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香不禁左右为难,只好苦苦哀求说:“我手头真的没有那么多钱,只能问我丈夫要,就算我丈夫肯给,一时也凑不够十万块钱呀。”
朱老六不耐烦道:“老子管你那么多屁事!马上还钱!今天再不还,你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说完手下猛地一用力!
顿时,柳兰香的脖子上,就渗出了一小缕殷红的血丝来。她立刻害怕得尖叫起来,并拼命挣扎,没想到不经意间,正好看到被吓得缩成一团的郭文芳!
她情急之中,不由眼晴一亮,下意识地大声喊道:“亲家母快救我,亲家母救快我!”
郭文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你想要我怎么救你?”
柳兰香象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急切道:“借十万给我,快借十万块钱给我。”
郭文芳眼珠不由一转,当即脱口而出:“十万块钱别说借,给你都可以。不过你得先在我们两家的婚贴上,分别签上名按上手印,承诺绝不反悔。否则,我就把这婚贴拿出来,让你丈夫和儿女,还有全窑湾的人,看看你做下了怎样的丑事!”
柳兰香失声叫道:“这怎么行?我不能葬送女儿的下半辈子。”
郭文芳撇了撇嘴,便不再说话。
朱老六不由望向她,阴沉沉地问:“你是谁?”
郭文芳立刻意识到什么,机警地说:“我是商会会长臧家梁的太太、码头当家臧远航的妈。”
朱老六闻言,眼晴不由一亮!
他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商会会长和码头当家的份量,便不易察觉地点点头,回头阴冷地“嗯”了一声问:“再不还钱,这里就是你的丧生之地了!”边说边手下又用了些力!
于是柳兰香的脖子上,又渗出了更多的血丝来。
她顿感彻骨的疼痛,不由惨叫一好,同时求生的本能,让她不得不妥协了,哀求地望着准亲家母,连声道:“好,我签,我签。”
郭文芳不由一喜,连忙将婚贴递了上去。
柳兰香抖抖索索地接过婚贴,叹了口气,但还是不得不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上鲜红的手印。
……
臧家大院后院臧增福卧室内,曹秀英将一张支票,飞快地递到焦急的三儿媳手里。
然后,她担心地望了望四周,压低了声音说:“这是我的棺材本,连上次当老宅子,我都没舍得拿出来呢。”
郭文芳将支票藏在怀里,感激道:“妈,谢谢你。”
曹秀英抹了抹眼泪,难过地说:“远航以前那么孝顺,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怎么说也要给他娶门亲呀。你快去吧,免得夜长梦多。”
郭文芳焦虑道:“好,我马上去。”走到门口,又返回来,叮嘱婆婆道,“妈,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家梁啊。否则,他会骂我丧尽天良的。”
曹秀英也叮嘱儿媳道:“我知道,这件事你也千万不要告诉你爸啊。否则,他会骂我死后会遭天打雷劈的。”
郭文芳郑重地点点头,便急慌慌地走了。
……
中宁街拐角处,郭文芳将一张十万元的支票,爽快地交给朱老六。
对方接过支票,仔细看了看,这才冷哼一声,放开柳兰香,然后扬长而去。
郭文芳连忙走过去,将早己吓瘫的准亲家,用力搀扶了起来。
然后,她又将己经签名的婚贴和金舢板递过去,亲热地说:“亲家母,你受惊了。”
柳兰香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得不接过婚贴和金舢板,有气无力道:“亲、亲家母,谢谢你了。”
……
福建会馆天后宫神殿内,烟雾缭绕,香客不断。
徐佩芸跪拜在妈祖娘娘佛像前,喃喃自语地说:“妈祖娘娘,我马上就要和俊锋结婚了,请娘娘保佑我家人平安、婚姻幸福;也请娘娘保佑臧远航能够早日康福,和妹妹喜结良缘!”
说完,她俯下身子,虔诚地拜了三拜,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地走了出去。
此刻院内,郭文芳推着轮椅上的儿子,边走进来边语重心长地说:“远航啊,听妈的话,这妈祖娘娘可灵验了,只要有她保佑,你的腿一定会好起来的,好起来呢,就可以结婚生子,继续做码头当家了。”
臧远航心灰意冷道:“我这腿,怕是好不了了……”没想到说到这里,不经意间,竟然看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影,眼晴不由一亮,随即又迅速黯淡了下来。
郭文芳立刻意识到某种异样,连忙循着儿子的目光望去,立刻就看到了徐佩芸。
此时,对方也看到他们,不由就是一愣。
臧远航下意识地望了望自己的腿,便有些自卑,于是便催促母亲说:“妈,快把我推出去!”
但是己经晚了!
徐佩芸回过神来,便快步走过来,笑咪咪地说:“臧太太,远航,你们也来烧香啊。”
郭文芳是知道儿子的心意的,不由多看了几眼这个落落大方的姑娘,虽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还是亲热地说:“哦,你就是佩芸吧。以后我们成了亲家,你可得多照顾这个妹夫哦。”
徐佩芸爽快地说:“臧太太,放心吧,我一定会的。”
臧远航顿感羞愧,不由抬高了声调,没好气道:“妈,你够了没有!我就算腿没用了,我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你说我一个堂堂男子汉,需要别人照顾吗?”
郭文芳连忙解释说:“远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臧远航却梗着脖子,不依不侥道:“你还没回答我呢,需要吗?需要吗?我需要吗……”边说边疯狂地拍着轮椅,一次次试图站起来。
但是他不但没有站起来,还把轮椅弄得晃来动去,几欲倒下。
郭文芳连忙抓住他的手,心疼地哭喊起来:“远航,对不起,是妈错了,妈以后再也不会了,你不要生气了啊……”边说边俯在轮椅上,“呜呜呜”地哭喊起来。
臧远航却更急了,粗暴地推开母亲说:“你哭什么哭?我还没有死呢!”
听了这话,周围的人不由愣住了,全都怜悯地望着他,纷纷道:“可怜呢,原本多好的一个小伙子啊……”
徐佩芸眉头不由一皱,但是并没有安慰,而是冷冷道:“臧远航,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对待你母亲,简直太过份了!”
臧远航听了这话,更加恼羞成怒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起来,讥刺道:“那是我妈,我想怎样就怎样,管你什么事!”
徐佩芸毫不示弱道:“确实不管我的事!不过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若想要证明自己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并不是不需要别人照顾,更不是将自己的痛苦和不幸,转嫁到爱你的人身上,以慰藉自己扭屈的心灵,否则即为懦夫!”
臧远航听了这话,气得脸青了又红、红了又紫,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说:“徐佩芸,你竟然敢说我是懦夫!”
郭文芳也吓得立刻停止了痛哭,心疼地望着儿子,哀求道:“佩芸,你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没想到,徐佩芸仍然掷地有声道:“虽然人生会有很多意外和不幸,是我们无法预料和避免的,但是真正的大男人,应该不被任何困难吓倒,即便痛到深入骨髓,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好心态,然后勇敢地挺起胸膛,继续铁骨铮铮地做人,并且至死不渝!”
臧远航原本英俊的五官,竟然气得有些变形,显得有些狰狞,几乎是咆哮了:“好一个铁骨铮铮!好一个至死不渝!徐佩芸,你真是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郭文芳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连忙安慰儿子说:“远航,你别生气啊,你就当没听见。”然后又哀求道,“佩芸,我求求你。我儿子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己经够可怜的了,你不要再刺激他了,你快走吧。”
徐佩芸却提醒道:“臧太太,你若真的爱他,就不能任他这样由着性子,作天作地作父母啊……”
郭文芳以手合十说:“我愿意我愿意,你不要再说了,求你快走吧,快走吧。”
徐佩芸最后望了臧远航一样,只好无奈地摇摇头,一步一回头地走出了院门。
此时,狂躁过后的臧远航,目光重又变得呆滞了起起来,再次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郭文芳见了,连忙推起了轮椅,心疼地说:“儿子,不要难过,妈带你去找妈祖娘娘,我们求求她,她一定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
……
做为窑湾八大有名会馆之一的苏镇扬会馆,建于康熙年间,占地约七千平米,仿照苏州园林建造而成,主体为典型的北京四进四合院结构,以商贸为主,内设有粮行、盐行及五洋百货,经营亚细亚、美服石油公司的煤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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