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凝静静听着，不说话。
“一个月，然后是两个月，再然后是半年……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再深厚的感情，也经不起这样的疏远与忽略。”唐暖轻轻地吁出一口气，看一眼郑若凝，笑了，“别被我吓着了。”
郑若凝很认真地点点头，“我记住了。他如果没空，我就去他身边。”
唐茹怔住了。
她愣愣地看着郑若凝，良久才道，“你说得对。我当时……我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郑若凝温和地道。
唐茹却蓦地微冷下脸，淡漠地道，“也没什么事。后来有了蕊儿，我的全部心思就都放在了蕊儿身上。”
她抬起头来，看着郑若凝，“小凝，我拜托你的事，是不是有消息了？”
郑若凝道，“茹姨，我有个问题要问您，请您务必诚实地，坦白地回答我，可以吗？”
唐茹点点头，“当然。”
“冷蕊儿失踪那天，您在干什么？”郑若凝问道。
唐茹愣了一下。
“那一整天，您都干了什么，去过什么地方，跟什么人见过面，可以告诉我吗？”
唐茹脸色微微一变，“小凝，你的意思是……”
“您想一想，还能记起来吗？”郑若凝摆出一副等候她回答的姿势和表情来。
唐茹蹙着眉，思索着道，“那天……那天是蕊儿的生日，我们订好了位置，说好晚上要给她庆祝一下。本来子臻的爸爸想为她办一个生日宴，但蕊儿没同意。我那时候只听说她和一个男人走得很近，我自己的女儿我很了解，觉得她只是小孩子心性，新鲜感过去也就好了，没多管束她，没想到她最后竟然为了这个男的……”唐茹说不下去了。
郑若凝道，“您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唐茹直视着郑若凝，好一会才道，“郑小姐一直追问我见过什么人，为什么？”
她对郑若凝的称呼一下子就从小凝变成了郑小姐，显然已很是不快。
郑若凝十分平静，“茹姨有何不能说的苦衷？”
唐茹显然并不想回答。
郑若凝微微一笑，“那算了。我想蕊儿之所以自杀，原因也不全在那个男人身上吧。”
唐茹手扶在轮椅上，因为用力，手背上青筋凸现。
“郑小姐什么意思？”
“茹姨比我更明白。”郑若凝道。
良久，唐茹才吁出一口气，语气酸涩，轻声道，“……你知道了些什么？”
郑若凝坦白地道，“知道得不多。”她看向窗外，恰好沈子臻买好东西，正沿着斑马线走了过来，“比如那天你来过这间面食馆，跟人吵了一架。你走后，那个人把店里的桌椅碗筷给砸了，因此，店家对这事印象深刻。对了，你们之前因为常去，店家认得你们。”
唐茹脸色极为难看，手指微微颤抖。
“我们还查到了冷洋先生之前的一份体检报告，冷洋先生并没有生育能力。”郑若凝道。
唐茹身子一晃，整个人像似要晕倒。
郑若凝有点担心，“茹姨……你没事吧……不好意思……”
唐茹勉强撑住身体，虚弱地道，“我没事。”
“对不起，茹姨。”郑若凝道。
沈子臻来到，立刻发觉唐茹脸色不对劲，看一眼郑若凝，郑若凝微微点一下头，表示自己都说了……
沈子臻坐下来，“来，茹姨，你要的杂粮包。”
唐茹总算是明白过来，他们约在这地方，一早另有深意。热包子捧在手上，半天也下不了嘴，怔怔地出了会神，眼泪忽然滚落下来。
郑若凝扯张纸巾递过去，很是抱歉地叫了声，“茹姨。”
其实她并不愿意这样戳人痛处及隐私，但这件事若要得以解决，再陈旧的伤疤也得再次撕开，让积淀的瘀血尽皆流出。
“要不，子臻，你先送茹姨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聊好了。”唐茹始终没说话，郑若凝终于让了步。
其实如果是别的客人，她会很留意着客人的情绪，客人愿意，就深一步谈，客人如果表现出抗拒来，她立刻就会很识趣地掉过话题。
细想想也是，反正是按时间计费，她有什么好真正着急的。
但这次不一样。
她对冷蕊儿有一种难以言明的莫名的情绪，希望她会幸福，会快乐。
正如她对冷蕊儿说的，她是真的认定当初沈子臻回到沈氏，唯有冷蕊儿给了他难能可贵的几分友好。
沈子臻重新站了起来，叫了一声，“茹姨！”
唐茹抬起头来，微哑着嗓子，“不。不用。子臻，你坐下来。”
郑若凝与沈子臻对视了一眼。
唐茹并没有马上接着说话，而是吃起了包子，神态十分认真，似乎在细细品味包子滋味。
郑若凝与沈子臻十分默契地没有开口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唐茹。
过了很久，唐茹终于将包子吃完，沈子臻赶紧递过去纸巾，唐茹将手擦了擦，喝口咖啡。
“那时候，蕊儿爸的工作越来越忙，我们很少很少见面，他总是没有时间，他对我许下的承诺……渐渐地，不能兑现的越来越多。”唐茹终于道，“我很寂寞，于是决定要个孩子。就是那时候，才发现他没有生育能力，他差点崩溃……也许是因为这个，他在家的时间就更少了……我想要孩子的心越来越强烈，想着不能生，那就收养一个好了，可是一提这个话题，他就冲我发火……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糟糕。”
唐茹轻笑了一下，“但我们在外人面前还要保持着夫妻恩爱的假象。我觉得很累。总之日子糟透了。我学会了吸烟喝酒，晚上也让司机送我去酒吧，喝上两杯才回家。”
唐茹看向郑若凝，轻声道，“你说店家看到我们吵架，那个人……就是他。他说他真心喜欢我，因为我还跟冷洋动过手，因为觉得冷洋把我一个人抛在家里不闻不问，不像个男人。那天，是蕊儿二十岁生日，他说，他等了我一辈子，如果我还是不愿意接受他，没关系，但他再也忍受不住，他去告诉蕊儿，他才是她的父亲。我们就吵了起来……”
郑若凝到此时才插上嘴来，“……你怀上孩子，冷先生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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