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司徒天的故事讲完了，我们的目的地也到了，我们下车后目送殡仪馆的老司机开车离去。我背上驮着身穿嫁衣的水月花子，抬头凝视着不远处，这死人山群山连绵不绝，而且还特别陡峭，一座更比一座高。我在心里算着路程，按照眼下的情况想驮着一具尸体登上去，肯定是一件极度艰难的事。

    流川听完司徒天的故事，貌似还觉得不过瘾，愣是缠着我也讲一个。

    我耐不住流川的死缠烂打，想了一下说道：“我讲一个跟蛇有关的故事吧。”

    我的故事名为蛇怨，故事内容如下——

    村西北方有座山，村民称它为“蛇山”。站在村口，远望此山，就像一条凶猛巨蛇，围绕着村庄。听老人说，山上的确有蛇。猎人经过此山，就没再回来。其实，关于猎人有更神秘的“蛇怨”故事。

    他是打猎唯一经过这座山的人。某天，他早早起床跟家里告别，上山打猎。他背起工具，推开门向深山方向走去。他站在村口，回头望望仍未熄灯的屋子。他知道，妻子不放心，怕他遇到蛇。他看看西北方“蛇山”，紧紧身上背的工具。哼着小曲，悠闲自得地向山上走去。“蛇头山”像吐信子的蛇，吐着信子等待猎人到来。

    一阵狂风刮过，乌云密布。猎人加快脚步，雨淋的滋味他深有体会。他踮起脚，遥望远方茂密森林是否能找到躲雨处。森林某个空旷位置，有一间十几平方的茅草屋。天空黑暗，乌云密集。一道亮光闪过，“轰隆隆”雷鸣声响彻山头。他慢跑起来，马上就要下雨了。蛇群也纷纷各自回到家中，仅有树木和小精灵等待雨水洗礼。

    茅草屋是原来猎人建造的。屋内设施简陋，仅有一张像样的床和一盏煤油灯。“还好！屋内不漏雨！大部分茅草放在顶上，能经得起几场雨淋。”他自言自语。

    屋外狂风呼啸，磅礴大雨。“哗哗”雨水击打着树枝和茅草，摇摆树枝发出怪怪声音。偶尔听到动物怪叫声。雨水不仅沐浴它们，也侵犯它们。有的能够找到避雨处，有的却让雨水淋得狼狈不堪。一条青蛇找不到躲雨处，四处蠕动。它向茅草屋方向爬来，吐信子四处张望，慢慢爬来。

    雨水渐渐小了一些，猎人摸摸自带粮食。雨水浸泡过，已无法食用。他咒骂了一句：“算我倒霉！”饥饿的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他起身点亮灯，看看四周能否有填饱肚子的东西。青蛇看到一个小小缝隙，它蠕动着慢慢爬向屋内。它瞬间感觉暖暖的，它睡着了。猎人无心睡觉，但是饥饿，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它听到蠕动声，声音越来越清晰。他一手拿工具一手拿煤灯，半蹲着身子，来回走动。一条青蛇吐信子盯着他，他没看清那是一条怎样的蛇。他狠狠砍下去，青蛇躲开，凶猛伸开脖子，紧紧咬住猎人手臂，鲜血沾满茅草。猎人使劲甩开青蛇，然而无能为力。他愤怒地拿起比较锋利的刀具，狠狠再次砍下去。鲜血溅满脸，青蛇挣扎一会停止呼吸。仅有蛇尾摇摆，他用石头砸下去。一道亮光闪过，一声巨响，响彻山头。他肯定那不是雷鸣声，那是什么？

    他点燃篝火，美餐一顿，早早睡去。夜深，暴雨停止。偶尔出现闪电或雷鸣，风变得小了一些。他感觉后背痒痒，挠了几下，继续睡去。痒痒加剧，他继续挠。黏黏的液体，带着腥味，沾满双手。几十条幼蛇撕咬后背，撕下的人皮一层一层进入口中。他惊叫起来，惊醒熟睡鸟儿。瞬间，寂静的夜，安静的森林，又陷入一片混乱。他跑向屋外，蛇群吐信子盯着他。一条庞大的青蛇紧紧缠着他的躯体，他全力挣扎。激怒青蛇，一声巨响，蛇群爬向躯体，惨叫声、撕咬声连续不断，等声音消失，仅有一个骷髅，一段蜕皮，警示人类不要伤害蛇。

    猎人没回家那几年，妻子经常梦见蛇。梦境中，家里每个角落都是蛇，就连被子里也是。村西边池塘中有条巨蛇，吐信子来找她。蛇把她带走了，她跟在蛇的后面，走向池塘，走进池塘，渐渐消失。偶尔，噩梦把她惊醒。朦胧中，看见屋内某个角落堆放着蜕皮的蛇，时常蠕动着。她却不知，蛇皮下面是一具未消化完的躯体。

    自打猎人没回村庄，再也没人上山打猎。某年，村里来了一位老人，说自己是生物学家，专门研究蛇科。他叫詹姆，一位从东京大学毕业的生物学家。前几年，詹姆无意看报纸有关蛇的报道，提到村子西北方向的蛇山。那时，还没人遇到蛇。只是，山外形像蛇，取名蛇山。猎人打猎没回来，有人猜测蛇山必定有蛇。他这次来是要登蛇山，寻找珍贵的蛇毒，作为研究拯救人类生命的药物。

    村民纷纷劝他，不要去蛇山。詹姆找到村长，说：“听说咱们村民去山上打猎，至今仍没回来。”

    “是啊！”

    “我一般很少去那座山，我也不需要打猎。不过，你要真去。我也无法改变你的主意，希望你能顺利。”

    “我想问一下，去山上最近的一条路，怎么走？”

    “你走到村口，就能看到蛇头山。村口旁边有条小道，你顺着向上走。再看到蛇头山，你直走就可以了。”

    “谢谢！我明天收拾一下东西，下午就去。”

    “好吧！”

    “村长，蛇山森林高大的柏树，不停地摇摆。你快去看看！”

    “马上就去！不好意思！詹姆，我要走了。”

    “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多了解一下蛇山。”

    詹姆、村民、村长站在村口，高大的柏树不停地摇摆。树叶“哗哗”落地声，惊动鸟儿飞向远方。

    “蛇山要出事了！”村长自言自语。

    “詹姆，你不要上山了。柏树摇摆，鸟儿高飞。别的动物入侵了蛇山。”

    “没事！我一直喜欢动物。我在大学研究蛇科好几年，现在正是锻炼的机会。”

    村长不再说话，詹姆却有种不祥预感。他认为不是入侵那么简单，或许还有更恐怖的事情。

    詹姆收拾好东西，同村民和村长告别，踏上寻找蛇毒之旅。

    詹姆站在村口，望着蛇头山，就像一条发怒的蛇吐信子，招呼蛇群等待攻击。詹姆冲着山做了祈祷姿势，紧紧工具，走向茂密森林，走进蛇山。道路崎岖，阳光透过密密匝匝的枝叶，照在身上。额头汗水淋淋，擦拭汗珠。他停靠树桩，休息一会。一只调皮的猴子，站在树枝偷吃果子。时而发出怪怪叫声，一条青蛇爬向草丛，摇摆草叶，慢慢停了下来。

    “这才是大自然！这是大自然馈赠人类最好的礼物。”他沾沾自喜地说。

    一群鸟儿飞过，观望鸟儿飞来的方向。柏树摇摆，蛇头山也变了样。他加快步伐，晚上到达目的地。崎岖道路，茂密森林。目前环境，无法加快步伐。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还是慢慢走吧！”太阳要落山了，他得找个晚上休息的地方。他站在比较高的地方，眺望远方。他发现前方有间茅草屋。

    他来到茅草屋，推开简陋的门，屋内更是简陋。四周传来蠕动声，他并不在乎。他吃了一点随身携带的食物，躺在茅草上，渐渐睡去。熟睡中，一条青蛇爬上身，他轻轻挠一下。蛇落地，蛇再次上身，滑滑的、长长的、圆圆的，他匆忙站起来。蛇落地，远处一条受伤的蛇。他似乎明白了。他拿出药箱，医治蛇。蠕动声加剧，这不是一般蛇。他紧张起来，另一条青蛇吐信子观望四周。一条毒蛇爬向他，他被袭击了。青蛇与毒蛇展开搏斗，守护着他。青蛇群到来，毒蛇逃跑，青蛇拖着昏睡的詹姆爬向远方。

    （2）

    现实中，蛇的记忆力非常好。当然，它也记恨曾伤害或者攻击过它的敌人。多年以后，如果遇到敌人也会报复。不过，蛇也会报恩，只是少见而已。

    生物学家慢慢恢复知觉，他睁开蒙眬眼睛。蛇群围绕身边，吐信子盯着他。他后退几步，腿部隐隐作痛，他想起袭击的毒蛇。他看了一下伤口，还好不是毒蛇所为。蛇毒是名贵的药物。他不能放弃这次机会。他站起来，慢慢地向远处走去。他再次踏上了寻找蛇毒之路。

    森林茂密，雾气重重。一条眼镜蛇趴在草丛等待食物。詹姆慢慢地向前走，树枝是唯一的扶持物。前面是一片草丛，他想过去休息一会。他看见草叶不停地摇摆，眼镜蛇已经嗅到他的气息。他手中紧紧握着捕蛇工具，盯着草丛。眼镜蛇张开前沟牙伸出脖子喷射毒液，他不小心摔倒在地。眼镜蛇再次袭击，瞬间两条青蛇挡在前面，再次展开搏斗。青蛇倒下，蜕皮，消失在雾中。詹姆趁机用工具制服眼镜蛇，他准备获取蛇毒。结果，让他失望。眼镜蛇已停止呼吸，瘫在地上。

    詹姆再次逃过一劫，他仍没放弃寻找蛇毒。他站在草丛中，看着远处的蛇头山。他想起导师的一句话：“蛇是危险的爬行动物，蛇最大的敌人却是人类。”他笑了笑，坚定信心向蛇头山方向走去。青蛇蜕皮消失雾中，蛇群脱离身后。孤身一人，泥泞路面，潮湿空气，密密麻麻的草丛是毒蛇伏击最佳环境。远处草丛延伸远方有一个深深黑洞，他加快了步伐。洞的不远处，一棵庞大的柏树。他抬头仰望，茂密树枝，分叉树枝，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蠕动。他想到村民告诉村长的那句话：“村长，山上那棵庞大的柏树不停地摇摆。你快去看看！”他此刻明白为什么摇摆，村民却无法揭晓答案。走到洞口，手捏了一点泥土，软软的、暖暖的，洞口粗糙。他断定这是毒蛇大王的巢穴，它刚收获猎物回来。洞深处，一个骷髅，一条巨大的毒蛇吐信子，观望四周。

    詹姆悄悄地走向洞深处，他看清骷髅，它属于健壮的男人。他想到一直没回村里的猎人，心里胆战起来。毒蛇似乎嗅到什么气味，它蠕动着身体慢慢脱离骷髅，爬向另一个方向。詹姆趴在那里，就像木头人不敢挪动。他向另一个方向深处看出去，似乎看到了亮光。“难道，那是洞的另一个出口。”结果，他错了。那是通向巨大柏树的入口，柏树上爬着无数条毒蛇。那天之所以摇摆，因为毒蛇之间争斗猎物。毒蛇爬向柏树，洞内仅有无数小小的洞穴。这些洞穴对于詹姆来说，他并不在乎。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身下好舒服，软软的，如同海绵一般。他用手触摸过去，他差点叫出声来。蜕皮的蛇及黏黏的液体，白白的一片。他仔细看了蛇皮结构，断定并非全是毒蛇，还有其他蛇类，包括救过的青蛇。雾中蛇蜕皮，瞬间消失，都在这里？

    他越想越害怕，越分析越紧张。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路，还是尽快获得蛇毒离开这鬼地方。他稍微向后退了几步，向另一个洞口前进。身后一条吐信子的毒蛇，盯着他。伸出脖子张开前沟牙喷射毒液，他慌乱地爬向另一边。灾难降临了！

    “蛇怨”对于詹姆，他理解。猎人是蛇怨的陪葬者，而他却成了青蛇的陪葬者。

    他的慌乱惊动了蛇群，那条巨大的毒蛇，快速蠕动身体。吐信子，张开前沟牙，爬向詹姆。柏树再次摇摆不停，蛇群听见召唤声，纷纷爬下树，进入洞中。詹姆只能拼死一搏，他用手中捕蛇工具抵挡蛇的进攻。可惜，毒蛇太多了。他累了！他仅仅马虎的瞬间，一条毒蛇伸出脖子张开前沟牙喷射毒液。毒液进入眼睛，他四处摸索。巨大毒蛇想缠住他的躯体，没能得逞。另一条毒蛇的毒液正好喷在伤口，他灵机一动用工具紧紧抓住那条蛇，获得毒液。詹姆已累得筋疲力尽，但他还是奋力向村口跑去。

    迷雾中，一个人拼命跑向村口。他也在喊“救命”，再喊“村长”，无济于事。毒蛇紧跟其后，青蛇却已不存在。他终于跑到村口，却没遇到救他的人。他就这样挣扎着，死在村口。等待天亮，村民发现他。一具僵硬、伤痕累累的尸体，一个装有蛇毒的瓶子，安静地躺在村口。

    “蛇头山”已不再是传说中的那样，村长称这座山为“无人蛇山”。只是，村民是否真正理解“蛇怨”真正的意义。怕某天，再有人引起蛇怨。这个村庄，或许就变成“蛇村”，成为无人区。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