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俊锋回过神来,连忙抱起妻子,飞也似地冲出门外。
徐佩芸正好迎头走进院内,看到这一幕,不由就呆住了!
她当即惨叫一声道:“佩萍……”
……
中西大药房外,一辆黑色的小轿车飞也似地驶过来,并嘎然而止。
随即,吴俊锋打开车门,迅速将软绵绵的妻子抱了出来,飞也似地冲进药房,同时喊道:“救她,快救救她……”
徐佩芸亦随即赶了过来。
正在问诊的赵联,只瞟了一眼徐佩萍,脸色即是一黯,连忙站起身来!
……
中西大药房诊室内,笼罩着一层紧张又哀伤的氛围。
徐佩萍紧闭着双眼,头发凌乱地躺在床上,正在打点滴,身上亦插满了银针。
赵涟泰正在给她检查身体,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了。
吴俊锋、徐佩芸和吴光淮等人紧张地站在旁边,俱是满脸焦虑。
终于,赵涟泰摘下听诊器。
吴俊锋连忙迎上去,沙哑着嗓音问:“怎么样?”
赵涟泰摇摇头,难过地说:“内脏大出血,己经回天乏力了!”
徐佩芸闻言,立刻放声大哭起来:“佩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吴俊锋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悔恨道:“都怪我,都怪我!”
徐佩芸一边哭喊一边对他又打又骂:“你这个畜牲,是你杀死了佩萍,你还我妹妹,还我那么好的妹妹啊!”
吴俊锋痛哭流涕地说:“请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想要她死的啊,我只是想发发怒气,谁知道、谁知道她就这么想不开呢……”
徐佩芸怒道:“她要是能想得开,当初就不会想尽一切办法嫁给你了,呜呜呜!”
忽然,徐佩萍吃力地睁开眼晴,轻轻呼唤道:“俊……锋……”
吴俊锋连忙走过去,哽咽地说:“佩萍,对不起!”边说边紧紧地抓住她的手。
徐佩萍惨然一笑,然后断断续续道:“别……别这样说,能、能死在你怀里,我……很幸福……我要回家……”
吴俊锋流着眼泪,重重地点头说:“好,回家,我这就带你回家!”
徐佩萍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头一歪,慢慢松开了丈夫的手。
吴俊锋立刻惨叫一声:“佩萍……”
顿时,药房里哭声阵天,纷纷喊道:“佩萍……”
……
中宁街正逢庙会,车如流水马如龙。
吴俊锋目光呆滞地横抱着徐佩芸,机械地迈步着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走着……
徐佩芸跟在他们身后,眼泪如断线一般往下流。
刚才喧嚣的街道,立刻安静了下来,并自动闪向两条,迅速让出了一条道路。
臧远航处理完商户们闹事后,正好迎面而来!
他见此情景,脸色立刻变得惨白,情不自禁地停住了脚步!
……
吴家大院内,里里外外都挂满了白幡,上下下下哭声一片。
徐佩萍却再也听不到了。
她穿着一袭白底碎花的旗袍,被缓缓抬进了黑色的棺材里。
吴俊锋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可是他的妻子,却再也看不见了。
徐佩芸怀抱着小外甥女,早己经泪流满面。
刚会走路的盼盼,穿着一身白色的孝服,一边哭闹着,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向棺材,可怜巴巴地伸出两只小手,同时嘶哑着童音喊“妈妈抱……”
……
窑湾城北,吴家墓地里,垒起了一处新坟。
徐佩萍年轻灿烂的笑脸,永远定格在冰冷的墓碑上。
照片下方,是一行隶书:吴俊锋之妻徐佩萍之墓。
吴徐两家亲友,站在墓碑前哀悼。
柳兰香一边哭喊着,一边对所谓的女婿又打又骂:“你个畜牲,佩芸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瞎了眼才看上你啊……”
吴俊锋呆立原地,如木雕泥塑一般,任由她打骂着。
终于,柳兰香打骂够了,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起来:“你还我女儿啊,还我苦命的女儿,是妈害了你啊,呜呜呜……”
但是徐佩萍却再也听不到了,年轻的生命就此结束!
徐佩芸抬起朦胧的泪眼,望着墓碑上的那行字,不由默默念叨:“佩萍,‘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你做到了,安息吧!但愿来生,你再也不要与这个男人相遇相知相爱了!”
……
窑湾城北35里外的草桥,铁路工人们正在紧张地夯土施工,一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
……
运河码头对面铁路商办公司内,臧远航坐在办公桌前,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
忽然,陆元榜拿着一份报纸,急匆匆走进来:“远航,你看!”
臧远航接过报纸一看,只见头版头条上是《东陇海铁路正式开工》!
他烦躁地将报纸揉成一团,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陆元榜见状,便试探地问:“远航,现在铁路修得那么远,你认为强行将货运站放在窑湾,真的能弥补北移35里的损失吗?”
臧远航苦笑道:“很难。等铁路修好后,先试行一段时间再说。如果不行,再另想办法。”
陆元榜点点头,故作轻松地说:“铁路正式施工了,我算是完成历史使命了。从明天开始,我也要开始筹办新学堂了。”
臧远航伸出手,感激道:“元榜哥,这段时间,真的是辛苦你了!”
陆元榜握住他的手,同情地说:“你比我更辛苦!”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刚才我在河堰上遇到佩芸了,看上去很憔悴。佩萍的事,她还没有原谅你吗?”
臧远航眼晴不由一亮,匆匆撂下一句“没呢”,然后拔腿就往外走!
……
运河堰上那棵古槐树下,徐佩芸默默地站着,神情忧伤地凝望着大运河。
臧远航从后面走过来,犹豫了一下,还鼓起勇气喊道:“佩芸。”
徐佩芸并没有回头,却幽幽地说:“你还记得吗?当初就在是这条路上,我和佩萍第一次遇到你和俊锋。”
臧远航点点头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
与此同时,他眼前不由闪过四个人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
姐妹俩边说着话儿,边上了大运河堰。
与此同时,忽然旁边闪过刺眼的亮光,同时传来自行车清脆的铃响!
走在后面的徐佩芸,率先反应过来,不由惊呼一声:“小心!”
与此同时,从北边飞驰而来两辆自行车,正是进行比赛中的臧远航和吴俊锋!
吴俊锋成功越过姐妹俩,行走在前面,回头得意地笑道:“这次我赢定啦!”
己经落后的臧远航本想下车,但是听了这话,便犹豫了一下,又将刚刚抬起准备下车的腿,迅速缩了回去。
于是,他把车头一歪,也想要绕开姐妹俩,但是由于惯性,还是向徐佩萍猛冲了过来。
虽然有篮子挡住了自行车,但徐佩萍还是被惯性带到到路中间,“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立刻,篮子里的芦苇叶撒得满地都是。
与此同时,臧远航也连人带车地摔倒在地上。
徐佩芸连忙拉住妹妹,心疼地问:“佩萍,你怎么样?”
吴俊锋也回头下了自行车,走到徐佩萍面前,蹲下身去,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徐佩萍抬头望着他,脸一红,倏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
臧远航想到这里,不由伤感地说:“那时候,佩萍单纯可爱,连和男生说话都要脸红的。”
徐佩芸点点头道:“是啊,她一直是这样的,人也很胆小善良。以前每当妈虐待我,她总是挺身而出。要不是因为太爱俊锋,她绝对不会同意姐妹易嫁的。如果嫁给了你,就算你不爱,但是以你的性格,你也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的,她也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最少不会象现在这样,年纪轻轻就离开了。”
臧远航闻言,不由惭愧地说:“可惜到最后,还是我害了她。我万万没有料到,臧吴两家持续多年的争斗,最后竟然以一个徐姓女子的生命,做了最后的了结!”说到这里,忽然责怪道,“我现在才明白,你和岳父是为了让佩萍回到吴家,才以破坏风水的名久,阻止我修建铁路的。为什么那么大的事,你不告诉我呢?”
徐佩芸这才转回头,扫了他一眼,却讽刺道:“就算我告诉你,你也不会改变主意的,不是吗?”
臧远航愧疚地说:“我不会改变主意,但是我们可以用更好的方式解决,从而避免惨剧的发生。”
徐佩芸摇摇头道:“萍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俊锋把她接回家。除此以外,任何方式都无法让她放下心结,好好养病。”说到这里,不由哽咽了,“虽然她死了,但是也终于完成了心愿,死在吴家大院,死在最心爱的人的怀里。也许,这是她最好的结局吧。”
臧远航苦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对于佩萍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是请你看在事出有因的份上,原谅我好吗?”
徐佩芸摇摇头,惨然一笑说:“每个人都有选择的自由,我为什么要怨恨你呢?”
臧远航眼晴不由一亮,试图想要搂住她的双肩:“这么说,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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