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宫老夫人病重住院，姜寒星的妈妈慕云曾经做过她的主治医生，因为当时手术很成功，宫老夫人对慕云一直心怀感激。
刚才如果不是他故意挑起宫老夫人跟姜寒星之间的战火，宫老夫人很可能会猜到姜寒星的身份。
一旦姜寒星的身份曝光，那些正在研究狼血清的人必然会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到那个时候，他们父女俩就没有安宁之日了。
“记恨就记恨呗，我怕她不成？”姜寒星满不在乎，顿了顿，忽然又道，“对了老爹，我想起来了，那个宫溟好像来过咱们家！”
上个月留白突然不见了，她当时在院子里捡到好几个微型注射器，后来隔壁老王告诉她，有个长得很俊的男人来过他们家。
现在再回想当时的场景，她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人就是宫溟！
姜孝天神色一凛，沉声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姜寒星伸手挠了挠额角，很努力回忆着，“呃……大概上个月几号来着，具体哪一天我记不太清楚了。”
话音未落，脑门就被拍了一下，她当场痛呼出声，“哎哟！老爹，你干嘛打我？”
“因为你欠打！”姜孝天眼睛一瞪，板着脸色道，“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竟然一直瞒着我？”
“我、……”姜寒星眼珠转了转，弯起眉眼笑得讨好，“我这不是怕您操心太多，老得快嘛！毕竟，您还没给我娶个漂亮后妈呢不是？”
“敢拿我开涮，皮痒了？”姜孝天扬起右手，作势要揍她。
姜寒星赶紧护住脑袋，“老爹饶命！”
“想我饶你也可以，你得跟我如实交待留白的事！”
姜寒星脸上神色一滞，不由想起之前刑启明找她时说的那些话。
哪怕这段时间以来，她故意忽视那件事，可是她心里很清楚，她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姜寒星呼了一口气，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老爹，坦诚是相对的，你想知道有关留白的秘密，我也想知道你以前的事。不如，我们交换秘密吧。”
有些事在心里藏得太久，能找个机会说出来也未必就是坏事。
毕竟，姜寒星从他口中知道真相，总比将来受有心之人的挑拨好。
其实姜孝天一直想找机会跟她说她父母的事，如今既然她主动提起，他也没有必要再瞒她。
于是，他点头道，“可以，公平起见，我们可以轮流问对方问题，你问一个，我问一个，怎么样？”
“好！”姜寒星爽快地应下，然后问出自己最迫切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老爹，你是不是真的研究过狼血清？”
姜孝天站在灶台前，望着锅里烧开的沸水，抿唇沉默着。
有些事如果可以重头再来，他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狼血清。
姜寒星等了好片刻也没等到回答，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准备换个问题时，姜孝天张了张嘴，从唇间吐出一个字，“是。”
哪怕姜寒星心里知道答案，现在听他亲口承认，依然觉得很惊讶，“老爹那你……”
姜孝天抬头看向她，没有给她再说话的机会，“现在该我问你了，留白体内是不是有狼血清？”
“是。”
姜孝天眉头一拧，不等她再次提问正色道，“姜寒星，既然宫溟曾经来过咱们家，那么宫老太太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留白体内如果有狼血清，为什么我一点儿也没有察觉？”
他算是开发狼血清的首批研究员，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狼血清会产生什么样的副作用。
可是，他在留白身上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副作用。
这是为什么？
姜寒星听出他这话里的潜台词，赶紧替留白辩解，“老爹，留白跟那些怪物不一样！那些怪物只会害人，留白不会！他还会救人呢！”
姜孝天眸色一紧，交握在膝盖上的手也不由微微收紧，“你的意思是，他从来没有伤过人？”
姜寒星回想起他在城北打伤那几个混混，以及在院子里杀死几个怪物的场景，有点心虚，“反正留白出手教训的都是坏人！”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又强调道，“留白从来没有伤过好人！”
“这么说，他还是伤过人？”姜孝天眼睛一眯，“那他有没有变过身？就像那些怪物一样，浑身长毛，兽化成狼人的样子，有没有？”
姜寒星联想起月圆之夜，当时留白不仅长出了毛茸茸的兽耳，连手指都兽化了。
虽然没有其他怪物长得那么可怕，但那副样子确实很像……狼人。
“有是有，可是……”
姜孝天一摆手，打断她道，“你不要可是了，看来留白也是个危险品！”
“老爹，你不能这么武断！”姜寒星瞪圆了一双眼眸，“留白兽化的样子一点也不吓人！有点像、有点像……对了，你有没有看过《犬夜叉》？他就跟动画片里的犬夜叉一样，特别可爱！”
姜孝天听着她的话，脸上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按照你的说法，留白体内的狼血清似乎很与众不同。别的人类被注射过血清几乎都会丧失理智，并且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为什么他没有？难道……”
姜寒星一脸好奇地凑近他跟前，眨眨大眼睛，“难道什么？”
姜孝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把鸡蛋敲进锅里，“你去问留白要不要吃荷包蛋？”
姜寒星愣了一下，低头往锅里看了一眼，“哦。”
过了没一会儿，她的声音便从院子里传来，“要！老爹，你给留白敲两个鸡蛋。”
厨房里传来姜孝天的回话，“鸡蛋每人一个，不得超标。”
姜寒星听到这话，忍不住轻嗤，“老爹真是个小气鬼。”
此时，她正趴在院子里的方桌上，双手托腮望向依然在专心拖地的少年，“留白，地上都被你拖得反光了，你休息一下吧。”
少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这才把拖把放回到院墙边。
姜寒星看着少年那张终日没有表情变化的帅气脸蛋，犹豫着开口道，“留白，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少年站直身体，正等着她的下文。
“开饭啦！”就在这时，厨房里传出姜孝天的声音，“留白，寒星，过来端碗。”
姜寒星不得不把到了嘴巴的问题又咽回肚子里，“来啦！”
方桌前，他们三人一人坐一边，由于各怀心思，所以一时间没有人出声说话。
耳边只有吃面条时，‘哧溜哧溜’的响声。
姜寒星觉得自己完全不像是刚刚高考过的高三党，手机微信群里，班上同学正聊得热火朝天，约人去撸串，去唱K。
可是，她却把微信设置成消息免打扰，早早躺在了床上。
不过，她翻来覆去了好久，也没酝酿出睡意。
脑子里一直在想宫家跟留白，还有老爹和狼血清的事，想得她头都大了。
姜寒星抓了抓头发，索性一骨碌从床上爬坐起来。
她翻身下床，走出房间后，停在少年房间的门口。
抬手，姜寒星拍了两下门板，“留白，你睡了吗？”
很快，里头便传来少年的声音，“没有。”
“那我进来啦？”
“好。”
姜寒星推门而入，发现少年正坐在地板上，怀里抱着那个从电玩城捡回来的骨头抱枕。
他垂着头，头顶的灯光洒下来，剪出他线条分明的侧脸，从姜寒星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他脸上表情有些失落，直到她走近，少年才缓缓抬头看向她。
“姜寒星。”
“嗯？”
她虽然教会了他她的名字怎么念，但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你们是不是要送我走？”
“啊？”姜寒星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脸上表情不由一滞，“那个、不是，其实我们是想……”
晚饭前，留白虽然在院子里拖地，但是他听力极好，所以他们父女俩的谈话，他几乎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
尽管他学习的词汇还不足以让他完全理解他们的话，但是总能听出大概的意思。
姜寒星低头对上他那双黑亮如星辰的眼睛，斟酌了一下用词，“不是我们要送你走，是你奶奶找到了你，她想接你回家，你真正的家。”
“我不要！”少年摇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语气沉缓而坚定，“我哪也不想去，就在这里！和你们在一起！”
姜寒星当然巴不得他留下，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
宫家才是他真正的家，那里虽然有想害他的坏人，却也有想念他的亲人。
况且，他被人害得在狗舍里待了整整五年，这个仇岂能不报？
当然，更重要的是，就算他留在这里，只怕害他的人照样不会放过他。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倒不如让他回宫家，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宫溟就算再想做点什么也很难。
想着，姜寒星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摸上他的发顶，“留白，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活在藏獒群里？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父母是谁？回去吧，反正邺城就这么点大，以后你想我们了，随时都可以回来啊！”
少年不仅没有回话，反而把脸转过去，拿后背对着她。
“留白？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
姜寒星自说自话地讲了半天，见少年一声不吭，气闷地夺过他怀里的抱枕，冲着他耳朵喊道，“留白，我在跟你说话呢！”
少年依然没有回话，却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姜寒星毫无防备，差点儿被他的头撞到，“我说你怎么回事……唔！”
然而，她的话刚起头，少年忽然倾身在她的唇瓣上亲了一下。
姜寒星瞳孔顿时放大，瞪圆了一双眼眸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少年。
灯光下，他长密卷翘的眼睫毛在眼窝处投下浅浅的阴影，看得她小心脏怦怦直跳。
他这一言不合就亲她是几个意思？
正走着神，姜寒星的唇瓣忽然一痛。
少年咬了她一口，离开她的唇瓣时，帅气的脸上神情气鼓鼓的，“姜寒星，我生气了！”
这个吻对姜寒星来说冲击力太大，她愣了好半晌，说话还有点大舌头，“你、你生气亲、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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