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之路-草原丝绸之路(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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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食在西域向东日益扩张,卑路斯无处藏身,只得于咸亨四年(674年)逃入唐朝属地,为唐朝收留。卑路斯于仪凤三年(678年)死去。唐朝委任大将裴行俭为“安抚大食使”,计划出兵护送卑路斯之子泥涅师归国。裴行俭的这个“大食安抚使”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空衔,当时唐朝在西域为吐蕃势力所困,根本没有与大食对垒的计划。裴行俭护送泥涅师到吐火罗后返回。泥涅师在那里客居了20年。景龙二年(708年)泥涅师遣使入朝,唐朝授以“左威卫将军”的虚衔。不久泥涅师病逝,他的余部与唐朝还保持了很长时期的联系。

    唐玄宗时代,西域出现了唐、吐蕃、突骑施与大食四大势力角逐的局面。吐蕃与突骑施联合,打算进攻唐朝西域。开元二十二年(734年)唐朝依远交近攻之策,曾派出使臣张耀舍赴大食,计划共同对付吐蕃与突骑施,大食从吐火罗出兵,唐朝从勃达岭出兵,东西夹击。这个计划虽然施行起来困难重重,但毕竟反映了唐朝与大食的共同利益。从737年至738年,大食军队在吐火罗和中亚对突骑施的势力发起了一系列进攻。开元二十七年(739年)唐朝军队在碎叶城袭击了突骑施,收复了碎叶和拔汗那(参见王小甫:《唐、吐蕃、大食政治关系史》,(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年版,第88—195页))。

    唐朝与大食的联盟削弱了突骑施的力量,此后唐朝集中力量对付吐蕃。天宝六年(747年)大将高仙芝率军越葱岭远征小勃律获胜,处于大食统治下的火寻(花剌子模)、骨咄(今塔吉克斯坦南部)、石国(今塔什干)等均与唐朝联系。天宝十年(751年)唐军与大食军在怛罗斯作战失败。不久唐内部发生“安史之乱”,唐朝逐步退出了中亚的角逐,在西域取守势,至贞元八年(792年)退出西域。不久吐蕃也衰落下去。唐、吐蕃和大食等强权衰落以后,西域先后出现了许多割据政权,其中影响欧亚草原的主要有:哈剌汗朝、高昌回鹘、塞勒柱帝国、花剌子模和西辽。

    阿拉伯人在一个多世纪中,征服了亚、非、欧广大的领土,形成了人口、民族众多,多种宗教和多种社会形态并存的庞大而松散的帝国。这样辽阔的疆域,是完全凭借军事征服得来的,各部之间缺乏传统的经济联系,不可能长期维持统一。即使在大食帝国的全盛时代,哈里发也不能驾驭全国,对于边远省区更是鞭长莫及。及至国势衰微,中央集权受到削弱,各地大封建主乘机扩大势力范围,建立独立王朝,使帝国瓦解。

    (三)西域草原地区的伊斯兰化

    7世纪时随着大食武力的扩张,操波斯语民族也向东迁移,使原先为操东伊朗语民族占据的粟特地区很快波斯化。9世纪开始,大食帝国陷于瓦解,帝国各部纷纷独立。874年,操波斯语的民族挣脱大食的统治,在捕喝(今布哈拉)建立了萨曼王朝,至999年在哥疾宁王朝与哈剌汗朝联合进攻下灭亡,存在了100多年。萨曼王朝的中心在阿姆河至锡尔河之间的粟特故地,疆域北达咸海,南至阿富汗和伊朗东南,东抵阿姆、锡尔两河上游,西迄里海。

    辽代中原人把今阿姆河与锡尔河之间的地区称为大食。《辽史·太祖纪》记载,辽太祖天赞二年(923年),大食国来贡。次年九月,“大食国来贡”。这个“大食”应当就是萨曼王朝。所谓进贡不过是来贸易或访问而已。天赞初年,正是辽太祖对漠北大力用兵的时期,辽军攻占了位于蒙古高原中部鄂尔浑河上游的古回鹘城,再西进越金山而南,取“浮图城”,即唐代的北庭。萨曼王朝显然是耳闻辽朝的军威,循中亚草原,越金山而北,途经蒙古高原来到辽廷的。

    西突厥衰落后,许多操突厥语部落继续在活动。他们在大食统治之下,逐渐接受了伊斯兰教,并作为军事劲旅为各地方统治者征用,这就使得突厥军事将领渐渐掌握了军事大权。大食帝国衰落后,一些突厥首领趁机崛起,建立地方割据政权。其中较早的当数哥疾宁王朝(我国世界史著作一般译称“伽色尼王朝”)。哥疾宁王朝建于962年。其创建者为萨曼王朝的一个突厥奴隶,曾任呼罗珊省督,失宠后据阿富汗自立。极盛时辖地东起印度,西至伊朗西北部,北达花剌子模。1186年为阿富汗境内新兴的古尔王朝所灭。

    塞勒柱帝国统治下的马鲁城学者马卫集(Sharaf al Za man Tahin Marvazi)在其著作中提到了一封辽圣宗致哥疾宁王朝算端的国书,国书中所署日期为鼠儿年,即辽圣宗太平四年(1024年)。马卫集将此事系于1027年。估计辽圣宗的国书写于太平四年,而辽使经三年跋涉才抵达哥疾宁王廷。辽圣宗的国书说,他把高贵的公主下嫁给黑的儿汗之子册割特勤,要求黑的儿汗保持道路的畅通,便于使臣往来,还要求哥疾宁国派出聪睿能干的使臣来辽国。希望两国永久友好,愿与哥疾宁王朝联姻。辽朝的这个请求被哥疾宁算端马合王拒绝,理由是哥疾宁是穆斯林国家,而辽为非穆斯林国家,两者不能通婚(参阅黄时鉴:《辽与“大食”》,刊于《新史学》1992年第1期)。

    哈剌汗朝是西突厥余部在中亚建立的王朝。最明确提到哈剌汗朝王族族属的是《金史·粘割韩奴传》,其中提到建立哈剌汗朝的是“回纥邹括番部”,这个邹括部很可能是原西突厥的“炽乙”部(Chigil)。穆斯林史料提到,哈剌汗朝的建立者是毗伽·阙·黑的儿可汗(Bilge Kul Qadir Khaghan)。9世纪末,哈剌汗朝与立国于不花剌的操波斯语民族建立的萨曼王朝进行了激烈的斗争。至萨吐克·博格剌可汗时,哈剌汗朝接受了伊斯兰教。10世纪末至11世纪初,哈剌汗朝征服了信奉佛教的于阗尉迟氏政权。12世纪30年代,哈剌汗朝统治者疲于康里、哈剌鲁诸部的侵扰,要求西辽援助。耶律大石利用此机会率军入据裴罗将军城,取而代之。后来占据可失哈儿的哈剌汗朝支系统治者则沦为西辽藩属。

    哈剌汗朝占据粟特故地以后,辽人沿用对萨曼王朝的旧称,称之为“大食”。据《辽史·圣宗纪》记载,开泰九年(1020年)十月,“大食国遣使进象及方物,为册割请婚”。次年三月,大食国再次遣使为册割请婚。辽圣宗以王子班郎胡思里之女可老为公主,远嫁给册割。这个册割应当就是哈剌汗朝王子Chaghri特勤。而为册割请婚的就是其父黑的儿汗(Qadir Khan)(参阅黄时鉴:《辽与“大食”》,刊于《新史学》1992年第1期)。

    花剌子模(Khwarezm)为中亚古国,位于阿姆河下游,唐代史籍译称“火寻”或“货利习弥”。古代花剌子模人为东伊朗人的一支,信奉祆教,以灌溉农业为生计。8世纪阿拉伯征服中亚后,花剌子模成为阿拉伯属地,伊斯兰教自粟特地区向北传播,同时来自咸海东北的操突厥语康里、古思的诸游牧部落也不断南下,使这里的民族成分和文化面貌发生变化。至11世纪时,花剌子模的居民基本上被操突厥语的民族同化。但其王仍沿用伊朗语旧号,称为“沙”(Shah)。11世纪中叶,花剌子模成为塞勒柱突厥的属部。1141年,西辽战胜塞勒柱帝国桑贾儿算端(Sultan Sanjar)后,耶律大石派大将额儿不思沿阿姆河而下,攻入花剌子模,迫使花剌子模沙阿即思('Aziz)称臣,并确定年贡赋为3万金“抵纳”(“抵纳”,见明人陈诚、李暹《西域番国志》“哈烈”(Herat)条:“交易通用银钱,大者重一钱六分,名曰‘等哥’,次者每钱重八分,名曰‘抵纳’”)。12世纪70年代,花剌子模国内贵族为争位发生内讧,王子帖乞失(Tekesh)投奔西辽,西辽承天后普速完之驸马萧朵鲁不使用武力支持帖乞失归国即位。

    花剌子模降附西辽后,不断沿阿姆河南下,与西哈剌汗朝作战;或进入阿姆河以北之地、呼罗珊地区,与塞勒柱帝国发生冲突,甚至进攻伊拉克,威胁报达城,逐渐强盛起来。由于花剌子模与西辽力量对比的变化,以及西辽官吏的残酷压迫,花剌子模的贵族开始反抗西辽统治。帖艺失算端曾杀死傲慢无礼的西辽使臣,西辽承天后普速完遣其驸马萧朵鲁不企图以武力废黜帖乞失沙,立其弟算端沙,但未能得逞,遂支持算端沙立国于呼罗珊的马鲁。花剌子模帖乞失沙虽然不断与西辽冲突,但一直避免与西辽决裂,始终向西辽缴纳贡赋。1200年其子摩诃末即位,在他统治初期,仍维持对西辽的臣属关系。但随着西辽国势的衰落,就在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国的那一年,即1206年,西辽帝国的藩属花剌子模国宣布背叛西辽,杀死西辽索取贡赋的使臣,宣布脱离西辽。

    蒙古和花剌子模的崛起,是西辽统治迅速瓦解的决定性因素。被成吉思汗击溃的乃蛮残部与花剌子模相勾结,使西辽东、西两面受敌,政权最后落入乃蛮屈出律汗手中。成吉思汗除灭乃蛮屈出律的残余势力后,亚洲大陆中部几乎同时兴起的两大势力在忽阐河流域东部已经互相接壤。

    五、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孙们五、 成吉思汗和他的子孙们

    亚洲12—14世纪的历史,在世界史上称为蒙古时代。成吉思汗及其子孙率领的蒙古铁骑横扫了几乎整个亚洲大陆和东欧。这一时期中外交往的历史也不可避免地打上了时代的烙印。

    1.蒙古西征

    (一)蒙古的建国

    根据学者们的研究,蒙古族的族源是:东胡→鲜卑→室韦、鞑靼→蒙古(亦邻真:《中国北方民族与蒙古族族源》,《内蒙古大学学报》1979年第3期,第1—23页)。鲜卑是东胡的后裔。鲜卑的一个分支拓跋鲜卑曾在中国北方建立过强大的北魏王朝。入居汉地的拓跋人曾经编辑过不少书籍,其中包括一些鲜卑语图书。从《隋书·经籍志》中人们还可以看到这些鲜卑语图书的书名。尽管这些书籍今已不存,但仍有一些释义明确的鲜卑语音译词汇借其他汉籍而保存下来。

    唐代地理书《元和郡县志》提到,在云中县(今山西大同)城东30里有“纥真山”,并说鲜卑语“纥真”,在汉语中意为30里。学者们注意到,“纥真”明显地与蒙古语基数词ghuchin相似。在《南齐书·魏虏传》中记录了13个拓跋官号,全都带有蒙古语表示身份、职业的后缀“真”(chin)。入居汉地的鲜卑人中有一个“丑奴”部,后来改为汉姓“狼”氏(姚薇元:《北朝胡姓考》)。“丑奴”显然是蒙古语chino“狼”的音译,足见“丑奴”部也是一个操蒙古语的部落。

    “蒙古”最初只是操蒙古语诸部中一个部落的名字。这个部落在唐代室韦诸部中已见著录,《旧唐书·北狄传》称之为“蒙兀室韦”(《新唐书·北狄传》称之为“蒙瓦”)。蒙兀室韦的居地在“望建河”(今额尔古纳河上游)一带,它是“大室韦”的一个部落。据蒙古人传说,远古时蒙古人被他部打败,仅存两男两女,亡入额儿古捏昆的山谷中,形成两个氏族:乞颜和捏古思。

    宋、辽、金时代,蒙古与外界的接触逐渐增多,它的名字在许多文献中出现。在《契丹国志》中,蒙古被称为“蒙古里”。在这个时代的汉文文献中,蒙古还有另一类名称,例如:“萌古”(《辽史》)、“朦骨”(《松漠纪闻》引《契丹事迹》)、“蒙古”等。

    在蒙兀室韦还居留于今大兴安岭的时候,有一些操蒙古语的部落已经西迁到蒙古草原,与当地操突厥语部落杂处。这些原蒙古部落往往被统称为“鞑靼”。鞑靼原来指居住在俱伦泊(今呼伦贝尔)一带的“塔塔儿”部。由于鞑靼一度十分强大,征服了许多迁入蒙古草原的操古蒙古语的部落,所以这些臣属于塔塔儿的诸部都自称为鞑靼。突厥、回鹘碑铭中提到的“三十姓鞑靼”和“九姓鞑靼”指的应该就是这部分蒙古人。后来鞑靼这个名字被大漠南北许多游牧部落所采纳。

    除此之外,有一些操蒙古语的部落混杂在铁勒人之中,例如隋、唐时代铁勒15部中,有一个“拔野古”,它应当就是后来的蒙古“八儿忽”部。拔野古在回鹘人推翻后突厥汗国的斗争中,曾起过十分重要的作用。还有一些操蒙古语的部落很早就迁居到今贝加尔湖周围地区,他们曾采用卢尼突厥文作为自己的书面语。其中最著名的是骨利干,分为三个部落,称“三姓骨利干”,在唐代“胜兵后四千五百,口万余人”,后来成为蒙古“豁里”部。

    840年漠北回鹘汗国败亡后,进入蒙古高原的操蒙古语诸部并没有随出逃的回鹘人一起迁走。回鹘诸部腾出的牧场,吸引了大批居住在额尔古纳河流域的蒙古部落。他们陆续走出了大兴安岭,进入蒙古草原,其中蒙古部东迁到斡难河(今蒙古鄂嫩河)上游不儿罕山(今蒙古肯特山)地区。当时蒙古部的首领名孛儿帖赤那(Borte chino,此言“苍狼”),其妻为豁埃马阑勒(Qohai marr al,意为“白鹿”)。民族迁移使操蒙古语的部落成了蒙古高原的主要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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