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电话挂断了。
“怎么了？”郑悦和问道。
“挂断了。”郑若凝答道。
郑悦和点点头，说道，“估计这个亲子鉴定有问题……他虽然没说清在哪儿出现的问题，但肯定是有问题，他刚才也意识到到了，所以没回答你。”
郑若凝站起身来，在桌旁不停地走来……又走去……
估计程向南很快就会得知全部真相，两人离婚的事也八九不离十了，程向南的心愿即将达成，尾款估计很快也会打进来，但郑若凝关心的不是这个。
她的心思飞到了那个素未谋面的舞蹈班老师……金老板的妻子身上。
郑悦和抬起头来看她，“小姑姑怎么了？”
就在此刻，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雷声不绝于耳，大雨接踵而至，窗外转瞬间就白茫茫一片。
郑若凝走到窗旁，轻声道，“下雨了。”
郑悦和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循着她的目光看去。
大雨滂沱，什么也看不到。
但她的样子，为什么那么难过？
他不喜欢她这样。
“我不喜欢下雨天。一到下雨天我就不开心。”郑若凝道。
“嗯，下雨天是有点让人烦恼，干什么都不方便。”郑悦和附和着道。
门响了一下。
郑若凝和郑悦和被惊动了，一齐回过头来。
周小念就站在门外，她摆了一个很用力推门的姿势，但似乎使不上力还是怎么，门只开了一条缝。
郑悦和大踏步走上前去，一把将玻璃门拉开。
周小念浑身湿淋淋的，站着不动。
郑若凝走上前来，奇怪地看着她，伸手戳了她一下。
周小念像在看着她，又像完全没有在看她。
郑若凝就从来没见过周小念这副模样，自从她们认识的那一天开始，周小念永远充满活力，永远嚣张跋扈，对于她来说，天永远都不会蹋下来。
不不不不对，是天蹋下来，她也不会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最大的事，也就是失恋了吧。
但对于周小念来说，失恋也早已成为家常便饭的事情，不是被人踹就是踹了别人……所以，她现在这是怎么了？
郑若凝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小念，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出了什么事啊！”
郑悦和转身去倒杯温水，递到周小念手上，温和地道，“先喝杯水。”
周小念接过杯子，微微的水温让她恢复了一点神智，眼睫毛轻轻颤动一下，目光看向了郑若凝。
郑若凝担忧地道，“你到底怎么了？”
周小念微一仰头，将水杯里的水一口喝光。
郑悦和丢个眼神给郑若凝，示意她先让周小念坐下来。
郑若凝便半拖了周小念手臂，拉着她进门来，将她摁到了椅子上。
扯一堆纸巾，帮她擦脸。
良久，周小念终于开口说道，“若凝，我爸死了。”
郑若凝大吃一惊，“啊？”
她俩相识多年，郑若凝很少听周小念提起家人。正好，郑若凝也不愿意提起自己的父亲。久而久之，两人之间仿佛达成了默契，对彼此的家庭状况啊什么的，从来不会追问。
但偶尔间还是能了解到，周小念的父亲是个生意人，挺能赚钱的，她母亲身体不好，一直呆在家里。
周小念是个独生女儿，父亲对她还是很是宠爱，每个月都给她卡里打上一笔不小的生活费用，这也是周小念一言不合就换工作的倚仗和底气。
郑若凝在心里计算着，周小念和自己的年纪差不多，那么她父亲和自己父亲的年纪估计也不相上下，最多也就五十多吧，怎么就突然不在了。
“心肌梗塞。还没送到医院就不行了。”周小念轻声道。
郑若凝恍然大悟，说道，“你那天急急忙忙的说要去哪儿，就是你爸出了事？”
“我没赶上见他最后一面。”周小念眨了一下眼睛，眼泪掉落下来。
郑若凝啊了一声，喃喃道，“怎么这么突然。”
周小念吸吸鼻子，说道，“我对他有意见，态度不好，他从来不介意，不理他，他就一个劲地往我卡里打钱。”
郑若凝心想，一个劲地往卡里打钱……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想体验一把啊。
只可惜自己那个爹……
郑若凝惆怅起来。
“……我现在好后悔，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就对他好一点儿了，不跟他耍小性子，好好跟他说话，不骂他……若凝……我真的好后悔！”周小念眼睛红了。
郑若凝揽住她肩膀，小声安慰，“别难过了，我想周叔叔他心里一定明白，你爱他。”
不不不。周小念难过地摇摇头。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啊。她真的非常非常后悔。接到母亲的电话时，她的第一反应还是父亲为了想见她，不惜说动母亲来给她打电话。
她还漫不经心地问道，“死了没？”
要是她能预知道那一刻，父亲正在生死关头，他或者最盼望的就是她可以去看上他一眼，像小时候一样，头靠在他肩头，撒娇地叫一声，“爸爸。”
她一定飞也似地赶回去。告诉他，女儿爱他。
但她没有。
她甚至还去美容院做了个脸，还想做指甲。
母亲的电话再次打来，她终于觉得了事情似乎真的有点严重，匆匆赶到动车站，只买到了一张站票。
车子还没到站，母亲的电话再来。
父亲已经不会再醒来。
她站在车厢一侧，完全懵掉了。
像在做梦一样。
怎么可能呢。
前一天她才刚刚收到短信，他又给她卡上打了一笔钱，她还很牛气地给他发了条微信，“别再给我打钱了，我不稀罕！”
她知道他疼她，他爱她，因此肆无忌惮地伤害他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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