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优雅:杨绛的人生智慧-番外篇:“我们仨”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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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数着点点光阴,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一生都割舍不断的念。翻阅着老照片一般的故事,世间百味杂陈于心。她用一生的时间,教会了世间的女子什么叫心素如莲,什么叫淡定从容。

    当跨过百岁门槛,“世纪老人”便成为了杨绛的又一个代称。对于这样的称呼,杨绛已经习惯,却也并未真正在意。在她心中,最有分量的代称,依然是钱钟书的那句“最贤的妻,最才的女”,除此之外,无论是“才女”,还是“史上最高龄的小说作者”,不过都是世人的谬赞罢了。

    她又用谦逊,给所有追求所谓的荣誉的人上了宝贵的一课。头衔如同浮云,别人认为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要认清你究竟是谁。

    百年人生,也让她越来越懂得沉淀,她本就不是一个张扬的女子。在钱钟书和钱瑗留下的“战场”上,杨绛已经默默“打扫”了多年。这一次,她决定要为自己再做一些事情。

    杨绛最不喜欢为自己做寿,即便是在钱钟书健在时,杨绛最多也就用一碗长寿面为自己庆祝。在这一点上,与杨绛相伴了一生的钱钟书,也有着同样的默契。在钱钟书80岁寿辰时,学界同仁、亲朋好友、机关团体纷纷要为他祝寿,家里的电话几乎成了“热线”,一个电话刚刚挂掉,另一个电话马上就打进来。

    中国社会科学院想要为钱钟书准备一场学术研讨会,作为他80岁寿辰的纪念,但是钱钟书坚定地拒绝道:“不必花些不明不白的钱,找些不三不四的人,说些不痛不痒的话。”

    一代文豪钱钟书尚且如此,一向认为自己“无名无位活到老”的杨绛,更是不愿意用所谓的热闹来打扰自己的自在生活,她决定用续写自己小说的方式来为自己贺寿。

    杨绛打算续写的小说就是《洗澡》,这是杨绛作品中,她最看重的一部。这部“哀而不伤”地描写知识分子思想改造运动的文学著作,已经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的经典,不过,当初在设计小说结尾时,杨绛却选择了一种没有结局的方式。

    姚宓和许彦成之间的纯洁爱情,经历了许多波折,终究没有一个圆满的结局。有人幻想着他们最后会幸福地走在一起,也有人怀疑他们之间的情感是否真的有那么纯洁。杨绛不愿让凝聚着自己心血的作品被世人妄自揣测下去,于是决定要为《洗澡》写一部续集。

    98岁的时候,杨绛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并开始动笔。以近百岁的高龄给自己的小说续写结局,足以见得杨绛对于自己笔下创作出来的人物的珍视。

    杨绛把小说续集的名字定为《洗澡之后》,她说:“我特意要写姚宓和许彦成之间那份纯洁的友情,却被人这般糟蹋。假如我去世以后,有人擅自写续集,我就麻烦了。现在趁我还健在,把故事结束了吧。这样呢,非但保全了这份纯洁的友情,也给读者看到一个称心如意的结局。我这部《洗澡之后》是小小一部新作,人物依旧,事情却完全不同。我把故事结束了,谁也别再想写什么续集了。”

    这又是一种有始有终的倔强,谁说百岁老人只能无所事事地安享晚年,年龄在杨绛这里不过是一个数字,只要还拿得动笔,她就不会停止文学创作,更不会让自己笔下的人物糊里糊涂地被别人歪曲。

    一间书斋,成为杨绛晚年最常待的地方,在整理钱钟书留下来的手稿之余,杨绛从未停止自己的创作。

    200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一套八卷本的《杨绛文集》,其中包括小说卷一卷,散文卷两卷,戏剧·文论卷一卷,还有四卷,是杨绛翻译的外文名著。

    从93岁到103岁的十年间,杨绛又创作了多部新作。2014年,九卷本的《杨绛全集》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洗澡之后》就包含在其中。

    除了杨绛在十年间创作的新作之外,《杨绛全集》还收录了她在20世纪40年代创作的剧本《风絮》和《1939年以来英国散文作品》,又收录了一些由杨绛精挑细选出来的怀念钱钟书和女儿钱瑗的诗歌。

    杨绛更是用第一人称撰写了近三万字的《杨绛生平与创作大事记》,回顾了自己从1911年7月17日在北京出生到2014年之间的百岁人生。

    花开留香,风过留痕,百年人生,杨绛从不执着于惊艳示人,只求一幅清雅的画像,能长久地留存。

    杨绛的身体自幼便有些柔弱,常常小病不断,也曾经得过几次让钱钟书都害怕的重病。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比钱钟书先走,没想到一家三口唯有自己留下来成为“打扫战场”的人。她曾说只希望自己比钱钟书多活一年,替他整理好身后的事情,没想到转眼十几年已经过去。十几年间,小病小痛也时常侵扰杨绛,她毕竟已经过了百岁,尽管我们不愿意相信,可身体的机能依然无法逆转地一点点衰退下去。

    从2013年开始,因为身体原因,杨绛不得不屡屡住进医院,最严重的一次是因为带状疱疹、肠梗阻和肺部感染,连续三次入院治疗,治了一年多才基本康复。即便是在住院治疗期间,杨绛依然不忘记感谢关心她的人,她说:“深深感激媒体和网民同志的热情鼓励和祝愿,因为年老体弱,已难与大家沟通,只有心中默默为众祈福,自律自爱,过好每一天。”

    2016年,105岁的杨绛再次因为肺炎入院治疗。期间一度传出杨绛先生病危的消息,每一个关心杨绛的人都在虔诚地祈祷她能再一次战胜病魔。

    当人们听到杨绛的保姆说,她只是患上轻度肺炎与肠梗阻,已经在恢复当中时,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为她又会像从前那样,离开医院,重新回到书斋中提笔创作。

    可惜,百年人生,也终究有终点。2016年5月25日凌晨,杨绛在北京协和医院的病床上永远地闭上了双眼,享年105岁。从此以后,“我们仨”的故事悄然谢幕,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我们仨”。

    当听说杨绛离世的消息,钱钟书的堂侄女钱静汝和外甥女石定果纷纷表示不敢相信。石定果在杨绛离世的前一天,还去探望过她,那时的杨绛还好好的。

    已经78岁的钱静汝回忆起杨绛更是几度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记忆中的杨绛,会说很甜、很糯、很好听的无锡话,会讲好听的故事,还会写出或是让人捧腹大笑,或是让人痛到心里的文字。

    她从不怨天尤人,也从不与人相争,得到的东西不炫耀,得不到的东西不强求,她的人就像她的文字一样,平淡中有从容,却又意味深远。

    杨绛走后,人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表达着对她的景仰,也许,她是中国最后一个可以用“先生”来称呼的女性,她留下的文字,值得人们用一生的时间去品读。

    也有人说,杨绛先生的离去,是一种解脱,再也不用独自在人世苦苦支撑,每一天都被甜蜜的回忆残忍地折磨。

    “我们仨”一定已经在天堂团聚,他们在人间的故事已经落幕,在另一个世界的幸福,则刚刚开始。

    杨绛的确算得上一个特殊的女人,既有在坎坷中迎难而上的勇气,又能在平和的岁月里书写下温情。她的心中似乎有一个自己的世界,她想要的种种幸福,统统在那里上演,至于现实世界中的磨难,反而虚幻得无须在意。

    都说女人活在世上,一定要记得时刻保持优雅,杨绛似乎就是这句话最好的印证。她的人生有平顺的开端,却有泥泞的中途,然而哪怕深陷在泥淖当中,她也不曾狼狈前行,反而一步一个脚印,将人生当成优美的乐章,优雅地踏出了曼妙的音符。

    没有人能阻止她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更没有人能强迫她去做不喜欢的事情。她喜欢简单与真诚,讨厌浮华与虚伪。心中的那个世界,是充实的世界,那些无法被世人理解的情愫,在那里统统被接纳,被回味。

    于是,现实世界中的杨绛,无论是被人高高捧过头顶,还是被残忍地踩在脚下,甚至被当作空气一样忽视,她依然以一颗从容的心,悠然而又“自我”地迈着优雅的脚步。

    心中有光的人,走到哪里都不会黑暗;心中有爱的人,早晚都会找寻到生命中的一段真情。杨绛也是幸运的,她在最美的年华与钱钟书发生了一场朴实却又浪漫的邂逅,一朝携手,就相伴着走过了六十个年头。

    那些沉浸在幸福中却浑然不觉的夫妻,总是吵闹着要找寻真正的幸福,杨绛却用自己的婚姻,告诉世人:幸福是同甘共苦,患难与共;幸福是彼此欣赏,彼此尊重。

    乐观的人不怕孤独,失去了爱人和女儿,她一个人默默地在人间“打扫战场”,用文字还原一个活生生的女儿和丈夫。她平静而满足地走完了最后的人生旅程,如今,在时间之外,“我们仨”再度团聚,引世人无尽怀思。

    如果说爱家人是小爱,那么杨绛对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付出的,就是大爱。她用自己毕生的稿酬,帮助他们圆一个读书梦;用百年人生沉淀的感悟,为他们提供人生的指引。

    人们总是在探索生命的意义,其实,生命的意义就是:珍惜得到的,不执着失去的;得到注定失去,而失去又是另一种得到。

    失去了青春,也就得到了成熟;失去了安逸,也就得到了磨砺;失去了他人的注目,也就得到了平和的生活。

    愿杨绛一路走好,也愿她的优雅能够在世间所有女子的身上得到留存和发扬。

    本书在编辑出版过程中,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在此一一提名向他们道谢,他们是王达、李双龙、孟威、张泽、杜馨、杨惠升、吉拥泽、王爽、张志强、郑璐、袁芳、尤秀茹、李爽、王洋、于艾华、李庆玲、徐晶、刘成志。感谢各位老师不辞辛劳,利用业余时间协助创作,查阅资料,并给予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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