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码头-第001章大运河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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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运河两岸芦苇萋萋,航道内帆影点点。

    忽然,一阵划破长空的汽笛声打破清晨的宁静。

    随即,一艘大货船由南向北而来。

    前后船身隐隐约可见“江苏/窑湾”及“蛟龙号”字样。

    一队队赤身精壮的纤夫,拉纤逆水而行,粗犷、雄浑的劳动号子此起彼伏:“……哟-嗬-嗬……哟-嗬……从宿迁哦到窑湾,四五十里不换肩……”

    不远处的运河堰上,延伸出一条宽宽长长的码头,码头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船只。脚夫们穿梭在码头和运河堰之间,将装满小麦、大米、玉米、甜油、绿豆烧、桂花糕等等当地土特产的麻袋,分别搬运到写着“江苏/窑湾”字样的大船上。

    ……

    大运河堰西边是郁郁葱葱的芦苇,东边是一望无际的玉蜀黍地。

    两个二十岁左右、身着洋装的男孩子,正推着自行车,百无聊赖地行走在运河堰上。其中一个满脸阳光的男孩,正是臧家梁的儿子臧远航,另一个眉眼深刻的,则是他的好友吴俊锋。

    臧远航百无聊赖地望着大运河的船来船往,忽然眼晴一亮,提议道:“这个时节,大运河里的银鱼、青虾、螃蟹味道是最鲜美的,不如我们去吃船菜吧。”

    吴俊锋却用一只手翻了翻空空如也的裤袋,泄气地说:“你看,比狗舔的还干净。”

    臧远航诧异地问:“哎,你可是吴半街的二少爷哦,刚又当上盐行总经理,身上的钱竟然还没我这个穷学生多,谁信呢?”

    吴俊锋郁闷地说:“卖盐的儿子,也喝淡汤哦。”

    臧远航只好双手一摊,无奈道:“不如我们来进行比赛骑自行车吧,谁输了谁请客,怎么样?”

    吴俊锋不服气地说:“比就比,谁怕谁?”

    两人边说边跳上车,自北向南飞驰而去!

    ……

    不远处的大运河堰西边,有一颗粗大的古银杏树。

    树下芦苇丛中,有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姑娘,正是三益甜油坊老板徐立春的大女儿徐佩芸。只见她身着质朴的蓝底白花旗袍,戴着一双小小的珍珠耳坠,脸上不施粉黛,看上去颇为素雅大方。此时,她正挎着篮子,在飞快地采着芦苇叶,

    此时,阳光正好,青春正好!

    徐佩芸一边寻找着大小均匀的芦苇叶,一边望着大运河里连绵不绝的船只,嘴里轻轻哼起了那首悠扬而又凄美的《今生醉了却又醒》:

    春分时节,天还是这样寒冷;豌豆初生,芽儿尚嫩;妾弄青梅,郎骑竹马;两小无嫌猜,双飞西园草。

    芒种过后,露珠把柴门轻叩;稻未熟透,禾苗渐黄;临别之际,蓦然回首;在不经意间,相思己写就。

    处暑霜降,夜半沾衣人未觉;树将枯萎,花亦凋零;欲诉离情,却无尽头;正如枝上叶,一岁一葳蕤。

    立冬己至,今生醉了却又醒;昔你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坐拥孤衾泪,问君几时回?

    她唱完一曲,不由忧伤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船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河堰上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喊“姐姐,你是不是又在想联泰哥?”

    徐佩芸猛一抬头,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相貌俏丽、气质温柔的姑娘站在河堰上,正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徐佩萍。

    此时,徐佩萍边说边想向姐姐走来。

    徐佩芸立刻制止道:“不要进来,芦苇叶很扎人的!”边说边慌乱地上了河堰。

    徐佩萍顺势接过她手中的篮子,歉然地说:“姐姐,采芦叶这些粗活,有佣人做的嘛,怎么需要你动手?是不是我妈又支使你了?”

    徐佩芸宽厚地笑了笑:“甜油坊那么忙,就是妈不让做,我也应该帮手的。”

    姐妹俩一边说着话儿,一边上了大运河堰。

    ……

    大运河堰上,忽然旁边闪过刺眼的亮光,同时传来自行车清脆的铃响!

    走在后面的徐佩芸,率先反应过来,不由惊呼一声:“小心!”

    话音未落,就看到从北边飞驰而来两辆自行车,正是进行比赛中的臧远航和吴俊锋!

    吴俊锋成功越过姐妹俩,行走在前面,回头得意地笑道:“这次我赢定啦!”

    己经落后的臧远航本想下车,但是听了这话,便犹豫了一下,又将刚刚抬起准备下车的腿,迅速缩了回去。

    于是,他把车头一歪,也想要绕开姐妹俩,但是由于惯性,还是向徐佩萍猛冲了过来。

    虽然有篮子挡住了自行车,但徐佩萍还是被惯性带到到路中间,“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立刻,篮子里的芦苇叶撒得满地都是。

    随即,臧远航也连人带车地摔倒在地上。

    徐佩芸连忙拉住妹妹,心疼地问:“佩萍,你怎么样?”

    吴俊锋见此情景,回头下了自行车,走到徐佩萍面前,蹲下身去,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徐佩萍抬头望着他,脸一红,倏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徐佩芸己经小心拉起了妹妹的衣袖,只见她白嫩的胳膊上,有一处己经被篮子上的竹片刮破,流出了一缕缕鲜血来。

    徐佩芸心疼地用手帕帮妹妹包扎好,便“霍”地站了起来,走向己经吓呆的肇事者面前,愤怒地质问道:“你是怎么骑车的?”

    臧远航己经捡起自行车,身上到处都是泥土,腿腕也刮破了一块,鲜血直流,为了防止被人看到,他赶忙塞了块手绢在袜子里,同时拉下裤子。

    然后,他装作没事人一样,苦着脸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

    徐佩芸怒气冲冲道:“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

    臧远航此时也很狼狈,强忍着来自脚腕的疼痛,慌乱中便自我安慰道:“好在也不是什么大伤,最多花点钱包扎一下吧。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没想到徐佩芸听了这话,误以为他是指自己妹妹的伤,就更加愤怒了:“别以为有钱就了不起,这世上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多了去了!不信的话,你拿钱给我买颗星星试试?常言道,富不过三代,你们臧家从发家到你这辈子,正好是第四代。三岁看到老,象你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天生败家子,到时候恐怕连西北风都喝不成!”

    臧远航一时气结:“你、你、你……”

    徐佩芸学着他的腔调,讽刺道:“怎么?你、你、你结巴啦?”

    吴俊锋见势不妙,连忙扯了扯好朋友的衣袖,小声劝说:“算了,好男不和女斗。”

    徐佩芸挑了挑眉毛道:“一个撞倒了别人、还这么嚣张的人,算得上什么好男!”

    臧远航又疼又气,也被激怒了,便咬牙切齿地说:“女孩子家家,伶牙俐齿的,简直象个母夜叉!”

    徐佩芸毫不示弱道:“你简直象个公夜叉!”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回过神来,臧远航和吴俊锋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连徐佩萍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徐佩芸自知失言,气得连连跺脚,弯腰捡起篮子,就向臧远航扔去。

    臧远航连忙闪身躲过,慌里慌张地捡起自行车,飞身上车而去。

    吴俊锋连忙跟了上去:“等等我、等等我,你输了,要请我吃船菜哦!”

    臧远航没好气地说:“吃你个大头菜!”

    ……

    午后的运河码头,停泊着南来北往的货船及客船,桅杆如林。几百名码头工人正在装卸货物,运货车辆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沿码头的青石台梯拾级而上,大运河堰上有一高二低木结构牌楼。门楣上书写着四个斗大的烫金字“运河码头”。两边是对联,上联是 “船中争日月”,下联是 “水上度春秋”。 

    ……

    码头的北边不远处,有两层青砖碧瓦的楼房,门楣上写着“运河码头管理处”字样。

    一个圆头圆脑、二十二三岁的年轻人拿着电报,匆匆跑进管理处,他就是臧远航己逝大爷臧家柱的儿子、堂哥臧远方。

    此时管理处一楼办公室内,职员们都在忙碌着,其中一个衣着朴素、身材微胖、端庄大方的女职员,正在埋头看文件,她正是臧远航二大爷臧家栋的女儿臧远茹。

    这时,臧远茹一抬头,就看到了堂哥,连忙招呼道:“大哥,怎么才回来?三叔己经等你很久了。”

    臧远方扬了扬手中的电报,气喘吁吁地说:“电报才到,三叔呢?”

    正在这时,一脸忧心的臧家梁从二楼办公室走出来,看到大侄子,立刻迎上来,同时焦急地问:“远方,怎么样了?”

    臧远方连忙将电报递过去,认真地说:“三叔,我刚刚接到电报,潜龙号己经从上海起航了。”

    臧家梁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照此推算,就算因为运河水面风向影响,十六号之前也一定能到达杭州,三益甜油坊的这批货,就不会延期了。”

    臧远方温顺地答道:“是的。”

    臧家梁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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