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星坐公车在向阳街站下车，推开院门，她朝院子里喊了一声，“老爹，留白，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她。
姜寒星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望着空荡荡的院子，自言自语道，“咦？人呢？怎么都不在家？”
她把书包往院子里的方桌上一搁，正准备趁着天亮把试卷做完，忽然主屋里传来一道冷厉的呵斥声，“姜寒星，你给我滚进来！”
“老爹，您在家呀！”姜寒星立即放下试卷，转身走进屋子。
刚跨进门槛，她就感觉到整个空间蔓延着一股低气压。
视线一扫，当看到姜孝天脸上冷怒的表情，她诧异地挑高眉头，“老爹！您脸色怎么这么臭？是不是打麻将输钱了呀？”
姜孝天冷冷看了她一眼，直接把手里的报纸甩到她面前，“你们学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什么事？”姜寒星一怔，从他手里接过报纸，首页上醒目的大标题顿时映入她的眼帘——华阳连出三起命案，学校欲瞒天过海！
她一目十行地把报道扫完，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以不甚在意的口吻说道，“这些八卦记者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我们学校已经做了安全防范措施，他们怎么还写得这么吓人！根本是危言耸听嘛！”
姜孝天冷哼一声，“要是防范措施有用，也不至于一下子死了三个学生！你们学校到现在还在跟家长打哑谜，连真相都不肯公布！真当我们这些家长好糊弄吗？”
姜寒星见他一脸愤青样，摆摆手，“哎呀老爹，您消消火！您又不是警察，别操那份闲心了！再说，这事儿安全局的人正在调查，很快就会有结果。”
“有结果？”姜孝天勾起布满络腮胡子的嘴角一勾，嗤道，“以你们学校出事就打太极推卸责任的态度，这事要是发生在你身上，我非把你们教学楼全炸了不可！”
“呸呸呸！”姜寒星无语地瞪了他一眼，“老爹，有你这么诅咒自家孩子的吗？”
“我这只是打个比方。”姜孝天抬头看着她这副表情，想了想，又道，“明天我跟你去学校一趟，办理转学手续！”
“什么？转学手续？”姜寒星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圆了一双眸子看向他，“老爹，你在说笑吧？”
姜孝天眼睛一瞪，回道，“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你必须转学！”
“拜托！”姜寒星真是要对他无语了，“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有谁会在这个时候转学？再说，只要怪物一天不除，转到哪里都没有用！”
姜孝天觉得她这话说得很对，想了想，又道，“如果不转学，那就休学！这段时间你哪儿也不许去，学校更不能去！”
“为什么？”
“你们学校连出三条人命，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吗？”
“可是，我得参加高考！”
姜孝天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回道，“高考年年有，小命只有一条！”
“老爹，你也太小题大作了吧，一只怪物就把你吓成这样，一点儿都不符合您老高大威猛的形象啊！”
“你懂个P！”姜孝天听着她没所谓的语气，心底的火气噌噌噌直往天灵盖上蹿，“你是没见过那些怪物的厉害，他们一爪子拍下去能把你拍成肉饼！”
姜寒星脸上神情一滞，看着他的表情透着怀疑，“老爹，您是不是遇到过怪物？”
“我要是遇到怪物，还有命站在这儿吗？”姜孝天眼神飘忽了一下，故意转移话题，“你们学校现在连学生最基本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我会跟你们班主任联系，从明天起，你不用去上课了！”
“你以前不是常常教育我，作为学生不可以无故旷课吗？”
“现在已经不是旷课的问题了！”姜孝天见她固执己见，抬手用力一拍桌子，语气冷肃，“姜寒星，没有我的允许，你要是敢踏出家门半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姜寒星抓了抓头发，“老爹，不过是一篇夸大其词的新闻报道，你有必要这么较真吗？学校，我是一定要去的！”
“那些怪物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哪怕安全局的人遇到它们，也可能成为怪物的口粮！怪物有自愈合能力，没有特定的武器根本杀不死它们！”
人在愤怒和情急的时候，有很多话来不及通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
姜孝天被姜寒星气懵圈了，直到把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姜寒星的视线一瞬不瞬地紧紧盯着他，“老爹，你见过怪物！你肯定见过怪物！”
否则怎么可能对怪物了解得如此透彻？
姜孝天对上她直勾勾的目光，轻咳一声，把脸转向别处，跟她打马虎眼道，“什么怪物，我要是真遇到它们，哪还有命回来？”
姜寒星太了解他了，他有个习惯就是只要一撒谎就不会正视对方的眼睛。
“骗人！如果没见过，你怎么会对怪物那么了解，连它们杀不死都知道！”
姜孝天抬手摸了摸络腮胡子，沉默了几秒钟，大脑渐渐冷静下来，“怪物之所以被称为怪物，就是因为它们生命力顽强！要是随便一刀就能捅死，怎么配叫怪物？所以，珍爱生命，远离怪物！”
姜寒星觉得他肯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可是他嘴巴比密封的罐子都紧，只要他不想说，她就算严刑逼供都不可能从他嘴里问出任何信息。
“不说拉倒，我也不稀罕！反正，我明天会照常去学校！”
姜寒星负气地哼了一声，转身回到院子里。
她坐回方桌前，视线紧紧盯着试卷，可是她脑子里一直回旋着她老爹刚才说的话。
他明明对那些怪物知之甚深，为什么要故意瞒着她？
老爹又是从哪里了解到怪物特征的？
姜孝天看着她趴在院子里写试卷的背影，长长呼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卧室。
拉开写字台底下的抽屉，他从最底下翻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中有十一个男人，穿着同样的白大褂，分站成两排，冲着镜头笑得阳光灿烂。
这张照片拍了好些年了，照片中的姜孝天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多岁，没有留络腮胡子，与如今的大叔模样反差很大，是个英俊清隽的帅小伙。
他的视线扫过这张照片中每一个人的脸，最终落在前排一位三十出头的男人身上。
他眼眸眯了眯，良久才从唇间发出低沉的反问，“老刑，那些怪物是你造出来的吗？”
…………
夜幕降临，刑氏医院。
刑深做出一场大手术后，摘下口罩回到办公室。
尽管身心疲惫，但是他依然没有回家休息的打算。
摘掉眼睛，他摁了摁眉心，从桌上摞得高高的病历底下抽出两张老照片。
一张照片是他跟妈妈的合影，只是他妈在他十岁生日那天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了。
都是因为刑启明，因为他痴迷与狼血清的研究，对儿子对老婆不闻不问，他是害死他妈妈的直接凶手。
这些年他拼命读书，为了就是狠狠把刑启明踩在脚下，让刑启明在狼血清的研究上一败涂地！
而在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是一张合照，照片里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成两排，对着镜头笑得开怀。
这张照片无论是底色背影还是人物，都跟姜孝天收藏的那张一模一样。
它是刑深从父亲刑启明的卧室里搜出来的。
刑深曾经听刑启明提到过，当年研究狼血清的一共有十二个研究员。
后来因为实验室发生爆炸，有十个研究员当场就死亡了，只有刑启明和另一个人逃出来了。
只是刑深并不知道逃出来的那个人是谁，在不在这十一个人当中？
当年那一剂无副作用的狼血清并不是刑启明一个人研制出来的，而是十二个研究员共同努力的成果。
眼下，刑启明不知所踪，如果他能找到当年参与研究的那个研究员，也许就可以得到没有副作用的狼血清配方。
可是，当年的研究是秘密进行的，所有研究员的资料背景也是最高机密。
这张照片里只有十一个人，隔了这么多年，很难调查出第十二个人是谁。
他相信，没有在照片中露脸的人很重要，如果能找到，对他的研究肯定会有很大帮助！
自从刑启明逃出研究基地起，他除了暗中雇人追查刑启明的踪迹外，也一直想查出当年的研究人员名单。
可惜他不仅什么也没有查到，就连那些被他雇用的私家侦探也离奇地失联了。
刑深的目光紧紧盯着这张照片，眉宇紧蹙，在内心里挣扎着迟迟下不了决心。
他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宫溟？
以宫溟的势力和手段，想找人应该比他容易得多。
只是如果人被宫溟找到，以宫溟的性格，恐怕不会与他共享无副作用的狼血清配方。
但若是什么都不做，再多给他一年半载，他恐怕也没办法研制出无副作用的狼血清。
刑深纠结了又纠结，最终还是掏出手机，他把手机调成拍照模式，对着那张老照片拍了一张。
紧接着，拨通了宫溟的手机号码。
“怎么？狼血清研制成功了？”
电话一接通，听筒里就传来宫溟的问话声。
“还没有。”刑深沉默了片刻，缓缓回道，“宫少主，我这里可以提供你一条线索，线索里有当年跟刑启明一起研究狼血清的研究员。”
“如果我没记错，当年刑启明所在的研究室发生爆炸，研究员已经全部身亡。”
“其中十个研究院据说当场死亡，但是有两个人活着离开了实验室。”刑深说到这里停了半秒钟，加重语气强调道，“换句话说，除了刑启明之外，还有人知道无副作用的狼血清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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