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天下-暗杀(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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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臣本来不明就里,于是就在燕国为父王请了位仙姑,据说仙姑已经有三百岁了,精通房中术,可为父王益寿延年。父王想不想见见?”

    “好,你将仙姑请来。”赵王很想见见三百岁的仙姑,人活了三百岁岂成了乌龟了?

    元吉让东门田把道姑带了上来,赵王见道姑看起来顶多二十几岁,却生得貌美如花,眉目含情,便先有了几分欢喜,心道:此等女子就是不会房中术也是人间尤物啊!于是假装正经地说:“仙姑路过小国,寡人得识尊颜甚幸,望仙姑教寡人长寿之法。”

    仙姑咯咯笑起来,顿时如花枝招展,媚态迷人。“大王,长寿之法甚难,修炼艰辛,如咏经,导引、炼丹、房中术,非数十年不可。但您是人间君王,数术同练颇费时日啊。”

    赵王被她勾引得有点迷糊,赶紧点头道:“对对,仙姑说得是,立竿见影的最好,望仙姑教寡人。”

    “如果大王愿意,可双修房中术,一修此功百骸舒泰,百病不侵,延年之道也!”道姑道。

    赵王大喜:“好,好!那就请仙姑进宫吧。”

    王敖得到魏元吉进宫的消息立刻赶到了赵王城,此时魏元吉早进去了。王敖是和养超一起来的,他一眼见且过坐在马车上发呆,索性走了过去。“且过,把兵书还我。”

    且过吓得一哆嗦,他朝王敖苦笑道:“王先生,抢你的书实在不是奴才的意思。再说你等读书人,书多得是,主人赏了奴才五镒黄金,要不都过你吧。”说着就要掏钱。

    王敖只觉得好笑,这家伙居然想破财消灾,于是板着脸说:“我不要金子,只要书。”

    且过双手捧着钱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魏元吉又来邯郸干什么?”王敖叉开话题。

    “这个奴才不知,好象是带了个道姑。”且过象囚犯一样,有问必答。

    王敖实在不想难为这个老实人了,于是调开话题道:“你以前是不是漠北的奴隶?老家在河南地的?”

    “对呀!”且过被问糊涂了,王敖是怎么知道的,这事在山阳邑都没几家人知道,难道读书人有特殊的本事?

    王敖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对了,且过就是漠北搭救自己和李牧的人。他觉得喉头有点哽咽,声音也有些颤:“那,十八年前你是不是把自家的母马送过别人?”

    “对呀!”且过更糊涂了,这事只有自己和母亲知道。难道这读书人是从书上读上的?据说人间所有的事都记在书上了。

    “那是个魏国人和赵国人?”

    “我不知道他们是哪国人。”且过老老实实地回答。

    王敖正要与且过相认,却望见魏元吉喜气洋洋地从王宫里走出来,王敖马上换了一副恼怒的表情。他指着且过的鼻子骂道:“抢书贼,今天你要是不交书出来,我就把你杀了喂狗。”说着拔剑在手。

    且过觉得这人有点不可理解,刚才还说得好好的,转眼就翻了脸。忽然他也看见了主人,顿时明白了王敖的意思,心里对王敖又多了一份好感。

    还没等且过说话,魏元吉就冲了过来:“竖子,欺负本公子的家奴,本公子要好好教训你。”魏元吉也觉得奇怪,怎么到哪儿都能碰上王敖,这小子象在跟踪自己。他不及细想,挥剑便砍。

    王敖终于和元吉正式交手了,其实若论剑法,王敖并不在下风,他修习多家剑道,又得到过盖聂的指点,剑术难有对手。但无奈元吉内功深厚,如潮般的剑风逼得王敖不得不在周边游斗,十几个回合下来已经汗流浃背了。

    养超空着两手在一边站着,他知道自己过去也是添乱,但怎么帮主人呢。忽然且过悄悄把弓箭递了过来:“会使吗?”

    养超兴奋地点点头,抬手照着元吉的眼睛就是一箭。

    这一箭来得正是时候,王敖已经顶不住了。魏元吉正要施展致命一击,却见一到寒光直奔面门。他忙挥剑去挡,却听得“铛”的一声,来箭倒是挡住了,却火花四射,长剑被震“嗡嗡”直响,眼看剑刃上就多了个缺口。魏元吉大惊失色,何人箭法如此高超,箭力如此强劲?王敖得了个空儿,拉起养超就往胡同里跑。魏元吉追了几步,养超回头又是一箭,这一下,魏元吉差点没躲开,羽箭贴着鬓角就过去了,一绺头发被削了下来。魏元吉这回可不敢追了,他没想到王敖身边还有如此高手。

    王敖两人跑出好远才停下来,魏元吉这小子的武功太高了,自己仅能支撑十几个回合。忽然他想起了养超:“咱们今天出来你没带弓箭啊?”

    养超懊丧地说:“您那位朋友给的,两箭都没射中,我真是无能。”

    “元吉已经让你吓坏啦,别人的箭根本不在他眼里。”王敖拍了拍养超的肩膀。“以后弓箭不能离手,见了元吉就射他。”

    养超哼了一声:“我要是带上二十石的弓,非射死他不可。”

    王敖心里很痛快,终于有节制元吉的办法了。

    四

    这一日,郭开叫人来送信,太子赵迁想见见姚蓉姑娘,希望王敖安排。王敖听到这消息时心里一阵狂跳,险些失态。唉!最不愿意瞧见的事出现了,这几日他的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每次想起姚蓉都会记起赵矫对李牧的追求,这事在王敖看来是非常刺激的,自己怎么就不行呢。无奈,贵成就在身边,王敖只得命令养超准备车辆,通知郭开晚上在太子府见面。

    当晚他们在太子府里会面了,赵迁早就听说过王敖其人,一见面大家自是相互恭维一番,郭开说王敖是国际巨商,富可敌国。王敖便道太子龙行虎步,有帝王威仪。太子则说,全赖舅舅眷顾等等等。

    半晌赵迁才微笑着说:“听说王先生手下有一女奴,绝代容颜哪!不知可否让本太子见上一见?”

    王敖赶紧拱手道:“此女确是可比西施,小可已经把她带来了。”说着他就要吩咐单云定去叫人。结果话还没说出口,一位小宦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太子殿下,出事了,宫里出事了!”

    赵迁满心思都是美人,不仅恼怒道:“宫里能出什么事?大惊小怪!看我不割了你的舌头。”

    小宦人面有难色地看了看王敖,然后壮着胆子来到赵迁近前,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了几句。赵迁惊得手扶几案,人才没摔倒,他揪着宦人的领子道:“胡说,今天下午还好好的。”

    小宦人摊开双手:“没错,请殿下与国舅赶快进宫。”

    赵迁这才神不守舍地对王敖道:“先生,以后再见姚姑娘吧,本太子有事。”说着招呼了郭开一声,急急忙忙地走了。

    王敖也颇觉诧异,赵王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赵王城里已经乱做一团了,宫女、嫔妃们如受了惊的鸭子,到处乱窜。赵迁、郭开快步来到寝宫,此时不少文武大臣都到了,王后正拉着太医痛哭呢。原来东门田已经把交合粉调了包,道姑带进来的已经是毒药了。赵王在温柔乡里吃了道姑的交合粉,没多一会儿,道姑就糊里糊涂的中毒死了,赵王身体强壮再加上太医的救治,如今还剩了一口气。

    赵王靠在床上,他看见儿子们都到了,欣慰地点了点头。此时赵王已经说不出话了,眼睛却一直在人群中搜索,最后落到了李牧身上。王后明白赵王的意思,赶紧命人把李牧引到床前,李牧流着泪跪下了。赵王又极其艰难地又说了一个“庞”字,王后哽咽着道:“庞煖将军正在伐燕。”

    赵王叹息一声,老泪横流,他指指李牧,又颤抖着指了指赵迁、赵嘉、赵成和赵威。

    李牧感动得声音颤抖,以头碰地道:“陛下放心,李牧与王子们同在!臣当为赵国当肝脑涂地。”

    郭开在一旁看得两眼冒金花,他快气昏过去了。这赵王真是糊涂了,托孤的事不找自家人却找李牧,糊涂了,糊涂透顶!

    赵悼襄王似乎听明白李牧的意思了,他吐了吐舌头,两眼一翻,撒手尘寰了。

    王宫里立刻号啕成一片,这个变故太突然了,仅仅半天的工夫国王就死了,而且死得不明不白。此后王宫里展开了好几天的审讯拷打,赵迁发誓一定要找出下毒药害死父王和仙姑的凶手,但处死了几十名宦人还是没弄清楚。最后在郭开的怂恿下只得慌慌张张地登极了。

    在赵王的葬礼上,魏元吉哭得死去活来,把赵迁都感动了。最后赵迁拉着他的手说:“元吉公子,赵国新丧,你与孤王妹妹的婚事就暂时推几日吧,先王定下的事,孤王肯定照办。”

    “大王节哀,没想到父王去得这么快,保证是秦国派人下毒的,本人誓与暴秦不两立。”元吉怒道。

    “本来孤王以为是燕王喜干的,结果那个燕国道姑也被毒死了,此事蹊跷啊!”赵迁道。

    “大王,合纵是先王遗愿,不知大王怎么打算。”元吉试探着说。

    “合纵是要合纵的,但现在不是时候,等到丧事之后再说吧。这几月先请公子回大梁,可好?”赵迁知道道姑是元吉找来的,虽与元吉没什么关系,但想起这事来就别扭得很。

    王敖回到珠宝行后,马上派席如出去打探赵王城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半夜席如跑回来道:“主人,主人,赵王死啦,赵王死啦!”

    王敖颇觉意外,赵王才五十岁,而且今天上午魏元吉还去拜见赵王呢,怎么晚上就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觉得此事与元吉有关。他叫上养超,准备上街去看一看。

    邯郸街上果然与平时不同,气氛紧张得很。本来燕赵之地民风开化,夜生活很丰富,大半夜里男女幽会之事甚多。但今天街上全是军队,城门附近的士兵更多,所有的娱乐场所都被勒令关门,连酒馆都不许卖酒了。

    王敖赶紧跑回珠宝行,命令养超立即赶回咸阳,告诉缭子,赵国新丧,应该马上出兵。

    公元前236年冬天,秦国接到王敖情报后,趁赵国新丧,庞煖率兵在外之际,派遣王翦、桓齮、杨端和率兵大举功赵。连克阏与、按阳等九城。最后庞煖引大军西来,秦兵却休战了。

    公元前235年春天,赵迁加冕了,郭开正如王敖预言的那样荣任相国之职,自此他对王敖更加信任了。

    郭开进入相国府的第三天,大排宴席,邀请了数百宾客,邯郸所有头面人物都到场了。

    王敖自然在邀请之列,他在门口见到了红光满面,疵牙冽嘴的郭开,赶紧一揖到地:“相国大人,小可所言不谬吧,大人的通天纹绝非常人之相啊!”

    “多谢。多谢,王先生慧眼如矩啊。”说着郭开陪王敖进了大厅,他对生意上的合伙人很是热情。其实这是当然的事,王敖每个月都要送来不少红利呢。此时王敖把一张礼单递到郭开手里,郭开展眼一看,浑身竟乐得直颤悠。只见礼品单上写着:

    夜明珠两颗,猫儿眼两对,

    翡翠玉佩两对,白璧两双,

    赤金蟠龙壶一只,

    虎皮四张,豹皮六张,

    黄金百镒。

    郭开望着王敖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王先生,这不合适吧,礼太重了,礼太重了。”

    “合适,当然合适,这些东西只有相国能与之匹配。再说王敖以后更要仰仗相国的福荫了,这点小礼又何足挂齿呢?”王敖轻轻拍了拍郭开的手背,样子极是亲热。

    宴席开始了,王敖被安排的达官显贵的一桌,大家也都乐于和这位国际大商人结识。王敖小声问公子赵葱道:“公子,听说赵国有三位名将,庞煖、李牧、赵葱,在下只识得公子,不知那两位将军来了没有?”

    赵葱见他将自己与庞煖、李牧相提并论,心中非常高兴。他指着对面一位满脸红胡子的将军道:“这位是大名鼎鼎的庞煖将军,李牧没有来。”

    “是,是,李牧常在代郡。”王敖明知李牧就在邯郸,却用这话挑拨他们。

    赵葱果然生气了,他翻着眼睛道:“谁说的?李牧就在邯郸,不过是居功自傲,目中无人罢了。小人得志,大多如此!”王敖暗自点头,李牧与郭开不合就好办了。只听赵葱又说道:“瞧瞧人家庞将军,身居相国之位,却主动让贤,自己向大王提出辞呈,何等胸怀啊!李牧?小小的士卒。”其实赵葱对李牧不满是可以理解的。他在代郡时几次败给的匈奴人,而李牧仅仅用了两个月就把单于主力歼灭了,赵葱如何咽得下这口气,这不是向天下人宣告李牧在自己之上吗?而自己却是堂堂赵国公子,真丢人!

    王敖向庞煖望去,见此人身材高大魁梧,浓眉环眼,紫红色的络腮胡须有一尺多长,年龄大约快六十岁了。王敖心道,都说紫红胡须的人有福,没准庞煖的福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了。他清楚庞煖是赵国廉颇之后的第二员大将,精通兵法,号称军魂,他南征北战,军功显赫,曾经做过五国联军的统帅。与他相比,李牧过于年轻了,在军中的威望远没有庞煖高。

    当天晚上,王敖领着几个随从,鬼鬼祟祟地来到庞煖的大将军府。对守门的士卒说道:“请禀告大将军,魏人王敖求见。”

    过了一会儿,士卒跑出来说:“大将军说了,不见客。”

    王敖又道:“再请您进去说大梁巨商,邯郸王城北珠宝行的店主王敖求见。”

    士卒这回出来时,脸上竟有些怒气;“请先生赶紧走吧,我们大将军还是那句话:不见客。”

    王敖无奈,只得道:“您就说刚才都是学生试探,缭子门生王敖求见。”

    “难道先生想叫我挨军棍吗?去去,赶紧走。”士卒虎着脸道。

    王敖塞到他手里一块金子;“快对大将军说,不然阁下真要挨军棍了。”

    看在金子的面上,士卒又进去了。这回庞煖竟亲自在书房门口迎接,他捋着大胡子笑道:“故人之徒,故人之徒,哈哈!”他当年在临淄稷下时与缭子见过面,相互很是仰慕。

    王敖以晚辈之礼相见:“弟子王敖见过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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