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多谢。”王敖一头钻进了花丛。他今天买通了宦人,是特地来看姚蓉的。
此时早以得到消息的姚蓉,正坐在殿里急切地等待着。王敖身影刚在门口一闪,她的眼泪便扑簌簌地流了下来。王敖轻轻跑过来一把将姚蓉搂在怀里,一年的离别,柔肠寸断!“别哭,别哭,我在外面无一刻不挂念着你。”王敖安慰着她。
没想到这一劝姚蓉的泪更止不住了,她一口咬住王敖的衣襟,几乎快哭出声了。王敖知道她心里难过,索性就不说话,一只手在她后背上来回抚摩,另一只手则偷偷伸进姚蓉怀里,温柔地探寻着。这姑娘象被电击似的,浑身颤抖,她一把揪住情人的头发,狠命地向怀里拽去,似乎要把胸膛敞开,让两个人永久地融化在一起。
王敖被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翻身将姚蓉压在下面,嘴紧贴着她的耳朵道:“秦军马上就要出关,你的使命是不能让李牧为将,千方百计。这是你的首功,你的父母将为你骄傲。”
姚蓉的心一沉,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在这一刻他还想着自己的使命,天哪!在他心里自己的位置在哪儿呢?
王敖觉出了姚蓉的不快,但他知道机会难得,谁知道何时能再见面。王敖索性对着她的耳朵继续说:“听说你在宫里总是郁郁寡欢的,这样不好,赵王迁能一直容忍下去吗?记住,一定要笼络住赵王迁,探得赵国底细,事成之后,你我回归咸阳,永不相弃。”
姚蓉热情尽失,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窟窿,心中是一阵阵的绞痛。她如一具僵尸,躺在那儿浑然无觉。
此时话已说完的王敖倒来了精神,他迅速脱下姚蓉的裙子,迫不及待把她平放在床上,嘴唇如一只利箭,在姚蓉冰冷的身上猛戳。
忽然寝宫门口传来一阵笑声,然后便有人叫道:“大胆狂徒,敢到宫里来偷香窃玉,你不想活了吗?”王敖一回头竟发现几名宦人手提长剑,满连坏笑地站在门口,刘向的脖子上也压了一把长剑,正跪在门口哆嗦呢。姚蓉花容失色,立刻用床单掩住前胸,惊慌得手足无措。王敖目露杀气,他缓缓站起来拱手道:“我是姚夫人的表兄,特来探望妹妹的,几位何苦如此啊?”说着他从怀里掏出十几块金子扔了过去。“这点金子,几位买酒喝,来日还有厚礼。”
为首的宦人“嘎嘎”笑起来“想买通我们,做梦!表兄?说得好听,连表妹的裙子都脱下来,还谈什么表兄?走,跟我们见太后去。”
要在平时,王敖几剑上去就把这几个阉人干掉了。可身在赵王城,旁边又有姚蓉,脱身不易。他心道:去见太后也好,把那老婆子抓住,然后交换姚蓉吧。于是凛然道:“此事连大王都知道,怕什么,见太后就见太后。”说着跟着几个宦人就出去了。
寝宫里只剩下姚蓉,这回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漫漫长夜,触目惊心,怎么熬下去呢?为防不测,姚蓉找了把剪子,握在手里整整坐了一夜。
原来刘向引王敖进宫,早就被别的宦人看见了。这赵王城里的宦人也是争权夺势,派别林立的。发现王敖的宦人是河间帮的,隶属太后,而刘向是沧县帮的,服侍赵迁,平时两派就斗得不可开交,都想把对方打下去,在宫里专权。这几个宦人发现刘向引王敖入宫,明白这是打击对手的好机会,于是偷偷禀告的太后。太后才三十六岁,寡居宫中,寂寞难耐,倒很想看看真正的男子。结果把王敖带上来一看,立刻心猿意马了。姚妃的小情人竟是一个如此英俊的青年哪!这小妖精倒很会享受啊!
“你是何人,到宫中来做什么?”太后情谊绵绵地盯着王敖,真想一口把他吞喽。
“禀陛下,臣是姚夫人的表兄,进宫来看望姚夫人,另外替姑母送一些的礼品。”王敖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只等太后发怒便马上冲上去。
没想到太后竟呵呵笑起来:“瞎胡说,既然是表兄,为什么把那小妖精的裙子都脱了?说实话吧。”
王敖无言以对,但他奇怪的是太后话语严厉,脸上却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看起来这太后年轻时保证是个美女,现在也只是有些发胖了。王敖恍然间似乎明白了,据说赵太后早年间是娼女出身,被哥哥送进宫来,替娘家赢得了富贵,这心里必定不甘哪。这两年她容忍女儿逃婚,估计对男女之事看得比较淡。想到此,他干脆低下头不说话了。
果然太后指着宫女、宦人道:“你们都出去,哀家有话问他。”等众人都出去了,太后叹息道:“是不是来偷情的,你的胆子真不小哇!”
太后撤走随从,王敖心里又清楚了几分,他大着胆子道:“太后容禀,臣与表妹自幼两小无猜,早就暗托终身。谁知臣携表妹来邯郸贩卖珠宝时,表妹被大王陛下看中,臣不敢抗命,不得已将表妹送进宫来。但日夜思念,食不甘味,朝思梦想着总希望能再见表妹一面,于是买通宦人冒死进入宫中。万千之错缘自一个‘情’字,望太后恕罪。”
王敖面目俊朗,谈吐不俗,一番话早把太后打动了。原来太后也是多愁善感的人,小姑独处时曾爱上一个吹萧的青年,但哥哥郭开硬把自己送进王宫,弄得老早就守了寡。看到王敖这副痴情摸样,太后竟想起了那吹萧青年,他会不会也在思念自己呢?哎!二十多年啦!人世沧桑,世事轮回呀!太后决定不再追究王敖了,但又不想轻易放过他,于是点手把刘向叫到内室,自己也转身进去了。
过了一会儿,刘向表情复杂地跑了出来,跪在王敖面前:“先生救我一命吧,也是救咱们大家的命。”
王敖没说话,眼睛向屋里瞟了一眼。
刘向趴在他耳朵边道:“先生,大家的性命都在你手里,只要先生侍奉太后一晚,太后既往不咎。这老太婆可是心狠手辣的,先生千万得答应。”
王敖早就见识过了秦太后的行径,只是没想到这差事落到自己身上了。他一抬眼,正好看见太后从内室向外望来,四目相视,太后竟羞涩地缩了回去。老女人怀春!王敖险些把晚上吃的饭吐出来,他眼珠一转道:“禀告太后,臣遵旨,但那四个报信的宦人必须杀掉。”
刘向大喜,他早想把这几个小子杀掉了,于是喜孜孜地报告太后去了。只听太后在室内道:“爱卿放心,这几个家伙活不到天亮,刘向,你去办吧。”
“是。”说着,刘向摇着屁股跑了。
当夜,王敖便住在太后寝宫了,两个人翻云覆雨,自是一番快活。临走时,太后要他明日晚上再来,王敖却死活不敢答应了,他跪在太后面前道:“太后,臣在邯郸是名人,不能经常出入宫闱,一旦走露风声,臣的性命不打紧,太后的名声怎么办?所以臣不能日夜侍奉太后。”
太后拧着眉毛想发作,却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一时没了主意。
“太后,臣一月之内在外面选一美男,佯装宦人,送给太后,以后太后就不寂寞了。”王敖的脑筋真快,他觉得姚蓉一个人在宫里不行,索性再派进一个眼线进来。
“一张油嘴,要是骗了哀家,看哀家不拿你表妹算帐。”太后狠狠点了他脑门一下。
“臣不敢,一月内保证办到。”王敖指天发誓。
“好了,好了,让刘向送你出宫。”太后终于把王敖放了。
刘向送王敖出宫时喜气洋洋,他因祸得福,铲除了异己还升了官,怎能不欢喜呢?临出门时,王敖塞进他手里几块金子,叮嘱道:“去看看姚妃。”
刘向自然明白,他掂着金子更乐不可支了。升官发财,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
四
秦王政与缭子携手走出王宫,他们是准备去检阅破赵军团的。在王宫门口,秦王政以师礼请缭子先上车,然后自己才上车。不一会儿秦王的一百二十八乘车组出的车队,在上千名侍卫的簇拥下向城外的校场辚辚驶去。
如絮的春风自窗板镂空的菱形小孔里吹进来,咸阳城外广阔的田野上已经浮上了一层嫩绿,耕夫们扶着铁犁,田垄上有不少蹦蹦跳跳的孩子。秦王政望着车帘外回春的大地,心情多少有些忐忑不安。很久以来他一直渴望这场大战,如今战争即将打响时,这肚子里竟象揣了只小兔子,七蹬把踹的,好不安稳。他看看缭子,忽然发现缭子的胡须中多了几根银针。秦王政立刻想起几年前初次见到缭子的情景,那时的缭子颇人值中年,道骨仙风,而今却已显老态了。秦王政又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个古老的念头再次回到脑海,难道寡人也会老吗?好久了,这烦恼总让他挥之不去,于是秦王政决定跟缭子谈些正事。“先生,您看用多少时间可以打败赵国?”
缭子一直想谈这个问题,见秦王问起,便道:“大王以为呢?”
“桓齮乃百胜之将,我秦军粮草充足,士气高昂,此次出征,先生的军法司又第一次随行督军,必将事半功倍。所以寡人预计破赵之战,半年可成,包围邯郸可能要费些时日。”秦王政特地把军法司的事说进去,主要是想拉拢缭子,希望他能支持自己的见解。
缭子知道秦王是个急性子,但到嘴边的话又不能不说,于是微笑着说:“大王啊,秦赵同祖,赵国人好武成性,为四战之国,自赵武灵王倡导胡服骑射以来,军力一直是六国之冠,南征北讨,灭中山,却匈奴。百年来,秦赵间大小战争几十次,互有胜负,实际上赵国人获胜的次数更多些。虽然长平一战赵国大败,但臣认为长平之胜非战之功也,若非范睢行反间之计,白起就一定打得过廉颇吗?臣看未必,而且长平之战坑杀了四十万降卒,赵人对秦恨之入骨,每战必死拼。所以破赵之战,非三次不可,三年不成。”
秦王政吞了口唾沫:“那以先生看,这次出征必败了。”
缭子微笑着开导着秦王:“非也,臣以为,这次出征的主要目的是消耗赵人的有生力量,不可能速战速决,所以要与赵人耗下去。秦国比赵国大五倍,今年攻不过去,明年可以接着来,最多三年赵国就会被我们拖挎,所以不可冒进是本次出征的原则。”
秦王点了点头,三年!这三年对于他来讲实在是长了些,但缭子的话无可反驳。秦王只得说:“那就请先生下令桓齮,不可冒进。”
此时王家仪仗队已经到了校场,二十万大军列队而迎。秦王、缭子一前一后地走上将台,大将军桓齮全身披挂,见秦王走上来,立刻振臂而呼道:“吾王万岁!”校场上空立时响起山崩海啸般的欢呼声:“吾王万岁……万岁……”
将台下的二十万秦军左手摘下头盔,右手高举矛戈,树林般的矛戈一起一落,声势逼人。
秦王政立在高台上接受士兵们的欢呼,这盔明甲亮的武士,这无边无际的战群!那几百辆整装待发的战车似乎可以把骊山推倒,那漫天遮日的铜戈还是可以将天空撑起来。秦王政血脉膨胀,他突然觉得要是自己死后,这支军队依然追随着自己,那寡人在九泉也可以称王了。(注,不久后秦王政下令制造兵马俑。他倒不是舍不得让活人殉葬,而是觉得肉身必坏,而陶俑常存。兵马俑埋入骊山陵后,秦王下令杀司所有知情者,并将兵马俑的记录自史迹中删除。)
王敖与郭开的关系越来越密切了,这天郭开竟把他请到府里的裸游馆,欣赏自己编排的性交表演。这郭开最近又编排了不少花样,看得王敖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简直不能想象男女间的绵绵情事,竟被郭开搞成了两只狗的交往,好在他定力尚可,尽量不看。两个人就着美女的呻吟喝酒,闻着蛮童的臭汗吃菜,倒也别有一番情趣。眼看天就快亮了,二人便依然谈性颇浓。当然了,在这种场合下男人凑到一起大多是谈女人,不管他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王敖走南闯北,自然是谈话的中心。只听他略微有些醉意地说:“相爷是赵人,这赵国的确是物华天宝!特别是燕赵女子,高大而健美,长腰丰乳肥臀,世间尤物啊!而且这燕赵女人自古多情,可惜相爷是一国宰相,享受不到桑间陌上的快乐呀!哈哈……”(注:春秋战国时民风开化,女子可自由追求男子,于是桑树间阡陌上,常有情谊绵绵的男女谈情说爱,偷欢之事也很常见。)
郭开已经快喝多了,他眯着小眼睛说:“先生此言有误,都说楚女多情,没父亲的孩子到处都是,我赵人是比不上她们的。”
“也对,这楚女细胸窄臀,身材娇小,如掌上玩物,倒是另有情趣。但在下更喜欢人高马大的燕赵女子,有味道,很有味道啊。”王敖盯着舞场里睡眼惺忪,四肢酸软的女奴大笑起来。有时他常想,人生快乐不过如此,干脆卷着秦王的钱跑了吧,但一想到传万世美名又舍不得这差使了。
“王先生也是道貌岸然哪!”郭开指着王敖,一脸嘲讽。“对了,先生周游列国,这秦齐女子如何?”
王敖扫兴地挥了挥手:“秦国女子就不要提了,简直就不是女人。她们嫁了男人就一天到晚地盼着他在战场上立功,须知立功者少,断头者多!在下很是奇怪,她们为什么愿意做寡妇。至于这齐国女子吗,也是非常的虚伪,读孔圣之书行苟且之事者甚多。对了,相爷可知齐国的巫女吗?”
“倒是听说过,但不明就里。”郭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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