视了他,顺手抹了一把嘴角,发现没有口水之后才敢理直气壮地说:“看什么看。”

    韩成永说话了,而且是简洁有力的两个字,他说:“出去。”

    时容顿时愣住,一动不动地看着韩成永的表情。

    没有半点的玩笑意味,再认真不过。

    她猛地站起来,身上的那条毛毯从她身上滑下,落到了地上,她却没有看到。

    “你说什么?”时容也不退让,直接说。

    “出去。”他又一字一顿地说了一遍。

    时容被他惹恼了,他把她当成什么?要亲就亲,要留下就留下,要走就走?

    怒火逐渐汹涌,满胸口都是愤慨,她转身从从沙发上拿过包包,直接往他胸口砸过去:“你以为你是谁啊?!”打完,说完就直接踩着地上的毛毯大步离开,连头都没回。

    韩成永听见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感觉到脚上阵痛传来,这才扶着沙发坐下来。

    他弯腰把地上的毛毯捡起来,放在腿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华司敲门进来,见韩成永坐在沙发上,忍不住说:“你和她又吵了?我看到她怒气冲冲地走了,都没给我好脸色?我说成永,你能把人气成这样,真是够可以啊。”

    韩成永忽然抬起头来,脸色依旧很臭:“傅北易是谁?”

    华司愣一下:“什么?”

    他又问一遍,杀气更重:“傅北易是谁?”

    “傅北易?你是说JNTV的主持人吗?”

    “JNTV?”

    “是啊,时记者不就是JNTV的嘛,傅北易大概也就那一个了吧,算是JNTV的台柱。”华司很尽责,还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找了张照片给他看,“就是他,啧,这样貌都可以去当演员了,已经三十几了还没成家。”

    华司还在那边念念叨叨,却忽然听见啪地一声。

    他顿了顿,顺着那声音看过去,结果在角落看到了自己那支离破碎的手机,嗷叫一声之后奔过去,把碎片给捡了起来。

    真的就只剩下碎片了,也不知道韩成永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这手机也用不了了,华司只能把卡拿出来,一脸不解地看他:“你这是撒什么气?你用得着这么激动吗?知不知道这是我入手没多久的土豪金啊!”

    韩成永低着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华司碎碎念了许久,见他一点回应都没,只能说:“算了算了,谁让我碰上你了呢,不过手机是你摔坏的,你得赔我!”说着凑近一些,小心翼翼地问,“这个傅北易怎么了?你这么生……气……算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看到韩成永抬起头来,满脸冰冷,他连忙收回话头:“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顺便买个手机,你把时记者赶走了,那你就自己呆着吧,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如果我已经有手机了的话会接!”

    他怕又不小心触了韩成永的地雷,说完就赶紧出去了。

    也就只有韩成永,一个人继续呆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再次在百度搜索栏里输入了“傅北易”三个字。

    时容离开之后气得厉害,看什么都不顺眼,比上次他强吻了自己之后更甚。

    走出医院的时候还气上头了还无意识地踢了一辆车,那车顿时呜呜呜地叫起来,吓得她慌忙跑了开去。

    心里的恼怒依旧没有消,甚至没有一个人可以说。

    她只能一遍一遍地骂给自己听:“你以为你是谁啊!让我走就走!让我留就留!死韩冰块!死莽夫!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种变脸比变天还快的人啊啊啊啊!”

    她连打车都忘了,凭着第六感胡乱走着,骂了一路,好不容易稍稍消气,她看着这一点都不认识的街道就想哭!

    天哪,她这是走到哪里来了!

    她只能打车回去酒店,没想到她刚巧就走往了酒店的反方向,回去的车费居然比从医院回去贵了一倍,气得她心疼肝疼肉疼。

    一晚上都没睡好,依旧是在生气,第二天她甚至打了个电话回去问能不能换人过来,这个提议当然是遭到了无情的拒绝,她只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

    没事的时候她就一个人到处逛了逛,好几天没有见到韩成永,总算是差不多消气了。

    不过没两天时容就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回去了!

    那天时容刚巧没什么事情,李哥接了个电话之后就问她:“时容,能不能帮个忙?”

    时容当然是应下来,李哥便说让她去机场接个人,也没说接谁,只说给她个惊喜,让她去等着就是了,肯定不会认错的。

    时容觉得李哥神秘兮兮的,她一向好奇心比较重,忍不住又问了几遍,可偏偏李哥不说,她问不出来,也就只能忍下来,去了一趟机场。

    她去得早了些,买了杯咖啡边喝边等。

    来接人的不少,她来得早,所以是挤在最前面的,喝着一杯咖啡,懒洋洋地等,猜着来的会是谁。

    接人的几乎都走掉了,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还捧着一杯没喝完的咖啡傻傻地等着。

    她又仰头喝了一口,嘴里的咖啡还没吞下去,却看到出口处走过来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她愣了下,猛地咳嗽起来,咖啡进了气管,她咳嗽个不停,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要多难堪就有多难堪。

    而在这期间,那人已经缓步走到了她面前:“时容?来接我的。”

    时容弯着腰,捂着嘴还在咳嗽,连眼里都湿润了,她缓缓抬起头,依旧捂着嘴,尴尬地点了点头。

    傅北易点点头:“走吧。”

    时容总算觉得好受了些,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她揉了揉眼睛,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下他,的确没有看错之后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两人在机场外打了车,前往时容他们所住的酒店。

    除了之前一起看演出,时容还没有和傅北易坐得这样近过,她有些小心翼翼,坐在离他远远的地方,甚至不敢偷偷看她,幸好司机开了广播,也不觉得特别尴尬。

    时容偷偷瞥了他一眼,还是自己先开口:“傅主播,你怎么也过来了?”

    “有个外景主持。”他简短地说了一下,“对了你有没有和青青联系过?”

    “怎么了?”

    “她去查了普济县的事情,结果出了事,差点受伤了。”

    “啊?”

    “不过她没受伤,别担心。”傅北易居然还安慰了一句。

    时容这才放下心来,然后又忍不住偷偷看他一眼,抿了抿唇,说:“谢谢你啊,傅主播。”

    她看到他的侧脸,心脏就已然狂跳,整个胸口都像是要炸开一般。

    回到酒店,遇上李哥,他偷偷冲她挤了挤眼睛,时容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难不成还记着当初要撮合他们的话?

    时容无奈地笑。

    因为听闻傅倾城差点受伤的消息,时容下午那会儿就给她打了个电话,等她接通就吼:“青青,听说你差点受伤?没事吧?”

    傅倾城顿了问,忽然问:“听谁说?”

    时容难为情:“那什么,我先问的吧。”不知道为什么,连那个名字她都总是说不出口。

    “听北易哥说的?你们什么时候联系那样密切了?”傅倾城在笑。

    时容恼羞成怒:“不要乱八卦,你明明知道的……还是说你,你没事?”

    “嗯没事。”傅倾城回,“一点伤都没受,那个人来救我。”

    时容愣了愣:“你是说秦年?哦天,想不到他总也有一天像个骑士。”

    傅倾城嗔她乱说话:“你呢?什么时候回来?”

    “谁知道啊?那个韩冰块简直就要让人抓狂,差点没被气死……”时容絮絮叨叨地说话,忘记是越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把他强吻自己的事情给略去了。

    她正在添油加醋地讲前两天韩成永忽然赶她出去的这件事情,傅倾城忽然急急地说:“阿容,先不说,我有点事情。”

    电话就这样被傅倾城挂断,时容拿着手机没回过神来,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事故,傅倾城是不会这样的,时容也顾不得别的,连忙给秦年打了个电话。

    秦年接起来的时候很意外:“时容?”

    “是我。”时容忙说,“你有空吗?我怕青青出事了。”

    “怎么了?”秦年的声音也严肃起来。

    时容把事情说了下:“秦年,我怕她有危险,你快去找她!”

    收了线之后,时容依旧十分担心,给傅倾城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急得她整个人都在房间里胡乱走着。

    门忽然被敲响,她去开门,门外是李哥和傅北易,她好不容易才露出一个笑容来。

    李哥觉得她的表情不对,也没多想,只说:“我们出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如果平常,能和傅北易一起吃饭,她肯定是想都不用想就点头答应的,可这会儿她没有心情,怕去了反倒扫兴,她想拒绝:“我……”

    傅北易忽然问:“出什么事了吗?”

    “刚刚我和青青在通话,她忽然没有预兆地说有事就挂了,我怕她出事。”时容眼睛都有些湿。

    傅北易皱了皱眉:“等下,我打个电话。”

    他拨了个号码就走开了,时容也不知道他打给了谁,大概过了几分钟,他收线走过来:“她没事,好像受了点小伤,如果担心的话再打个电话给她。”

    时容听闻立刻又拨过去,这次有人接,是傅倾城,她松一口气:“青青,你吓死我了,没事吧?”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时容哼一声:“嗯,好,我知道了,你小心点,嗯好的,那就这样,再见。”

    她挂了之后才发现傅北易和李哥都在门口等她,脸倏地红了起来。

    李哥试探着问:“所以没事儿了吧?”

    时容点点头。

    “那出去吃晚饭吧。”李哥问。

    时容和他们一起出去,在酒店附近的小餐馆用晚餐,餐馆不大,但是食物却很美味,至少时容是这样觉得,当然也不排除傅北易就坐在她对面的缘故。

    可即使傅北易就坐在她对面,时容也不敢看他,她只顾低着头吃东西,听着他和李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晚饭之后李哥就说有事要先回酒店,时容说和他一起回去,李哥又冲他眨眼,而后说:“时容你在这边也好多天了,附近也比较熟,傅主播也没时间出去玩,你陪他在附近逛逛吧。”

    时容忍不住看了傅北易一眼,心里是欢喜的,却不敢答应。

    李哥惯会将人作堆,说了句好好逛之后就直接打车走了。

    时容也没有办法,只好和傅北易一起去逛。

    两人其实不算熟,所以一起也没有什么话,时容深吸一口气,用尽所有的勇气说:“傅主播,要不要去大广场?”

    傅北易当然不会拒绝,两人便打车前往大广场。

    时至傍晚,大广场的人不算特别多,时容之前来过一次,但也没有到可以解说的地步,所以只是跟在傅北易身后慢慢地看着。

    傅北易看风景,她却是在看他,她从未想过两人还能有这样的时光。

    在这陌生的异国他乡,她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在那个男人身后,笑容不自觉地就洋溢起来。

    两人偶尔说上一句话,并不多,也足够让时容兴奋激动。

    只可惜来的不是八月,不然广场中央还会有一条巨大的鲜花地毯,格外壮观。

    傅北易去工艺品店买礼物,她也随便看了看,准备买点东西带回去,她正好看中一样东西,却忽然听到傅北易叫她:“时容?”

    她立马应声,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去。

    傅北易指着两样礼物给她看:“你觉得女孩子会喜欢哪个?”

    时容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心下有一阵的压抑,但她知道他买礼物能送的除了傅清瑜没有别人,所以又扬起笑容,指着其中一件说:“这是我的观点,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

    傅北易直接买下了时容选中的东西。

    时容也把自己看中的东西拿过去付钱,傅北易正在结账,直接将她的东西也拿了过去,居然是要一起算。

    时容忙说不用,可是傅北易很坚持,说:“你帮我挑了礼物。”

    就二选一,也算挑吗?时容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当面对傅北易这张脸的时候,她就算是要反抗也说不出话来,脸一红就妥协了,只能拿着他递过来的纸袋,低低地说一声:“谢谢啊。”

    其实东西并不贵,可是时容就是很不好意思,就像是自己赚了个大便宜一样。

    时容买了一堆的蕾丝花边,原本是要送给傅倾城的,可因为是傅北易买的,她准备到时候自己再来买些。

    离开这家店之后,又经过了一家巧克力店,这里的巧克力很有名,傅北易进去买了两份,其中一份居然递给了她。

    她不敢伸手去接:“傅主播……”

    “拿着。”他说。

    “我……”

    傅北易把东西塞到了她怀里,然后说了句:“走吧。”

    时容看着这袋子巧克力,觉得自己大概会舍不得吃的吧。

    只是所有的好心情在看到响着铃声的手机上出现的名字之后,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可傅北易就在身边,她接起来,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喂?”

    “过来。”简短有力的两个字。

    如果是别人,时容大概会赞一声有魄力!

    可如果这人是韩成永的话,时容给出的答案是:“对不起,你打错电话了。”然后挂断,关机,多简单!

    切!还真把她当成皮球了?想让她滚走就滚走?想让她滚回去就滚回去?

    想得美!

    时容得意洋洋的,把手机放回了口袋,继续颠颠地跟上了傅北易。

    两人又稍微逛了一会儿,这才打车回酒店。

    时容不敢看他,但却希望这段路长一点,再长一点,可这世上并不会有无尽的路,就像这世上也没有永恒的生命一样。

    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时容跟着傅北易下车,脸上带着甜笑,只是一抬头,那笑容就僵住了。

    在酒店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韩成永。

    照理说他脚伤还没好,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种地方!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时容决定假装没看到他,跟在傅北易身后一起走进酒店。

    韩成永都已经来到这里了,怎么可能会因为时容的忽视而离开?所以在时容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迅猛地伸出手来抓住了她的胳膊。

    她挣脱不开,皱着眉看他,压低声音不想让前面的傅北易听到:“你干什么?”

    韩成永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傅北易像是终于察觉到,回头看,时容瞬间爆发力气,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然后装作没事的样子看过去。

    “怎么了?”傅北易当然也知道韩成永,眼神从他身上掠过,来到时容脸上。

    时容不自然地笑了笑:“没什么,你先上去吧,我有点事情和他说。”

    傅北易的视线又在两人身上扫了一下,这才点点头,转身上去了。

    等傅北易走远,时容才瞪了他一下,恨恨道:“有事快说,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韩成永看着她,忽然开口:“他是傅北易?”

    提到傅北易,时容便莫名地有些尴尬:“和你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挂我电话?”

    说到这个时容就满肚子的怒火:“凭什么你让我过去,我就要过去?韩成永,你没有那么重要。”

    韩成永的脸色一滞:“那么,谁重要?那个让你挂电话的男人?”

    时容不肯正面回答:“说了和你没有关系。”

    “你喜欢他?”韩成永又说,声音低沉地可怕,眼神里都流露出杀意来。

    “说了和你没有关系!”时容被他激怒,一把甩开他,“你烦不烦啊!不想理你,我走了,你爱怎么样怎么样!”说完,时容果然不再理他,径直就走掉了,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

    韩成永想追上去,可脚疼又阵阵袭来,他扶着墙休息了会,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华司打来的,他急得不行:“成永你在哪里?怎么不在医院?”

    韩成永顿了顿回:“我在酒店。”

    “你去那里干什么?你……”

    韩成永不等他说完话就直接挂了电话,走到酒店里,在沙发上休息了下。

    华司会过来,但如果在外面等到他来,他的脚大概会受不了。

    韩成永看着手机,又拨出了那个号码,意料之中的,依旧是关机,他忍了许久才没把手机扔出去,靠在沙发上不说话。

    时容回到房间的时候还气哼哼的,倒了杯水喝下去之后,她冷静不少,还仔细想了想刚刚有没有对韩成永是不是太过分?

    哪有过分?先过分的是他!

    她自我安慰,可又忍不住想他的脚伤,他该不会还站在下面吧?

    韩成永,应该没那么蠢吧?

    时容坐立难安,到底还是出门了。

    韩成永倒是不亏待自己,她远远地看到他坐在沙发上,满脸疲累的模样。

    时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光犹豫就花了十几分钟,终于打算过去的时候,有人匆匆忙忙跑进来,直奔韩成永面前,她已经跨出的步子顿时停住。

    是华司来了。

    因为离得算远,时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没多久之后韩成永便被华司扶着走开了。

    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韩成永忽然回头。

    时容就站在门口对面,她吓一跳,慌忙往旁边一躲,幸好他不过是扫了一眼,很快就回过头去。

    她松一口气,也不再管他,回房间去了。

    傅北易第二天晚上就离开了,时容在又多留了两天之后就被告知韩成永即将转回J市医院,所以也要准备回国。

    在韩成永来酒店找过她之后,她就没有见过他,可以回J市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等飞机的时候她和傅倾城打电话,她笑嘻嘻地问:“猜猜我现在在哪儿。”

    “不在布鲁塞尔?回J市了吗?”傅倾城一下就猜到。

    “真聪明!不过还没回来,在机场,”时容笑得畅快,“韩冰块的伤好了不少,转移阵地回国了,所以我也回来啦,晚上的飞机到J市。”

    “要接你吗?”

    “不用啦,你又不会开车,再者我还要跟到医院去,估计不会有空,等明天我回电视台再见。”

    韩成永和他们是同一架班机,可是韩成永在头等舱,候机又在VIP休息室,所以见不到。

    她睡了一路,等从医院回家之后还给傅倾城打了个电话报平安,顺便约了明天的晚餐。

    第二天下了班之后,时容和傅倾城去吃东西,傅倾城不会开车,当然是时容做司机,正好是下班高峰期,所以路上常常堵车,开了半个小时还没有多远,时容饿着肚子就心情不好,抱怨连连。

    傅倾城正好接到电话,时容听她说话,习惯性地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终于发现了点不对劲:“青青,你看后面,是不是有辆车一直跟着我们?”

    “啊?”傅倾城叫一声,回头看,“哪里?”

    “你可能没注意,我刚刚一直看着,就是那辆黑色的奥迪,看到没?从电视台出来之后我就一直看到。”她一路上都有看到,原本以为是顺路,但毕竟傅倾城刚出过事情,还是得安全为主。

    傅倾城和秦年说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打算去秦年的医院,等傅倾城挂了电话,时容哼道:“知道危险没有?如果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宁愿我一个人,如果拖累你,我会更难受。”她说。

    总算快到医院门口,车停下来,时容便看到了医院门口的秦年“看,他在那里。他在担心你。”

    傅倾城说:“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演戏。”

    两人下车,时容听到秦年走过来问傅倾城是不是没事,忍不住说:“有我在能有什么事儿,青青,你说是吧?”

    傅倾城无奈轻笑。

    为了人身安全两人只能在食堂里吃晚餐,好在食堂的饭菜简直美味,时容吃得欲罢不能,简直想天天来蹭饭。

    两人在食堂里呆一会儿时容便说:“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我先出去看看吧?”

    傅倾城也觉得一直在医院也不是个办法,两人便去秦年的办公室找他。

    那么巧就见到丁香,正好从他办公室出来,时容当然知道丁香,那个一直觊觎秦年的女人,傅倾城曾经的好朋友,她没有好脸色,挽了傅倾城的胳膊,抬着小下巴:“真是运气不好,居然撞上狐狸精。”

    丁香怒:“你说谁呢!”

    时容挑挑眉,撇着嘴:“谁应我就是在说谁呗,青青,你说是不是?”

    傅倾城忍不住笑起来。

    丁香又是尴尬,又是恼怒:“青青,请你好好管束你的朋友。”

    “是啊,我是青青的朋友,好闺蜜。”时容斜睨她,“那你又是哪位,这样对青青说话?”

    傅倾城拦住时容,看向丁香:“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能不能请你让开,我有事找我丈夫。”

    这时秦年也出来,傅倾城和时容完胜,看着丁香匆匆离开,时容心情很好。

    听秦年问话,她便说“要不我先出去探路,也不能总是留在医院。”

    “如果他们盯上你怎么办?”

    时容忙摆手:“怎么可能,不用担心啦。”

    秦年让她们进办公室,随后便打起电话:“你还在医院吗?能不能帮我送个朋友?好,就在我办公室。”

    挂断电话,他说:“刚刚看到一个朋友在医院,让他送你回去。”

    傅倾城忍不住问:“谁?”

    “你的正牌哥哥。”

    傅北易?

    时容不敢置信,满脸的惊容,嘴巴张得大大的,都合不拢。

    时容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可是下一秒,已经有人推门进来,不是傅北易是谁?她惊到,居然还打起嗝来,忍都忍不住,尴尬地不行,幸好傅倾城拿水给她喝,喝一口憋了一下总算好了。

    “事情已经发生,现在也没办法。”秦年对傅北易说,“今天是想让你帮忙把青青的朋友时容送回去,你们应该认识,不是一个电视台的吗?”

    当然认识?熟到不能再熟,时容暗想,虽然说这机会来之不易,但却不知为何十分胆怯,忙起身摇头摆手的,坚持拒绝:“真的不用,我又没掺和什么,自己回去就行了,哪用得着……”

    还没说完,忽然感觉有一股视线往身上瞥来,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居然是傅北易,明明是淡淡地一撇,她却像是吃了哑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物降一物这种话,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傅倾城见时容没有再拒绝,已经说:“北易哥,那阿容就拜托你了。”

    时容心情极为复杂,像个小媳妇似的乖乖跟在傅北易身后走了,临出门前还回头冲傅倾城吐了吐舌头,捂了捂胸口,表示了一下自己紧张忐忑又欢喜的复杂心情。

    时容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了,但就是抑制不住激烈的心跳,大概她得了一种病,而那种病的名字就叫作傅北易吧。

    她无药可救。

    傅北易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在前面带路。

    时容看他一眼,还是忍不住说:“其实没什么事情的,我还是……”

    傅北易忽然停下脚步,时容差点来不及停下,忙紧急刹车,他转过身来的时候和她靠得特别近,他的胸膛就在她眼前,她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像是要蹦出来,她哪里敢抬头,默默咬唇垂着脑袋。

    “时容。”傅北易说,“你很怕我吗?”声音平稳没有曲折。

    时容激烈的心跳略缓,却连呼吸都显得困难。

    他问她是不是怕他。其实也可以这样说吧,她怕自己一不小心惹他生气,她怕自己麻烦到他,她怕他会嫌自己太烦……

    可她不敢说,一个那么能说会道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咬着唇低声说:“不是的,我只是,担心麻烦你。”

    傅北易没有立刻说话,微微低着头,似乎是在看她的发顶,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算了,并不麻烦,走吧。”

    时容不知道傅北易原本想说什么,她当然也不会追问,他既然说走吧,她能做的只有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两人本来也就不算熟,所以一路上十分尴尬,尽管音乐响着都无法避免地尴尬,时容倒是想找点话题,但每次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别人的时候什么都说得出来,可偏偏就是在傅北易面前,她就成了哑巴,说一句话都要磕磕巴巴好一会。

    她简直想打自己的嘴,实在是太……没出息了。

    时容的家有些偏,又正好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车不少,经常堵,她忍不住偷偷看他,想看他脸上有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幸而没有看到,他依旧保持着淡淡的表情,像是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他。

    尴尬的氛围消不去,时容便鼓起勇气想要说点什么,可根本找不到话题啊好嘛。

    时容在等红灯的时候,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铁盒,打开后捏了一块巧克力递过去,手微不可见地在颤抖:“要吃一块吗?”

    怎么办?真的好怕被拒绝!

    时容满眼期待地看着,生怕他摇摇头说一句不用了。

    他如果拒绝的话她该说什么呢?

    没事?那我就自己吃吧?或者,这就是上次在布鲁塞尔买的巧克力,很好吃,你真的不要尝一尝?

    没想到,傅北易居然伸出手来,拿过了她手上的巧克力,顺便说了一声:“谢谢。”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忘记把手缩回去,他真的拿过去吃了?

    “这就是在布鲁塞尔买的吧?”

    时容惊一下,马上点头,顺便把那只尴尬的手缩了回来,自己却没舍得吃,又将铁盒子盖好放进了包里。

    巧克力是分装的,她舍不得吃,但总有保质期,所以她干脆就拿出来放在包里了,也就只有特别疲惫的时候才会吃一颗!

    时容想到他也买了一盒,便问:“你送的人也喜欢吗?”

    傅北易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她要保持身材,不敢多吃,每天只敢吃一颗。”

    果然是傅清瑜。

    时容脸上露出笑容,应了一声。

    傅北易忽然看她一眼:“你也减肥?”

    “啊?啊,是。”时容脸红。

    “你比阿瑜还要瘦。”傅北易说,“怪不得她这么严厉要求自己。”

    一路上因为傅清瑜倒是有了些许话可以聊,断断续续地说了一些,竟然很快就到了时容家楼下。

    时容说了好些感谢之后才下车,站在原地看着傅北易的车消失在视线中了,这才转身上楼。

    一回到家她就趴在床上给傅倾城发短信:“我到家了!!!!”

    傅倾城很快就回过来:“发那么多感叹号干什么?有进展?”

    时容笑,觉得傅倾城不懂她暗恋一个人的心:“他能送我回家已经是进展了好嘛!!!”

    “所以他就回家了?”

    “不然难道还在我家喝咖啡吗?你呢?没事儿吧?”

    “回家路上,别担心,车子已经不在了。”傅倾城回。

    时容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逐渐暗下去的天色,心情却别样得好,她回傅倾城:“这样就好,其实我今天已经很满足,离他那样近,近到能听到他的呼吸声,那样就已经很好,再多的我也不会奢求,青青,我刚刚忽然想通,其实秦年并没有那样坏,人总不能想要得太多,不然到头来,会什么都得不到。”

    傅倾城过了许久才回:“one chance?”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时容忍不住笑起来,她很快就打下几个字:“If you want。”

    她不知道傅倾城会怎么选择,可是她希望她幸福,如果自己注定得不到幸福的话,那么至少她最好的朋友应该得到过。

    时容依旧在体育频道,最近韩成永做了手术,所以不给采访,他消身匿迹很长时间,时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她觉得松一口气,但有时候不经意间总会想起那次他在酒店门口拦住她,他的眼神到现在还依旧那样清晰又鲜明。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不然怎么会对这个莫名其妙的眼神记那么久!

    年末的时候,时容还是打算申请调组,申请报告打上去,总是有点担心过不了。

    年末还有件大事儿便是台里的年会,台里终于贴出了告示,她便趁着有空去找了傅倾城,她偷偷过去从背后捂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傅倾城笑笑:“阿容,你几岁?”

    时容瘪瘪嘴,放开她,坐到了一旁,拆了个她桌上的棒棒糖塞嘴巴里。

    傅倾城将棒棒糖从她嘴里拿出来,哼一声:“还知道偷吃我的东西了。”看着她撅着嘴巴装可怜的样子,她便重新把糖塞到她嘴里。

    她嘎嘣一声将糖咬碎,“我已经提出调组申请啦,我也想转到新闻来,跟运动员真是没意思。”

    “不是能轻松一点嘛?”傅倾城道。

    “哪有轻松,如果跟个好说话的当然轻松。韩冰块那样的……”她似是回想了一番,而后抖一下,“还是算了。对了,那边贴了年会告示呢,和去年一样有舞会,你好像没参加过吧?”

    “去年你的舞伴是谁?”

    时容想到了什么,撇撇嘴:“哪里有舞伴,我本来是……”顿一顿,“鼓足了勇气去请某人的,没想到他早就有舞伴啦,喏,不就是傅清瑜。两人还跳了开场舞,简直震慑全场。”

    去年那会儿她才刚来电视台,大概是真的昏了头,居然去问他能不能做自己舞伴,结果人家一句对不起就把她给打了回来,等看到舞会上两人那惊艳的舞蹈时,她才自愧不如,有那样漂亮厉害的舞伴,她算什么?

    “那……可以不参加吗?”傅倾城问。

    “当然不可以,就算没有舞伴也要来,舞伴可以自带。你和秦年的关系现在不是不错么,可以请他啊。”

    傅倾城抚额:“先不说为什么我要请他,你觉得他会答应这种对他来说既幼稚又无聊的事情?”

    “娱乐嘛。”时容说,“总比我好呀,舞伴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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