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风华-张爱玲:倾情之笔,倾城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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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爱玲(1920—1995),原名张煐。出生于上海,现当代著名女作家。

    张爱玲家世显赫,祖父张佩纶是清末名臣,祖母李菊耦是朝廷重臣李鸿章的长女。生母黄逸梵上世纪20年代曾出国留洋,学过油画,跟徐悲鸿、蒋碧微等都熟识,又深受五四新潮的影响,是一个新派的女性。张爱玲生长的这种家庭,既给了她得天独厚的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修养,又使她形成敏感而又冷漠、孤僻而又实际的性格。

    张爱玲的童年在北京、天津度过,1929年迁回上海。1930年改名张爱玲。中学毕业后到香港读书,由于1942年香港沦陷,所以没有等到毕业就回到上海,给《泰晤士报》写英文剧评、影评,也替德国人办的英文杂志《二十世纪》写《中国的生活与服装》一类的文章。1942年应《西风》杂志《我的生活》约稿,写了散文《我的天才梦》并获名誉奖。1943年她的小说处女作《沉香屑》被周瘦鹃发在《紫罗兰》杂志上。随后接连发表《倾城之恋》、《金锁记》等代表作。此后的三四年是她的创作高潮,作品多发表在《天地》、《万象》等杂志上。

    1944年,张爱玲与胡兰成结婚,但是抗战胜利后即告分手。1949年上海解放后,张爱玲以梁京笔名在上海《亦报》上发表小说。1950年参加上海第一届文代会。1952年移居香港,在美国新闻处工作,曾发表小说《赤地之恋》和《秧歌》。1955年旅居美国,在美期间与作家赖雅结婚,后在加州大学中文研究中心从事翻译和小说考证。在美过着“隐居”生活。1995年9月8日,被发现老死于美国洛杉矶自寓。

    张爱玲的创作大多取材于上海、香港的上层社会,社会内容不够宽广,却开拓了现代文学的题材领域。这些作品,既以中国古典小说为根底,又突出运用了西方现代派心理描写技巧,并将两者融合于一体,形成颇具特色的个人风格。

    主要作品:小说集《传奇》、散文集《流言》、评论集《红楼梦魇》等,小说代表作有《金锁记》、《倾城之恋》、《半生缘》、《红玫瑰与白玫瑰》等。

    张爱玲从小就显示出非凡的作家天赋。三四岁时,母亲就教她吟诵诗词。聪颖的她,一首诗词念不了几遍就会背诵。她读古典诗词有很好的悟性,读一首小诗往往能心有灵犀仿作一首。7岁左右张爱玲就能写小说了,看她那信手“涂鸦”之作,往往叫父母亲乐得手舞足蹈。

    张爱玲9岁那年,有一天她信手画了一幅漫画,母亲说好,父亲也说好。她把漫画投给了报社,几天以后,从报社寄来了5元钱稿费,她高兴得跳起来。爸爸妈妈说:“这些钱就随你支配吧。”她兴冲冲地跑到商场,买来了一支丹琪唇膏,令父母亲哭笑不得。

    张爱玲上中学时,文学天分已充分显露出来了。她所在的学校是上海玛利亚女校,当时的学校有一种文学校刊叫《国光》,张爱玲经常在校刊上发表小说、书评和论文。其中有一篇《霸王别姬》写得悲壮豪迈、慷慨激昂,直令许多男儿叹赏,其文辞灿烂,也令许多文豪赞叹。

    13岁那年的一天,张爱玲在书摊上读了一本张恨水的通俗小说,曲折多变的情节深深地吸引了她,以后她又专门找了几本读了。读了几本之后,张爱玲忽发奇想,觉得自己也能写出这样的通俗小说。有一天她真的开始动笔了,人物都是《红楼梦》中现成的,有贾宝玉、林黛玉,还有贾政、王夫人、袭人、晴雯等,不过这些人穿的都是现代人的衣服,说现代人的话,做现代人的事:逛上海滩、徜徉十里洋场、乘人力车、到霓虹灯下谈情说爱……

    小说每写好一个章节,张爱玲都要拿给父亲看,父亲往往欣然命笔,拟上回目。等小说写完了,订成上下两册手抄本,赫然写上书名《摩登红楼梦》。

    张爱玲与胡兰成,一个是当时上海最负盛名的女作家之一,一个是“政府”的要员。在乱世之中,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恋,及至最后的分手,都堪称是“传奇”。

    胡兰成是浙江嵊县胡村人,生于1906年,从小家贫,吃过很多苦,但仍然顽强地打出了一片天地。胡兰成原本有个发妻叫玉凤,在玉凤过世之时,胡兰成借贷以葬妻魂,却四处碰壁,胡兰成后来回忆说:

    “我对于怎样天崩地裂的灾难,与人世的割恩难爱,要我流一滴眼泪,总也不能了。我是幼年时的啼哭,都已还给了母亲,成年的号泣,都已还给了玉凤,此心胡兰成已回到了如天地之仁!”这个生活在社会底层只身闯世界的文人,在这样的挣扎中淡漠了自己的人格、尊严、价值观。

    所以当汪精卫为组织伪政府而四处拉拢人才时,胡兰成自然成为了他们的猎物。

    1944年初春的一个温暖的下午,在汪伪政府中任职的胡兰成,正在南京养病。当他收到苏青寄来的杂志《天地》第十一期,读到张爱玲的《封锁》的时候,喜不自胜。文人与文人之间的那种惺惺相惜,使他对作者张爱玲充满了好奇。于是他立即写了一封信给苏青,对张爱玲的小说大加赞许,并表示了与作者相识的意愿。苏青回信说,作者是位女性,才分颇高。这更是让胡兰成对张爱玲念念不忘。不久,他又收到了苏青寄来的《天地》第十二期,这次杂志上面不仅有张爱玲的文章,还有她的照片。他越发想结识张爱玲了。胡兰成回到上海之后马上去找苏青,要以一个读者的身份去拜见张爱玲。苏青婉言谢绝了,因为张爱玲向来不轻易见人的。但胡兰成执意想见,向苏青索要地址。苏青迟疑了一下才写给他——静安寺路赫德路口192号公寓6楼65室。胡兰成如获至宝。虽然此时,他是个有妻室的人,而且,是他的第二次婚姻。

    胡兰成第二天就兴冲冲地去了张爱玲家,她住的赫德路与他所在的大西路美丽园本来就隔得不远。可张爱玲果真不见生客。胡兰成却不死心,从门缝里递进去一张字条,写了自己的拜访原因及家庭住址、电话号码,希望方便的时候可以见一面。第二天,张爱玲打了电话给胡兰成,说要去看他,不久就到了。张爱玲拒绝他的到访,又自己亲自去见他,主意变得好快。其实早前,胡兰成因开罪汪精卫而被关押,张爱玲曾经陪苏青去周佛海家说过情。因此,她是知道他的。于是,他们就这样见面了。

    真正见了面,胡兰成发现张爱玲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一是觉得张爱玲个子太高;二是觉得她坐在那里,幼稚可怜的样子不像作家,倒像个未成熟的女学生。但两人一谈就是五个小时。从品评时下流行作品,到问起张爱玲每月写稿的收入。对一个初次见面的小姐问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失礼的,但“因为相知,所以懂得”,一次倾谈已让两人有了知交之感,所以张爱玲倒未觉得胡兰成的话很唐突。胡兰成送张爱玲到弄堂口,并肩走着,他忽然说:“你的身材这样高,这怎么可以?”只这一句话,就忽地把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这怎么可以”的潜台词是从两个人般配与否的角度去比较的,前提是已经把两人作为男女放在一起看待了。张爱玲很诧异,几乎要起反感了,但,却有种莫名的好感。

    次日,胡兰成便去回访张爱玲。她房间华贵到使他不安,胡兰成形容说,三国时刘备进孙夫人的房间,就有这样的不安。那天,张爱玲穿了一件宝蓝绸袄裤,戴了嫩黄边框的眼镜。多年后,胡兰成对这些细节都有着清晰的回忆。此后,他每天都去看张爱玲。一天,他向张爱玲提起刊登在《天地》上的照片,张爱玲便取出来送给他,还在后面题上几句话,说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这一年,胡兰成38岁,张爱玲24岁,很快,他们恋爱了。胡兰成在南京办公,一个月回一次上海,一住八九天。每次回上海,他不回自己的家,而是径直赶到赫德路,先去看张爱玲。两人每天在一起,喁喁私语无尽时。但当时世人并不了解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觉得胡兰成的政治身份是汉奸,又有妻室,年纪大到几乎可以做张爱玲的父亲。世人都觉得这样的爱情似乎有些不可思议,都为张爱玲惋惜。

    胡兰成是懂张爱玲的,懂她贵族家庭背景下的高贵优雅,也懂她因为童年的不幸而生成的及时行乐的思想。仅仅这一个“懂得”,也许就是张爱玲爱上胡兰成的最大原因。张爱玲本身就不是一个世俗之人,她不以尘世的价值观去品评一个人。她没有什么政治观念,只是把胡兰成当做一个懂她的男人,而不是所谓的“汪伪政府的汉奸”;她似乎也不在乎胡兰成有妻室的这个事实,她在一封信中对胡兰成说:“我想过,你将来就是在我这里来来去去亦可以。”1944年8月,胡兰成的第二任妻子提出与他离婚。这给了张爱玲与胡兰成的爱情一个升华的机会,他们就这样结婚了,没有法律程序,只是一纸婚书为凭。因为胡兰成怕日后时局变动,自己的身份会拖累张爱玲;也没有任何仪式,只有张爱玲的好友炎樱为证。“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前两句是出自张爱玲之手,后两句是由胡兰成所撰。

    这一段时间也是张爱玲创作生涯中的黄金时代。胡兰成为她的写作提供了很多的灵感,两人会一起讨论一些文学话题。而张爱玲的散文《爱》,在开头就说,这是一个真的故事——胡兰成的庶母的故事。

    1944年,日军在中国的势力已经江河日下。而胡兰成作为“汪伪政府”的官员,也有了危机感。有一个傍晚,两人在张爱玲家的阳台上看上海的暮色。胡兰成对她说了当下的时局,觉得自己恐将有难。张爱玲虽对政治不敏感,但此刻,她知道,这次国和家真的连在了一起。胡兰成说:“将来日本战败,我大概还是能逃脱这一劫的,就是开始一两年恐怕要隐姓埋名躲藏起来,我们不好再在一起的。”张爱玲笑道:“那时你变姓名,可叫张牵,或叫张招,天涯地角有我在牵你招你。”这是一句半开玩笑的话,但不久,两人果真是要分别了。

    1944年11月,胡兰成到湖北接编《大楚报》,开始了与张爱玲的长期分离。那是一个时常有警报和空袭的时期。有一天,胡兰成在路上遇到了轰炸,人群一片慌乱,他跪倒在铁轨上,以为自己快要炸死了,绝望中,他只喊出两个字:爱玲!

    但胡兰成既是一个缺乏责任感的人,也是一个天性风流的人。来武汉不久,他便与汉阳医院一个17岁的护士周训德如胶似漆。他不向小周隐瞒张爱玲,但又向她表明如果娶她,就只有做妾了。但小周的生母是妾,她的反应是:自己不愿重蹈覆辙。于是胡兰成又进行了正式一次婚礼,似乎张爱玲根本不存在。张爱玲一无所知,仍写信给他向他诉说她生活中的一切琐碎的小事。

    1945年3月,胡兰成从武汉回到上海。在张爱玲处住了一个多月。此时,他才将小周的事情告诉了张爱玲。张爱玲无比错愕,她以为自己和胡兰成的爱情是不可动摇的,但现在怎么会冒出来一个小周?此时,张爱玲的心已被刺伤了,但她只是默默承受。两个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胡兰成倒是再也不提小周了。5月,胡兰成又回到了武汉。一见到小周,就有回家的感觉——他又忘了张爱玲了。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胡兰成的“末日”也来了,他知道重庆方面定会惩办他这样的汉奸。于是他逃到了浙江,化名张嘉仪,称自己是张爱玲祖父张佩纶的后人,住在诸暨斯家。

    斯家的儿子斯颂德是胡兰成的高中同窗,胡兰成年轻的时候就曾在斯家客居一年。斯家的男主人已逝,是斯家主母维持生计。斯家还有个庶母,叫范秀美,大胡兰成两岁,曾经与斯家老爷生有一女。在这样的乱世中,斯家人安排胡兰成去温州范秀美的娘家避难,由范秀美相送。这一路,胡兰成就又搭上了范秀美。未到温州,两人便已做成夫妻,对范家人以及邻居也以夫妻相称。

    然而,此时张爱玲竟一路寻到了温州。两个女人与一个男人的三角关系,无论如何都只能是尴尬。

    因为怕范秀美的邻居对三人的关系有所猜忌,他们三人都是在旅馆见面的。一天清晨,胡兰成与张爱玲在旅馆说着话,隐隐腹痛,他却忍着。等到范秀美来了,他一见她就说不舒服,范秀美坐在房门边一把椅子上,问痛得如何,说等一会儿泡杯午时茶就会好的。张爱玲当下就很惆怅,因为她分明觉得范秀美是胡兰成的亲人,她自己倒像个“第三者”。

    还有一次,张爱玲夸范秀美长得漂亮,要给她作画像。这本是张爱玲的拿手戏,范秀美也端坐着让她画,胡兰成在一边看。可刚勾出脸庞,画出眉眼鼻子,张爱玲忽然就停笔不画了,说什么也不画了,只是一脸凄然。范秀美走后,胡兰成一再追问,张爱玲才说:“我画着画着,只觉得她的眉目神情,她的嘴,越来越像你,心里好不震动,一阵难受就再也画不下去了。”张爱玲离开温州的时候,胡兰成送她,天下着雨,她叹口气道:“你到底是不肯。我想过,我倘使不得不离开你,亦不致寻短见,亦不能够再爱别人,我将只是萎谢了。”这场雨,也冲刷了他们曾经的“倾城之恋”。

    此后的八九个月时间,两人偶有通讯。张爱玲也会用自己的稿费接济胡兰成,只因怕他在流亡中受苦。

    有一次,胡兰成有机会途径上海,在张爱玲处住了一夜。他没有忏悔自己的滥情,反倒指责张爱玲对一些生活细节处理不当。还问她对自己写小周的那篇《武汉记》印象如何,又提起自己与范秀美的事,张爱玲十分冷淡。当夜,两人分室而居。第二天清晨,胡兰成去张爱玲的床前道别,俯身吻她,她伸出双手紧抱着他,泪水涟涟,哽咽中只叫了一句“兰成”,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

    几个月后,胡兰成收到了张爱玲的诀别信: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是早已经不喜欢我的了。这次的决心,是我经过一年半长时间考虑的。彼惟时以小吉故,不欲增加你的困难。你不要来寻我,即或写信来,我亦是不看的了。

    “小吉”就是小劫的意思。此时的胡兰成已经脱离了险境,在一所中学教书,有了较安稳的工作。张爱玲选择他一切都安定的时候,写来了诀别信,随信还附上了自己的30万元稿费。二人的传奇之恋,就这样辛酸地谢幕了。胡兰成曾写信给张爱玲的好友炎樱,试图挽回这段感情,但张爱玲没有理他,炎樱也没有理他。

    20世纪50年代初,胡兰成移居日本,与上海大流氓吴四宝的遗孀佘爱珍同居。而张爱玲也已离开大陆到了香港。胡兰成得到消息,曾托人去访她,但未遇着,那人便留下了胡兰成在日本的地址。半年后,胡兰成收到了一张明信片,没有抬头,没有署名,只有熟悉的字迹:手边若有《战难,和亦不易》、《文明与传统》等书(《山河岁月》除外),能否暂借数月作参考?后面是张爱玲在美国的地址。胡兰成大喜,以为旧情可复,又以为张爱玲还很欣赏自己,便马上按地址回了信,并附上新书与照片。等到《今生今世》的上卷出版之时,他又寄书过去,作长信,为缠绵之语。张爱玲一概不回,了才寄来一张短笺:

    兰成:

    你的信和书都收到了,非常感谢。我不想写信,请你原谅。我因为实在无法找到你的旧著作参考,所以冒失地向你借,如果使你误会,我是真的觉得抱歉。《今生今世》下卷出版的时候,你若是不感到不快,请寄一本给我。我在这里预先道谢,不另写信了。

    爱玲胡兰成一见,便彻底断了与张爱玲复合的念头。

    1955年秋天,张爱玲从香港移民美国,就在这一年,她的第一部英文小说《秧歌》在美出版。一向才高心也高的张爱玲寄望自己也可以翱翔在英文文学的天空中。

    1956年3月,她得到著名的麦道伟文艺营的赞助,便去那里从事写作,同时寻找出版第二部英文小说的机会。在这个美国优秀作家聚集之地,她邂逅了美国白人作家甫德南?赖雅。

    赖雅原是德国移民后裔,年轻时就显露了耀眼的文学才华,他个性鲜明,知识张爱玲与赖雅渊博,谈吐洒脱不羁。结过一次婚,有一个女儿。但热爱自由的他并不适合婚姻,便与笃信女权主义者的前妻解除了婚约。离婚后,他也结交过不少动人的女友,但她们没有一人愿意与这个男人共结连理,直在他65岁的时候遇到张爱玲。

    在优雅浪漫的环境和心境中,36岁的张爱玲与65岁的赖雅产生了忘年之恋。

    3月13日,他俩第一次见面,便有“相逢何必曾相识”之感,谈文学,谈文化,谈人生,谈阅历,越谈越投缘。到5月的时候,简直到了难分难舍的程度,关系飞速进展。赖雅在5月12日的日记中写道:他俩“去小屋,一同过夜”。第三天,赖雅在文艺营的期限到了,不得不离开。张爱玲在送他的时候,把仅有的一点钱给了他。一个多月后,张爱玲也离开了文艺营。7月5日,赖雅接到张爱玲的一封信,说已怀了他的孩子。此时,赖雅觉得自己有一种道德责任,又觉得张爱玲厚道、可爱,是一个贤妻型的女人,于是,他向她求了婚,但要求她堕胎,不要孩子。到了当年的8月18日,也就是他们相识的半年之后,他们在纽约结了婚。

    但是张爱玲似乎注定没有安稳的运命,新婚仅仅两个月,使张爱玲寄托全部生活希望的赖雅中风发作,并接近死亡。为了试图转移她沮丧的情绪,他保证他不死,不会离她而去。

    他俩饱一顿饥一顿,住处也没有保障,为了糊口,张爱玲也像赖雅一样,不得不写一些“烂”剧本之类的东西,从而分散了真正的文学创作的精力。

    张爱玲38岁生日的那一天,联邦调查局派员来核查赖雅欠款一案。而赖雅最忧心的却是不要为此破坏了生日的喜气。好不容易将探员哄走了,两人做了一点青豆、肉和米饭。餐后又一同看了一场喜剧电影,笑出了眼泪。散场后,两人在萧瑟的秋风中步行回家。到家后,又把剩饭吃了。张爱玲告诉赖雅: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一次生日。

    之后,他们搬到了加州,张爱玲开始对美国越来越熟,对赖雅的依赖却似乎越来越少;相反,年老多病、有点江郎才尽的赖雅却越来越依赖她,甚至根本无法离开她。

    张爱玲为了谋生和发展,在婚后的第五年,不得不决定到港台找机会时,赖雅忧心忡忡,觉得她将离他而去,也就等于她将抛弃他而远走高飞。在台湾时,张爱玲又得到赖雅再一次中风昏迷的消息,但她没有足够的钱去买机票回美国,况且还要筹一些钱为他进一步治疗。于是,她决定先到香港,赶写《红楼梦》等剧本赚一些钱,然后才回美国。此时的她,也受到疾病的折磨,眼睛因溃疡而出血,而写作又要靠眼睛,每日的熬夜,使眼睛的状况更加恶化。

    病情好转的赖雅来信催她回去,说是在纽约找了一个公寓小套间,她一定会喜欢。此时心力交瘁的她,归心似箭,再也不能待下去。在3月16日那天,赖雅写道:“爱玲离港之日”。张爱玲写信告诉他,3月18日到达。他迫不及待,3月17日就到机场去了一趟。第二天,他又和女儿菲丝在机场,看到久别的爱妻,赖雅欢喜万分。

    这时,赖雅比以前更依恋张爱玲,有一天下午,他从图书馆回家,发现她不在家,觉得很寂寞。到了掌灯时分,她还不回来,他便焦虑不安,打电话给牙医,甚至要警察局搜寻。一天,赖雅摔了一跤,跌断了股骨,活动更加不便,在这期间又中风了几次。后来,赖雅瘫痪了两年,大小便失禁,全由张爱玲照料。她为此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因为对她而言,写作是最高的追求,而此时却只能放弃写作,把时间全都浪费在充当护士和保姆的平凡生活中。

    张爱玲带着垂死的赖雅为生计到处奔波。那时的赖雅已经只剩下一把骨头,也不能怎么动弹了。在一个地方安顿下来,有亲友看他,他将头扭向墙壁,并让其离去。过去,赖雅总是要让别人在生活里因为有了他而欢乐,如今他受不了别人因他而难过。1967年,赖雅在张爱玲的身边走完了最后一段人生。

    作为作家的张爱玲与电影有着一段延续至今的“不了情”。

    《不了情》(1947年)是张氏小说《多少恨》的电影版本,讲述了女家庭教师虞家茵与有妇之夫夏宗豫的一段辛酸爱情。虽然情节上未见新意,但有张爱玲奇才异女的盛名护驾,又有大导演桑弧联手,加上主演刘琼和陈燕燕的人缘,仍然有许多观众心甘情愿地走进影院去享受这段归来泪满巾的悸动。

    《太太万岁》(1947年)是20世纪40年代末中国喜剧电影的代表作品。张爱玲继续与桑弧合作,在电影中增添了些许酸溜溜的讽刺味道。老戏骨张伐、石挥、上官云珠配合得天衣无缝,新秀蒋天流也借此走红。

    《哀乐中年》(1949年)张爱玲与桑弧的三度合作,默契和灵感的火花使编和导的界限逐渐模糊起来,但这部电影却成了这对创作绝配的最后灿烂。

    《金锁记》是一个搁浅的计划,也预示着张爱玲电影生涯的第一个分号。在风云突变的历史中,影迷们唯一可以做的只是寻一处幽静所在,想象一下张瑞芳扮成曹七巧的模样,顺便留意小说中欣赏月亮时的苍凉快感,对人生中“不彻底的现实,永不完满的情愫”发一番感叹。

    此后将近十年,张爱玲才有机会重续电影不了情。1956年起,她为香港电懋电影公司陆续编写了10个剧本:1956年《情场如战场》、《人财两得》、《桃花运》,1960年《六月新娘》、《温柔乡》,1962年《南北一家亲》,1963年《小儿女》,1964年《南北喜相逢》,还有《一曲难忘》(又名《魂归离恨天》)。

    此后,张爱玲再没创作过电影剧本。

    如今,根据张爱玲作品改编的许多电影都已成为脍炙人口的名片。主要有:《倾城之恋》(1984年,许鞍华导演);《滚滚红尘》(1990年,严浩导演);《红玫瑰白玫瑰》(1994年,关锦鹏导演);《半生缘》(1997年,许鞍华导演);《色戒》(2007年,李安导演)。

    孤芳自赏、行为隐秘、拒人于千里之外……这是世人对张爱玲的普遍印象。那么张爱玲的真实面目究竟又是如何呢?通过以下三个张爱玲与友人、前辈、师长交往的故事,也许可以还原其冰山一角。

    张爱玲的《小团圆》里有一段这样的描述:“汤孤鹜大概还像他当年,瘦长,穿长袍,清瘦的脸,不过头秃了,戴着个薄黑壳子假发。

    ”这里的“汤孤鹜”被认为是张爱玲用替代的名字来记述她与周瘦鹃的交往,那时她写了小说投稿给主编《紫罗兰》杂志的周瘦鹃,得到周回信说稿子被采用了,于是,小说中的盛九莉“只得写了张便条去,他随即打电话来约定时间来吃茶点。”张与周的交往只有这些。《小团圆》可以看做是张爱玲的自传体小说,基本上为自身生活经历的回忆,记人记事皆有现实人物可与之比对,所谓对号入座在这部作品里最可确认,小说里的汤孤鹜便是现实中的周瘦鹃已为大家所知晓。张爱玲年少时听人讲曾孟朴的小说《孽海花》里有她祖辈的原型,长大后自己写小说,也多依靠原有人物来塑造。

    读到这段文字时,很多人不免会认为张爱玲刻薄寡情,对为她发表作品的编辑不留好语,毕竟周瘦鹃为她刊载在《紫罗兰》上的《沉香屑》使她名声大振,因而周氏有为她做嫁衣之劳,结果时过境迁竟得不到半句好话。其实张爱玲对周瘦鹃的描述为写实之举,魏绍昌的《我看鸳鸯蝴蝶派》里载周瘦鹃事甚详细:“周瘦鹃在中学毕业的前一年,得过一场大病,病愈后头发眉毛全部脱光。头上可以戴假发冒充,眉毛则不便效女子画眉。于是他戴上一顶宽大的黑色帽子,再架上一副特大的墨晶眼镜,帽子与眼镜上下相挤,他的无发无眉,也就不易惹人注意了。”可见张爱玲描绘的是真实的情形,而并非刻意丑化讽刺周瘦鹃。

    周瘦鹃早有文字谈及张爱玲来访一事,与张爱玲寥寥几笔所记稍有不同,他的叙述详细:“一个春寒料峭的上午,我正懒洋洋地待在紫罗兰庵里,不想出门,眼望着案头宣德炉中烧着的一枝紫罗兰香袅起的一缕青烟在出神。我的小女儿瑛忽然急匆匆地赶上楼来,拿一个挺大的信封递给我,说有一位张女士来访问。我拆开信一瞧,原来是黄园主人岳渊老人(辟园于沪西高安路,著有《花经》一书行世)介绍一位女作家张爱玲女士来,要和我谈谈小说的事。我忙不迭赶下楼去,却见客座中站起一位穿着鹅黄缎半臂的长身玉立的小姐来向我鞠躬,我答过了礼,招呼她坐下。接谈之后,才知道这位张女士生在北平,长在上海,前年在香港大学读书……”这里记载的是张爱玲持黄岳渊信函登门拜访,礼仪周到,与张爱玲《小团圆》里冰冷的态度差距甚大。当时的周瘦鹃已名满文坛,为张爱玲前辈文人,而张则刚起步,对周瘦鹃持恭敬谦卑的态度应在情理之中,再加上据说“她的母亲和她的姑母都是我十多年前《半月》、《紫罗兰》和《紫罗兰片》的读者,她母亲正留法学画归国,读了我的哀情小说,落过不少眼泪,曾写信劝我不要再写,可惜这一回事,我已经记不得了。”以此对照张爱玲《小团圆》的记载,似乎别有用心。

    后来的情形也与张爱玲记述有差异:“我们长谈了一点多钟,方始作别。当夜我就在灯下读起她的《沉香屑》来,一壁读,一壁击节,觉得它的风格很像英国某名作家的作品,而又受一些《红楼梦》的影响,不管别人读了以为如何,而我却是深喜之的了。一星期后,张女士来问我读后的意见,我把这些话向她一说,她表示心悦诚服,因为她正是该作家作品的爱好者,而《红楼梦》也是她所喜读的。我问她愿不愿将《沉香屑》发表在《紫罗兰》里,她一口应允,我便约定在《紫罗兰》创刊号出版之后,拿了样本去瞧她,她称谢而去。当晚她又赶来,热忱地预约我们夫妇俩届时同去参与她的一个小小茶会。《紫罗兰》出版的那天,凤君因家中有事,不能分身,我便如约带了样本独自到那公寓去,乘了电梯直上六楼,由张女士招待到一间洁而精的小客室里,见过了她的姑母,又指着两张照片中一位太太给我介绍,说这就是她的母亲。”看来周瘦鹃所言比较诚恳,沉稳温和,很有些仁厚长者的风范。

    然而在好友邝文美的眼里,张爱玲却是一个风趣可爱、韵味无穷的女子,当然也有刻薄之处。

    邝文美是香港的作家、翻译家。20世纪50年代,张爱玲暂居香港,常与邝文美聊天,邝文美事后把张爱玲的妙语记录在纸条上,后来集结成为《张爱玲私语录》。

    《张爱玲私语录》开篇第一部分就是邝文美所写的《我所认识的张爱玲》:“在陌生人面前,她似乎沉默寡言,不善辞令。可遇到知己时,她就恍如变成另外一个人,谈笑风生,妙语连珠……”张爱玲在读完邝文美的文章后,书信回复邝文美:“你写的那一篇,使我看了通体舒泰。忍不住又要说你是任何大人物也请不到的官方代言人。”张爱玲的爷爷是清朝末期知名的官员张佩纶,考中进士后成为皇家教师,思想接近洋务派。正当其地位蒸蒸日上之际,年过四十还只是一名秀才的胡适父亲——胡传找到他,请他写了一份推荐函,去吉林、黑龙江边境找钦差大臣吴大澂,想得到吴大澂的关照。没想到胡传被吴大澂一眼相中,留作幕僚,从此走上仕途。

    张佩纶对胡传的提携,张家的后人几乎也都不知道,可胡传的儿子——胡适在1946年就很清楚地了解到了。胡适曾写过一篇《张佩纶的涧于日记》,文中称,1946年,他在北京东安市场的书店里看到过《涧于日记》,他随手翻看,发现里面记载有他父亲胡传的名字,并由此得知张胡两家上辈的交往。

    张爱玲一生中收到过多少读者评说她作品的信件,没有人统计过,可将来信抄一遍留存是不多见的,胡适的信便享受到了这个待遇。

    一天,张爱玲收到一封胡适关于她的作品《秧歌》的回信,这封回信表明,胡适对《秧歌》的阅读是十分细致的,对张爱玲是尊重和重视的。

    收到胡适的回信,张爱玲是很高兴的,她回信说:“收到您的信,真高兴到极点,实在是非常大的荣幸。”对于胡适提出的建议,她都一一作了回答。由此可见,张爱玲对来自胡适的意见是十分重视的,两人的书信交往也是十分坦诚的。

    1955年10月,张爱玲来到美国。11月,她和香港大学时的同学法蒂玛?摩希甸到胡适居住的地方拜访。

    随后,胡适对张爱玲作了回访。这一次,张爱玲想必交代了自己家世的情况,这使胡适发现:原来,眼前的才女竟是自己父亲恩人的孙女。张爱玲则感觉“如对神明”。即便这样,两人的关系还是进了一层。不久,张爱玲便独自一人去拜访胡适,在胡适的书房里,听胡适讲他父亲和自己爷爷的故事。显然,此前张爱玲不知道两家的渊源。对胡适讲述的故事,她或者“默然”,或者“笑非所以”。

    两人的最后一次见面,是胡适前往张爱玲居住的职业宿舍。结束时,张爱玲“送到大门外,在台阶上站着说话。天冷,风大,隔着条街从赫贞江上吹来。适之先生望着街口露出的一角空濛的灰色河面,河上有雾,不知道怎么笑眯眯地老是望着,看怔住了。他围巾裹得严严的,脖子缩在半旧的黑大衣里,厚实的肩背,头脸相当大,整个凝成一座古铜半身像。我忽然一阵凛然,想着:原来是真像人家说的那样。而我向来相信凡是偶像都有‘黏土脚’,否则就站不住,不可信。我出来没穿大衣,里面暖气太热,只穿着件大挖领的夏衣,倒也一点都不冷,站久了只觉得风飕飕的。我也跟着向河上望过去微笑着,可是仿佛有一阵悲风,隔着十万八千里从时代的深处吹出来,吹得眼睛都睁不开。那是我最后一次看见适之先生。”从张爱玲懂事起,就知道羡慕母亲在镜子前头往绿短袄上别翡翠胸针,并许下宏愿:“八岁我要梳爱司头,十岁我爱穿高跟鞋,十六岁我可以吃粽子汤团,吃一切难于消化的东西。”这好比现在美女作家们说:“八岁我就想要穿妈妈的胸衣,十岁我就有了第一个男朋友,十六岁就吃了第一次迷药。”张爱玲作品中对细节、对服装极详尽的描述,包含着一个上海“小资女人”的强烈的恋物情结,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如此大胆又老实地说出很多人敢想不敢说的话:“出名要趁早。”这简直可以和陈胜吴广的“帝王将相宁有种乎”相媲美。

    如同所有并非天生丽质的女人,张爱玲精于打扮,她的观点很特别,不喜欢被大众认同的美。她认为:“用粗浅的看法,对照就是红与绿,而和谐便是绿与绿,殊不知两种不同的绿,其冲突倾轧是非常显著的;两种绿越是只推扳一点点,看了越使人不安。红绿对照,有一种可喜的刺激性。

    ”正像张爱玲的文字:“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虱子”,叙述的笔调冷静细碎,却有一股子不安分在里面。

    有一次,张爱玲这样评价一个年轻人:“也许是学生,也许是店伙,用米色绿方格的兔子呢制了太紧的袍,脚上穿着女式红绿条纹的短袜……乍看觉得好笑,然而为什么不呢?如果他喜欢。”

    趣闻

    在众多中国作家中,张爱玲无疑是极富个性的一位。这种个性不仅体现在她的作品中,也表现在她的为人处世上。

    有一次,她为小说《传奇》的出版去印刷厂校清样,穿了一身奇装异服,惹得全厂工人停工停产,争相观看。这百分之百的“回头率”让张爱玲感到十分满意,她很自得地对身边的女工说:“要想人家在那么多人里只注意你一个,就得去找你祖母的衣服来穿。”女工吓了一跳:“穿祖母的衣服不是穿寿衣了吗?”张爱玲说:“那有什么关系,别致就行!”《倾城之恋》有这样一段描述:范柳原回英国,白流苏一个人回到空荡荡的家,新粉刷过的,“客室里的门窗上的绿漆还没干,她用食指摸着试了一试,然后把那黏黏的指贴在墙上,一贴一个绿迹子。为什么不?这又不犯法!这是她的家!她笑了,索性在那公英黄的粉墙上打了一个鲜明的绿手印。”桃红柳绿金鱼黄,烟灰蜜荷青瓷色,在张爱玲的视觉系统中,这些都是所谓的复杂婉妙的调和色。在所有文章中,只此一处用到这个蒲公英黄。

    蒲公英的另一名字叫黄花地丁,花色是比较正的黄色。这段故事的背景在香港,香港人的忌讳比较多,一色的亮黄粉墙里住着,难怪白流苏心里嘀咕:“她管得住自己不发疯么?”从张爱玲的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在她心目中,理想的房子是这样的:“雪白的粉墙,金漆桌椅,大红椅垫,桌上放着豆绿糯米瓷的茶碗,堆得高高的一盆糕团,每一只上面点着个胭脂点。”金色,白色,红色,对比强烈,除了豆绿柔和以外。有人曾在文中记述过,张爱玲“戴嫩黄边的眼镜,满屋子明晃晃的,如有兵气般使人不安。”张爱玲近视,或也有色弱,最喜欢的是大红、大绿、大黄,她觉得凡?高的向日葵的黄色都不够强烈。她谈恋爱时,穿了一双桃红的布鞋,人说几乎闻得到香气。由此可见,张爱玲的感觉系统是色彩的,平面的。

    李欧梵(国际知名文化研究学者):张爱玲的小说艺术,像神话一般,经过一代代的海峡两岸作者和读者的爱戴、诠释、模仿、批评和再发现而永垂不朽。

    王安忆(当代著名女作家):唯有小说才是张爱玲的意义。所以,认识的结果就是,将张爱玲从小说中攫出来,然后再还给小说。

    叶兆言(当代著名作家):张爱玲的一生,就是一个苍凉的手势,一声重重的叹息。

    白先勇(当代著名作家):张爱玲当然是不世出的天才,她的文字风格很有趣,像是绕过了五四时期的文学,直接从《红楼梦》、《金瓶梅》那一脉下来的,张爱玲的小说语言更纯粹,是正宗的中文,她的中国传统文化造诣其实很深。

    要做的事总找得出时间和机会,不要做的事总找得出借口。

    男人彻底懂了一个女人之后,是不会爱她的。

    小小的忧愁与困难可以养成严肃的人生观。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发现自己爱的人正好也爱着自己。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你就会原谅现在的我。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啊,出名要趁早呀,来得太晚,快乐也不那么痛快。个人即使等得及,时代是仓促的,已经在破坏中,还有更大的破坏要来。如果你不调戏女人,她说你不是一个男人;如果你调戏她,她说你不是一个上等人。你疑心你的妻子,她就欺骗你。你不疑心你的妻子,她就疑心你。你问我爱你值不值得,其实你应该知道,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我喜欢钱,因为我没吃过钱的苦,不知道钱的坏处,只知道钱的好处。能够爱一个人爱到问他拿零用钱的程度,都是严格的考验。外表上看上去世界各国妇女的地位高低不等,实际上女人总是低的,气愤也无用,人生不是赌气的事。对于不会说话的人,衣服是一种语言,随身带着的是袖珍戏剧。回忆永远是惆怅。愉快的使人觉得:可惜已经完了,不愉快的想起来还是伤心。一个知己就好像一面镜子,反映出我们天性中最优美的部分。替别人做点事,又有点怨,活着才有意思,否则太空虚了。一个女人蓦地想到恋人的任何一个小动作,使他显得异常稚气,可爱又可怜。她突然充满了宽容无限制地生长到自身之外去,荫蔽了他的过去与将来,眼睛里就许有这样苍茫的微笑。抄袭是最隆重的赞美。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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