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后胜来到丽质宫,一来与贵成商量今年花魁竞赛的事,二来看望秋云。他已经被这个小妖精迷住了,只有和秋云在一起时才不会觉得自己已经衰老。这小妖精把后胜当成小情人看,精力充沛,天天疯打胡闹,与秋云的名字十分不般配。偏偏后胜喜欢这一套,或许老男人都喜欢装嫩吧。
这不,后胜一进门就被秋云抓住了:“说,你干什么去了,你发过誓,三天不来就给我当马骑,四日了,四日啦。”说着秋云就和使女一起脱后胜的衣服。
“小祖宗,小祖宗,我是大王传唤去了……”后胜举手投降。
秋云她们不理这一套,很快就把后胜扒得一丝不挂了,然后自己也脱了衣服,一屁股骑在后胜脖子上,揪住他的头发:“戛戛”地喊起来。
后胜只得在地毯上爬,使女们哈哈大笑。
当晚,秋云拿着后胜身上搜出的齐王诏书,找到贵成:“大人你看。”
贵成自然明白这道诏书的意义,紧张地问:“后胜呢?”
“睡得象死猪。”秋云道。
“你要拖住他,能拖一天是一天。”贵成命令着。
果然秋云这一拖就是半个月,半个月后后胜才想起边关备警的事,此时齐国备战的消息却已经到了王贲的大营。
齐军大将田广号称天下无敌,当然他的天下无敌指的是棋艺,田广是国手,一辈子下了上千盘棋,的确是没什么对手。他率大军东来济水,见秦军没有动静,便拉着手下的将领,在军营里搞起围棋比赛来。他连克十几名将军,顿时飘飘然起来。
此时一名校尉跑进来,打断了田广的棋局。“大将军,秦军南下,已经度过济水,请下令抵抗吧。”
田广大惊失色,他捶着几案道:“背信弃义,背信弃义!人不讲信义,怎么能立于天地之间?”
“将军,还是下令抵抗吧?”校尉都快哭了。
“打得过吗?”田广一点都不傻,他知道对面的王贲有灭国擒将的本领,秦兵则专喜欢砍别人的脑袋。
“那就下令撤退。”副将跑上来道。
“可大王没说要撤,他要本将军便宜处理,这便宜处理是何意?要是贸然抵抗会引起两国纠纷的,你快去秦营,问问王贲为什么犯我边境?让他们赶快撤走。咱们坚守待命。”田广命令道。
副将出营求见王贲,只见秦军秦军长驱直入,连停都不停,一口气地冲下去了,副将自始至终也没见到王贲的影子。最后秦军留下一万多人,把齐军看守起来了,命令齐军投降。副将赶紧回来禀报,田广担心临淄城里的妻儿老小,当即扔下十几万齐军,跑回临淄去了。
就这样秦军基本上没遇到什么抵抗,一路冲向临淄。沿途的城邑一个个换上了秦国的旗帜。有些城邑的守将,爬上城去想指挥防守,结果不是有盾无戟,就是雕翎箭成堆地烂掉了,要么就是佩剑干脆绣死在剑鞘里拔不出来。最后这些将军,乖乖地当了俘虏。
王敖担心丽质宫的众兄弟,率领两万多人马和副将徐越冲在最前面。抵达临淄西门时正是凌晨,他发现城上没有守备,便命令席如叫城。守门官打着哈欠问道:“听说秦人来了,还有多远?”他以为这些兵是外郡来勤王的。
“听说还有两天的路程。”席如道。
守门官糊里糊涂地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秦军哄的一下就冲了进来,立刻把西门占领了。守门官大奇,揪住席如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老兄,投降吧。”席如照着他屁股拍了一巴掌。
守门官扑通一声跪下,他这才知道,秦人来了。
王敖率众直奔康庄大道,立刻将丽质宫监护起来,贵成早将所有男女武装起来了。见到王敖立刻倒身下拜,王敖双手搀扶:“贵兄,大军已经进城,辛苦各位了,廷尉衙门批准了,每人晋爵两级。”
贵成朝后看了一眼:“主人,后胜还在秋云房里。”
“还在?”王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小子色胆也太大了。“抓起来,马上包围王宫。”
后胜糊里糊涂地被捆起来了,他听说秦军入城,当时就昏了过去。
天亮后,王敖的部队包围了王宫,王敖在王宫前审问后胜:“说,王宫有多少人马?”
后胜一时适应不了王敖凶神恶煞的样子:“王先生,不,不,王大人。王宫里有上万王家卫队,都是精兵啊。”
由于兵力不足,王敖只能围住王宫,不能让齐王建逃跑,但齐人也不知道秦军的底细,根本不敢进攻。王敖弄不清王贲何时能到,于是决定亲自去劝降,争取让齐王建主动放下武器。
徐越惊呼道:“监军大人,齐王建一怒之下会杀了你的。”
“齐人顽强,几十年前田单以五里之城复国,万一齐王建跑了,后果不可设想。”王敖道。
“那末将以为不如诈许齐王五百里封地,化干戈为玉帛。”徐越脑筋很好使。
“好,齐王建贪生怕死,是个老实人,老实人最好欺骗,咱们去骗骗他。”王敖笑道,他一辈子都在骗人,以骗人为乐。他心道:这个骗局可真够大的,能把齐国的江山全都骗下来。
他们立刻伪造了秦王诏书,徐越、换上使节的衣服,带着后胜请求进宫。临进宫前,王敖吓唬后胜道:“后胜,要死要活就看你自己的了,为秦国立这一功,没准我家大王会封你个上卿。”
后胜当即笑逐言开:“听王先生吩咐。”
此时齐王建已经全身披挂,准备率领卫队突围,然后集结五都之兵抗秦,听说秦国使节到来,气得牙根痒痒:“带进来。”不一会儿三人到了。齐王建指着王敖、徐越的鼻子道:“王先生,徐先生,你等君臣都是这样背信弃义的小人吗?齐秦几十年来相安无事,是亲戚之国,而你们背信弃义,背信弃义!”
后胜垂着眉道:“大王息怒,骤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是谓大勇。”
齐王建强忍怒气,坐下道:“一边信誓旦旦,一边挥兵偷袭,岂能怪寡人发怒?寡人不愿意打仗,不愿意让齐国军民去流血战斗,为了避免战争,寡人已经处处退让了,难道要让寡人亡国。来人,推出去,把他们两个斩首。”
“慢,大王,他们奉命而来,就让他们完成使命吧。”后胜为了保自己的脑袋,赶紧替王敖他们说好话。
“你对我不仁,寡人就不义,寡人一心抗秦,要和王贲拼个死活……”齐王建已经怒不可扼了。
“大王息怒,敝国寡君派徐先生来问候大王。”王敖心平气和地说。
“问候?二十万大军是来问候寡人的吗?你们已经把王宫包围了?”
“敝国寡君还有话说。”徐越执着符节道:“敝国寡君说,如今天下必须一统,非秦即齐,不能并存,犹如一山不容二虎,二虎必然相争,势不可免也。所以寡君下甲伐齐,但考虑到两国世代友好,齐王也是仁义之君,寡君不忍伤害。只要齐王能放弃抵抗,寡君愿意裂土封疆,给陛下五百里之地,位比封君。陛下该称齐君,血食宗庙,与蜀郡、安陵君等同,望陛下思之。”
后胜连忙符合道:“陛下,这是大秦天子的恩典,机不可失,如今五都之地已经被秦人占领啦。”
“秦王真这么说的?”齐王建有些动心了。
“天子无戏言。”徐越双手呈上假国书。
齐王建看过国书,面色有些缓和:“为何只有五百里之地?寡人以儒术治理齐鲁之地,不务军备,奉大秦天子为天下共主,有何不可?”
王敖笑着说:“陛下,以齐地之大,纵横数千里,以齐人之多,多达数百万,大秦天子能睡得着吗?再说,齐王仁义爱民,一旦有变,万民归心,这大秦天下岂不就要让您来坐了?”
“对呀,对呀,大秦天子最怕齐民造反了。”后胜忙不迭地说。
齐王建微笑起来,这话他爱听。
“请大王速速决断。”徐越催道。“如今五万秦军已经包围王宫,就等大王的决断了。为表诚意,徐越做陛下俘虏,望陛下把握时机。”
“那,那这五百里在哪里?”齐王建真动心了。
“以临淄为中心,周边五百里,不设关卡、亭、障,不举军备,服从天子号令。”徐越道。
“正好,正好,陛下重文轻武,正合陛下心意。”后胜嘿嘿笑起来。
齐王建前思后想,终于点了头。于是命令后胜传诏,宫中侍卫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并遣散出宫。同时诏令全国,停止抵抗,遣散士兵。
厚道的齐王建就这样听信了王敖他们的谎言,一一在诏书上加盖了图章。王敖心里竟有些难过。
此时王贲的大兵团已经到了临淄北门,安平君田单之子,上大夫田塍听说秦军到来,挥舞着宝剑,在街上大喊救亡。可他喊了半天,临淄人只抱之以轻蔑的目光,似乎这人是个疯子。
最后田塍独自站在北门吊桥上,望着远远而来的秦军大叫道:“我,安平君田单之子,田塍。独身一人守卫北门,活着不能阻止秦军入城,你们就从我身上碾过去吧。”说完,挥剑自尽,但尸身屹立不倒。
王贲叹息一声,有长戈木柄轻点其额头,田塍这才轰然倒下。王贲不忍心从他身上碾过去,命人厚葬。
自此,王贲几乎就没遇到什么抵抗,顺利占领了齐国全境。两个月后,秦王诏书到达,齐王建可免其死,与王后迁往共城安身。后胜是奸佞小人,就地腰斩,以戒后人。
齐王建在宫中听罢诏书,这才知道受骗,他愤怒地脚道:“苍天无眼,秦王负我,后胜误我,王敖骗我!”他大哭不止,揪住徐越道:“徐先生,你怎么说,你怎么说?”
徐越拔出宝剑:“是我骗了陛下,但国家必须统一,只得以死谢罪。”说罢,挥剑自尽。
此后王贲遣吏卒押送齐王建,王敖不敢见他,只得远远地行了个礼。
齐王建被安置到共城后,只有茅屋数间,四围皆是松柏,每夜只能听到松柏之声。齐王建只有一个儿子,年纪还小,夜里被饿得啼哭,他凄然起坐,心中的难过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述。
后来有传言说齐王建是饿死的,齐人闻而哀之,因而做歌道:“松耶柏耶?饥不可为餐。谁使建极耶?嗟任人之匪端!”
实际上这首歌是骂后胜的。
公元前221年,齐国戏剧性地灭亡了。自此中国历史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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