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倾城-柔情刻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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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表情令他警钟大响,直觉在告诉他:另有可怕的阴谋在等待他们。

    就这个时候,宋黎突然发出一声厉喝:“皇上已救出,梁王却于暗中倒戈相助逆贼,众将士听令,一起冲上去,将这一干乱臣贼子,包括梁王在一内,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此话一出,将士皆惊。

    便是九无擎也惊了一下,蓦地抬头,并示意身后之人,随时准备撤退。

    拓跋轩更是勃然而怒:“宋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宋黎冷笑,以手上长鞭指着脸色骇然变的铁青的拓跋臻,道:

    “梁王已背叛。出城之时,梁王曾提议要替玲珑九月整装,却在暗中将人调包,欲将人偷盗出来,他这种行为不是背叛是什么?还有,刚刚九无擎要拿他作人质,替代皇上,他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图的是什么?自然是替九无擎在作掩护……好于暗中护他们安全离开!众将士们,九无擎若活着离开了,我们西秦国还有安宁可言吗?皇上的江山还能永固吗?为了国之安宁,江山永固,今日,我们等必须将其斩草除根……将士们,冲上去……将其千刀万剐,以绝后患!”

    将士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露出困惑的神色,是生疑的,更是惊怪的。

    他们无法确定其中的真假,谁是谁非,谁能定论?

    在他们眼里,梁王就是皇帝的左膀右臂,执掌着维护鍄京城的兵马,为何这样一个人物突然就倒向了九无擎?

    该信吗?

    这些将士当中,有些和梁王交好。

    另外,梁王的名声在众个亲王当中,除却废太子拓跋曦,以及当今皇上,那是最最得民心的,所以,现在,突然传出梁王生叛一说,令他们倍感惊疑。

    但这种疑惑,只出现一小会儿功夫而已,下一刻,也不知是谁挥舞着长刀,高和了一声:

    “杀九无擎,斩拓跋臻,永固国邦,永宁天下!”

    是人,都有从众心理,于是无数士卒跟着振臂而呼起来:

    “杀九无擎,斩拓跋臻,永固国邦,永宁天下!”

    山呼之声,一浪高过一浪,便有无数士卒冲了过去,奋不顾身,愿以自己之命轼杀贼寇,替帝王平乱寇,以得头功。

    拓跋臻沉沉眯眼。

    拓跋轩见状,急的满头生汗,忙跪倒在拓跋弘跟前,直叫起来:“皇上,这……这一定是出误会了,皇上快想想法子……”

    绳索已解的拓跋弘冷一笑,一拳当头痛击过去:

    “拓跋轩,你跪错人了。我可不是什么劳什子的鬼皇帝。”

    拓跋轩一惊,身子往后一翻,胸前衣襟还是狠狠撕下了一块。

    “你……你是何人?”

    回答他的只是呼呼的掌声。

    有人看到这异变,大叫起来:“皇上是假的!”

    这话引来不少人顿足,脚下再度生了迟疑。

    “皇上是被冒充的,那真的呢?”

    “会不会还在对方手上?”

    先头的时候,他们可并不知道皇上受制于九无擎。如今呢,他们更不能确定帝主到底是妥妥当当的在皇宫里待着,还是依旧陷在贼人手里?

    高头大马之上,宋黎抱胸眯了一眼,很及时的撂出一句话安抚了将士们不安的情绪:

    “众将士不必有顾虑,他们搬出一个冒牌的,就表明皇上已经脱险。这叫狗急跳墙,自露原形。狠狠的冲过去打吧!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是!”

    “痛打落水狗!”

    “杀……”

    将士们高呼相和。

    那边,九无擎的面色凝重起来,宋黎居然知道拓跋臻调过包,那代表什么?计划再度出了意外?

    面对汹涌而至的秦兵,他思绪翻了几下,而后厉喝一声:

    “弓弩手准备,其余众人,迅速撤离。”

    “是!”

    “东罗,带上拓跋臻先走……”

    拓跋臻不能有事,第一,只有他知道被调包的人如今藏于何处,第二,他是拓跋弘的人。

    “是!”

    这时,宋黎那冰冷的沉笑,如阴嗖嗖的鬼魅,再度袭来:

    “怎么?九无擎,你不想要你的母亲了吗?你看,这是谁?呵,还真是得感谢你,让人使调包,反让老夫有机可趁。瞧啊,这才是你的生身母亲……”

    九无擎正策马赶至拓跋曦身边,才一把将这个又惊又疑的孩子拉到座骑上,闻言回看,但见宋黎手里当真抓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这人生怕他看不清楚,手狠狠揪着女人的长发,将那张低垂的脸孔拎起来摆正,好让他看个一目了然:

    脸上全是伤,素衣上的扣子散开着,脖子上全是青青紫紫的淤痕,但锁骨上那颗美人痣,哪怕隔的那么远,他依旧能看个分明。

    九无擎的身体顿时僵了僵,转而低头看一脸惨白的曦儿,突然飞纵下马,凌空之时狠狠的拍了一下马股,将其驱离。受到刺激的战马,嘶叫一声,撒开四蹄,往南边的官道上冲了出去。

    拓跋曦惊乱的抓马缰急声直叫:“九哥,九哥……”

    九无擎不应,只最后吩咐了一句:“南城,保护曦儿,不得有误!”

    看到情况如此恶劣的南城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还是带上两个人追了出去。

    “去把那小兔崽子给老夫抓回来!”

    宋黎哪能容他逃脱了去,寒声一喝,身侧,便有数个精武侍卫,疾马而去。

    九无擎冷冷睨着,仗剑相迎,一剑四式,逼得他们不得不从马上飞落,一时缠在一起。

    他使出毕生所学,剑劲之大,犹如大山压顶,一圈圈寒光尽是骇人的力量,若是沾到,轻则伤筋骨,重则枉送性命。

    “你们去抓拓跋曦。九无擎,老夫来对付!”

    宋黎不再旁观,自属下手上抓过一把剑,身如苍鹰,似利隼,扑了过来。

    “是!”

    四个侍卫应声,各自寻找机会从战圈里退出来。

    九无擎不依不饶的相迫。

    宋黎身如疾电,剑气动,势如虹,替代他们反击过来,一股强大的杀气涌现,重重叠叠将九无擎包拢在其中。

    “九无擎,老夫说过,你逃不掉!”

    九无擎的功夫是不错,可现在的他,身子骨那等于是废渣,已经没那么强的力量与他来抗衡了。三十招后,他的体力明显就不支。

    第九十九招,宋黎的剑,抵在了九无擎的咽喉处,他笑的是如此的得意:

    “怎么样?还是输了是不是?”

    是了,九无擎败下阵来,不是他技不如人,而是他的身体太不争气,抬眸,身后相随的人死伤过半,他闭了闭眼,沉声下令:

    “程一,东罗,带他们退出去……”

    宋黎立即嗤以冷冷一笑:“今天谁也别想离开!枷葛,传令下去,将他们困死,一个都不准放走!”

    那个叫枷葛的大力士长啸一声,远方似也有长啸声回应过来,竟还设有暗伏——

    保存实力是必要的,程一和东罗见情况不妙,扔下拓跋臻,开始突围,于是,打斗声渐行渐远,在宽阔的大道上慢慢往南而去。

    岔道口这一场血战,渐渐平息下来,尚有不少人马护在周围。

    九无擎身上的白衣已尽数被鲜血染成腥红色,他无力的靠着粗大的树杆,面对那随时会饮血的长剑,沉笑:

    “宋黎,出来混的迟早要还。你得意不到最后的。”

    “哟,死到临头了,嘴那么硬?”

    宋黎没生气,探过头来,就像是在欣赏自己毕生杰作一般的瞄了几眼,说:“那我倒要看看你能硬到何时?”

    他阴沉的笑着,站直时高声叫了一句:“毓王爷,你不是一直想替你母妃报仇吗?老夫给你这个机会!让你得偿所愿。来吧……快来首刃你的仇人吧……”

    拓跋轩正在替身受重伤昏死的拓跋臻包伤口,听得这话,把拓跋臻放平,提了一把剑冲了过来。他没多说半句废话,对着玲珑九月举起了长剑,一剑威武,极果断的吻上她的脖子,劲儿一沉,剑入人肉一使力,便是人头分体。

    那一幕,发生的太快太快,快到九无擎都来不及疾呼,那原本好好长在脖子上的头颅就滚到了草丛里。

    “啊……”

    一记惊动云霄的惨叫响起,九无擎发疯似的冲了过去,跪倒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头,自小守护他养大、在这异邦一心一意维护他、至死也只念想着父亲的母亲,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了眼前,一口血压不住,便喷射了出来。

    血,是黑紫黑紫的!

    他觉得整人心就如同被刀剑挖空了,漫天盖地的疼,让人无法适从,无法呼吸,无法面对,眼前一阵阵发黑,头越来越重。

    他倾下身子,想将母亲的头装回那汩汩流着血的断口上。

    手指才碰到母亲那尽数被一片骇红浸湿的发,突然一掌,将他打飞,砰的一下,撞击在树杆,口中一片黑血溢出,他终于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九无擎,今日,我就将你们母子挫骨扬灰,化作灰烬!”

    拓跋轩收回掌势,一剑刺去,目标是他的项上人头。

    “当!”

    突然间,一颗石子弹射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落毓王手中的长剑,同时,一声沉沉的低叱响了起来:

    “住手,这人不能杀,朕还有用处!”

    一道劲风过,待拓跋轩站直身子时,身边人已经一个个跪了下去,叩跪声如雷般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很快,他看清了来人,正是一脸凝重之色的九五之尊拓跋弘,着一身常袍,如神人般出现在了他面前。

    十

    金凌醒来时已经第三天近晌午时分,迎接她的是两个噩耗。第一个噩耗:月姨死了,被拓跋轩斩首于三里坡;第二个噩耗:无擎被拓跋弘抓了鍄京城。

    金凌听完后,面无人色,静静的站在窗口,久久的望着北方那一片葱翠的麦苗,狠狠的抓着窗沿,如玉的素手,青筋横起,却没有落半滴眼泪。

    身后,东罗、南城、逐子、子漪、碧柔,跪了一地,一个个用凝重中带着担忧的神情看着她,无法想象,此时此刻的她,怀着怎样悲痛欲绝的心情,他们很希望她发泄出来,可没有,她安静的就像空气,把所有情绪都压了下来。

    久久,她转身,静静的问了一句话:“他有什么话交代的吗?”

    “有!”

    逐子自怀里取了一封信递上:“这是九爷临走留下的!”

    她把目光落了上去,信封上没署名,她接过,捻掉信封上的蜡,忍耐着将里面的信纸给掏出来,可她的手一直在抖,好半儿才把信抖出来。

    入眼便是那一手漂亮的古体字,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却令她差点禁不住落泪。她迅速的转身看着。

    待看完,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稳住身子后,绝望的眼泪唰的就掉了下来,唇片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堵了,发不出任何声音。她只好清了清嗓子,忍耐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一句话:“逐子,他交待的事,你都让人办了吗?”

    “都已经办妥!”

    逐子低低答应着。

    “好,那就好!”

    她点头,抹掉了眼底的泪:“那就一切按原计划行动,以完成他最后的遗愿!”

    最后两个字吐出来时,滚烫的眼泪,唰的再度落下。老天真的太爱玩弄他们了,才相逢,就绝别,他们这对可怜的有情人,真正拥有的美好记忆,少的实在可怜。

    “是!”

    身后响起应和声。

    “但是……”

    她突然转过了头,被泪水冲刷过的眼泪,亮的耀眼,闪动着不可违逆的坚定力量,轻轻的吐出一句话:“我得回鍄京城。我们分开太久太久。他的最后几天,我一定要陪着他一起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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