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生意场上的风险,用胡雪岩的话来说就是“小险小利,大险大利,风险与利润是成正比的”。敢冒大险,才能得到更多好处。生意场上,成功的商人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风险和利益大小是成正比的。如果风险小,许多人都会追求这种机会,收益不会大;如果风险大,许多人就会望而却步,所以能得到的利益也就会大一些。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风险就是利益,巨大的风险可能带来巨大的利益。
美国速递大王、联邦快递公司的总裁弗雷德·史密斯说过这样一段话:“我认为,企业家一词在某种程度上应当赋予它赌徒的涵义。因为,在许多时候,他们都需要采取相当的冒险行动。”中国历史上,不乏具有赌徒气质的商人,但他们中间最大的赌徒当属胡雪岩。
当年,胡雪岩倾力资助被众人视为落魄公子的王有龄“投供”而承担被钱庄扫地出门的风险,便能看出胡雪岩是敢于冒险且善于冒险之人。
可以说,胡雪岩非同一般的胆识,在他起步之初就体现出来了。再比如胡雪岩的生丝生意还没有上手,就看到用代理湖州公库的银子易货到杭州,脱手变现再解“藩库”的前途。因为,湖州的公款本来就要解往省城杭州,交付“藩库”,先垫支一下,买丝到杭州变现之后再交付“藩库”并不为过,如此一来,死款变成了活钱,能先用它做本周转一道,何乐而不为?事实上,胡雪岩还有更大的胆识——在生丝生意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他就想到了和洋人做生意,即销“洋庄”,组织生丝出口。晚清开埠之后,中国与欧美及日本的贸易以江南丝、茶为大宗,而随着17、18世纪西方纺织工业的飞速发展,生丝需求量更是日益增大,经由上海外销的江南丝、绸,又在整个上海“洋庄”贸易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仅江苏镇江就以丝、绸“行销于北省及欧、美、日本者,岁入数百万”。
胡雪岩要销“洋庄”的念头,是起于与阿珠娘的那一夕有关蚕丝生意的交谈。江浙一带,本就是着名的生丝产地,清政府在苏、杭专门设置“织造衙门”,杭州下城一带,更是机坊林立。苏杭一带的女子,十一二岁便学会养蚕缫丝,养蚕人家一年的吃喝用度,乃至婚丧嫁娶的大事开销,都大体得自每年三四月间一个“蚕忙”季节的辛苦。王有龄外放州县的湖州就是江浙一带有名的蚕丝产地,产出的细丝号称“天下第一”,湖州南浔七里所产“七里(缉里)丝”,据称可与黄金等价,连洋人也十分看好。
说起来,胡雪岩在此之前其实已经动了做生丝生意的念头,他本来就是杭州人,自然不会不知道湖州生丝的好处,也不会不知道生丝生意有钱好赚,只是此前他既没有资本和条件来涉足这一行生意,同时,也确实是不太懂这门生意。这次送王有龄赴任至湖州,而湖州正是阿珠娘家乡,阿珠娘虽已随阿珠爹经营一条客船十几年,但自小耳濡目染,也颇懂得一些关于养蚕、缫丝甚至茧、丝生意的事情。
旅行途中与阿珠娘船上一夕交谈,胡雪岩实在大开眼界。他细致了解到一些有关养蚕缫丝的常识,比如土法缫丝是怎么回事,比如丝分几种等等;也知道了专做生丝生意的茧行、丝行的一些门道,比如带了现银到产地去买丝的叫“丝客人”,在产地开丝行搜购新丝从中取利的叫“丝主人”,当地买当地用的小户叫“用户”,专做中间转手批发生意的叫“划庄”,这一行中还有专和洋鬼子做丝生意的“广行”、“洋庄”。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了做丝生意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诀窍,不过就是一要懂得丝的好坏,二要了解丝的行情。虽然丝价每年有起落,但收新丝总是便宜而有赚头的。而且,丝价的行情,其实多半是做出来的,往往掌握在几个大户手里,取决于大户的操纵。比如主要做蚕茧生意的茧行,同行有“茧业公所”,新茧上市,哪一天开秤收茧,哪一天封秤停收,以至蚕茧价格,都是同行公议,不得私自变更。蚕农出卖蚕茧,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价,而且就是这个价,愿意就愿意,不愿意拉倒。而在这一方面,胡雪岩相信自己无疑是个行家。
阿珠娘告诉胡雪岩,先把上万两的丝囤积起来,等价钱好了卖给洋人,自然是更有赚头。不过,销“洋庄”需要的本钱也大,洋鬼子也不是傻瓜,表面上不说你的要价高,跟你周旋,暗地里再去寻找门路,总有那些吃本太重急于脱手求现的人肯杀价出售自己的货。这样,弄不好与洋人的生意没做成,自己的货反而售不出去。销“洋庄”确实要担上几分风险。
不过,胡雪岩想到的却是另一个方面。在他想来,做生意就怕心不齐,如果这些专与洋人做丝生意的“广行”、“洋庄”能像茧行收茧一样,同行公议,就是一个价,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拉倒,洋人也就不服帖也得服帖了。对于那些本钱不足,因周转不灵而急于脱货求现的商行,也有办法:第一,可以出价收购,同样的价格,你要卖给洋人,不如卖给我。第二,对方如果不接受收购,则可以约定不卖给洋人。我这里有钱庄做后盾,可以让你用货物做抵押,贷款救急,逼洋人就范,待货物脱手之后再还。洋庄丝价卖得好,能多赚钱谁不乐意。假如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有人要把自己的货杀价卖给洋人,那就一定是暗地里收受了洋人的好处,吃里扒外,自贬身价,可以鼓励同行跟他断绝往来,如此一来,这样的人在同业中也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胡雪岩的这一构想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他后来生意的发展证明,他的这一构想也确实是见地不凡且行之有效。生丝生意开始之初,胡雪岩来往于杭州、湖州、上海之间,在联合同业、控制市场、垄断价格上绞尽脑汁精心筹划,与外商买办斗智周旋,终于按他的构想做成了第一笔洋庄生意,赚下了十八万两银子的利润。而事实上,他通过这笔生意,一方面与丝商巨头庞二结成可靠的生意伙伴关系,在蚕丝行业建立起自己的地位,另一方面,通过这笔生意,他和外商取得了联系,也积累了与他们打交道的经验,为他后来驰骋十里洋场打下了基础。而这些实在不是那十八万两的“赚头”所能比拟的。
事实上,胡雪岩的生丝生意,经过数年运作,后来成为他仅次于钱庄、典当的重要商务领域,而且一直是以外贸为主。胡雪岩的确是把生意做到了国外。
其实,当时胡雪岩为维护蚕农利益,垄断生丝与洋人抗争,决不肯降价出售自己囤积的生丝,也是一种铤而走险。从胡雪岩内心来说,他并非完全不知利害,只是他也确实希望能够冒险一搏,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不然,他也就不会认为自己不是在赌气而是在争气了。
这其实符合胡雪岩不服输的性格和他对于经商之道的理解,他本来就是一个无所畏惧、敢冒险的人。用他自己的话说,刀头上的血他也敢舔。
在成功者的心目中,人在生意场上就是一项挑战,是一项本能的想战胜他人的挑战,是一项经过准备、要赢得胜利的挑战,是一项要如何去赢得胜利的挑战,从而显得生意场上人人具有强烈的竞争心态。如果一个人不愿冒险尝试停留在自己面前一闪即逝的机会,那么他永远只能拾到他人遗下的肉骨。商场无处不冒险,不敢承担风险,唯唯诺诺,终不会有大气候。要想出人头地、称雄一方就必须具备大气魄、大胆识和果断的豪情。
2.不冒险是最大的风险
一旦看准,就大胆行动,这在如今是许多商界成功人士的经验之谈。冒险和出奇相联,出奇和制胜相伴,所以西方的谚语说:“幸运喜欢光临勇敢的人。”冒险是表现在人身上的一种勇气和魄力,险中有夷,危中有利,倘要创立惊人战绩,就应敢于冒险。
不冒险,怎么会有机会?如果冒险了十次,六次成功,四次失败,你还是成功的。用胡雪岩的话说,也就是“不冒风险的生意人人会做,如何能够出头?”如胡雪岩要学山西票号借款给那些调补升迁的官员,表面看来似乎没有什么风险,而事实上仍然担着风险。那些新官上任,也有可能在到任途中或到官不久就出了事,比如病死,比如丢官,兵荒马乱之中,什么情况都可能出现。要是发生这种事情,借出去的钱很可能血本无归。
说到底,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不担任何风险的生意。而且,商场上一笔生意能得利润的多少,常常是与经营者应承担的风险大小成正比。“富贵险中求”,所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似乎是商界一条古今至理、中外相通的冒险原则。可以说,生意场上所有能够带来滚滚财源的机会,都会包含有风险的成分,事实上,胡雪岩创业之初的生意,就没有一桩生意是没有风险的。
胡雪岩在太平天国失败以后,通过接受太平天国兵将的存款来融资的举措,就担了极大的风险。
胡雪岩做出吸收太平军兵将存款的决定,自然有他自己细致的考虑。首先是这一举措确实有它的可行性。太平军占据江南富庶之地已历十余年,聚敛财富不计其数,据史料记载,洪秀全定都南京以后修建的天王宫内城金龙殿,殿内楹柱所敷金彩全为真金粉末;当年曾国荃攻下安庆,仅在太平天国英王陈玉成驻守安庆修建的英王府内,就搜敛了不下二十万银子的财宝,运往他的老家。由此可以推断,太平天国中下层兵将中,许多人一定从各种来路积蓄了不少的私财。如今太平军已成苟延残喘之势,他们中的好些人已经开始暗地里盘算着如何躲过这场劫难。对于太平军兵将来说,这个时候是保命容易保财难,而他们只要保住财产,逃过这场劫难之后,风头一过,局势一定,后半辈子也就可以衣食无虞,而这些人的财产当然是变成现银存到钱庄里最保险。
不用说,接受逃亡太平军兵将为隐匿私产存到钱庄的钱款,风险也是明显存在的。其风险有二:
第一,按朝廷律例,为太平天国兵将者,自然是“逆贼”。既是“逆贼”,其家财私产便是“逆财”、“逆产”,照理不得隐匿。接受逆产,便为隐匿,一旦查出,很有可能被安上通“逆”助“贼”的罪名,与那些太平军兵将一同治罪。
第二,太平军逃亡兵将的财产既是“逆财”、“逆产”,抄没入公则是必然的,被抄的人倘若有私产寄存他处,照例也要追查。接受这些人的存款,如果官府来追,则不敢不报。虽然官军中不乏贪财枉法之辈,自己搜罗太平军私财不报,因而客观上使一些太平军兵将可以逃过官府抄没家产的追查,但尽管如此,也决不能完全排除有些人要一查到底的可能。这样,一旦查出,即使不被安上接受“逆产”的罪名一同治罪,存款也必被官府没收。
有这两层风险,接受太平军逃亡兵将的存款,也就是在冒大大的风险了。但是这笔“买卖”风险大获利也大,因为这样的存款不必计付利息,等于是人家白白送钱给你赚钱,所以胡雪岩仍然决定要如此去做。
“敢于冒别人不敢冒的险”,这确实是一个希望成大事者的必备素质。一个人,要干一番事业,尤其需要敢于冒风险,因为风险有时可以变成压力,压力变成动力,动力就变成了效益体现出来。现在人们把市场竞争比作战争,的确,竞争之地虽不闻战火硝烟,却也是风险满目之所。这里容不得怯弱者立足。你想取胜,绝对不能怯战,须有两军相逢勇者胜的胆识。不敢冒风险,不愿担当风险,就不会有成功,当然,冒险、承担风险,并不见得什么风险都去冒。如果你想靠偷税漏税来聚敛财富,如果你想尔虞我诈盘剥他人,用这些见不得人的方式来求取钱财,去冒险,这是铤而走险,这样的风险最好不要去承担。
3.不追求风险投资,
就别想在商场立足事实上,做生意既是资金、实力的较量,还是一种勇气的较量。做生意赚了一点钱,你把它存在那儿当然是比较保险的,但这些钱永远也不可能再生钱。欲想把事业做大、做强,就要懂得投资,投资适当、正确与否直拉关系到利润的多寡。
胡雪岩曾经有过一种很是大气的宣示:“我有了钱,不是拿银票糊墙壁,看着过瘾就完事,我有了钱要用出去!”成大事者就应该有这股子大气。用现代经济胆识来看,就是要学会并且敢于投资,在不断赚钱的同时,也要不断地以投资的方式去扩展经营范围,去获取更大的利润,没有能力准确发现投资方向,或者不敢大胆投资的人,换句话说,有了钱不想着用出去或不敢用出去的人,决不可能成为一个能够在商场上纵横捭阖、叱咤风云的大实业家。
纵观胡雪岩的发达过程,他能由白手起家,不几年间,便成为富可敌国的超级富豪,以致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也是惟一的“红顶商人”,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总是不限于一门一行,总在不断地为自己开拓着新的投资方向,并且看准了就大胆投资,没有丝毫的犹豫。比如在钱庄刚刚起步之时,他便开始以有限的财力筹划投资生丝业务,而正在销“洋庄”的节骨眼儿上,他又根据上海向国际贸易金融大都市发展的趋势,毫不犹豫地买地建房,投资房地产,此后又根据世情和时局变化,相继投资药店、典当业……在胡雪岩的鼎盛时期,他的生意范围几乎涉及到他所能涉足到的所有行当。长线投资如钱庄即金融、丝茶生意即贸易、药店即实业,以及典当业和房地产等,短线投资如军火、粮食等,所有这些生意在当时条件下都是能赚大钱,但又具有风险的生意。很显然,胡雪岩如果没有追求风险投资的大气,如果死守着自己熟悉的钱庄生意而不思开拓进取,他的事业决不可能做得如此轰轰烈烈。胡雪岩经常说的一句话是“顶要紧的是胆识”,这话可谓道理很深。胡雪岩所说的胆识,从常理上看,不外乎一是要看得“准”,能在别人看不到“戏”的地方看出“戏”来,比如胡雪岩由战事起落影响粮食生产看到贩运粮食的前景,就可谓看得准;二是要看得“开”,不能只把眼睛盯在自己熟悉的那一行当。比如胡雪岩做钱庄和销“洋庄”,却又在粮食贩运一行看到了自己可以一为的天地,就得之于他的眼界开阔。
胡雪岩过人的气魄和胆识,给人们的启发是:一个没有在商场上开疆拓土气魄的商人,决不可能在本业之外看到自己还有可以一为的天地,因为他的气魄本身就会限制了他的见识,他也就既不会有胆识的“准”,更不可能有胆识的“开”。比如同在一起销“洋庄”的古应春和尤五,天天看着大上海,对上海的熟悉远胜过胡雪岩,而且也都知道战乱年代粮食的价值,可他们就是想不到要去做粮食生意。生意人与生意人的不同,从这里就可以清楚地看到。
大生意人的胆识,往往能够看到十年二十年后的机会;而小生意人,则只会留意眼前的机会。这个情形,就好像看水中冰山一样。胆识短浅的人,只看见露出水面上的小小山尖儿,而胆识远大的人,却可以看到尖端及其水下的整座冰山。有胆识的人,看到了森林,而短视的人,却只能见到树木。
由此可见,要想成为一个大手笔的生意人,胆识是“顶要紧”的。这种胆识除了要比一般人所说看得准、看得开之外,更要看得远,从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发现自己的财路。所以,胡雪岩才这样说:“做生意要将胆识放远,生意做得越大,目光就要放得越远。不要怕投资过大。只要能用在刀刃儿上,投资都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做大生意,一定要看大局,你的胆识看得到一省,就能做下一省的生意;看得到一国,就能做下一国的生意;看得到国外,就能做下国外的生意;看得到天下,就能做天下的生意。”
4.胆识需要与智慧相结合
有勇无谋和有谋无勇是成大事的两种极端。前者只能算是亡命之徒,毫无成事的可能;后者虽然谨慎小心,但在机遇面前由于无胆无识,容易错失成大事的机会。所以,成大事应该是胆识和智慧的结合体,缺少任何一个都难以成事。
胡雪岩第一桩生丝生意的成功,可以说是勇气与智慧结合的成功范例。当时,他的徒弟陈世龙了解到,上海市面将会不平静,帮会组织“小刀会”将在八月起事。小刀会的起事会给上海市面带来什么影响?该如何应对?这就需要胡雪岩及时作出决断。
如果小刀会在八月起事,此前自己始终专做丝生意,估计不会有太大的风险。但是假定小刀会起事成功了,上海肯定要有好一阵儿混乱,上海与内地交通隔断,外边的丝很难运进。如果能预测到这一情况事先囤丝,大批吃进,它就是一笔好生意。但是囤丝又有风险。首先是要压一大笔本钱,假定市面不出半月又平静了,囤丝也就意义不大。在局势难以推测的这种复杂情况下,就有风险,就需要投资者有敢赌一把的胆识和勇气。这笔生意的结果怎样,只能根据目前手中掌握的极为有限的现实情况估算。至于估计是否准确,情况能否按你估计的方向发展,一切都是一个待卜的未知数。
正因为是未知数,生意有利润,也有风险,才需要商人勇毅果敢的品性。胡雪岩在这笔生意中作出的判断是:大量买丝,囤在租界,必赚!他的理由是:洋人暗中在军火上支持小刀会,政府必然要想个法子治一治洋人,最直接的方式是禁止和洋人通商,所以过不了三个月,洋人很可能有钱而买不到丝,致使上海的丝价大涨。
胡雪岩在湖州收到新丝运到上海,并没有急于脱手。就他当时的状况而言,他是应该尽快脱货求现的,因为他的钱庄刚刚开张不久,并没有多少可以周转的资金。但他仍然将这批生丝囤积起来。他没有将这批生丝马上脱手的原因,除了洋商开价不够理想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要联合同业控制洋庄市场的条件还没有成熟,他运到上海的生丝数量很少,实力还不足以与洋商讨价还价,他必须联合同业才能与洋商抗衡。因此,生丝运到上海之后,他一方面请新结识的古应春加紧和洋商谈判,一方面由刘不才出面拉拢庞二,做联络同行的工作。同时,他还抓住时机,贩运了一趟军火。
到这一年年底至第二年年初,上海丝商大户庞二已经联合各大商户,散户控制已见成效,洋商开价也开始松动,但胡雪岩还是没有将自己已经收购的生丝急于脱手。这一次的主要原因是在胡雪岩看来,洋商开价还不够理想。本来集结散户做工作时,为了说服大家一致行动,就说是只要团结一致,迫使洋人就范,大家必可大获其利,如果按洋人此时开出的价格脱手,这就成了一句空话,受到大家的责难事小,影响以后控制市场的计划事大。就这样,胡雪岩的第一批生丝,直到第二年新丝快要上市,洋人因朝廷决定将要设立内地海关,增加茧捐,为情势所迫不得不低头,开出了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价格之后,才最后脱手,一批生丝净赚了十八万。
这是胡雪岩自立门户以来的第一笔大宗生意。为了做好这笔生意,他调集了几十万银款,其中大部分都是向钱业同行借贷的。因为大家都信任胡雪岩的商业才能,相信胡雪岩的判断。反过来想一想,假定这一次恰恰是胡雪岩判断错了,或者是生丝已经屯了三个月,利息已经吃进去了几千,忽然清朝政府市禁大开,丝价大跌,恐怕我们一出场看到的就是终场的胡雪岩了。
幸好,结局甚为圆满。当然也体现了胡雪岩勇和智结合,智和义结合。胡雪岩从官场、洋场和江湖朋友处得来的消息全都千真万确,没有出现纰漏。由于他事前掌握了充足真实的市场信息,使他的这一决断最终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那么,勇对于商人意味着什么?勇是厚利,勇是机会。白圭之所以把勇列为商人四德之一,就是因为勇一头连接了智,一头连接了险。作为商人,常常是希望市场能沿着自己设计的方向发展,希望自己预知的一切都能被证明是正确的,希望生意运作过程中发生的各种意外越少越好。当事情的发展结局处在“人知”的边缘,如果完全地知道了事情的发展结局就不需要勇,顶多需要智,来察清所能够遇到的各种情况。但当你进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时,就特别需要勇,因为你根本无法预知里面的情况,一切都是未知数。当然,勇并不是决断的惟一因素,并且这种勇是建立在一定基础上的,那就是对事情的各个方面有个彻底的了解,正确的预测。
5.即使双腿打颤,
也要硬起脖子上对于那些成功人士来说,冒险更像是飞行,如果你有翱翔天际的勇气,并用几年时间有了一定的经验,那么,飞行是充满乐趣和令人兴奋的。但是如果你连“飞”的想法都没有,那么,飞行对于你来说就是相当危险的冒险。在决定承担风险之前,首先是心理素质要过关,即使是双腿打颤,也要硬起脖子。
胡雪岩的确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勇气,有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就是人不敢冒的险他敢冒。
当年,杭州被太平军紧紧地包围。此时浙江巡抚王有龄,率杭州军民拼尽全力据城坚守已达一个多月。王有龄派胡雪岩冒死出城筹办粮食以救助杭州城的军民,自己守在城中,决不弃城图存。之所以如此,首先,因为全城军民的眼睛都盯着王有龄的举动,容不得他逃;其次,即使有机会能够逃出杭州城,那不仅已经吃过的苦头都算白吃了,而且还会像在常州做了逃将的何桂清那样,为朝廷查处后议罪严办,落个菜市口斩首示众的下场——王有龄其实也是逃无可逃。除这两种原因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被围城中与外界隔绝了消息,因而也不知情况严重,在王有龄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以为朝廷不会坐视杭州处于危难而不顾,一定会派援军解杭州之围。援军一到,杭州自然可以得救。
其实,杭州的情形,从外面看才知道当时已经无法可救了。当时太平军由忠王李秀成带领,以主力部队进攻浙江,以巩固江浙根据地,同时缓解南京被围的压力,因而是志在必得。而杭州被太平军围困之后,官军虽有李元度率衢州新军驰援,但实际上在太平军的全力堵截之下很难靠近杭州城。同时,即使清军能够打到杭州,也并不一定能够击退重重围住杭州的太平军。
历尽艰辛从杭州到上海筹备粮食的胡雪岩综合各种情况进行认真的分析,心里已经十分清楚杭州为太平军攻破只是迟早的事,也知道王有龄与杭州玉碎“殉节”已成定局。但他仍然不顾古应春夫妇的劝阻,坚持要将在上海采办的一万石大米,冒死运去杭州。
古应春夫妇劝阻胡雪岩的原因,当然是认为此行凶多吉少。此时江苏、浙江大部分地区已为太平军占领,况且自上海至杭州,一路上太平军严密封锁。而胡雪岩在江浙一带本就富有盛名,几乎家喻户晓,甚至在太平军兵将中,都有许多人了解他。因而他几乎没有办法隐匿自己的真实身份。如果胡雪岩被太平军认出,并且被他们知道是为杭州城里的军民送粮,他则将必死无疑。另外,杭州被太平军重重包围,与外界联系已经完全断绝,即使粮食运到杭州城下,也没有办法派人将粮食送进城去。
但胡雪岩认为,一来是做事要讲信用,二来要尽到心力,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粮食运到杭州,因而必“冒险”。至于危险,胡雪岩说了一段既是安慰古应春夫妇,同时也是十分有道理的话。他说:“我当然不会闯到死路上去。我说的闯,是遇到难关,壮起胆子来闯……这一路来,我遇到太平军,实在有点怕,现在我不怕了。越怕越误事,索性大胆去闯,反倒没事。”
从胡雪岩的这番话中,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启示:在成大事的过程中,难免会遇到困境。这时,就需要“壮起胆子”,才能镇静自己,从容应对,才有可能真正冷静而准确地判断局势,为自己找到一条降低风险的路来,假若不能处变不惊,由惊慌必至失措,导致措施不当而被困难吓倒,许多成大事者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也多半是由于心理素质不过关所致。
6.洞悉时局是大胆决策的前提
胡雪岩在清末的个人成功,可以说是“时势造英雄”。但“英雄”也决不是时势的被动产物,在胡雪岩的心中,看准时局,是保证其事业成功的重要条件。
胡雪岩认定自己做生意都与时局有关,自然是他切于自身的体会,他的生意成也好,败也好,确实都与时局有关。比如他的钱庄向太平军逃亡兵将吸纳存款,就与太平天国的走向败局的大势有关,比如他的生丝销“洋庄”,即与太平军杀向浙江阻断上海生丝来源有关……正因为如此,胡雪岩也总是把帮助维持市面的平静安定,放在一个重要的地位,即使因此自己要付出一些代价,他也在所不惜。
比如杭州战后的善后赈济。杭州被官军收复的消息一传到上海,胡雪岩就立即动身赶赴杭州,参加杭州繁忙的战后赈济工作。
胡雪岩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将一万石大米无偿捐献给杭州官军,用于军粮和赈济灾民。一年多以前,杭州被太平军包围,历时数月以至弹尽粮绝,甚至到了人吃人的地步。胡雪岩受当时已任浙江抚台王有龄的委托,冒死出城,到上海筹款购得两万石大米,又冒死将其中的一万石运往杭州。由于杭州城被太平军包围得如铁桶一般,又没有足够兵力打开一条入城的通道,胡雪岩带来的运粮船只能停在杭州城外的钱塘江望城兴叹,绝望之中胡雪岩只好将米运往当时也是刚刚经过大战劫难的宁波。而此时胡雪岩捐献杭州的就是这批大米。当初胡雪岩将这批大米运往宁波时,宁波刚刚被官军攻下,城中难民无数,粮食奇缺,这一万石大米正好救急,当时接受这批大米的米行开价付款时胡雪岩却分文未要,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这批大米算是出借,将来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杭州收复,无论如何必须在三天之内以等量大米归还。用生意人的胆识看,这等于将一大笔钱“搁煞”在那里。就当时的情况看,太平军在东南地区势头正猛,杭州收复似乎是遥遥无期,即便三五年内杭州可望收复,这么长时间,利上盘利,一石也可能变得不止两三石了。但是胡雪岩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一方面,在他的心中,这一万石米是杭州军民百姓的救命米,虽说自己尽了力,但终归没能运进城里去救活人,他不能拿着等于是杭州军民百姓性命的大米去赚钱。另一方面,他相信不管怎样,杭州总有被官军收复的一天。那时,早一天运去粮食,也就可以多救活一些人,他要留着米在那里,杭州一旦收复,他可以随时启用,以防万一,到时如果不凑手,误了大事,自己又会留下极大的遗憾。
胡雪岩如此行事,从他个人的角度来说,确实也是出于他尽心乡梓的诚意而做出的义举。也正是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到胡雪岩的过人胆识和超人的智慧。客观地说来,作为生意人,他要用这一万石大米为自己能重新在杭州站稳脚跟“垫”底。事实上是,他把这一万石大米捐献杭州,立即使他在杭州士绅百姓中名声大振,也使他一下子就得到倔强敢为而素有“湖南骡子”之称的左宗棠的赏识,被委以负责杭州善后事宜的重任。而在此之前,左宗棠本来是要上奏朝廷以贪污粮款的罪名严惩胡雪岩的。
中国古代有一句很流行的警戒生意人的话,叫作“功自诚心,利从义来”。从胡雪岩的为人与他的成功,可以相信这说法决不是虚妄的,它比所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之类平庸的说法,更符合世道人心,也实在是高明许多。
更为重要的是,胡雪岩捐米杭州的举措,无论从主观上看,还是从客观上看,都是尽快安定杭州市面、振兴杭州市面的用意。在胡雪岩看来,杭州战后的当务之急,就是振兴市面。而市面要振兴,要兴旺,关键在于安定人心。安定了人心,市面也就随之安定了。人心安定,市面平静,五行八作又恢复了自己的秩序,人们才能放心大胆地做生意。作为一个商人,能为安定市面尽一些力,于公于私,都有好处。所以,对于胡雪岩来说,献出这一万石大米,“这是救地方,也是救自己”。这也就是胡雪岩不同一般的胆识所在。
胡雪岩在他的鼎盛时期能纵横商场保持不败,很大程度上就在于他有于复杂局势中见出发展的大方向的过人的眼光。比如在蚕丝销“洋庄”的生意中,就显示了他这种过人的眼光。
当时胡雪岩为抵制洋商,联合同行同业操纵丝市行情的工作已经大见成效,继续坚持下去,迫使洋人就范,将现有存货卖出一个好价钱,一定不是太难。
但正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胡雪岩毅然决定将自己的存丝按洋人开出的并不十分理想的价格卖给洋人。
做出这一决定,就在于胡雪岩由当时出现的各种情况,看出了整个局势发展必然会出现的前景。当时太平天国已成强弩之末,洋人也敏感到这一点,从他们的态度看,他们事实上已经决定与朝廷接续“洋务”了。同时,虽然朝廷现在禁止本国商人与洋人做生意,但战乱平定之后,为了恢复市场,复苏经济,“洋务”必得继续下去,因而禁令也必会解除。按历来的规矩,朝廷是不与洋人直接打交道从事贸易活动的,与洋人做生意还是商人自己的事情。正是从这里,胡雪岩看出了一个发展的大方向,那就是,他迟早要与洋人长期合作做生意。在胡雪岩看来,中国的官儿们从来不会体恤为商的艰难,不能指望他们会为商人的利益与洋人去论斤争两,因此,与洋人的生意能不能顺利,最终只能靠商人自己的运作。既然如此,也就不如先“放点交情给洋人”,为将来留个见面的余地,因此,即使现在自己暂时无法实现控制洋庄市场的目标,也在所不惜了。
这就是胡雪岩眼光精明之所在。这一票生意做下来,胡雪岩确实没有赚到钱,但由于有这票生意“垫底”,胡雪岩也确实为自己铺就了一条与洋人做更大生意的道路。事实上,胡雪岩在这一笔生意上“卖”给洋人的交情,马上就为他赚来了与洋人生丝购销的三年合约,为他以后发展更大规模的洋庄生意,为他借洋债发展国际金融业,总之为他驰骋十里洋场,留下了一个很好的开端。
同样是冒险,为什么有的人成功,而大部分人的遭遇只是失败呢?
洞悉时局的人能够看到未来发展的大方向,从而据此推断出市场的走向,然后采取相应的冒险措施。他们的所作所为在当时的人们看来是冒险。实际上,只是顺应时代潮流的先行一步而已。
冒险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对机遇的辨别和攫取。而对形势的分析预测有助于作出正确的决策。
7.成大事者要有意识
地培养自己的胆识尽管我们知道胆识是成大事必备的素质之一,但做起来真的很难吗?那些成大事者难道真的就天生具备过人的胆识吗?令人吃惊的是,成功人士往往这样说:“不,实际上,我们都觉得我们的胆量是在我们的生活中培养并有意识地发展起来的。”
胡雪岩的胆识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自己磨炼出来的。他之所以胆识过人,气吞山河,是因为他生命的细胞中有一股争天下的激情。
当时不过二十来岁的胡雪岩实在是有些胆大妄为,还是信和钱庄的一个小伙计,就敢自作主张,挪用钱庄银子资助潦倒落魄的王有龄进京捐官,这不能不视为一种大气魄。
另外,当胡雪岩重逢王有龄时,也有两个在一般人看来相当不错的选择:一是留在王有龄身边帮王有龄的忙,而且,此时的王有龄确实需要帮手,也特别希望胡雪岩能够留在衙门里帮帮自己。依王有龄的想法,适当的时候,胡雪岩自己也可以捐个功名,以他的能力,肯定会有腾达的时候;胡雪岩的另一个选择是回他做过伙计的信和钱庄,以他此时的条件,回信和必将被重用。实际上,信和“大伙”张胖子得知胡雪岩傍上了王有龄这个靠山之后,已经做好了拉回胡雪岩的打算,他找到胡雪岩的家里,恳请胡雪岩重回信和,甚至将胡雪岩离开信和期间的薪水都给他带去了。
但这两条路胡雪岩都没有走。混迹官场本来就不是胡雪岩的兴趣所在,他当然不会走前一条路,帮王有龄他自然不会推辞,但最终还是要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而回到信和,也就是胡雪岩说的“回汤豆腐”,他自然更不会去做;这里其实也不仅仅是“好马不吃回头草”的问题,关键在于,这“回汤豆腐”做得再好也不过做到“大伙”为止,终归不过是一个“二老板”,并不能事事由自己做主。
“自己做不得自己的主,算得了什么好汉?”胡雪岩要的就是自己做主,所以这也是他身无三两银子,而非得开办自己的钱庄的原因。
这就是气魄,一种强烈地要在商场上自立门户、纵横捭阖、开疆拓土、驰骋一方的气魄。欲成就一番大事业的胆识,也是胡雪岩能够不断开拓自己事业的基础。如果一个人根本没有想过自立门户,这个人只能永远原地踏步,会毫无作为的!
纵观那些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亿万富翁,他们都是为自己打工的业主、创业者或自由职业者。当然,为自己打工也是有很大的风险的,如果你不能满足市场的需要,你明天就可能丢了生意。但是,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你必须有意识地去减少恐惧和担心以增强自己的胆量。比如通过竞技体育,培养顽强的意志以抵消恐惧和某种心理障碍。这样才能使自己具备运动员的素质,以弥补自己的不足。这种素质既有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坚韧顽强,也包括胆量。
8.成大事要有赢的渴望,
也有输的准备一个有胆识的人,为了取得成功,不仅要有对赢的渴望,也要有十足的勇气来应对输时的局面。一个对输看得太重的人,不可能超脱地以长远的眼光看问题,因为一个怕输的人,不可能在自己得利的情况下而进一步采取行动,争取更大的胜利。
生意场上,没有人敢说自己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也没有一个人可以永远立于不败之地。从根本上说,做生意,成功的把握总是相对的,而失败的可能却是绝对的。没有生意人会愿意自己正在进行的生意出事,但出事却也是不可避免的。那么,当意外出现的时候,胡雪岩是如何应对的呢?
当时,上海阜康面临挤兑风潮,在胡雪岩拼力也要保住杭州阜康信誉,以图再战的时候,又传来宁波通裕、通泉两家钱庄同时倒闭的消息。
通裕、通泉两家钱庄,是阜康钱庄在宁波的两家联号。上海阜康钱庄总号挤兑风潮开始之后,宓本常潜至宁波,本来是要向这两家阜康联号筹集现银以解燃眉之急,但由于宁波市面受时局影响也很大,颇为萧条,这两家钱庄不仅无法接济阜康,甚至已经自身不保。宓本常到宁波不久,通泉档手就不知避匿何处,通裕档手则自请封闭。因此,宁波海关监督候补道瑞庆即命宁波知县查封通裕,同时给现任浙江藩台德馨发来电报,告知宁波通裕、通泉两家钱庄已经倒闭,并请转告这两家钱庄在杭州的东主,急速到宁波协助清理。
既是阜康联号,东主当然就是胡雪岩。德馨接到电报,以他与胡雪岩的关系,他不愿意就此撒手不管。他让自己的姨太太莲珠向胡雪岩转达通裕、通泉的情况,并许以如果这两家钱庄有二十万可以维持住的话,他可以出面请宁波海关代垫,由浙江藩库归还。但当莲珠转告胡雪岩的时候,胡雪岩却不肯接受这个办法。他请莲珠告诉德馨,他对德馨肯为自己垫付二十万维持那两家钱庄,表示非常感激,但这只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最终结果不过徒然连累德馨,因此,并不是一个好办法。在目前情况下,维持通裕、通泉,不过是在弥补已经裂开了的面子,怕只怕这里补了,那里又裂开了。胡雪岩决定放弃通裕、通泉这些已经是可维持又难以维持的商号,而投入全部力量保证目前还可以正常营运的杭州阜康钱庄,也就是竭尽全力“保住还没有裂开的地方”。
胡雪岩的这一做法无疑是十分明智的,在破绽已现的情况下,考虑及时收缩战线,集中财力保住可能保住的部分,对于暂求生存是十分必要,也是十分有效的。
但胡雪岩终于回天无术,一败涂地,曾经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一夜之间化为一丝过眼烟云,随风飘散,想想真如南柯一梦。
不过,胡雪岩也真算得上是一条赢得起也输得起的汉子,他没有为自己匿产私藏,输得光明磊落。在他的钱庄、丝行全面倒闭之后,由于有左宗棠的转圜斡旋,他只是被革去二品顶戴,责成清理,而并没有最后查抄。他本来是可以,也有条件为自己私匿一些钱财的。想想他几十年驰骋商场,创下偌大家业,仅二十家典当就值二百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说现银,就是家中收藏的首饰细软,私藏几许,大约也可以让他在生意倒闭之后维持一个相当阔绰的生活。他认命了,这不能不让人感佩。
在自身已经不保的情况下,胡雪岩也还没有失去他宽以对人的心怀。宓本常在阜康无救之后自杀身亡,在胡雪岩看来实在“犯不着”——这时候他其实已经原谅了他的过失和不义。他特别嘱咐古应春料理宓本常的后事,虽然宓本常确实不厚道,但朋友一场,他的后事也不能不管。
一个旧时的商人,一个自称只知道“铜钱眼里翻跟斗”的商人,能够在彻底输光的时候,如此洒脱地“认”了,实在是相当不错了。
世上没有常胜将军。任何一个欲成大事的人,都要做好输的心理准备,都要有赢得起也输得起的心性。只是赢得起还不能算是汉子,只有输得起——输得洒脱,输得有志气,才是真正的汉子;只有能够抱定“以前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今日生”的宗旨,且能参透个中玄机,输了还能站得住,才能成为真正的汉子。
9.冒险但不冒无畏的风险
一般而言,欲成大事就必须冒险。冒险就是勇敢与智识相结合。聪明的冒险,必须是了解可能性和自己有承受损失的能力。在这里,敢于冒险要跟干蠢事划清界限,更不是异想天开碰运气。
胡雪岩认为,商人求利,刀头上的血也要敢舔。但这并非要你去盲目地冒险,无论你如何冒险去刀头舔血,都必须想停当了再去做。这是因为,有的血可以去舔,有些就不能去舔。
因此,大凡聪明的生意人在一桩生意投入运作之前,就已经开始想着为自己留下一条切实可行的全身而退的退路。在胡雪岩的生意由创业而至鼎盛的过程中,他所从事运作的每桩生意,就都既敢于冒险,但却不去冒无畏的风险。
比如钱庄生意主要是通过兑进兑出以获取商业利润。兑进,自然是吸收客户的存款以作资本,而兑出则是放款,也就是现在的发放贷款。兑出是赚借贷人的利息,自然是利息越高越好,兑进要钱庄向客户付出利息,自然是越低越好,最好是不要利息。表面看来钱庄这种生意只要把握时机,随市面行情变化,根据银价的起落浮动调整好兑进兑出的利率,钱庄就可以稳稳当当坐收渔翁之利。这种将本求利,平平淡淡比较稳妥的运作方式当然也可以,但终归不是做钱庄生意的“大手笔”,很难赚取更多的利润。而要赚大钱,做大事业,就必须做“大手笔”,而要做出“大手笔”,兑进兑出都会有风险。
从兑出说,如果钱庄放出的款要高利收回,就要找大主顾。大主顾做大生意要大本钱,做的大生意能有大利润也就不在乎借款利率的高低,向这样的主顾放款,自然收回的利也就高。但钱庄的老板也应该注意到这个问题,借贷者的生意获利越大,所担风险也大,款放给他们,自己也要担风险。万一对方生意失手,血本无归,自己放出去的款也就可能不仅收不回高额的利息,连本钱也无法收回,一笔放款也就等于放“倒”了。比如在朝廷与太平军交战的兵荒马乱年月,米商借款贩运粮食,获利就极大;获利极大,风险也极大。朝廷与太平军交战,土匪出没,运粮途中险恶,米商随时都可能血本无归,放款给他们就不能不考虑考虑。
从兑进说,当然最好是有大客户,且大客户的存款不要利息。这种情况不是没有,有些风险很小,比如胡雪岩受王有龄的关照代理官库;有些则会担很大风险,比如在太平天国失败之际,胡雪岩的阜康钱庄私下接受太平军逃亡兵将隐匿私财的存款。
既然钱庄银两的兑进兑出都要冒险,也就都要事先想好退路。比如向在兵荒马乱年月贩运粮食的米商放款,胡雪岩确定了一个将风险降到最小的原则,那就是要先弄清楚,米商的米要运到什么地方去。运到官军占领的地方,途中较为安全,生意风险小,可以放款给他。但要是运到有太平军的地方去,途中险恶,风险极大,就不能放款给他。这就是为自己的钱庄发展着想,不冒无畏的风险。
“两利相权从其重,两害相权从其轻”。做一件事情,如果需要承担的风险实在太大,甚至有可能“翻船”落水,把自己的老本给搭进去,那么即使手段再高明的人也得好好思量思量,不能贸然出手。当然,如果有过硬的靠山,能够提供有力的担保,在关键的时候为你遮风挡雨,起码不至于赔上身家性命,那就可以冒大险。但对于许多人来说,不是不敢冒险,而是你没有可以为自己担保的靠山,根本就冒不起这个险。
因此,做事之前必须考虑好,这件事值不值得冒险。这个好判断,按胡雪岩的观点,要么有利可图,比如胡雪岩从太平军逃亡兵将那里融资的举措;要么有名可得,比如他在杭州城被围困时冒死出城筹粮至杭州城下。这里自然还隐含着险“冒”过之后名利双收的意思。但是,从具体行事来看,常常难以名利双全,所以,或名或利,也常常需要明确地判断和正确地选择,起码不能做那种将险“冒”过却名利尽失的傻事。
另外,更重要的是,冒险一定要有“担保”,也就是可不可以冒险的问题。冒险决不是毫无保证的铤而走险,所谓刀头上舔血,应该是最终能舔到血而保证不伤及自己的舌头,假如舔血之举会让自己也流了血,甚至被割掉舌头,这种血,无论它有多大诱惑,也不该去舔。因此,一个成大事的人,在决定承担风险之前要事先做好尽可能周密的谋划,找到必要的风险“担保”,把所要承担的风险值圈定在最低限度之内。
关于具体的风险“担保”,往往是因事、因时、因势而定。总的来说,风险承担者考虑寻求“担保”时,有两个基本原则是必须注意的:
首先,所担风险是那种即使失败也不会伤及根本,不会使自己的核心力量受冲击的风险。譬如贩卖毒品,获利自然丰硕,但一旦事发,性命不保,而且取财之途是害人,于情于法于人所不容,此等风险,不值得去承担。
其次,要预先为自己准备好一旦失败之后的退路。凡事都要留有退路,这是人人都懂的道理。退路谋划好了,一是可以壮胆,不会在风险面前瞻前顾后,患得患失;二是一旦计划落空败局已成时,不必惊慌失措,处置不当把事情越搞越糟。
敢于冒险,并且能够懂得如何冒险,是成大事者的必备素质,个中玄机,实在很深。做事会算计是成功的保证。不会算计的人,一定是做到哪儿算哪儿,全凭自己的运气来,失败率自然不低。因此,做事一定要有一个运筹、谋划和权变的过程,这个过程也就是算计。算计不是阴谋,算计只是做事时所需要的技巧,是人们为达到成功所采取的正当手段。算计使我们更具魅力,在任何环境中都能做到潇洒自如、游刃有余。做事要会算计——内外之账都分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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