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月睡得并不踏实,到凌晨五点之后,怎么也睡不着了,只躺在床上睁着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实则屋里一片黑暗。
窗外的天略微明亮起来时,她才转过头,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凉昇被告强奸,暂时没了自由。她的手机也算是毁了。
傅宫凌起床时,她是知道的,只是闭了眼没做出任何反应,直到他出了房间,她才悠悠睁开眼。
天色已经不早了,但她也不着急出门,慢条斯理的洗漱。
兰姨上楼时,她刚从洗漱间出来,一手拿了一件裙子刚准备换上,却听兰姨笑着道:“太太,先生让我叫您下去用早餐。”
她回头勉强笑了一下,“我换身衣服,这就来。”
兰姨却走上前,“先生说不用换衣服,您今儿不用出门,感冒了就该好好休息。”
身体是她自己的,她当然知道感冒了,不舒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昨晚淋了那么大一场雨。
柒月皱了一下眉,但也放下了手里的裙子,“走吧。”
宗玉兰这才笑着略微欠身,在前边带路。
餐厅里,三个小家伙已经穿戴整齐,规规矩矩的坐着。
“妈咪!”Cqueen看到她,转过头清脆的道:“妈咪你又睡懒觉啦?”
柒月清浅的笑,走过去点了点女儿鼻尖,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等妈咪等饿了吧?”
她顺势在一旁坐下,距离傅宫凌比较远,转头对着Cqueen柔柔的笑,“妈咪喂你么?”
说完这话,她也看了看一旁一直盯着自己的两个小男孩,心理微微酸涩。
毕竟都是孩子,她对两个男孩不如Cqueen亲近是事实,虽然是孩子,但傅奕和律庭都很敏感……
想罢,她顺势轻轻拍了两个小男孩的脑袋,“都吃吧!”
然而,傅律庭俊俏的小脸低了低,一双浓浓的小眉毛皱起来,有些担心的问:“柒月阿姨,你身上怎么了?摔跤了吗?”
这都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他就跟干爸说过柒月阿姨总是受伤得青一块紫一块,怎么又这样了?
柒月皱了一下眉,看了自己脖子。
一片略微的淤青闯入眼帘,她愣了一下,抬手把睡袍往上拉了拉,再抬头,目光不期然和傅宫凌对上。
一直没有开过口的男人终于低低的一句:“律庭,吃早餐。”
傅律庭被男人严厉的一句话阻止了好奇,规矩的拿起了餐具。
但Cqueen问起来可比傅奕坚持,尤其心疼她妈咪,傅宫凌又极其宠她,她才不怕,坚持不懈的问着:“妈咪你是摔跤了吗?可是爸爸跟你住一起啊,你摔跤爸爸为什么不护着?”
小女孩问着,转头去看对面神色冷峻的傅宫凌。
男人终究是柔了眉色,“CC说的是,爸爸没做好,以后一定好好保护妈咪,现在咱们先吃早餐好不好?”
小丫头想了想,勉强答应了,是不是转头看一眼她妈妈。
柒月并没什么食欲,孩子们都吃完了的时候,她碗里的东西也没怎么动过,也从始至终没有看过傅宫凌。
“先生。”接送孩子上下学的司机老赵已经候在了门口。
傅宫凌微微颔首,宗玉兰就护着孩子们鱼贯出了餐厅,给他们背上小书包出门。
三个孩子正好到了幼教的年龄,估计是觉得新鲜,每天上学都欢欢快快。
但孩子们一走,家里就清静得让人难受。
刚起来时柒月并不觉得难受,但在餐厅坐了这么久,早餐没吃下去,身体却越来越不舒服,看着食物就难受。
放下餐具,她起身离开,身后却是傅宫凌低低的声音:“柒月。”
她顿了一下,可还是没回头。
手腕被他扣住,柒月才闭了闭眼,昨晚的纠缠不期然的从脑子里闪出来,让她无声息的挣脱出来。
“我没事,傅先生有事就忙自己的去。”她说话很淡,极度的客气。
傅宫凌薄唇微抿,转到她面前,一双深邃的眸子低低的垂下去,好似几不可闻的的叹了口气。
在她开口想说什么之际,傅宫凌已经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径直往楼上走。
步伐沉稳,不疾不徐。
柒月没去看他,只听到他说:“如果这些天,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我道歉,但身体是自己的,先把病养好,这些天不会让你去工作。”
进了卧室,把她放到床上,深眸低垂定定的望着她,“别和自己过不去。”
柒月没说话。
但傅宫凌一出去,她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床头柜上,不知什么时候被找回来的手机。
可拿过来弄了半天,已经开不了机。
“如果急用。”卧室门口忽然传来傅宫凌厚重的嗓音:“我现在就让人给你送个新的过来。”
“先把药吃了。”傅宫凌走到床边,嗓音低沉,很耐心。
与其让他喂,她还是自己端了过来,不让他扶,也不让他碰。
对此,傅宫凌只是略微蹙了一下眉。
那一整天,傅宫凌并没有出门,他就在书房里办公,桑哲和路欢颜都来过。
傅宫凌不让她去后院,她只好在阳台。路欢颜进来时,她皱了一下眉,但随即低头自顾看书。
“柒小姐。”路欢颜走到阳台推拉门处,礼貌的立住了。
柒月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就再没了声息。
路欢颜倒是轻车熟路的开始收拾卧室。
从昨晚的缠绵到现在,卧室的确没有收拾过,但这不代表柒月不介意,坐了会儿,终于起身往卧室里走。
路欢颜在收拾床褥,整理床头柜,却忽然没了动作。
柒月走了两步,可能起得太猛,头有点晕,只好站在几步开外,“你在干什么?”
路欢颜似乎是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略微僵硬的笑,“没,没什么柒小姐。”
柒月很自然的走了过去,顺势拿了床头柜上的水杯,目光略微的一瞥,皱了一下眉,明白了她为什么没了动静。
卧室没有收拾过,所以,昨晚傅宫凌用过的安全套包装袋遗落在了床边。
柒月看了看撕下来的一小部分,又看了看愣着的路欢颜,抿了一口水,淡淡的一句:“不用收拾了,家里有佣人。”
路欢颜低了低眉,没说出话来。
柒月转身走了两步,又侧首看了路欢颜,“麻烦你帮我把客厅窗台那盆吊兰拿上来。”
路欢颜这才回过神,欠身,“好的,柒小姐。”
她出门时,柒月纳闷的皱了一下眉,走到阳台又笑了笑。
傅宫凌这样的男人,哪怕知道他冷血无情,淡漠寡言,可依旧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他英峻、稳重,总是一身考究的西装,说不出的迷人,又怎么能不让女人动心?
呵,她放下水杯,多奇怪,明明她能说出这么多优点。
二楼走廊。
桑哲刚从书房出来,正好遇到了要下楼的路欢颜,却见她一脚差点跌下去,桑哲胸口一紧,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怎么了?”
路欢颜猛地回神,第一反应是忽然挣脱了桑哲的碰触。
桑哲愣了愣,看着空空的手心。
路欢颜这才抿了抿唇,“对不起,我一时走心,吓到了。”说完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这是凌月居,我们还是……”
虽然公司里没有禁止员工恋爱,但路欢颜从来不愿公开,尤其,这是傅宫凌的家。
桑哲虽然蹙了蹙眉,也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然后才转头看了她刚出来的卧室,转开了话题:“有什么事吗?”
路欢颜手心微紧,这会儿才放松下来,“是柒小姐要我拿客厅的一盆吊兰上来。”
客厅的吊兰?
桑哲并未多想,只皱着眉看了她,“你身体不舒适,我去吧。”
他这一说,自然让路欢颜想到了昨晚两人的缠绵,略微咬了唇。
桑哲原本想握一下她的手,但到中途停住,只笑了笑,“我去。”然后转身下楼。
桑哲上楼时,路欢颜已经被傅宫凌因事叫到书房。
阳台上。
柒月低头看书,发现是桑哲捧着吊兰上来,刚才的纳闷又被新的狐疑替代,柔眉略微蹙起。
“小姐。”桑哲到了阳台,把吊兰放在了合适的位置,回头才道:“这儿可以吗?”
柒月并不在意吊兰放哪儿,只是觉得阳台太单调,傅宫凌命人把多余的东西全撤了。
这会儿,她只是看了看桑哲,问了句:“路秘书呢?”
桑哲抿了抿唇,“她……在傅总书房。”
柒月点了一下头,笑了笑,“我知道了。”可她的视线就在桑赫身上,还略微上下打量了一遍。
“桑哲。”她忽然开口。
桑哲赶忙转过身恭谨的候着。
柒月斟酌片刻,最终是笑了笑,“没事,你出去吧。”
桑哲被她弄的不知所以,最终是点了点头往外走。
傍晚的时间,桑哲和路欢颜才带着文件从凌月居离开。
柒月站在窗口听着车子缓缓远离,目光终于放回到那盆吊兰上。
宗玉兰给她送药来的时候,她还站在阳台,漫不经心的拨弄着吊兰。
“太太?”宗玉兰皱了皱眉,走近她,又看了看吊兰,以为她这是心情不好,那吊兰都拨弄得快断了。
柒月回神,也收了手,见了兰姨手上的药,“又吃药?”
兰姨慈爱的笑了笑,“知道太太不喜欢吃药,先生说让您把这个喝了,少吃几粒药。”
既然把傅宫凌端出来了,她当然是照做。
但第二次兰姨来到阳台,她就皱了一下眉,“还要喝?”
宗玉兰看着她拧眉,无奈的笑了一下,摇头,“不是,太太,是客厅有您电话。”
电话?
她微愣,而后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坏了。
“谁找我?”
宗玉兰道:“是炎先生。”
炎肖?
柒月已经出了阳台,他们好久没有联系,没什么事,炎肖是不会找她的。而她一直不找炎肖,一来不想连累他,二来,炎肖现在的确很忙。
刚出卧室门,正好傅宫凌从书房走出来,她愣了一下。
“怎么了?”他原本单手放在裤兜里,这会儿缓步走了过来,声音依旧低沉悦耳。
柒月抿了抿唇,阻止了即将说话的兰姨,只理了理衣服,淡淡的道:“没事,我去客厅待会儿。”
傅宫凌又怎么会是半点看不出她的神色,深眸看向兰姨一眼后,薄唇微微弯起,“去吧,我一会儿下来。”
她算是松了口气,转身下楼。
炎肖一直在电话里等着,直到听她低声“炎肖?”他才回应:“凤总。”
柒月抿了抿唇,“你又失口了。”
炎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改口:“柒导。”
“怎么忽然给我打电话了?”她转头看了看楼梯口,说话声音并不大。
宗玉兰原本是站在客厅里,但见她这样,也就识趣的退了下去,安心准备晚餐。
柒月干脆抱着话机靠在了窗边,面对着客厅入口,好随意看着傅宫凌什么时候下来。
耳边传来炎肖的声音时,她皱了一下眉,“你确定?”
“确定,但我也没有太多把握,毕竟滇英实力雄厚,我的公司发展再卓越也站在劣势。再一个,如果失败,我不希望连累到您,所以……提前和您说一声。”如今炎肖说话很稳重,前后考虑周到。
柒月笑了笑,“你又怎么知道,你只会失败?”
这反倒让炎肖愣神,和滇英争抢这种事,一般企业连想都不会去想,他这也是迫不得已走这一条路,可她竟然没有半点意外?
好一会儿,她才说了一句:“想做什么你尽管去做,有什么需要的,就告诉我。”
虽然资料都丢了,但她还有个脑子。
挂了电话,她依旧站在原地,电话抱在怀里,傅宫凌走过来都没发觉。
电话被他伸手拿走,她才蓦地回神,刚想站直却脚下一歪,直往他身上撞。
傅宫凌稳稳的站着,也没躲,只一伸手把她揽住,剑眉微蹙:“怎么了?”
她没说话,只推了他自己站好,淡淡的一句:“我没事。”
刚要转身,却被他拉了回去,厚实的掌心压在她腰间,目光低垂。
不管到什么时候,柒月都受不了他一言不发的目光,侧了脸。
“没发烧了。”他低低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她还是没说话,也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却是伸手勾了她的下巴,柒月想躲,没躲过去。
“明晚有个宴,陪我去?”他低低的征询,看起来并非随口一说,很认真的等着她答复。
她终于明白过来,说她已经没再发烧,原来是想让她出席宴会。
可她只是淡淡的摇头,“能陪你出席宴会的女伴很多,我不喜欢那些场合。”
她的重点在后一句,可傅宫凌听得重点却在前一句。
低眉看着她,略微蹙眉,“你在生气?”
柒月皱眉,不想跟他多说,顺势拿了窗台上的电话往回走,身后传来傅宫凌温沉的声音:“柒月。”
放下电话,她还是叹了口气,知道他在走近。
“昨晚来家里的。”他到了她身后,道:“是我一个朋友。”
这算是解释?她皱了一下眉,并没打算从他这儿听来什么,也就没什么反应。
“先生。”宗玉兰正好走来,停在了客厅入口,“小少爷和小姐回来了。”
傅宫凌很自然的牵了她的手,“那就先吃饭。”
也是在那一瞬,柒月忽然想到了炎肖说的事,如果她的态度一直这样下去,又怎么能帮得到炎肖?
她没把手缩回来,反而略微顿了步子和他并肩。
对此,傅宫凌微侧首看了看她,随即唇角微勾。
餐桌上。
三个孩子偶尔会看一看两个大人,尤其傅宫凌给她布菜的时候,但看完乖乖低头吃自己的,一句也不多问。
柒月笑了笑,也给孩子们布菜,一个也不落。
“柒月阿姨,你把爸爸漏了。”傅律庭很认真的抬头看着她。
她给谁都夹菜了,唯独傅宫凌没有。
柒月清浅弯了一下嘴角,“你爸爸不喜欢别人布菜。”
哦,傅律庭皱了皱眉,早知道不问了,适得其反。
餐后她去了阳台,等着水晾凉就把药吃了,他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身后,很自然的从身后圈了她的腰。
“你还记得我的习惯。”他把下巴支在她肩上,声音低低的,醇澈悦耳,“我不喜欢别人布菜。”
是不是还包括他喜欢吃什么?
她把视线从后院收了回来,只是淡淡的一句:“一般有身份的人,都不喜欢。”
不喜欢别人的碰触,不用别人碰过的东西,更别说布菜,或者共用餐具。
傅宫凌没有松手,下巴依旧抵在她发顶,但她哪怕知道自己不该排斥他,甚至应该亲近他,也觉得身体极度的不自然,只好微微转过身,顺势拿开他环扣的手臂,“我该吃药了。”
他的速度却比她快,伸手替她拿了药,端了水。
柒月本想自己把药拿过来,可他把手心缩了回来,只让她就着他的手心吃药。
没办法,她只好把唇凑过去。
柔软的唇畔扫过男人的手心,撩起敏感而奇异的触觉,傅宫凌眼神暗了暗,看着她抿了抿唇,接着几口水灌下去才把药咽下,一双柳眉紧紧蹙着。
她不爱吃药,他是知道的。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