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未央-294 大结局(下)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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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子喷涌出来,他的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而周围的几名黑衣人刀剑齐上,朝他身上招呼了下来,元烈在危急关头就地一滚,对方刀剑落在地上,溅得火星四窜,这样的情景看得李未央心也跟着提起来。这样下去,他们非都死在这里不可!

    大火那边,李未央的声音传了出来,在这种时候,她依旧是冷静的,只带着微微的焦急,却似乎并不为自己的生死而动容,而只是单纯的催促他离开。

    “元烈,你快走!”

    元烈一言不发,再次手刃一人,眼见距离李未央还有着一段距离,他足尖一点,就急扑过去。

    黑影急闪,又一人突然出现,手中短刃直劈向了元烈要害,元烈堪堪避开。

    殿内火光冲天,大殿上不断的有东西掉落下来,眼看这里就要成为一片火场。大火熊熊燃起,火光甚至在外面都能远远看见。

    有人闻讯赶来,就望见了火光冲天的这一幕。

    “养心殿起火了!快去救火!”终于,有人大喊道。

    带人赶过来的静王元英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遥望殿上冒起的滚滚黑烟,他脸色阴沉,再不复平日里的笑如春风。

    时间不等人,这么一会儿时间内殿已经被大火烧得噼啪作响,寝宫内元锦丰幽幽醒转,当看到元烈冲进寝宫和追进来的黑衣人缠斗在一起时,他那本来无神的眼睛立刻变得锐利起来,猛然从床上跃起,一把推开裴后,身形极快,顷刻之间就杀死了纠缠住元烈的黑衣死士。“还不快走!”见元烈竟然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元锦丰冷喝道。

    “你……”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带她走!”猛地一推元烈,元锦丰命令道,“这里通着一个地道,你和她快从地道出去!”说着,他飞快按下古董架旁边的机关,一个密道就露出口来。而这时候上面不断掉落的燃火木头,无不在预示着,这座宫殿快要倒塌了。

    “快走!”

    眼见着元锦丰脸上流露出不舍,元烈骤然明白过来,他叫道:“父皇,不要!”想抓住对方,却被对方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将他和李未央一同推进了地道。

    元烈只觉一股大力将自己往后推去,他下意识地伸手,却没来得及抓住对方,上面的入口就已经合上了。而他最后见到的景象,是元锦丰一身黄袍,立在上面,好像对自己笑了一笑。

    “烈儿,好好活下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元烈,元锦丰手中剑再不停驻,如同染血的花,开遍周围人的胸前、身上,每一朵血花,都在烈火中迸现出最美的风采。污浊的黑迹在地上蜿蜒,那是干涸的血液,只可惜,当他用尽力气杀死最后一个死士后,已是再也无力支撑摇摇欲坠的身躯,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养心殿剧烈摇晃,头顶的梁柱更是一根根倒下,有一根甚至砸中了他的左腿,将他压在了下面。

    冲天的烈焰已经将寝宫包围,元锦丰灼热难当,提起最后一丝力气从廊柱下勉强爬了出来,艰难地向地道那里挪去,这时候裴后却突然扑了过来,死死扣住他的肩膀。皇帝早已无力挣脱她的扼制,也渐渐陷入临终前的迷乱,他眼前模糊,仿佛出现了心爱女子的身影,心爱的栖霞正在向自己招手,而现实中女人的执着,那种非要拉他一通坠入地狱的可怖坚持,迫使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火光中,裴后声音轻柔,伴随着噼啪的火焰,吐字如玉:“元锦丰,太子才是你和栖霞那个贱人的亲生儿子。”

    皇帝猛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裴后。

    裴后笑容如同少女一般静谧美丽:“你不但冷落了那个孩子许多年,还亲手杀死了你最爱的儿子。”

    “不!不!这不可能!”皇帝勃然变色,元烈那么酷似栖霞,怎么会不是他们的儿子!

    裴后神秘地笑了笑,轻柔地道:“这是你欺骗我的代价,还记得吗,你说过要生死同穴,永不负我。”

    皇帝惊恐和震怒的眼神似乎取悦了她,她大笑起来。

    皇帝的胸口翻滚,外面重重叠叠的喊杀声,嘶吼挣扎的喊叫声……纷纷扰扰,似乎都离他远去了……他的世界中,只剩下对方绝美凄艳的笑容。

    烈焰,逐渐将二人吞没。

    熊熊烈焰中,似乎有人在放声长笑,那笑一声又一声,如同哭声一般,让人听了,心中发寒。

    悲怆入骨的笑声,到最后似乎还带上了得偿如愿的喜悦,渐渐地低下去,细如游丝,最后慢慢湮没于熊熊烈焰之中。

    而属于元锦丰的时代,也就此过去了。

    地道的入口早已关上,外面的声音渐渐低下来。李未央被元烈紧紧抱在怀中,火光中的那些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而此时,李未央却莫名的无法从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中收回思绪。裴后凄厉的笑声虽然已经消失,但却依旧在她的耳边回荡着,久久也不曾散去。

    元烈紧紧抱住她,因为李未央之前被坠物砸伤了脚,当元烈发现这事后,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他的身形略微有些不稳,妖异俊美的脸庞上冒出层层细密的汗珠,尽管如此,却依旧没有将手中的人儿放下来。

    这一生,他都不会放手了。

    地道入口关闭后,整个地道便像是被黑暗吞噬了一般,元烈从自己身上摸出火折子,而此时李未央也已经回过神来,她轻轻的推了一下元烈,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元烈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又默默地抱了她一会儿,他这番举动似乎是在确定怀中的人无事一般。而李未央也只是安静的任由元烈抱着,他的不安和紧张,她都看在了眼里。时间就这么缓缓的走过,犹如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元烈才松开了她,不过却依旧用手牵着她的手。

    十指紧扣,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却也可以温暖二人的心。元烈将墙壁上的火把取下来,拿在手中,对着李未央说道:

    “我们走吧。”

    他牵着李未央继续朝地道更深处走去。地道并不是笔直的,而是弯弯曲曲迷宫一般,他们二人走了许久之后,才到了一处略微宽敞点的地方,元烈用手中的火把将周边的火把点亮后,他便扶着李未央在这里坐了下来。

    “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元烈俊美的脸上似染上了一层复杂之色。

    李未央用袖子擦拭了下元烈脸上沾染着的灰烬,而她的手却被元烈紧紧握住。他的复杂心情,他对自己出身的不甘,李未央向来是知道的,而此时,她可以感受得到他心底的难过。然而,这样的他却是她不想见到的。

    “他没有后悔……走得也很安心……”李未央反手握住了元烈的手,缓缓说道。

    是的,元锦丰走得时候心甘情愿,因为他终于可以去见他此生最爱的那个人了。而裴后……李未央一阵漠然,随后嘴角浮起一抹几不可察的笑容,重生后的她日日都在算计,算计别人,又何尝不是在算计自己,然而她却少算了一样东西,最容易发现,也最忽视的东西。

    那便是人心!所以她没有想到,裴后居然要和皇帝同归于尽。

    “恩,我知道!”元烈将头靠在李未央的肩头,就像小时候一样。

    “裴后……也如愿了!”元烈漠然地说着。

    “是啊!她也如愿了,虽然她得不到陛下的心,但最终她和陛下却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李未央有些唏嘘。

    她还是小看了裴后,想来裴氏家族之所以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裴后一手促成的吧。她是那么地深爱着元锦丰,这份深沉的爱,已经深入到了她的灵魂之中,更是让她爱到已经失去了自我,而正是因为这样浓烈的爱,才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元锦丰纵容裴家,纵容子女胡作非为,目的就是为了架空裴家的权力,但是裴后却并不在乎,即便是家族因为元锦丰的纵容走向毁灭,她也不去理会。

    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她爱着一个人,爱着那个给了她无上荣耀,却让她伤心欲绝的男人!她的聪明,她的算计,她的谋略,她的狠毒,她的阴冷……甚至她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而已,也只是为了他。

    想必裴后早就料到会有今天的局面,所以她也早已决定了,不管皇帝变成什么样子,是疯了也好,死了也罢,她都要与他在一起。

    只因她的心中早已容不下其他的东西,裴氏家族又如何?江山社稷又如何?都比不上那个人对自己的软言细语……然而终其一生,裴后也得不到元锦丰的爱,所以即便是死,她也要带着元锦丰。

    这一场火或许是烧掉了养心殿,但却圆了裴后最大的愿望!

    只是她的愿望来得太过沉重!饶是李未央,也不得不为之震撼。

    “哎呀!”正想着事情,身旁的元烈突然像是吃痛一般,抱着腿蹲下来。

    “怎么了?”李未央一愣之后,忙凑过去问道。

    “未央,我的腿受伤了,好疼啊……”元烈可怜兮兮地说道,眼眸之中甚至露出小狗般委屈的神情。

    “快让我看看,是伤着哪里了。”李未央心头一震,就要去查看他的腿。

    却不想被元烈避了开来,不过口中却继续可怜兮兮地说道:“不要!你还是别看了,我觉得这条腿应该是废了,你如果看了,一定会心疼的……到时候……”

    “……”李未央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元烈肯定还要再继续说下去。

    “到时候……万一你觉得内疚,想以身相许怎么办?我……我虽然不想趁人之危,可是我肯定会忍不住答应的……”元烈抬眼望着她,晶晶亮的黑眸满满的都是她。

    灿烂如星辰一般的黑眸,让李未央看得怔住了,眼前仿佛又浮现出他在火海中执意不肯独生的固执表情,眼前的人是她的元烈,是她一个人的,李未央的脸上慢慢地浮起如夏花般美丽的笑容,她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元烈,缓缓地开口说道:“……好,那你就准备答应吧。”

    她知道元烈的腿伤是装的,但是……但是不要紧,这是重生后的第一次,她决定依从自己的心意,嫁给一个男人,嫁给只属于她的元烈。

    “你……你说什么?”元烈本来笑着的脸一下子呆住了,随后,惊喜若狂地追问道:“未央,你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是……是答应我的意思吗?你真的准备嫁给我?我没有听错吧?”

    李未央微笑着点头,道:“你没有听错。”

    “未央……”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喜悦瞬间充斥满了元烈的四肢百骸,激烈跳动的心脏就要溢出他的胸膛。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抱起李未央就原地转起了圈圈,“太好了,未央,你是我的了——”

    大都看似平静,但短短数日之内,却已经风云变幻。

    现在皇位悬空,朝中大臣以及大都百姓都在揣测究竟会是何人继任皇位。而在所有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当中,无疑是以静王元英的实力为最强,只因他背后有手握兵权的郭家,以及郭慧妃。而很多朝中大臣也颇为忌惮郭家,在左右衡量之下,皇位的继承人似乎已经暗中敲定。

    但……裴渊死后,旭王元烈竟派人接管了裴家全部的军队,并且以雷霆手段杀死二十三名不肯服从的将领,迅速掌控了局势。旭王的支持,也是谁能登基的关键。

    翌日,郭夫人一大早便奉诏入宫了。郭家人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往深了想,只当是郭惠妃有些体己话要与国公夫人说说而已。

    寝宫之内,数位宫女各自垂首立着,郭惠妃坐在软榻上,身着一袭白色暗鱼纹缎面裙,发髻梳得很简单,只用了两枚对簪别住,整个人看上去异常素雅。现在正是皇帝新丧期间,穿着打扮自然会与平日不同,而坐在旁边凳子上的国公夫人也是如此,一身素色深绿长裙,身上毫无配饰。

    不多时,就有宫女捧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有两个莲花白瓷茶碗,里面泡着今年新进贡的茶叶。宫女将茶碗各自放在了郭惠妃及国公夫人身侧的茶几上,接着便又退了出去。

    “惠妃娘娘,近些日子身体可还安好?”郭夫人关怀地问道,惠妃的脸色比前些日子更难看了。

    “也还好!只是陛下驾崩,各类琐碎的事情有些多,倒也是费了好些精力!”郭慧妃说道,不过提及皇帝,她的眸中还是闪过了一丝难过的神情。

    郭夫人不由得悄然叹息了一声,先帝与郭惠妃毕竟是夫妻一场,如今先帝走了,她岂有不难过的道理,不过以后倒也有好日子过了。有了郭家人的支持,静王继承大统之事是水到渠成的,日后郭惠妃便是太后娘娘了。

    “望娘娘节哀,保重凤体才是要紧之事!”

    “这是自然,其实我今日请嫂子入宫,也是有件事情想要与嫂子你商量。”郭惠妃端起放在一侧的茶碗,拿起盖子轻轻地抿了一口,掩住了眼睛里的为难。

    郭夫人敛了下神色,“不知是什么事情?”

    “大嫂也是知道的,元英他一直爱慕着嘉儿,只是……唉,以前的事,我也就不多说了,嫂子,如今恐怕这孩子还没有死心。”

    郭夫人却微微愣了下神,心里很有些不安。

    郭惠妃含着忧虑道:“我知道嘉儿对元英没有这个意思,但元英的脾气……我阻止不了他多久,你们要早作打算。”

    郭夫人应了,恰在此刻又有女官进来:“惠妃娘娘,殿下请您喝药。”

    郭惠妃一愣,随即笑道:“我的病已经好多了,不必喝药。”

    可是那女官抬起的药碗并未放下,径直送到郭惠妃面前。

    郭惠妃面色极为难看,郭夫人皱起眉头,惠妃终于咬牙,一口喝光了药,道:“下去吧!”

    女官却微笑道:“娘娘,静王殿下让奴婢近身伺候。奴婢不敢擅离职守,请娘娘不要怪罪。”

    郭夫人愕然地看着这一幕,郭惠妃长叹一声。接下来二人便都未再提起此事,郭夫人又陪着郭惠妃聊了一会儿家常后,便起身告辞回府了。

    郭夫人的马车行到郭府门前后,早已有人在等候她了,李未央穿着一身朴实无华的白色长裙,上面有紫色海棠的暗纹,发髻上只有一枚珍珠银簪,内敛而典雅。

    “娘,您回来了!”见郭夫人要下车,李未央赶紧走过去,从婢女手里接过郭夫人的手,搀扶着她缓步走下来。

    “你怎么也到外面来了,风这般大,怎么也不加件披风?”郭夫人摸着手心里有些凉意的指尖,微微斥责地说道,但眼眸中却满是宠溺之色。

    “娘,不碍事的,我不觉得冷,我们先进去吧。”说着话,李未央便扶着郭夫人朝府里走去。

    郭导也在门口迎接郭夫人,只不过母亲才下车的时候,眉眼之间似乎隐含着一股愁容,但在她看到李未央的时候便又散去了,他暗自揣测莫非今日进宫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

    郭夫人的院子内,李未央将金菊茶递了过去。

    揭开茶盖,菊花的香气瞬间蔓延开来,郭夫人只觉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她不想让女儿嫁入皇家,这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她已经是见识过了,如何会舍得自己这个宝贝闺女。

    “娘,您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进宫,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不妨说给女儿听听……”李未央语气轻柔地问道。如果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郭夫人不会这么多愁善感的,她毕竟是大家女子,经历的风雨自然不少,想来她今日进宫,牵扯到的事情可能会与自己有关。隐约之间,李未央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之所以这么笃定,也是因为郭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比起平日而言,多了些许为难。

    “娘没事儿,没事儿,只是方才被这水汽熏着眼睛了而已,你莫要慌张!”郭夫人拉过李未央的手轻轻地拍着,她不敢再看郭嘉的眼睛,生怕不经意间泄露了什么,让女儿也跟着一起忧愁。

    郭夫人还在回府路上的时候,便想着今日郭惠妃向她提及的事情,思来想去,决定暂时不要告诉嘉儿,等先与老爷、儿子们商量一番后再决定怎么做。

    “好了,娘也累了,想歇息一会儿,你先回去吧!”郭夫人慈爱地说着,眼中飘过一丝复杂,但她很快就敛下眼眸。

    “恩。”李未央乖巧地点了下头,没有多言,随后领着莲藕便走了出去。

    李未央默默无语地走着,心中已是浮想无数,郭夫人或许自认为掩饰得很好,可惜从下马车那刻起,对方看自己眼神的微微变化就已是被她察觉到了。那种不舍与难过,是她从没有见到过的……

    郭夫人院子里的小花厅,一整夜都灯火通明,恍若白昼。

    裴后一死,整个裴氏家族也相继论罪,裴家算是彻底垮台了,正该是喜庆的时候。只是此时屋内气氛却过于沉默,众人的头顶仿佛都有一片巨大的阴霾,脸色深沉如死水。

    “老爷,这可如何是好?”郭夫人担忧地问道,此时的她已经全然没有了见郭慧妃那时的镇定。

    “嘉儿是我的心头肉,况且她对静王并无男女之情,若是强迫她嫁给静王,只怕会耽误她的一生……”郭夫人看着郭素,缓缓说道。

    郭夫人不想勉强郭嘉,而且她也知道这个孩子的脾气,她想要的是郭嘉的幸福而不是什么荣华富贵,虽然嫁给静王就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后,这对整个郭家而言都是无上的荣耀,但如果得来这些荣耀要用宝贝女儿一生的幸福去换的话,她宁肯不要。

    郭素自然也明白夫人的意思,但是现在这个情形,想要直接回绝掉静王肯定是不行,这其中牵扯的利害关系是他们不能忽视的。

    郭导也是皱紧眉头,一言不发。他早就看出了元英对李未央的感情很热烈,很深沉。但是元英这样的人并不适合李未央,不久之后元英就会登基为帝,身边自然不乏各类女子,更不用说李未央与旭王之间的感情不容外人插足了,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想办法阻止这件事情。

    郭素一双英眉紧蹙,他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女儿的姻缘之事,还要考虑整个郭氏家族的利益荣辱:“夫人,你放心吧,一切我会妥善处理。到了必要时刻,哪怕与静王翻脸,我也会尊重嘉儿的心愿。”

    一时之间,无人再言语。

    皇宫。

    元烈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

    “元烈,我不会放弃她的,你还是回去吧。”元英一语道破对方来到此地的目的,对于李未央这件事情,他是不会退步的。

    元烈浅笑了一下,元英这样的反应早在他预料之中。

    “你先看看这个再说吧。”说着话,就见元烈笑嘻嘻地从袖中拿出一张纸,“这是皇上写的继位诏书的摹本,你想不想知道这上面写的继承皇位的人到底是谁?”

    继位诏书?

    元英眼眸微眯,但却是寒光乍现。在这个时候,元烈拿出这份诏书来,明摆着就是威胁自己,他不用看也知道这诏书中的内容是什么。隐藏在袖中的修长手指已然蜷曲,狠狠地握成了拳头。

    千算万算,竟然算错了这一步,没想到父皇还留了一手给元烈。

    父皇,我们也是你的儿子,可你的心中只有元烈!

    “你知道本王对皇位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我只想做个闲散的王爷便可以了,所以陛下的诏书上说明,若是静王不仁,秦王和晋王殿下都可即位,当然……若是他们都不幸,那还有其他皇室宗亲,总不会让这个皇位空悬。我提出的条件,你一定会好好斟酌一下的,对不对?”元烈勾起唇,露出一个让元英看了就生气的灿烂笑容。

    用皇位换美人,怎么算都是一笔合适的买卖,元英是不会拒绝的。

    不待对方有所反应,元烈继续说道:“只要你放弃她,这纸诏书便会成为一张空文,永远不会公诸于众。”

    “……”元英冷冷地盯着笑容灿烂的元烈,此时此刻他的神情复杂之极,根本看不出来究竟是在想些什么,只是沉默着,一语不发。

    见状,元烈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好好斟酌!”说罢,转身便走了出去。

    元英依旧保持着方才的姿势没有变过,但是双眸却紧盯着元烈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也没有移开视线。他不是没想过斩草除根,若能现在就将元烈抓起来,而后夺过那份诏书,将其毁掉……不,不能这么做,元英又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个人可是元烈,若非有着万全的准备,那个人是绝对不会这样大摇大摆来找自己的……

    元英蹙眉,一把将眼前的桌子掀翻,案上的奏章滚落了一地,该死的元烈!

    今日,齐国公府看上去与往日里并无不同,郭素照旧在天还未亮的时候便出门上朝了,而这次郭夫人却是将人直接送到了府外,那副神情竟然莫名复杂,带着一种忐忑不安。

    御殿之上,文武大臣已然分列站好。先皇丧期,朝中各项事宜都由静王元英暂代。

    “静王殿下,这是诸位大臣的联合上书,请您过目!”陈尚将一本奏书递给静王。

    接过奏书,静王打开来看,顿时脸色大变,正要说话,却见陈尚突然撩袍叩拜在地,口中高声称道:

    “静王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奏本乃是诸位大臣联合上奏的,恳请静王以国事为重,继承大统,如此方可安定民心,延续万年社稷!”

    “臣等恳请静王登基为帝!”陈尚方才的话一说,其他的臣子全都跪伏在地,虽然这之中有一些并不赞同的人,但是眼下大势所趋,他们也只能跟随,一时之间,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已经跪伏在地,恳请静王继承大统。

    “这……”元英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仿佛下一刻他就要拒绝一般。群臣等见状,立即继续说道:

    “殿下,皇位悬空会引得众人窥视,动摇国之根本,更会引得周边小国觊觎不已,若真如此,国之危矣……”

    有些老臣不由得目含泪光,似要哭出来一般,更有甚者已然哭出声来,仿佛国破家亡的场景已经出现。

    元英默默地扫视了下满朝大臣,脸上的表情像是在努力挣扎一样,过了半响之后,他的神色逐渐安定下来,眼眸也更加坚毅,就见他朗声说道:“既如此,本王定不负诸位大臣所望!”言罢,就见他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御殿之上的那座金黄龙椅走去,待走到龙椅之前后,又慢慢转身,他凌厉的目光扫视过下方群臣。

    这样的感觉,他等了究竟有多久,久到他似乎已经忘记了……

    “臣等叩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群臣的叩拜声中,静王元英慢慢坐上了这把象征着帝王无限权力的皇位之上。

    朝堂之上便开始论功行赏,郭素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心中却隐隐有些焦急,若是元英今日颁布旨意让郭嘉嫁给他,他们就只能抗旨不遵了!

    “齐国公!”元英唤道,也将郭素唤回现实。

    “臣在!”郭素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此番齐国公府协助朕除去国之害虫,功不可没,可有什么想要朕赏赐的?”元英满含笑意地问道。

    郭素心中微微一震,但脸上表情却是不变,“臣不敢居功,唯有殚精竭力,继续效忠陛下!”

    郭素已然是齐国公的身份了,再往上也升不到哪里去,而且为了郭家人的安危,不居功是正确的选择,元英仿似看透了郭素心中的想法,依旧拟旨将郭家的人逐一加封。然而,旨意念完了,却也没有听到关于郭嘉的只言片语,更别提要让她嫁给元英了。郭素心中惊愕不已,但面上却异常镇定。

    元英为何这么轻松放过了她?这根本不像他的个性!

    散朝之后,郭素马不停蹄地赶回齐国公府,郭夫人赶忙步下台阶迎接。郭素才撩开车帘,就听到郭夫人的声音:“老爷,怎么样了?”

    “夫人,放心吧,没事儿了!”郭素拉过她的手,安慰着说道。

    郭夫人面上涌现出狂喜。

    “是啊,天晴了……”一直等到父母亲进去,郭导才抬起头,望着天边消散的云,轻声说道。

    虽然没有别人听到郭导的自言自语,但他的心却渐渐地放松开来,将来的生活,一定不会再这样险象环生了吧……

    十年后

    旭王府后院的一座院落内,有茶香弥漫在空中。

    李未央端坐在桌前,面上带着笑意,眸中神色更是有着从未有过的放松,在她身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套茶具,只见她芊芊玉手拿起水壶,微微一侧壶身,一道晶莹剔透的水柱便倾入茶碗之中。

    而在她的另一侧,坐着一名异常好看的男子,他单手撑头,漂亮而又深沉的琥珀色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李未央,嘴角含着的浅笑让人心醉神迷。

    “怎么,看了这些年,还没看够?”李未央将碧玉莲花茶碗递到男子跟前,由始至终,她都带着笑容。

    元烈握住她要缩回去的手,轻轻地揉捏着,脸上带着腻死人的温柔笑容,“就算看一辈子……也看不够。”那双晶晶亮的眼眸里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恋,李未央抽了两下没抽出手来,白净的脸微微地泛了红。不知是不是对方成亲后妖孽程度大大上涨了,每次对方来这一手的时候,李未央都觉得自己抵抗力大不如前,尤其是对方笑弯了眼凑过来时,她每一次都会忍不住红了脸,偏偏他还以此为乐,每每都戏弄于她,让她气不得恼不得。

    元烈嘴角笑意渐深,却还不放过她,欺身上前,在她耳畔低声笑道:“未央……我们再要个孩子吧?”李未央听了就要推开他逃走,却被他反手捉住,暧昧的气息,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就在这个时候,煞风景的人出现了。

    “娘,娘!弟弟抢了我的桂花糖!呜……”一道小身影从外面风一样冲进来,直接扑进了李未央的怀中,在她身后还跟着个小男孩,他也蹬蹬蹬地跑到李未央身边拉住她的衣袖,可爱的小脸一抬,道:“娘,姐姐吃了太多糖,所以我才不让她吃的,我没有欺负她!”

    他们的出现,让元烈嘴角抽搐,不得不努力板起俊脸坐回了原位,看到他们眼中只有娘没有爹,更是有些吃味起来。

    可还没容得他说话,又有一人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看其眉眼竟然与李未央有三分相似,不是别人,正是李未央的弟弟李敏之。如今的李敏之,身量开始长大,婴儿肥的面孔也变得俊俏起来,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神,总是闪着狡黠的光芒,他一把捏住两个小娃的脸:“繁花,兮月,你们俩又来闹了是不是?皮痒了吧!”

    繁华在李敏之脸上“啪嗒”亲了一口,小脑袋靠在对方颈间左右磨蹭:“小舅舅,原谅我嘛!”

    兮月完全没点小男孩的自觉,把自家老爹的无赖学了十分,装模作样地眨了眨眼睛,好似真要委屈得流泪:“小舅舅,放了我吧,我再也不胡闹了!”

    李敏之嘿嘿一笑:“别装了,你们俩就是蔫坏!”说完,拎着两个小娃走了出去,小娃挣扎着,舞动着自己的胳膊表示抗议!

    看着他们三个又开始玩玩闹闹,李未央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来。

    本来还有些郁闷的元烈见到这一幕,心下一软,走过去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在想什么?”他低声问。

    她这才收回思绪,低声笑着:“嗯,在想你……”和孩子们。

    “真的?”

    “真的。”她回应道。

    温暖的温度,忽然就从指尖那里传来,不用去看就能知道,他的大手已经包裹住了她的,他们彼此之间十指相扣,彼此心无距离。

    一生一世一双人,元烈曾经这样对她承诺过,如今他也的确做到了。十年不算长,可对于他们来说,这十年时间有着无数的点点滴滴,还孕育了属于他们的孩子,时间也绝对不算短了。

    现在的她和他很幸福,在不久的将来,他们也许会如寻常夫妻一般起争执,或许他们还会吵吵架,但是曾经经历了那么多的他们更会珍惜彼此,不会轻易放弃彼此之间的感情。

    “五哥还在四处逃窜吗……都十年了,他还是这样躲着子衿。”李未央看了一眼书桌上的家书,叹了口气。

    元烈不屑地道:“他是躲不过王子衿的手掌心的。”

    李未央笑了:“是啊,子衿说过,哪怕用*药、勾魂汤,也一定会把他绑着带回来成亲。”

    元烈接连摇头:“真是可怕的女煞星。”

    越西的历史,新的一页已经翻开,属于元锦丰的历史早就过去了,人们似乎也已经遗忘了曾经的这位越西皇帝。静王元英登基后半年便突然暴毙,这件事情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他的死对王朝本身影响不大,旭王和秦王都扶持性情温和的晋王登基,很快平定了局势,而新君的儒雅温和,大度雍容,慢慢抚平了人们心头的阴影。

    李未央轻声问道:“元英他……”静王身体康健,又好不容易得偿夙愿,怎么会突然暴毙……

    “谁让他总想着派人来偷遗诏,这是咎由自取……”元烈伸了一个懒腰,微笑地道:“对了,我还要写封折子,请半年的假,带着你去廖州看龙船……”

    李未央不禁笑起来,仰头看了一眼天色,提醒道:“听说云州的蛋黄酥饼很好吃。”

    元烈揽着她,轻一下重一下地啄吻她的唇上,手臂寸寸收紧,嘴角一勾,便是醉人的笑容:“那就请一年。”

    (全文完)

    ------题外话------

    编辑:尼玛没有洞房花烛啊,尼玛你去SHI去SHI去SHI!

    小秦:(⊙o⊙)…这种犀利的文风,洞房花烛是亵渎……

    编辑:裴后的下场太好了,尼玛你去SHI去SHI去SHI去SHI!

    小秦:o(╯□╰)o裴后这种枭雄,必须生的伟大死的光荣!

    编辑:尼玛你去SHI去SHI去SHI去SHI!

    不管肿么说,裴后是一代枭雄,是我最喜欢的女配,她必须这样成功的死!包括静王的死、疑难问题、客串、其他人的结局,番外见!番外更新时间会在群内和微博及时公布,感谢渣妹们的支持,尤其是各群的管理员大人,你们辛苦了!

    【番外】

    越西皇后(上)

    宫里四处都是静悄悄的,除了宫女的呼吸声,便只剩下自己的心跳。皇后厌恶嘈杂的声音,所以每一个人都是敛气屏息,生怕惊扰了睡梦中的皇后。

    馨女官轻轻掀开了垂挂的纱幔,昭昭日光中,屏息道:“娘娘,该起了。”

    裴怀贞睁开眼睛,看见阳光透过缝隙进入了重重帘幔,她的青丝垂在入宫前亲手绣的金缕玉枕上,散发出奕奕光彩。

    她坐起身,馨女官小心翼翼地捧来贡茶,白玉一般的茶碗,碧青的茶叶在茶汤里浮浮沉沉,只要捧在手心里便能闻到那澄澈的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宫女们手中捧着一溜的托盘,上面放着衣裙、发钗、凤冠,金光璀璨,珠华耀眼,一眼望去只觉眼睛都花了。裴怀贞放下茶碗,站起身,张开双臂,宫女们小心细致地替她穿上繁杂富丽的衣裙,她们跪倒在地上,匍匐的,恭敬的,用尽一生的虔诚替她抚平每一丝裙上的褶皱。

    看着凹凸不平的铜镜,那里面的女子容颜绝美,气质超凡,穿着皇后的服饰,微微抬着光洁美丽的下巴,显露出一丝冷漠的骄傲。皇后,是啊,她是皇后,她已经是越西的皇后了。这样的尊贵,已经到了一个女人可以得到的极致,纵然后宫嫔妃众多,谁也无法动摇她的地位。

    馨女官垂头道:“娘娘,裴将军觐见。”

    裴怀贞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此刻抬起眸子,有一瞬间的怔愣。她的先祖是前朝郡守裴崇,裴崇的孙子便是助越西金赫皇朝生擒前朝末代皇帝的大将军裴信。到了她的父亲裴修这一代,更是帮助当今皇帝登基,立下赫赫战功,于是——她做了皇后。刚才阿馨提起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这裴将军便是父亲,后来才想起父亲还在边关,阿馨说的将军,应该是她的弟弟裴渊。

    “请他进来吧。”

    馨女官正要吩咐人拉起屏风,裴怀贞摇了摇头,她便急忙退了下去。

    裴渊进入正殿,按照规矩行了礼,这才抬起头看他的长姐,有些担忧道:“娘娘,您比往日瘦多了。”

    裴怀贞与一般大家闺秀不同,从小除了琴棋书画,还学习兵法历史制衡之术,六七岁的时候便能够像大人一样替父亲出谋划策,而且看问题的观点很独特,处理事情也都很圆满,母亲早逝,父亲事务繁忙,家中上下全都是靠她一人打理。父亲裴修总是带着她向众人炫耀自己有个如此出色的女儿,那时候,父亲还曾经向他们说过,家里的孩子中最有出息的便是这个女儿。

    后来,父亲的话果真应验了,早慧的长姐成为了越西高高在上的皇后,但她原本应该是快乐的,可现在她的神情比以前更寂寞。年轻的裴渊壮着胆子道:“娘娘,是否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臣愿意替您分忧。”

    裴怀贞却笑了起来,绝美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冷嘲:“裴家的围墙再高,也没有皇宫的围墙高。裴家的欢乐再少,也比皇宫的欢乐多。既然入了宫,快不快乐、高不高兴这种话,就再也不要提了。”

    裴渊愣住。在他看来,姐姐裴怀贞是一个独特的女子,生来便有绝色的容貌,平常人只要看一眼她的面孔便会沉沦其中,而她也从不以美貌自矜。正相反,比起关注美貌她更喜欢读书,甚至达到了着迷的地步。城中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她们也读书,却都是为了表彰才名、提高身价罢了,姐姐却不同,读书对她来说是一种兴趣。裴渊小的时候,就坐在走廊下看着长姐,每逢她读书累了的时候,就会吩咐身边的丫鬟到花园里踢毽子、荡秋千,她自己就坐在一旁看着。裴渊很明白,姐姐的心中涌动着如火一般的热情,但是为了贵族的身份与荣耀,她可以压抑这一份对自由生活的渴望。

    刚刚记事的时候,因为他是裴家第一个男孩子,所以上下对他非常溺爱。天冷了一直躲在暖和的屋子里,天热了总是在他的房间里放满冰块。正因为如此,他的身体总是很弱。为了让他能够强壮起来,姐姐不顾父亲和大夫的反对,亲自为他请了练武的师傅,逼着他下场子。那时候他真的很憎恨这个冷酷无情的姐姐,可她却告诉他,只有熬得过痛苦,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了报复姐姐,他悄悄把剥了皮的死猫放在她的床上,她虽然脸色发白,却依旧厉声要求他立刻回去练武。可每次他疼的满头大汗,回到屋子里却发现早已准备好了点心和凉茶。他明白,裴怀贞的个性十分强硬,却是真的关心他这个弟弟。也许是从小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他对于这个姐姐充满了敬畏,并不算十分亲近。

    尽管如此,在他的心中,她依旧是高贵,美丽,鲜活的,散发着青春与朝气。

    从前,裴家和越西的每个人都在说:裴怀贞是完美的化身。

    可在闺中的时候,他还常常能看到姐姐的笑容,入宫后,他再也寻不到她面上一丝的笑影。

    是什么,让她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尊完美的雕塑。

    裴渊很明白,他低下头,拳头咯咯作响:“娘娘,昨日臣去御书房,却见到栖霞公主。”

    裴怀贞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什么,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裴渊见皇后不说话,低声道:“娘娘,陛下喜欢谁就让他喜欢好了,您何必这样跟他掷气,听说陛下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到这里来了,您……”

    裴怀贞冷冷地道:“后宫之事,何时轮到你多言了?”

    她的声音如凝成的冰晶,听起来清冷、无情,但仔细去听,分明有一丝颤抖。

    此刻的裴怀贞,并非真的无坚不摧。

    裴渊却有些害怕,连忙再次跪倒在地:“娘娘,微臣有罪!”

    裴怀贞看着他的头顶,冷笑着道:“父亲告诉我,家族需要我这个皇后,于是我就做了皇后。这个头衔,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兴趣。你别看这宫中一个个都对着我低头叩拜,他们又何尝有什么好心思?我知道,一个女人到了皇宫里,如果皇帝喜欢,便可以生活得高枕无忧,如果不喜欢,她也只能怪自己不好。所以,他们人人都在背后说我性情冷漠,手段厉害,皇帝不喜欢是应该的,是我没办法笼络他的心。但有几个人知道他早已心有所属,真正喜欢的人是栖霞?他们两人青梅竹马,患难情深,能相爱并不出奇。而我呢,因为是皇后,所以要举止得体,端庄宽容,别人可以讨好皇帝、谄媚皇帝,我却不可以。别人可以妒忌,我却不可以。现在连你,我的弟弟,裴家的人,竟然也跑来向我进言,你们希望我容纳那个女人,容许她继续在皇帝的身边,甚至希望我去讨好她,向她乞求分一点宠爱给我,是么?!”

    说到最后,她已然有一丝疾言厉色,裴渊吓得够呛,头死死低着不敢抬头,后背早已湿了一片。

    “宫里的各种大事小情就够我烦心的,但随时传入耳中的话,很多时候是你不想听也能听到的。皇帝宠爱栖霞的事情早已传了出去,谁都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流言蜚语自然到处都是。可就算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爱着她,外朝一有风吹草动,皇帝便以为是我去告状,他对着我冷嘲热讽,百般羞辱!就这种情况,你还要我忍耐?!要我向她低头?!”

    裴渊的身体在颤抖,他不知该如何抵御裴后的怒火。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外面的流言蜚语我可以不去理会,我不想喊冤,也不想解释,皇帝独宠那一个女人,朝中谁也不是傻子,他们在宫中早有耳线,何至于轮到我这个皇后去多嘴多舌?真正可恨的人是元锦丰,他不爱我,我不伤心,但他居然这样误会我、羞辱我!越西历史上有多少皇上宠溺一个女人,进而祸害朝政的例子?可见他根本就是个瞎子!外面传我是一个多么小气、多么霸道的人,甚至传言我为了得到皇上的宠幸,去向父亲哭诉,简直是可笑!我裴怀贞,宁愿一辈子守活寡,也绝对不会向任何人哭诉!”

    他,根本是没有理由的不爱她,无论她怎样尊贵美丽,都无法止住他爱着别人的脚步。她曾经为独守空闺而难过,为流言蜚语而悲伤,为不被爱而悲哀,但她从来都没有怪责过他,因为爱情本身没有错!但他可以不爱她,可以不想看见她,却绝不能不尊重她,更不能羞辱她!

    她是裴怀贞,她有自己的尊严。他宠爱别人,她可以不声张,可以当看不见,她甚至可以在暗地里嘲笑他只是一个不懂得政治的皇帝,一个不懂得权衡国家大事的懦夫。但她绝不容许别人轻视,他的愚蠢,必须他自己背负!

    “裴渊,传我懿旨,长岭崔景文武双全、温文尔雅,该是公主良配,请父亲联合文武百官奏请陛下!”

    裴渊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几乎忘记了称呼:“姐姐……”

    “我不是你的姐姐,我是越西的皇后!”裴怀贞一字字地道,突然站了起来,长长的裙摆掠过白玉地面,浮现出一层浮光掠影的美艳。

    她,是皇后,越西的皇后裴怀贞。

    ------题外话------

    我终于开始更新番外了……今天是裴皇后的番外,以后尽量每天都更新,一直到番外写完为止。

    来吧来吧,小秦开了新文《娼门女侯》,彪悍女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西皇后(中)

    裴怀贞正在描红,皇帝怒气冲冲地进来,瞧见她如此闲情逸致,他的瞳孔在一瞬间猛地紧缩起来。但失态只在一瞬间,随后他面上立刻戴上一副常年不改的面具:“皇后,今天你的心情竟如此好么?”

    裴怀贞抬起眸子,目光在眼前身穿龙袍的年轻男人身上掠过。

    他有着挺拔的身躯,俊美的容貌。早在入宫之前,她就知道自己要嫁的夫君有着天底下最尊贵最俊美的容貌,从前她一直以为是外间夸大其词,可后来才知道世上的确有如斯俊美的男子。只是,此刻他的面上看不出一丝高兴的情绪,眼底充斥着恼怒和不屑。

    不屑,她有什么值得他瞧不起?裴怀贞冷冷地望着他:“陛下不是很忙么,怎么有空来我的殿中?”

    皇帝嘴角飞快地向上扯去,面上虽然在笑,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这种古怪的神情破坏了这张脸的美感:“朕是听说皇后最近闲的发慌,已经开始管前朝的事了,所以特地来看你是不是真的无事可做。”

    裴怀贞放下笔,美目显得异常平静:“陛下,大臣们说的没有错,栖霞公主年纪大了,留在宫中并不妥当。陛下若真的为她计,就该为她择取一个优秀的驸马,让她终身有靠,而不是因为一己之私让一个青春少女留在宫中蹉跎岁月,任由流言蜚语四处蔓延。”

    “皇后的确贤德,只是栖霞是朕最心爱的妹妹,天底下没有男人可以配得上她,在没有得到她的首肯之前,朕不会随便决定她的终身,希望皇后体谅朕的心意,不要枉做小人。”皇帝微笑着,语气态度令人如沐春风,眼底却隐含着一种威慑力,让人不由自主脊背发冷。

    馨女官垂下头去,几乎不敢看自己主子的表情。

    裴怀贞并未发怒,而是报之以温柔:“陛下,朝堂之事陛下自己说了算,既然您主意已定,臣妾不会再多言了。”

    皇帝目光冰冷地望着她:“如此,那就多谢皇后的体谅了!”

    皇帝冷笑着走了,把裴怀贞独自丢在殿中。她只觉得头上皇后的坠饰层层叠叠,繁杂纷乱,令她不由自主感到太阳穴几乎有针尖在刺。刚才她的丈夫来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别妄想插手在他和栖霞公主之间,只可惜世上不会每一件事都按照他的想法来发展。裴怀贞望着已经走进庭院的皇帝,目光遥遥,唇畔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傍晚,霞光照进大殿,裴怀贞坐在铜镜前,眼睛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隐隐跃动着一丝奇异的情绪,仿佛在雀跃着什么,期待着什么。

    馨女官有些战战兢兢的,不敢正眼看她。她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今天的皇后娘娘有些不同寻常。她一直陪伴在皇后身边,却并不了解这位母仪天下的贵人,她总是那样的高贵,那样的矜持,就像是一尊冰雕的美人像,让人无法揣度。

    裴怀贞知道自己是美貌的,从她及笄之日起,不知道有多少痴情男子在裴府门外等候,希望可以在她偶尔出门的时候偷偷瞧一眼她的面容,提亲的人更是蜂拥而至,几乎踏破了裴家的门槛。她很清楚,除了裴家这样一个显赫的姓氏外,她拥有世上所有男子渴求的美貌与智慧。未出嫁的时候,她曾经设想过自己的丈夫,他一定要是世间最优秀的男子,相貌俊美,身份高贵,文武全才,英明果决,值得她敬重和爱慕,值得她辅佐与帮助,两人举案齐眉,一生相守。入宫以后,她发现元锦丰满足自己的一切想象,甚至比她所想要的更好、更值得她心动,可她唯一没想到的是,他不爱她,从来不曾爱过她。

    从大婚开始,元锦丰一直将她丢在这座冰冷的宫殿,从来不曾在此留宿。刚开始的时候她自信满满,认为元锦丰不过是和霸道的父亲斗气,所以迁怒于她罢了,自己终有一日可以得到他的心。可后来的每一天,她都是空等。终于,她在宫女太监们的窃窃私语中,发现这个庞大的宫廷隐藏着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那个人早已有了生死相许的爱人。但就算是如此,裴怀贞也从未气馁过,凭借她的美貌和才情,又有什么样的男人得不到?世间的美貌女子,谁又能与她一较高低?时间慢慢过去,她的自信和气势逐渐被磨平,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愤怒点燃了她的心,她渐渐被折磨得寝食难安,再也难以忍受那种腐心蚀骨的感觉。于是她收起了倨傲的姿态,开始精心装扮,完美展现,她要让元锦丰知道自己轻忽的是怎样一个女人,她要他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然而结果,依旧令她失望。

    此刻,看着铜镜中如同天上的星辰般流光溢彩的娇颜,裴怀贞站起身,道:“走吧。”

    她在御花园偏僻的梅花亭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然而所有的宫女见到她都是满面的惊惶不安,试图阻止她靠近却都不敢。

    那个人正低头,认真地绣着什么,直到听见身边宫女的惊呼声,她才猛地抬起头来,面上显出一丝惊讶。

    栖霞公主,以传说中惊人的美貌而著名,裴怀贞每一次见到她,她的装扮都是素净的,恬淡的,整个人光是不施脂粉的站在那里,明媚的霞光却都要黯淡三分,更难能可贵的是,她的身上有一种令人安定下来的莫名力量。

    裴怀贞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严妆的自己显得有些讽刺。

    从容貌上看,她并不输给栖霞,可对方从未有与她一较高低的念头,这让她无比的挫败。如果你精心准备,对手却弱不禁风,胜利变得毫无意义。

    栖霞看着裴怀贞,对方的凤袍上绣着金线,金冠在霞光中依旧灼目闪耀,可这些凡俗之物都比不上她冠绝天下的美貌。这样的美人,表情却是那么冰冷,那么不近人情。

    “我有话想要对公主说。”裴怀贞这样开口。

    “娘娘请坐。”栖霞公主主动让了座,自己只是侧坐在一旁。

    “朝中的事,公主应该都知道了吧,大臣们要求陛下尽快为公主择婿。”裴怀贞开门见山地说道。

    栖霞公主瞬间愣住,很显然,皇帝对她封锁了消息,并不曾将前朝的事情告诉她。

    裴怀贞脸色平淡清冷,眉梢暗含煞气:“公主已届出嫁的年纪,一直在宫中蹉跎岁月,大臣们于心不忍,自然要为你选择一门金玉良缘。”

    栖霞公主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呆在那里一动未动。

    裴怀贞低头,捡起放在一边的绣品,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上面精致的牡丹花,微笑道:“宫中新培育了一株魏紫,说是牡丹之后,我看着颜色很美,只是恶紫夺朱,到底不是美事。”

    她说完这一句话,抬起头看着栖霞公主,表情纹丝不动,笑容却在微微收缩:“公主明白我的意思吗?”

    栖霞心头一直有一根带血的刺,连皮带肉,现在一下子被人触痛,立刻变得鲜血淋漓。下意识的,她的嘴巴飞快地张了张,像是想要说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出来。

    裴怀贞知道栖霞公主的痛苦,她欣赏着这样的痛苦,欣赏着对方眼底的屈辱和哀伤。这对恋人给予她的东西,如今自己正千百倍地还给他们。看到栖霞那一双如同水晶一般的目中泛出泪花却还要拼命压抑的模样,裴怀贞觉得异常痛快。

    裴怀贞是骄傲的,手段高明的,她可以更好的处理这件事,可以做的半点不露痕迹,让皇帝没办法怪罪到自己的身上。她甚至可以暗自布置,静静等栖霞出嫁,到时候自然有办法让元锦丰回头,但她亲手斩断了这条路。

    回头?不,没有人可以回头,既然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每一个人都要这样挣扎,垂死挣扎。所以她来了,堂而皇之、众目睽睽,她热烈地盼望着皇帝知道这件事情的反应,她要激怒他。

    这样的激怒是一场刺激的游戏,她明知绝无好处,却乐此不疲。

    我痛苦,你们便要比我更痛苦。

    既然不能给我爱,那就恨我吧,永永远远的恨我,因为我拆散了你们这对相爱的恋人,我是世间最恶毒的女人。

    然而栖霞公主没有预料中的过激反应,让她很是惊讶。

    栖霞,你都活这么大了,应该不是白痴吧?为什么不反驳,为什么不还击?!裴怀贞笑道:“公主的表现好像是完全无辜的,别人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我欺负了你。”

    栖霞公主的面容失去了全部的血色,变得苍白而透明,可她的神情却慢慢坚定起来:“娘娘,我会出嫁的,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希望谁都不要再提起了。”

    裴怀贞目光中渐渐燃起一丝讽刺:“你不是很爱他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栖霞公主静静望着眼前这个高贵典雅的皇后,眼神坦诚:“不,我依旧爱着他。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囚犯,我不是公主,只是唯一一个陪伴在他身边的小妹妹,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就相爱了。也许这是某些人罪恶的安排,也许这是上天的怜悯,我们就像是黑暗里的寒蝉一样互相依偎着生存到如今。”

    裴怀贞的手,一点点地攥紧了:“你这是在向我炫耀?”

    栖霞公主轻轻摇了摇头:“不,我只是要告诉你,为了留在他的身边,我可以蒙上双眼、捂上耳朵,在这深宫里装聋作哑,终生不出宫、不见其他人,甚至可以把这一条性命送给他。我并不在乎外人怎么看我,可……我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我却像是一盆污水,只会让他的人生变得脏污不堪。所以,这样的日子是我偷来的,我也该还给你了。”

    裴怀贞并不觉得高兴,她盯着对方,神色震动:“你是在让我?”不,她不需要别人让,她是裴怀贞,从来也没有输给任何人。

    栖霞却淡淡笑了,她的笑容看起来比晚霞更美丽:“皇后娘娘,你是用皇后的身份去爱他,可我却是用一个女人的心情去爱他。你生气,是因为觉得我们羞辱了你的尊严,可我想要说,没有男人是傻瓜,他们会分辨的,你为什么爱他,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如果你肯放下骄傲,他会爱你的,总有一天会爱你的。”

    裴怀贞愣住,她望着眼前的女人,慢慢有一点明白为什么她会为元锦丰所深爱。

    如果她是男人,恐怕也会忍不住爱上她的。

    “你看,下雨了。”栖霞转过头,笑着看向凉亭外。

    裴怀贞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她才默然开口:“以一个女人的心情全心全意去爱他,真的有用吗?”

    栖霞一直在看外面的雨丝,此刻回过头,笑容安静:“我相信,世上没有人会不爱你的。”

    仿佛有一种暖流缓缓地流入她的身体里,不知不觉填满了心头的空虚。裴怀贞慢慢冷静了下来,她望着栖霞公主,的确,世上怎么会有人不爱裴怀贞呢?

    一月后,栖霞公主如约出嫁。一队身着绛紫长袍的宫廷乐队浩浩荡荡的开道,数百宫女手捧名贵耀目的礼物拥在轿后,一眼望去仪仗队的最后还有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都是朝中前来庆贺的文武百官。公主的婚礼显得盛大而隆重,甚至隐隐有越过皇后入宫时候的规格。然而在一片沸腾声中,只有裴怀贞知道,坐在花轿里面的新娘用绝食的方法逼得那个深爱她的男人让了步,她是如此坚决,如此无情,深深地伤了皇帝的心。

    没有人可以伤害心如铁石、无坚不摧的皇帝,只有他的爱人,他最爱的栖霞可以。

    可是,裴怀贞隐隐有一种预感,这一切不过是刚刚开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会知道。

    ------题外话------

    越西皇后的番外中,我会解释之前大结局留给大家的疑问(^o^)/~继续推荐小秦新文《娼门女侯》,鄙视文名的全部去面壁,这是多么风华绝代的名字啊

    越西皇后(下)

    裴怀贞舒展开了宣纸,手中的笔却迟迟未曾落下。她的面前摆放着栖霞亲手所绘的梅花图,一阵春风吹过,摇落一树梅红,到处是一片落花景象。画上只有一句话,世上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世间不能描绘的何其多,岂止是伤心呢?世上有太多不如意的事,太多不开心的人,如果任由别人操纵一切,怎么开心得起来……

    栖霞公主说得那样洒脱,不过是个痴人而已。而她裴怀贞呢?作为皇后,身为一个女人已经到达了巅峰,有才,有貌,有权,谈笑间可以操控世人的生死,可她依旧有不能得到的东西。元锦丰希望她甘心做一个空头皇后,但皇后也是个女人,当然希望自己的丈夫只看到她一个人。面对皇帝的冷漠,她要么拼命隐忍,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如此无奈的活着,变成一具戴着凤冠的行尸走肉。要么,她就要拼命去抢、去夺,让他一辈子只守着自己一个人,稳固这个后位。

    她淡淡地一笑,以纸镇压住画纸,正预备落笔,然而此时一阵人仰马翻的喧哗惊动了她,她抬起头,门口身穿龙袍的元锦丰已大步跨了进来,上一回他来是为了栖霞公主的婚礼,那么这一回又是为什么——

    他的眼圈微微有些发黑,脸颊比起上次见面微微瘦削了些,那种暴怒的神情使得他失去往日里的镇定与从容,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陛下,这里是我的寝宫,你这样闯进来,是否对我这个皇后缺乏起码的尊重?”裴怀贞轻轻蹙起眉头。

    “不要装腔作势,崔景竟然将她囚禁内室,不给吃饭喝水,这就是你们给她选出来的好驸马!”他的脸色极端难看,显然处于爆发的边缘。

    一瞬间,裴怀贞平静的心情顿时剧烈地翻涌起来,他还爱着对方,即便那人已经出嫁,即便那人等同于背弃了他们彼此之间的爱情,他还是只惦记着她!她冷笑着,冰冷的目光直瞄到他脸上:“陛下,驸马文武双全、温文尔雅,对栖霞公主一片痴情,公主出嫁后本该夫妻和睦,陛下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顾身份强迫她见面,甚至时时刻刻监视驸马的一举一动,你这样的行为,是在帮助公主,还是要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

    元锦丰的心像被人刺了一样,脸色骤变:“那是因为这个狗胆包天的东西一直宠爱小妾,冷落了公主!”

    公主新婚不久,驸马身边就多了一个美貌温柔的桃叶。她是被多事的御史中丞当作礼物送给驸马的。桃叶容貌美丽,能歌善舞,几乎是在一刹那间就掳获了驸马的心,当晚就留在了身边。于是,驸马不再坚持陪在公主身边过夜。两个月后,桃叶传出怀孕的喜讯,再过一个月,就抬了妾。这件事情在整个京都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人挖出了不少崔家的辛秘,闹得崔家人都无颜面见人,崔驸马的老父不得不亲自向公主道歉。

    “桃叶的容貌与公主十分酷似,御史中丞秘密将她寻找来是讨好陛下的,可陛下为什么将她赐给了驸马?”裴怀贞笑了一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笑容是多么讽刺,她的丈夫处心积虑,只是为了隔阂公主和驸马之间的关系,他明知道栖霞已经下定决心与他一刀两断,明知道驸马从很久前就爱恋着公主,他偏偏送了一个美貌的桃叶去,居心何在?!

    “朕把最心爱的妹妹嫁给他,是他的幸运,是他崔家的荣耀,哪怕是给他一座木头,他也必须当菩萨供着!你说的不错,朕是送去了桃叶,这是让他停止骚扰公主的清静,可朕从来没想到他竟然敢背着人虐待公主!”

    “那是因为陛下彻底激怒了驸马!明明娶了妻子陛下却从不许他进入新房,明明有了美貌的小妾却只是一个替身,陛下还每天都会派人警告他一次,命令他光着背赤着脚跪在书房里忏悔自己迎娶公主的错误行为!如今这样的驸马是陛下一手塑造出来的,害公主变得不幸的人就是你!”裴怀贞一字字地将心底的话全都抖了出来,形同利箭一般刺穿了元锦丰的心。

    元锦丰盯着裴怀贞:“你一直在监视朕的举动?”

    裴怀贞不躲不避,直面他的眼睛:“是,我一直在看着陛下,因为我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不能任由陛下做出糊涂透顶的事情来!”

    对方咄咄逼人,元锦丰却突然陷入了沉默,良久,他盯着皇后,语气如刀,坚定冷漠:“我会将公主接回来。”一阵热血涌到头顶,栖霞永远是公主,不会成为他的妃子。一旦给了栖霞封号,等于是告诉众人他和栖霞有染,这个在宫廷中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就会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

    “你威胁朕?!”

    “如果陛下要这样觉得,那就这样认为吧。”

    元锦丰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额头上也浮起了一根青筋:“好,朕的皇后实在是太好了,为朕设想的这样周到!你怎么不说是因为你嫉妒栖霞,因为朕从来不曾爱过你,因为你一进宫就独守空房,所以你要朕痛苦,要栖霞痛苦!”

    他的声音是压抑的,带着难以形容的痛苦。

    “真正陷入嫉妒的人是陛下,因为你永远没办法让你心爱的女人站在阳光下!”裴怀贞突然微笑起来,那笑容这样冰冷这样残酷,简直像个直指人心的魔鬼。

    元锦丰气得一句话都不想和她多说,转身便拂袖而去。

    裴怀贞慢慢地坐了下去,在强烈的爆发之后,她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的,像是一下子被愤怒的情绪掏空了,但与此同时,她心头的怒火前所未有的高涨。她已经在学习了,学习如何赢得他的心,学习做一个贤良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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