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开卫生间的门,浴缸里已放好了温度适宜的洗澡水,我有一刹那的怀疑,这水是给我准备的吗?又转念一想,家里除了我就是他,他让我洗,当然就是给我准备的了。于是,心安理得地泡起澡来。
也许是好久也没这样安心地舒服地洗澡了,竟然在浴缸里小睡了片刻,等我沐浴好出来,看窗外已是华灯初上,万家灯火了。
暖暖见我出来,抱怨道:“这么长时间,你还让不让别人上卫生间了?”说着,火急火了地冲了进去。
我将头发弄干,进了房间,席寒侧身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我们回来后,他第一时间就去理发店修剪了头发,理发店对他满头的银发很稀奇,它不同于白,是银光闪闪的银,一再向他打听他的头发是在哪家染的,居然着色得这样完美。他告诉人家说这是天生的。可是谁信啊,只道他是不愿透露而已。
他双眸低垂,眉头轻皱,连睡觉都象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似的。经过几日在山中的调养,他的精气神儿已恢复得差不多了,面色虽然依旧略显苍白,但也不会让人一看就是病态的感觉。
我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薄被,关好灯,来到客厅。
暖暖问:“咱们晚上吃什么呀?”
“太晚了,又都挺累的,不然还是老规矩吧,煮两碗方便面吧。反正就咱俩。”我建议。以前在宿舍,我们懒得下楼,就会准备好多各种牌子的方便面,偷偷趁管理员不在,煮上两碗,然后吃得热火朝天。
那种感觉好久没有了。今天机会难得,我们俩就象偷馋的小猫,两碗不能再简单的泡面,也让我们吃得不亦乐乎。
“畅畅,跟你说个事儿,下午我们系主任找到我,说系里有一个大型的采风活动,要求我参加,大概需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好象是去安阳那边。明早四点就出发。”她快言快语地告诉我。
我感到很意外,忙问:“怎么没人通知我呀?”
“你?那谁知道。不过,这与各人的导师有关,你不是有古墓的课题嘛,我们这次被选上的同学都是目前没有具体课题的。”她安慰我。
“哦,也对。”我略微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再说,奔波了这么长时间,我还真的不想出门,只想安安静静地在家呆着呢。正说着,手机铃响起来,我忙接了,导师的声音传了过来:“吕畅呀,我刚刚听说你请了一个月的假?怎么?是有什么事吗?”
“教授,没事,就是处理点家里的事儿,耽误了些时日,现在回来了,明天我就可以去学校了。对了,教授,你在哪儿?是在学校吗?”我问。
“吕畅,我正想跟你说呢,这一段日子,安排了我一系列的讲座,前几天刚回来,这不,明天就又得去清州那边做一个为期一周的讲座。这样,畅畅,你也刚回来,你就先在家里休息一下,等我回来,咱们再进行课题的研究。”教授在电话那边讲。
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这么一说我还可以再休息一周啦。我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对教授说:“好的,教授,那我就等你回来。祝您讲座顺利。”
放下电话,暖暖羡慕地看着我,说:“畅畅,你的命咋那好呀,还可以再休息一周啊!”我不无得意的炫耀起来:“这就叫好人有好运!”
由于暖暖明天早上四点就出发,我们又匆匆去超市采买了好多她路上需要的物品。连夜给她装好行李箱。我扶着被累酸的老腰说:“暖暖,明天你走的太早了,我就不送你了,路上小心,一路顺风。”
暖暖连连点头,打着哈欠回屋睡了。
清晨,我起床后,惊讶地发现:餐桌上放着一碗小米粥、一盘子肉末蛋羹、一小碟醋拌红咸菜。
我忍不住偷偷咽了口唾沫,大声叫道:“席寒,你做的早饭?”
“不是我,难道是你?”席寒冷淡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一句本应该轻松调侃的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讥讽我的智商。不过,根据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是纯粹觉得我问得多余。
我怀着一点期待,尝了一口白粥,立即被惊艳到了。
小米粥好象做起来很容易,可是要把这碗粥做到恰到好处的人可不多。粥在嘴里的口感要甜香软糯,恰到好处,米香味浓郁让人回味无穷,这么香的粥,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姥姥家喝到过。
醋拌红咸菜和肉末蛋羹也是各有妙处,一个爽口败火、一个鲜香解馋,配着小米粥吃,格外开胃。我头都没抬,就把一个碟子、两个碗全吃空了。
经常听人说越是简单的饭菜越能看出厨师的水平,一直以为只是口头上这样说说而已,今日这一顿早饭,吃得口齿生香,我终于相信,也终于理解了席寒对我的厨艺的嫌弃。
我把碗碟洗干净后,走进书房,看见席寒正在玩电脑。
我拿个板凳坐到席寒的侧前方,胳膊肘支着下巴侧着头,不出声,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半晌后,席寒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到了我脸上,用平静到冷漠的眼神表示:你发什么神经?
席寒的皮肤异常白晳,五官硬朗,鼻梁挺直,睫毛又黑又长,当他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对方时,有点食物链顶端生物俯瞰食物链底端生物的冷酷高熬,不得不说很有威慑力。
想起他以往表现的种种,我没觉得害怕,只是觉得他只是在奋力武装自己,让人感觉他很强大的样子。于是竟然莫名其妙的,鬼使神差,一伸手,爱怜地捏了捏席寒的脸颊。
细腻的肌肤,触手冰凉。
我呲牙咧嘴笑的一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一下子愣住了。席寒也愣住了。
两个人瞪着对方,都不敢相信我的手正在捏他的脸!
席寒视线微微下垂,看向依旧捏着他脸颊的手,眼神十分诡异,让我觉得,他真有可能会在下一秒咬断我的手。
我非常识时务,飞速地缩回了手,把手藏到背后,干笑着:“呵呵、呵呵——”
席寒抬眸盯着我,我立即觉得嗓子发干,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当即来个声东击西:“你做的早饭太好吃了,难怪你会看不上我的厨艺,现在我自己都看不上自己的厨艺了。”
席寒完全没有被我的阿谀奉承打动,不淡地说:“有自知之明就好。”却依然盯着我,微微眯了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问题。
突然我由心底产生了一种恐惧感,不由得轻微地哆嗦了一下,就像突然发现一条毒蛇正盯着自己,本能的惊惧害怕。我身体僵直,一动不敢动。幸好,席寒很快移开了目光,沉默地看着电脑。
我长出了口气,几乎瘫软下来,再看席寒,却是没有任何异样。
“你怎么不去上课?”他忽然问我。
“哦,导师让我先休息一周,等他回来,我们再进行课题研究。”我老老实实在告诉他。
房间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我找了双肩包背好,他见我打算出门,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也没什么目的,就是出去走走,反正也没什么事。”我说着,又回头不报任何希望地问了句:“你去吗?”
“好啊,你等下,我去换件衣服。”看着他进屋去换衣服,我都还不相信他竟然同意要和我逛街的事实。
对于他要和我逛街这件事我本来是拒绝的,但是人家难得的主动一回,回绝似乎很不给人家面子,于是灵机一动说:“席寒,反正也没事,不如我们去郊外新开的欢乐谷玩吧?”果然如我所料,他一听去那种游玩场所,就皱起了眉,我猜接下来他就会说:“去那种地方呀,那你自已去吧。”于是,我笑盈盈地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行啊。”他稍作犹豫竟一口答应了下来。我的笑意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我的眼前立马垂下了无数的黑线。
出了市区,我们很快就驶上了高速。席寒的车开得很稳,我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用眼角余光看席寒安静的侧脸,黑色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他发觉我在看他,问:“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被他看到我刚刚又在犯花痴,心里有种发虚的感觉,于是赶忙说:“没有问题,我就是在想,你什么时候学的开车?哦不,我是在想你也会对欢乐谷感兴趣?不不不,我是在想你——”天啊,我这是怎么啦,说都不会话了!我连连噗勒着舌头。
席寒被我滑稽的表情逗得乐出了声,我才发现,他笑起来竟然让人感觉整个世界都阳光明媚起来。我怕我再一次犯花痴,只匆匆瞥了一眼,就赶紧把头转向窗外。
高速两旁的绿化带飞速地向后掠去,车速这么快,我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过了一个休息区,前方两旁的路牌开始不断出现“欢乐谷欢迎您”的广告。席寒把车速逐渐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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