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萍拉起她的手,撒着娇说:“管谁参加呢,这么好玩的事情,我可不想错过。马上就要去排练了,走吧。”
徐佩芸看到妹妹如此兴奋,只好跟了上去。
……
端午节亦称端五节,是我国最大的传统节日之一。
今年窑湾的端午节,和往常一样,早在三月下旬就开始了。
有那些性急的大姑娘小媳妇,己经开始准备丝线、绸缎以及各种香料,缝制香荷包,即香囊了。
与此同时,各家各户也开始了芦苇叶的采集工作。因为苏北地区的棕子,都是用芦苇叶做成的,这个时候的芦苇叶刚刚长成,既鲜嫩柔韧度又好,其中尤以大运河两岸芦苇荡中的芦苇叶,最为上等。
当然,采集时也有讲究的,一般是选取芦苇顶端下方第三、四片叶子,抓住叶子根部三分之一处,然后用力猛地向下一拉,这样就能保持其完整性了。
苇叶拿回家后,要一片片规则码好,捆成一个个小把,放在阴凉通风处阴干,以防止变形。
端午节前两天,再把阴干的芦苇叶,放入凉水中浸泡一夜,然后放入大锅中加入凉水烧开,待到沸腾后,再重新泡进凉水中备用,经过如此浸泡蒸煮的芦苇叶,就是棕叶了。另外还要到小河或沟渠边割菖蒲,菖蒲厚而坚韧的叶片,可以割成一根根的长条,用来扎棕子。
然后再把糯米泡一夜,就可以包了,若加红枣,或加红豆,就成红枣棕子或红豆棕子了。大多数是包成一般的三角棕,但有那手巧的人家,则包成棱角分明的四角棕。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端午节的到来了。
……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原先船只往来穿梭的大运河里,现在是二十多只船身瘦长、前面龙头高昂、后面龙尾翘起的龙舟,正在紧张地训练划水。
与此同时,年轻的划手们发出整齐划一的的“吼吼吼”声。
让人们惊奇的是,除了这些龙舟,竟然还有一只别具一格的凤舟,和龙舟唯一的不同时,舟头是一只凤头,舟尾是一只凤尾,船身上也写着一个大大的“楚”字。
吴俊莹、陆慧珊和其余二十五个姑娘坐在船上。
陆慧珊负责打鼓,吴俊莹负责敲锣,其余的姑娘则试着划桨了,于是凤舟慢慢地开始移动。
正在这时,徐佩萍拉着姐姐,慌里慌张地跑过来
她一边跑一边焦急地说:“等等我们,等等我们。”
凤舟只是刚刚离岸,很快又划了回来。
徐家姐妹俩连忙跳了上去。
徐佩芸歉然道:“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陆慧珊没好气地说:“你们的面子够大啊,让我们二十七个人等你们两个。”
徐佩萍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慧珊,是我不好,本来我们早就出来了,走到半路,我才想起手绢忘记拿了,又跑回家去找,下次不会了。”
陆慧珊却不依不侥地说:“迟到都迟到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不过你们不来也没关系,少一盘驴肉,也照样可以成席!”
说完这话,故意瞟了瞟徐佩芸。
徐佩芸知道她心里有气,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徐佩萍却嗯不下这口气,愠怒地说:“你……”
徐佩芸将一只舢板往妹妹手里一塞,劝慰道:“算了,不要再说了,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再练一下吧。”
其余姑娘们也纷纷说:“是啊,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陆慧珊冷哼一声,继续纠缠道:“打鼓太累了,我胳膊都酸死了,迟到的负责打鼓吧。”边说边将手中的鼓锤,举到徐家姐妹俩面前。
说完,把鼓棰举到两个面前。
徐佩芸犹豫了一下,便想伸出去接鼓锤。
没想到,徐佩萍却一把抢过了,同时欢快地说:“‘龙舟飙着走,功夫在鼓手!’我早就想试试了!”
陆慧珊立刻就有些后悔,但是己经来不及了,气得直翻白眼!
徐佩萍拿到鼓锤后,就站在船当中,姿势优美地敲了起来。
当敲锣打鼓声响起,凤舟象听到号令一般,也歪歪斜斜地行驶起来。
但是很快,凤船就划得有模有样了,并被淹没在龙舟之中!
……
大运河两旁的树木和码头的柱子上,都挂满了红丝带和大大小小的红灯笼。
原先堆满货物的河堰和码头上,都空无一物。
取而代之的,是即正在搭建的观礼台,以及旁边一座红布盖着的高大塑像。
……
大运河堰上,陆文安和臧家梁肩并肩地站着,望着四周的景象,均是一脸欣慰。
在他们下方的河道里,四五个身着洋装的外乡人,正手拿着长线或量具,一边勘测水的深度、宽度等,一边认真地记录着什么。
陆文安指着大运河里的龙舟说:“你看那些姑娘们笑得多欢啊,小伙子们好象比往年划得快了不少。哈哈哈,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喊什么‘个性自由’、‘妇女解放’、‘男女平等’等等这些新名字,我都感觉自己己经落伍了。”
臧家梁打趣道:“明天你主祭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把这些新名字喊出来啊,否则,我爸他们那辈更老的老人家,要接受不了的。”
说完,两人对方一眼,不由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臧远航正在蒙着红布的塑像前插点香火,听到笑声,一抬头看到他们,立刻就跑了过来,恭敬地说:“陆大、爸爸,你们来了。”
陆文安赞赏有加道:“远航,这次龙舟赛,你筹备得很不错,既不铺张奢华,又达到预计的效果。最主要的是,组成了一支凤舟,为我们窑湾古老的龙舟赛,增添了新的活力,真是可喜可贺呀。”
臧远航谦虚地说:“陆大过奖了。”
臧家梁望了望四周,关心地问:“怎么样?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吧?”
臧远航点点头,汇报说:“是的,爸爸。明天祭河神的两千多斤糯米,都己经捡好泡在水里了,芦苇叶都己经煮好,菖蒲条也备好了,所有棕子,到晚上就能全部包好。还有香烛、丹砂、祭礼、炮竹……”
臧家梁听得很认真,但是不经意间一抬头,忽然惊喜地一指前方:“文安兄,你看那是谁?”
臧远航顺着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右侧的大运河堰上,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精神矍铄、身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五十余岁男人,此人正面对大运河,神情专注而深邃。
几乎是同时地,陆文安和臧家梁连忙快步迎上去。
臧远航迟疑了一下,也跟在了他们身后。
陆文安走到臧家庆面前,亲热地招呼说:“家庆老弟,别来无恙!”
臧家梁也恭敬道:“三哥,别来无恙!”
臧家庆回头看到他们,立刻惊喜地招呼道:“文安,家梁!”又看了看臧远航问,“这位是?”
臧家梁连忙介绍说:“犬子远航。”回头对儿子说,“远航,这就是你家庆大,他是清未举人,曾在北京担任过邮传部主事。”
臧远航眼晴不由一亮,立刻惊喜道:“三大你好,我听爷爷和爸爸经常提起你。”
臧家庆打量了一下他,慈祥地说:“你就是远航?小时候我还经常抱你呢。”说到这里,不由感慨万千道,“唉,真是‘少小离家老大还,乡音无改鬓毛衰’啊。”
陆文安连忙安慰道:“现在你在宿迁,离窑湾很近,乘船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以后可以经常回家来看看。”
臧家庆却摇摇头,苦笑着说:“不行了,年纪大了,船又颠簸得厉害,对我来说,两个小时也是太长了。”
陆文安遗憾道:“要是能通火车就好了,从宿迁到窑湾这么点距离,十几分钟就可以到了。”
臧远航不禁吃惊地问:“火车有这么快的速度?”
陆文安果断地说:“那当然。”然后指着大运河里的货船,把手一挥道:“我这么和你说吧,就算是运河上最快的英国小火轮,也远远比不上火车的速度呢。”
臧远航更加好奇了,急切地问:“那火车长得是什么样子的呢?”
臧家庆惊讶极了:“怎么,你没坐过火车吗?”
臧远航不好意思地说:“是啊,我刚接手码头不久,再说我们窑湾水乡交通发达,我到哪里都是坐船。”
臧家庆语重心长道:“你是运河码头当家,要跟得上潮流才是呀,只有你们年轻一代跟上了潮流,窑湾的经济才能走得越来越远呀。”
臧家梁笑了笑,不置可否。
陆文安的神色,也有点高深莫测。
臧远航却是非常感兴趣,他边听脑袋边飞快地旋转着,忽然抬起头,试探地问:“三大,我听说火车也可以象我们的货船一样,南来北往地运货,是不是?”
臧家庆点点头,毫不犹豫道:“那是自然。”
臧远航闻言,双眼立刻发亮,但是望着父亲,还是迟疑了一下说:“爸,我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