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声音低了下去，“节哀顺便。”
“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郑若凝匆匆挂了电话，害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哭出声来。
她大步走到长廊上，给对方发去了自己的详细地址。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起了一点风，像是要下雨的模样。
郑若凝心里难受到了极点，手捂到胸口上，却仍然不能将那奔涌的悲伤压制住。
“小凝！”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脚步急急走近，“你怎么了？”
郑若凝深呼吸一下，才回过头来，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宁风。”
夏宁风狐疑地看着郑若凝，不无担忧地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出什么事了？和同事闹意见了？”
郑若凝摇摇头，“没有。”停顿一下，“接了个电话。”
“没事吧？”夏宁风关切地道。
“没事。”
她低一下头，闭一闭眼睛，再抬起头来，“宁风，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夏宁风想也不想，“好。”
郑若凝想去的是林莲子的舞蹈室。
一路上，她只盯着窗外发呆，夏宁风也没有追问。
窗外的风应该更大了吧，路上的行人都裹紧了头脸。
郑若凝有些出神，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一转眼，很多事已然不同。但这世界，仍然这模样，今天去了明天至，周而复始。
车子很快停在了林莲子的舞蹈室的楼下。
抬头看去，从前的招牌已经摘下，舞蹈学校变成了一家小饭店，看上去人气还不错，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
郑若凝怔怔的抬头仰望，记起挂在墙上那幅，由金老板亲自写下的字，“出污泥而不染。”
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夏宁风良久才轻声询问，“要不要喝点儿水？”
郑若凝不出声。
夏宁风取过一瓶水，拧开盖子，递给郑若凝。
郑若凝接过来，却久久也不喝。
“……宁风。”一开口，眼泪便滚落下来。
夏宁风有点发急，手忙脚乱地就要伸手给她擦泪，郑若凝微微回过神来，稍稍退后一点身子，低声道，“不好意思。”吸吸鼻子，“我失态了。”
夏宁风温和地道，“虽然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你永远不用担心会在我面前失态。”
郑若凝收慑心神，垂下眼帘，“谢谢你。宁风，我只是……想起了一个朋友。”
夏宁风道，“她一定很好。”
郑若凝轻吁出一口气，说道，“宁风，你信命吗？”
夏宁风静默了一会，“不信。”
郑若凝低声道，“有时候我也不想信命，但是……”
夏宁风轻声道，“如果要信，也要信有所失，必有所得。”
郑若凝良久才勉强笑了一下，主动建议道，“宁风，你可以请我喝杯咖啡吗？”
夏宁风眼中眸光轻轻闪动，“我很愿意。”
但最后郑若凝又改变了主意，不喝咖啡了，想去老街找凉茶。
老街面临拆迁改建，很多店面虽然挂着转让的牌子，但仍然开着大门做生意，且生意依然红火。
“以前念书的时候我常来。”郑若凝说道。
念书的时候其实很少外出，所谓的常来，其实也不过是因为出来就会来这里的意思。
其实N市有好几条名声在外的美食街，这条老街亦是其中一之。这样的美食街一律还没经过改造重建，看上去无一例外的破，房子破，但每家店各有特色，用材地道，一到晚上，街道便拥挤得几乎挪动不了脚。
白天比夜里少了几分热闹，但仍然喧嚣的，郑若凝在一家凉茶店前停住了脚步，说道，“就在这里，这家的凉茶最地道。”
夏宁风站在店外，看着郑若凝泰然自若地走进了店里，店里光线不好，桌椅颇为简陋，墙上糊着劣质的墙纸，边上已经出现了难以清除的霉点……
“宁风？”郑若凝回过头，叫了他一声。
夏宁风踏进店里，笑道，“我第一次来。”
郑若凝坐了下来，示意他也坐。
“会不会特别不习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咱们换个地方？”郑若凝探询地道。
“不用。没关系。”夏宁风即刻道，“你喜欢就好。我没关系。”
郑若凝抿嘴一笑，扬手叫老板。
夏宁风心中微微一动，这样的笑容……看上一辈子也不会厌烦吧。
“夏宁风，你疯了吗？你别忘了，她是沈子臻的女朋友！她爱的是沈子臻，不是你！”一把熟悉的嗓音依稀在耳旁响起。
他当时就愤怒得不得了。他拼命地想打倒这声音，他不许这样的话出现在他耳旁，他一生之中没有渴求过什么，唯有这一样，他们为什么还要嘲讽他？提醒他？沈子臻又怎么样？
“宁风！宁风！”郑若凝伸出手，在夏宁风的眼前晃了晃。
夏宁风回过神来，郑若凝取笑道，“在想什么呢？来，尝尝这凉茶！”
盛凉茶的杯子是那种做工粗糙的白瓷杯，颜色让人有点拿不准是本来就这么个灰黄，还是因为年月久长未能洗净积下而褪变成了现在的这模样……
夏宁风喝一口凉茶。
不得不说，这凉茶的味道还真不错。
“这种天气，其实不应该喝凉茶的。”郑若凝笑着道，“要是让子臻知道，一准骂我。宁风，你可别在他面前说漏嘴了哦。”
夏宁风静了一会，说道，“一定不会。”
郑若凝好奇起来，“你的工作跟子臻的工作有交集吗？子臻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夏宁风嘴里微微发苦，正要说话，手机响了起来。
“喂。我有点事，还在外面。嗯，好，我知道了。”夏宁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郑若凝职业病发作，分析道，“一定是女朋友。而且你们好像吵架了。你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故意的疏远与冷淡。你想用你这样的态度来惩罚她和提醒她。你在这场恋爱里占主导地位。”
夏宁风眨了一下眼睛，“小凝。”他叹息道，“我能说你错了吗？是我小姑姑打来的电话，不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
郑若凝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啊，不好意思，对不起。”她吐了吐舌头。
她心情显然好多了。
夏宁风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都是因为他，她的心情才变好的，不是吗？
她就应该多和他在一起。
他总会让她明白这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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