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把大伞遮在了徐佩芸的头顶!
虽然雨水被挡住了,但是她不但没有一丁点儿的感动,还厌烦地吼道:“滚开!”边说边再次冲进雨中。
没想到,又一个响雷滚过,雨越发地大起来!
吴俊锋举着伞,焦急地追上去,连追边喊:“佩芸、佩芸……”
徐佩芸仍然不理他,自顾自往前走。
突然,她脚下一滑,差点儿跌倒,同时把孩子的小脸露了出来。
吴俊锋又举着伞追过来,同时哀求道:“你不看在我的份上,也请看在孩子的份上啊!”
说话间,豆大的雨点劈里叭啦打在盼盼脸上,她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徐佩芸无法,只好暗中咬了咬牙,没有再躲避。
就这样,两个人共撑一把伞,护着孩子,互相扶持着向前走去。
……
徐家大院外,早己经大雨倾盆。
臧远航为了躲雨,站在对面人家的屋檐下,虽然冷得瑟瑟发抖,但是眼晴却仍然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没想到不大一会儿,徐佩芸就抱着盼盼,躲在吴俊锋的雨伞下,三个人相拥着朝大门走来。
臧远航抬头望见他们,一下就傻了眼!
他张了张嘴,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强行将涌到嘴边的“佩芸”两个字,强行咽了回去。
此时,吴俊锋的整个身子都露在伞外,整把伞都撑在徐佩芸和孩子身上。
然后,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家,并“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臧远航见此情景,忍不住心如刀割,痛苦万分道:“难道佩芸她变心了?”随即,又立刻激烈摇头,“不、不会,绝对不会!佩芸爱的是人我!”
他望着紧闭的大门,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在雨中,任凭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很快就变成了落汤鸡!
……
徐家大院客厅内,徐立春夫妇站在门口,正焦急地望着院内。
终于,门楼里出现了一把伞。
徐立春夫妇顿时舒了一口气,异口同声道:“回来了,回来了。”
等他们看清伞下的人时,四只眼晴同时就瞪大了!
吴俊锋自知罪孽深重,所以收起伞后,就“咕咚”一声跪下了。
他先是“咚咚咚”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悔恨万分地说:“岳父,我认错来了!要打要罚,随你的便!”
柳兰香怒声道:“谁是你岳父?马上给我滚!”
徐立春则二话不说,抄起身后的扫帚,连打带骂道:“我打死你个畜牲、我打死你个畜牲!”
吴俊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而是任由他打着。
徐立春也真是下了狠手,所以很快,他的脸上就布满了血痕。
盼盼望着爸爸,立刻吓得大哭起来,
徐佩芸连忙哄劝说:“不哭、不哭,盼盼不哭。”
柳兰香则恨声道:“使劲打,打死了给佩萍陪葬!”
但是盼盼的哭声,却越发地大起来,一边哭还一边稚声稚气地说:“爸爸疼,爸爸疼,爸爸疼……”
徐佩芸望着她可怜巴巴的小脸,实在不忍心。
于是,她只好劝道:“妈,不要再打了,盼盼的嗓子都哭哑了。”
徐立春这才冷哼一声,扔下扫帚,余怒未息地说:“要不是担心盼盼小小年纪就没了爸,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柳兰香接过盼盼,心疼道:“我可怜的孩子,刚一生下来就没了娘,以后你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目光在大女儿的脸上扫了扫,又在女婿的脸上扫了扫,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
江西会馆窑湾新式学堂教员办公室内,陆元榜正在认直地批改着学生作业。
忽然,臧远航垂头丧气地走进来说:“元榜哥。”
陆元榜抬起头,惊讶地问:“远航,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臧远航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难过道:“佩芸不理我了。”
陆元榜安慰地说:“佩芸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子,她现在还在气头上,等时间一长,她就会慢慢想开的。”
臧远航郁闷道:“可是,我前几天看到她和吴俊锋共撑一把伞,看上去很亲密。”
陆元榜闻言,不由一惊:“很亲密?”随即摇头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按理,佩萍的死,主要是因为俊锋。佩芸连你的无心之失都不会原谅,又怎么会原谅俊锋的有意为之呢?”
臧远航闻言,这才转忧为喜道:“你的意思是,我和佩芸还有可能?”
陆元榜毫不犹豫地说:“那当然。我听慧珊说了,你们两个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彼此呢?你不要多想了。”然后忽然想到什么,认真道,“对了,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臧远航苦笑道:“我现在感情事业都一败涂地,能帮你什么忙啊?”
陆元榜却笑笑说:“这个忙,你一定能帮的。”然后郑重地说,“我的新学堂是办起来了,还缺少一名优秀的国文老师,我去请了私塾馆的孟昭桓先生几次,可是他都拒绝了。据我所知,他一直十分欣赏你集资修建东陇海铁路的倡议和恒心,所以,如果你能帮我去请,或许看在你的面子上,他就答应了呢。”
臧远航只好没精打采道:“好吧,我去试试。”
……
孟家是一座两进两出的院子,前庭是私塾馆,后庭则是自家居住。
臧远航和陆元榜刚一走进院子,就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走到了窗户边。
……
孟家私塾馆内,师生们正捧着书本,摇头晃脑地朗诵着。
孟昭桓抑扬顿挫地念道:“《论语.颜渊》。”
学童们齐声跟着念:“《论语.颜渊》。”
孟昭桓念道:“子贡问政。”
学童们跟着念:“子贡问政。”
孟昭桓念道:“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学童们跟着念:“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孟昭桓念道:“子贡曰,‘必不得己而去,于斯三者何先?’”
学童们跟着念:“子贡曰,‘必不得己而去,于斯三者何先?’”
孟昭桓念道:“曰,‘去兵。’”
学童们跟着念:“曰,‘去兵。’”
孟昭桓念道:“子贡曰,‘必不得己而去,于斯二者何先?’”
学童们跟着念:“子贡曰,‘必不得己而去,于斯二者何先?’”
孟昭桓念道:“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学童们跟着念:“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
……
臧远航和陆元榜正听得津津有味,忽然“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了。
两人同时望去,只见院内走进一个身着蓝底白花旗袍、干净整洁的年轻姑娘。
姑娘见到他们,立刻调皮地说:“元榜哥,你这是几顾茅庐了?”
陆元榜哈哈一笑,然后转过头说,“远航,这位就是孟先生的女儿孟采薇。”
臧远航在看到她身着蓝底白花旗袍的一刹那,就己经怔住了。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不由浮现出很久以前,另一个穿着这种旗袍的女子。
……
徐佩芸挑了挑眉毛道:“一个撞倒了别人、还这么嚣张的人,算得上什么好男!”
臧远航又疼又气,也被激怒了,便咬牙切齿地说:“女孩子家家,伶牙俐齿的,简直象个母夜叉!”
徐佩芸毫不示弱道:“你简直象个公夜叉!”
……
孟采薇见他发愣,犹豫了一下,便落落大方地说:“你好,经常听元榜哥提起你。”
臧远航仿佛看到,身着蓝底白花旗袍的徐佩芸,正冲自己微笑着。
于是他张了张嘴,就想喊“佩芸”。
幸好陆元榜察觉到某种异样,便拍了拍他的肩问:“远航,你在想什么呢?”
臧远航这才回过神来,支吾道:“没、没想什么。”
陆元榜提醒道:“采薇和你打招呼呢。”
臧远航连忙说:“你好,你好。”然后称赞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令尊一定很太喜欢这首诗了,所以才给你以‘采薇’作名吧。”
孟采薇点点头,自豪道:“是啊,还有最后那句‘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父亲说,这是《三百篇》中最佳诗句呢……”
臧远航听了这话,心中一动,立刻说:“我有一个朋友,她最喜欢的一首歌,就是以此句为主题的呢。”
孟采薇当即欢喜道:“真的吗?真的吗?快教教我……”
臧远航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下课铃声“丁铃铃”地响了起来。
立刻,孩子们跑出私塾馆,个个象撒欢的小狗似的,跳着、叫着,好不快活。
不大一会儿,身着灰色长衫、五十来岁孟昭桓先生,也走出了私塾馆。
陆元榜立刻迎上去,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说:“孟先生好。”
臧远航也跟着鞠了一躬,恭敬道:“学生臧远航拜见孟先生。”
孟昭桓眼晴一亮,连忙招呼说:“快请进堂屋坐。”
……
孟家堂屋内桌椅板凳虽然有些简朴,但打扫得十分干净。
孟昭桓领二人进来后,便分宾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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