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家盐行后院内,依然是静悄悄的。
忽然,吴俊锋看到刘莉莉正面背着自己,朝两个黑衣人吼着什么。
他不由一怔,下意识地隐藏在一丛密密的桂花树下。
好在不远处的刘莉莉,并没有发现他,正在训斥曾经出现在臧家斜对面的,那两个形迹可疑的黑衣人。
她一改平常的温和谦逊,厉声喝斥道:“你们十几个人忙乎了这么久,却连一点线索都没有找到,真是笨蛋、废物!”
黑衣人甲委曲地说:“我明明看到郑一飞手里,拿的就是两张船票啊。”
黑衣人乙附和道:“是啊,是啊,他催促臧远航说,只剩半个小时就开船了呢。所以,我们才带弟兄们埋伏在运河岸边的。谁知道,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见到。”
刘莉莉眼珠一转,气极败坏地说:“这肯定是臧远航的调狐离山之计,他应该到运河堰上绕了个弯,然后走窑草公路了。你们赶紧派人去徐州府站拦住他,坚决不能让他活着回窑湾!”
两个黑衣人说了声“是”,就想要离开。
没想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刘莉莉!”
刘莉莉和两个黑衣人不由一惊,同时循声望去!
只见吴俊锋边说边从桂花树边走过来,看上去怒气冲冲地。
刘莉莉立刻惊慌起来,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吴俊锋愠怒地说:“今天如果我不在这儿,我们吴家就要背上人命了!”
刘莉莉在片刻的惊慌过后,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理直气壮道:“这个臧远航早就该死了!他的父亲是间接杀死俊旺的凶手;他不但抢了你的女人,还抢了你的商会会之位。杀了他,不仅能帮俊旺报仇血恨,还可以帮你除掉心头大患,一举两得的事情,有什么不好?”
吴俊锋听了这话,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下来,但还是郁闷地说:“可是你想过没有,当初我盛怒之下,要杀臧远航时,市政府联合商会,拟定了一份《360余家商户联合声明,此声明明文规定,我不得再为泄私愤牵连无辜,否则,所有窑湾商人,均不得再与吴家进行任何生意往来!如此一来,我们吴家就彻底完了啊!我冷静下来后,便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这么多年,虽然我一心想要摧毁臧家和码头,但是从来不敢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的原因,更别提杀人了!”
刘莉莉眼珠一转,提醒道:“可是今日不同往昔!倘若真的象臧远航力主的那样,集资修建一条东陇海铁路,那么从海州运盐到窑湾,就是一件非常简单、便捷的事情了。到那时,不但所有的私盐贩子全部都得失业,甚至连吴家盐行,就算勉强还能存活,生意肯定也是一落千丈了,更何况……”
吴俊锋听到这里,脸色早己经变得铁青,忍不住气极败坏地说:“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刘莉莉见状,眼角不由浮现一丝笑意,但是转瞬即逝。
然后她语带怜悯道:“你不让我说,更说明你己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所以,我们不如先下手为强!”
吴俊锋却连连摆手说:“不可马,绝对不可以!”忽然意识到什么,疑惑地望着她,眉头一皱问,“你这样做,真的仅仅是为了吴家盐行的生意吗?”
刘莉莉朗声道:“当然不!”
吴俊锋闻言,更加疑惑了:“那你是为了什么?”
刘莉莉神情一凛,正色道:“为了得到你的爱!”
吴俊锋诧异极了:“我的爱?”
刘莉莉点点头,郑重地说:“是的,你的爱!可是在你心里,自始至终,却只有徐佩芸一个。在你眼中,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最能干的女人。我就是想向你证明,我比她更聪明能干,更值得你去爱!”
吴俊锋听了这话,不但没有任何的感动,反而后退几步,心有余悸道:“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平时那样温和谦逊,我们全家人都很喜欢你,甚至于,我也一度以为自己喜欢上你了。可是没想到,你的心肠原来这么狠毒,竟然无缘无故想要取人性命,真是太可怕了。”
刘莉莉立刻辩解说:“俊锋,你误会了,我一点都不可怕。如果你不喜欢我这样做,我不做就是了。”
吴俊锋却摇摇头,态度坚决地说:“已经晚了!我们盐行不敢再用你了,你走吧。”
刘莉莉不由一怔,随即哭着哀求道:“你一定不要赶我走,就算不看在我为盐行尽心尽力的份上,也请看在我对你的情份上啊。”
吴俊锋闻言,诧异地问:“你对我的情分?”
刘莉莉点点头,哽咽地说:“是的。我本来想要去日本留学的,但是因为爱上你,我就决定留在你身边,一心一意讨你欢心。没想到,你却这样对我!”她边说边扯着他的胳膊,看上去非常悲伤和不舍。
吴俊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的,心里不禁一软,但还是道:“你越这样说,我越不能留你了。现在我的事业和家庭都己经乱得一蹋糊涂,我不想你再在里面添乱了。听我的话,你还是走吧。”
刘莉莉见他是铁了心,忍不住哭喊起来:“我又不是徐佩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吴俊锋一听“徐佩萍”三个字,心情更加烦躁,连刚才的耐心都没有了,硬起心肠说:“别废话了,你快走吧!”说完,拂袖而去!
刘莉莉意识到他是铁了心要赶自己走了,面色一凛,当即收起了眼泪!
恰在这时,刚才两个黑衣人见状,便迅速对视一眼,双双走到她身边。
他们异口同声道:“我们的报酬……”
刘莉莉恼羞成怒地将一把钱扔在他们怀里,然后怒喝一声:“滚!”
两个黑衣人眉开眼笑地捡起钱,连声说:“马上滚!马上滚!”说完便落荒而逃。
刘莉莉望着吴俊锋急步而去的身影,不禁咬牙切齿道:“那么,再见!再也不见,哼!”说完这话,也决绝而去!
……
中宁街母婴用品店外,徐佩芸和吴俊莹肩并肩地走出来。
两人的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的童装和玩具。
忽然,吴俊莹一声惊叫,徐佩芸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刘莉莉也提着一只皮箱,气冲冲地迎面而来。
徐佩芸惊讶地问:“她怎么啦?”
吴俊莹关心地说:“我去问问。”
徐佩芸看到对方阴沉得象是要拧出水来的脸,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便想要阻拦:“别去!”
但是吴俊莹己经冲上去,拦住了刘莉莉的去路了。
她象平常那样,亲热地招呼道:“莉莉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没想到,刘莉莉瞪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我去哪儿,管你屁事!”
吴俊莹脸上的笑容立刻就僵住了,不由吃惊地问:“你、你之前不还是叫我妹妹的吗?怎么忽然象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刘莉莉听了这话,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气,尖声叫起来:“当你全心全意爱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却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甚至让你滚,你不会变吗?”
吴俊莹疑惑地问:“你说的是我二哥吗?”
刘莉莉怒声道:“除了那个不知好歹的王八蛋,还能有谁?”
吴俊莹听到她骂自己二哥,也来了气,反唇相讥地说:“你把嘴巴放干净点!现在都己经是民国了,严禁纳妾。你明知道我哥有家室,却还去喜欢他,怨谁呢?”
刘莉莉听了这话,立刻气结!
只见她“砰”地将皮箱放在地上,一只手伸进腰间,厉声道:“吴俊莹,刚才的话,有种你再说一遍!”
吴俊莹岂是好欺负的?
她冷哼一声,立刻双手插腰,张嘴就要反驳!
与此同时,徐佩芸忽然感觉到眼前有亮光一闪!
她眨巴了一下眼晴,同时惊讶地发现,这亮光竟然来自刘莉莉的腰间,赫然是一把匕首发出的。
吴俊莹不明就里,兀自在重复自己刚才的话:“你把嘴巴……”
说时迟、那时快,徐佩芸意识到阻止己经来不及了,迅速伸出手,并高声说:“不要!”
吴俊莹正想还嘴,徐佩芸己经捂住了她的嘴。
她下面的话生生就被捂住了,非常不甘心,当即 “唔唔”地拼命挣扎着。
徐佩芸强行将她拉到一边,并连声道歉道:“刘小姐,对不起了。俊莹是刀子嘴豆腐心,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刘莉莉这才把手从腰间放下,不但没有领情,还讥刺地说:“我和不和她一般见识,又关你屁事!”说完,冷哼一声,提起皮箱,扬长而去!
吴俊莹听了这话,气得脸都涨红了,更加拼命地挣扎着。
徐佩芸只好更大力气地按住她,直到刘莉莉走远,才轻轻吁了一口气,松开了双手。
吴俊莹终于得到了解脱,深深喘了几口气,便气极败坏道:“那个姓刘的女人,真是太可恶了!你刚才为什么把我嘴捂住?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说完,抬腿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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