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臧家大院后院三房小院内,臧远航眉头依然皱成一个疙瘩,长久地望着面前的一丛雪白的栀子花,再也不说一句话!
……
码头管理处门口,臧家梁精神抖搂地走出来,上了停在门口的轿车。
但是刚一坐到车里,他之前的抖擞精神便一扫而空了,疲惫地仰躺在后椅靠背上,闭着眼晴,轻轻地揉着头部。
……
一辆黑色小车在臧家门口停止,臧家梁从车里钻了出来。
然后他走进家门,走进后院,走进自家小院。
此时在三房小院内,臧远航正呆呆地望着那丛怒放的栀子花,却是一言不发。
郭文芳正在一遍遍焦急地问儿子:“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你到底怎么了啦?”
臧家梁连忙走上去,关切地问:“远航又怎么了?”
郭文芳抹着眼泪说:“不知道,自从出事后,他要么就是发怒,要么就这样呆呆地不说话。”
臧家梁叹了口气道:“他性情之所以反复无常,是因为心态没有调整过来,不能经受任何刺激。”沉吟片刻,便转头问吉祥,“航少爷不说话前,遇到了什么人?”
吉祥想了想说:“我们到外面散心回来时,正好遇到胜少爷和少奶奶回娘家,打过招呼后,航少爷说了一句话,我听得不太清楚,‘佩什么?什么耳坠’,然后就这样了。”
郭文芳眼晴一亮,立刻问:“佩什么?佩芸还是佩萍?”
吉祥摇摇头:“没听清。”
郭文芳忽然想起起来,连忙问丈夫:“你说远航他,是不是应该结婚了?”顿了一顿,又自言自语道,“说起来,他己经满二十了,要不是整天忙着码头的事情,也早该结婚了。”
臧家梁却苦笑着说:“结什么婚?他现在这个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
郭文芳瞪了丈夫一眼,提醒道:“你不要忘了,徐家己经接了我们的婚贴,要不是远航出事,现在聘礼早就送过去了呢。不如,你去和徐老板商量商量,选个日子,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吧。”
臧家梁当即摇头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臧家梁是绝对不会做的!”
郭文芳没好气地说:“婚贴都接了,怎么能叫丧尽天良?反正儿子不是你一个人的,你不做我做!”
……
中宁街一家丝绸店内,陆慧珊正在挑选一块布料。
正在这时,窦玉美进来了,看到她,立刻走上去招呼道:“慧珊,你也在呢,好巧哦。”
陆慧珊回头一见,连忙笑道:“表姑,你来逛街啊,看到什么好玩的了吗?”
窦玉美亲热地说:“我刚才在老凤祥看中一款头面,做工可精致了,走,我带你去看看。”
陆慧珊眼晴一亮道:“好!”
于是姑侄俩手挽手,走出门来。
没想到恰在这时,心事重重的徐佩萍正好迎面而来,看到她们,连忙低着头想要走过去。
姑侄俩对望一眼,便不怀好意地笑了,同时叫住她。
陆慧珊故作关心地说:“哟,佩萍啊,看你没精打采的,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吗?”
窦玉美却是阴阳怪气道:“慧珊,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未婚夫成了瘫子,她能高兴得起来吗?”
徐佩萍听了这话,不由红了眼圈,小声辩解说:“他、他不是我未婚夫。”
陆慧珊吃惊地张大嘴巴,故作疑惑地问:“不是吧?龙舟赛那天,你明明接了他的金舢板,还把香荷包送给他了呢。”
窦玉美附和道:“对啊,我也早就听说,你接了臧家的婚贴了。”
徐佩萍自知理亏,不由心虚地说:“这、这关你们什么事啊。”
陆慧珊见状,更不会轻易放过她了,紧追不放道:“既然接了婚贴,做人就得讲信用,那么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呢?”
窦玉美语带玄机地说:“结了婚,你们就成妯娌啦,可一定要好好相处哦。”
徐佩萍再也忍受不了,眼泪迅速流了下来,便跺了跺脚,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
徐家大院无客厅内,柳兰香正在有一针没一针地打着大红毛衣,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忽然,就看到徐佩萍哭喊着冲进来,扑到她怀里,委曲地喊道:“妈,妈,呜呜呜。”
柳兰香连忙放下毛衣,焦急地问:“怎么了,谁又欺负我的宝贝女儿了?”
徐佩萍边哭边说:“妈,我不要嫁给瘫子,我不要嫁给瘫子!”
柳兰香忽然一拍脑袋道:“唉呀,你看我这个老糊涂,再过一个月你姐就结婚了,我整天忙得头晕,都把这件事给忘了。大清都亡了那么久,现在提倡新生活运动,别说你和那个瘫子没结婚,就是结婚也可以离呢。你放心,我马上去找白大婶退婚贴!”
徐佩萍摇摇头,难过地说:“可是爸爸他,好象不会同意的呢。”
柳兰香安慰道:“放心吧,你爸昨晚己经被我说通了。他之所以不愿意,不过是为了面子,但是和面子一比,女儿的幸福更重要呢。”
徐佩萍听了这话,立刻破啼为笑。
……
东大街一个偏僻的拐角处,柳兰香拿着婚贴和金舰板走了过来。
她看了看四周的房屋,随手拦住前面一个正在急急行走的中年妇女问:“请问,白大嫂家住在哪里?”
中年妇女一转身,竟然是郭文芳!
两人不由同时惊叫起来:“怎么是你?”
柳兰香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中的婚贴和金舰板藏在了背后。
但是眼尖的郭文芳己经看到了,立刻戒备地问:“你来找白大嫂做什么?”
柳兰香见瞒不住了,索性将婚贴和金舰板递过去,毫不客气地说:“见到你最好了,我也就不用麻烦白大嫂了。喏,这是婚贴和金舢板,我物归原主了,从此两不相欠。”
郭文芳连忙躲过了,扬了扬自己手中的那份婚贴,正色道:“龙舟赛那天,远航和佩萍交换了信物,这金舰板是纯金打造的,可不轻呢,就等于是我们下了聘礼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的。后来我们家下了婚贴,你们家也接收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赖婚,我告诉你,晚了!”
柳兰香却理直气壮地说:“可是,现在你儿子都成了瘫子了嘛,你叫我女儿还怎么嫁给他?”
郭文芳立刻涨了红脸,但还是强忍了火气,愠怒道:“谁说他是瘫子了,他只是暂时站不起来而己!”
柳兰香讽刺说:“他不是瘫子?你眼瞎了,你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瞎吗?”
郭文芳不知道对方还要说什么恶毒的话来,便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而是认真地说:“你仔细看看婚贴,上面可并没有说,我儿子瘫了就不可以娶你女儿了?所以啊,我儿子是娶定你女儿了!”
柳兰香却冷笑一声,断然道:“切,娶我女儿?你儿子这辈子想都不要想!”说完,便想强行把婚贴和金舢板塞到对方手里。
郭文芳当然不接,两人很快就拉扯了起来。
正在双方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忽然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徐太太,好久不见了啊?”
柳兰香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凌。与此同时,手里的婚贴和金舢板,也应声落地!
她胆怯地抬头一看,果然是朱老六站在面前,刚才强硬的态度立刻就变了,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讨好地说:“哦,是啊,多日不见了啊,你还好吗?”
朱老六却冷哼一声道:“我都没钱花,好个屁!”边说边皮笑肉不笑地,一步步向她逼来。
柳兰香情不自禁地连连后退。
旁边的郭文芳连忙捡起婚贴和金舰板,然后吃惊地望着他们两个。
不大一会儿,柳兰香就被逼到了墙角,无奈之下,只好胆怯地说问:“朱、朱老六,你想干什么?”
朱老六猛地抽出一把刀,横在她脖子了,咬牙切齿地说:“你少他妈的装疯卖傻了!我想干什么,你还不知道吗?”
柳兰香看着寒光闪闪的刀锋,连忙点头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朱老六怒喝一声:“知道了还不还钱!你还天天躲着我,臭娘们,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今天再不还那十万块大洋赌债,老子就把你们母女二人先奸了,再把你们家所有的人统统杀光。到那时,不但你们母女二人是我的,甜油坊也都是我的了,哈哈哈!”说完这话,不由仰天狂笑起来!
郭文芳闻言,不由惊诧得张大了嘴巴,害怕得紧紧贴着墙根。
虽然她也很恐惧,很想离开此地,但是巷子口却被朱老六那庞大的身躯,堵得死死的,根本无法脱身。当然下意识中,她也想知道,刚才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的所谓亲家,到底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并没真的打算离开。
此时,柳兰香己经吓得浑身不住颤抖了,却还是嘴硬地说:“你、你、你敢动我们一根汗毛,我就找警察去抓你。”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