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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五香妈糊的摊位前,膀大腰圆的年轻老板,正光着上半身,用力搅着锅内热气腾腾的五香妈糊;身材纤细的老板娘,则热情地招呼客人。
但是客人实在太多了,老板娘有些忙不过来。
臧远航见此情景,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正好此时,一张四方桌子的两个座位空了下来。
虽然对面,己经有一个身材槐梧的中年男人正在埋头大喝了,还呼哧呼哧带着响,吃相很是不雅。
徐佩芸不禁皱了皱眉,但是人实在太多了。
她还是招呼丈夫坐下,然后喊道:“大嫂,来两碗五香妈糊。”
老板娘立刻热情地说:“好嘞,两碗五香妈糊粥。”
她边说边利索地盛起两大碗,熟练地放到两人面前。
徐佩芸叮嘱丈夫说:“你先喝,我去买几块朝牌。”
臧远航点点头,深深地闻了一口,便由衷地赞美道:“好香啊,好久没喝到这么正宗的五香妈糊了。”说完,边吹边贪婪地喝起来。
不大一会儿,对面的男人就喝完了,于是从腰间掏出一块沉甸甸的钱袋子。
只见他“啪”地一声往桌子上一放,便沙哑着声音,大声喊道:”老板娘,算钱!”
臧远航听了这话,浑身不由一颤,立刻就停止了喝粥!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当初在大运河遇害时,那个四次用沙哑的声音说话的灶王爷!
……
第一次:“灶王爷”站在芦苇丛中,凶狠地挥舞着棍棒,同时沙哑着声音怒喝道:“靠岸!”
第二次: “灶王爷”冷笑一声,再次用沙哑的声音说:“老子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花钱要买你的命 !”说完即回头喝喝道,“这小子有点功夫,弟兄们,一齐上!”
第三次:“灶王爷”却沙哑着声音,恶狠狠地大喊道:“弟兄们,给我打,往死里打,打死他我们才能有钱拿。”
第四次:“灶王爷”将钱袋揣进怀里,却沙哑着声音,厉声道:“老子钱要拿,人也要杀!”
……
臧远航想到这里,不由抬头,就发现对面男人的脸虽然非常普通,但左眼角一个斗大的刀疤,却颇有几分狰狞!
与此同时,老板娘很快走过来收钱了。
于是对面男人再次用沙哑的声音问:“多少钱?”
臧远航立刻确认,这个“钱”字,与自己遇害当时,那个“灶王爷”说 “钱”字时的音调,简直如出一辙!
老板娘很快收了钱,于是对面的男人,也“霍”地站起身来。
臧远航更加确认,他的身形,与那个可怕的“灶王爷”身形,如出一辙!
他顿感气血上涌,渐身的血液象要凝固了一般,当即就想发问!
想到正在这时,徐佩芸拿着刚买的朝牌走过来。
她看到丈夫眼神有些异样,立刻惊讶地问:“远航,你怎么了?”
没想到对面的男人听到“远航”两个字,竟愕然抬头,飞快地扫了一眼他们,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臧远航立刻将手一指,同时颤抖着声音说:“他、他、他……”
老板娘连忙喊道:“哎,找你的钱。”
但是那个男人,却三步并作两步钻进了人群中,很快就没有了踪影。
臧远航见状,不由气得连连跺脚。
徐佩芸焦急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臧远航直直地指着男人消失的方面,终于平静下来,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说:“灶王爷!”
徐佩芸为由大吃一惊问:“灶王爷?就是你当初在大运河上拦截你的那个土匪头子?”
臧远航恨声道:“是的!”
徐佩芸疑惑地问:“你确定?”
臧远航重重地点点头:“我确定!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公鸭嗓子,就算走到天涯海角,我都能认出来!可惜,还是让他跑了!”
徐佩芸却眉头一皱,然后走到在旁边抹桌子的老板娘身边。
她亲热地说:“大嫂,刚才坐在这儿的那个男人,我以前好象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了,请问你认识他吗?”
老板娘爽快地脱口而出:“你说的是张三锤吧?”
徐佩芸双眼一亮,连声道:“对对对,是他,就是他,我想起来了。他是我一个远房表亲,只是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了,不知道现在他在哪里发财?”
老板娘神秘一笑,却欲言又止。
徐佩芸见状,立刻明白了什么,连忙拿出一块大洋塞过去。
老板娘将大洋在嘴边吹了吹,听到响声后,这才眉开眼笑地说:“你算是问对了人,别人还未必知道。那个张三锤啊,是我家孩子大爷的拜把子兄弟,干过不少营生,听说有一段时间,还从海州驮盐卖给吴家的私盐贩子,手下有好几个兄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贩盐了,专门干些绿林的勾当。不过听说前段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一笔钱,就开了一间盐行,听说生意还不错呢。”
臧远航听到这里,不禁吃了一惊:“吴家?”然后急急地问,“大嫂,你知道他的那家盐行,开在什么地方吗?”
老板娘摇摇头道:“不好意思,我没敢细问呢。他这个人啊,凶得狠,一般人都不太理睬的。”
徐佩芸连忙谢了老板娘,拉起丈夫就走!
她边走边问:“他竟然做过私盐生意,难道暗算你的人,真的是吴俊锋?”
臧远航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一直坚信不是,但是现在种种迹象又表明,好象真的是他,我也有些糊涂了。”
徐佩芸心事重重道:“你现在逐渐好起来,但是陷害你的人,竟然还没有找到,我真担心他看到你逐渐康复后,会故伎重演。看来,我们有必要认真追究这件事了。”然后又叮嘱道,“还有现在,你凡事都务心小心些。”
臧远航无所谓地说:“没关系,反正我现在就是码头和家里,两点一线,哪儿也不去,就是有人想要害我,也找不到机会呢。”
徐佩芸却不置可否。
……
当天晚饭后,臧家大院后院三房小院外。
徐佩芸和臧远航肩并肩走了进去,看上去颇为亲热。
……
与此同时,臧家大院后院二房小院内。
身子己经显怀的陆慧珊,正好院内的石凳上看书,瞅见这一幕,不由撇了撇嘴,然后把书一合,气冲冲地走进自己的卧室。
正好端来一盆洗脚水的臧远胜,看到妻子进来,连忙讨好道:“亲爱的,我刚给你兑好洗脚水,快来洗洗吧。”
陆慧珊点点头,边洗脚边郁闷地说:“我刚才看到徐佩芸了,她身上那件青花瓷图案的旗袍,可真是好看得很呢。”
臧远胜连忙道:“嗨,她也就那几件衣服,你比她多了去了。”
陆慧珊却没好气地说:“我再多那也是旧衣服,我己经好久没有买新衣服了。”
臧远胜只好道:“好好好,买买买。”
没想到陆慧珊听了这话,就更加怒了,把手一伸说:“钱呢?给我!”
臧远胜郁闷道:“娶你的第二天,我不是就把自己的小金库全部给你保管了吗?我哪里还有钱?”
陆慧珊瞪了他一眼,轻蔑地说:“切,你一个大男人,没钱不会去挣啊?”
臧远胜苦着脸道:“我除了那点死工资,还有平时我爸给点,别的哪里还有赚钱的法子呀。”
陆慧珊忽然想起什么,眼珠一转说:“对了,你爸不是经常在货船上夹带私货赚钱吗?你也可以的呀。”
臧远胜摇头道:“别提了,佩芸他们现在查得很严的,货船上连一只老鼠都别想钻进去,更不用说私货了。”
陆慧珊立刻说:“所以,我们必须想一个好办法才行。”
臧远胜不由好奇地问:“什么好办法?”
陆慧珊立刻把嘴巴附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臧远胜当即瞪大了眼晴,连连摆手道:“我虽然没有上进心,但也绝对不做那缺德了,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陆慧珊立刻愠怒地说:“那你就等着穷死吧!”然后霍地站起身来,厉声说,“我马上去把孩子打掉,免得他刚一出生,就跟着爸妈受穷!”
臧远胜连忙扯住她,并苦苦哀求道:“千万不要啊!我同意,我同意还不行嘛。”
……
吴家大院内,铺满了厚厚一层落叶。
徐佩萍一边认真地的打扫着院子,一边默默地流着眼泪。
随着眼泪越流越多,她只好停止打扫,用手绢擦了起来。
正在这时,吴俊莹手里捧着一捧野花,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走进来。
她刚一进门,便炫耀地说:“嫂子,你看我采的花……”
徐佩芸连忙停止流泪,强颜欢笑道:“俊莹,你回来啦。”
吴俊莹立刻意识到什么,便关切地问:“嫂子,你怎么哭了?”
徐佩芸勉强做出一个笑脸,掩饰地说:“我哪有,只是眼晴里不小心进了砂子……”
吴俊莹愠怒地说:“我不信!一定是二哥又欺负你了,他总是这样,我要告诉爸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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