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生来没有翅膀:独立女神香奈儿传-卡柏男孩:带我走,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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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大雨过后,金色的阳光像浓稠的蜜蜡一般封存了比利牛斯山,山溪激扬,一路奔向平原,草地一望无际,翠色欲流,乳白色的雾气蒸腾在空气中,犹如纱幔涤荡。穹天湛蓝,澄映万物,山顶的皑皑白雪沉寂千年,正发散出迷人的光芒,胜过人间美钻……

    1908年的冬天,香奈儿跟随艾提安一行到达波城。

    艾提安是这次猎狐活动的策划者,他邀请了多名好友参加,他们将在13世纪的古堡里畅饮葡萄酒,也将策马远足,在全欧洲最好的猎狐区享受狩猎的激情。

    对于香奈儿来说,这却是一次定情之旅,是一个爱情故事最美的伊始,她将亲眼见证命运之门开启的奇妙。没有人知道,不久之后,她就会携手新的爱情,以新的身份步入时尚的殿堂。而多年之后,她又会携带爱人的遗愿,以一袭小黑裙,走向财富的巅峰。

    但无论何时何地,她只要一想起与他的初遇,就会感受到那些因爱情而美丽的风景,以及古堡前那一段路过心上的马蹄声。

    香奈儿说,她第一次见到他,就爱上了他。

    他是她一生中唯一承认深爱过的人。

    他是亚瑟·卡柏。

    卡柏是艾提安在马球俱乐部认识的朋友,一位依靠运输业和采煤业发迹的英国富豪(也有传闻说他是某个法国金融家的私生子)。他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外表俊朗潇洒,个性睿智从容,深得朋友们的喜爱,大家都叫他“博伊”,即“男孩”。他就像许多上流社会的男人一样,财富让他们可以尽情享受婚前的自由,而自由又模糊了年龄的限定,让他们更具魅力,青春无忧。但他又与众多富家公子不同,他拥有丰厚的家产,却从不耽于享受。他喜欢文学,并热爱他的工作。

    无疑,卡柏是迷人的,他身上的种种特质都让他看起来与众不同。

    以至于多年后,香奈儿还念念不忘那一天卡柏骑着马出现在她面前的样子,没有一丝凡俗之气的绝美面孔,含情脉脉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嘴角露出的真诚微笑,带给她一生中从未有过的情愫与悸动。

    香奈儿的马上英姿也同样让卡柏刮目相看。

    几天后的篝火晚会上,他端起一杯葡萄酒走向她的身边:“可可,你很特别,好像不属于这里。”

    “是不属于艾提安吗?”她坐在一株参天的大橡树下,侧过头望向他,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这一点,将取决于你。”他笑了,深邃多情的瞳眸泛起涟漪,像一枚星子沉坠于春天的静湖。

    就着跳跃的篝火,她跟他倾诉了希望到巴黎开一家女帽店的想法。接着,她又叹息道:“艾提安并不支持我,他认为我在胡闹。当然,我明白,这件事会让他有失颜面……但我还是会去做,这只是时间的问题。”

    他拍拍她的肩,不再说话,眉目间若有所思。

    她没有饮酒,却觉得世间最芳醇的美酒,也不及身边人令她神驰心醉——是爱情的味道吗?

    最后,在返回房间时,他不经意地告诉她:“可可,我明天就要回巴黎了……这几天,真是时光飞逝。”

    而第二天,卡柏就在火车站的月台上,看到了可可。

    “带我走,我的爱。”她拎着行李箱,向他走近。他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1913年,漫画家塞姆曾创作了一幅漫画,定格了香奈儿与卡柏男孩之间的关系:卡柏骑在一匹马上,挥舞着胜利的马球杆,已经与马融为一体。香奈儿穿着一件低胸的粉红色礼服,不顾一切地投向他的怀抱,与他紧紧依偎在一起。

    如漫画所示,勇敢追求爱情的香奈儿跟着卡柏去了巴黎后,卡柏就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给她依靠,给她温暖,给她最好的支持与关爱。她说:“没有人明白,他对于我的意义,他是我的父亲,我的兄长,我的家,我的整个生命。”

    那么艾提安呢?

    香奈儿从不承认自己爱过艾提安,但她始终都愿意感激他的慷慨与仁慈,是他为她打开了爱情的大门,也是他将她从贫困的泥淖中拯救出来,又给了她走向另一种生活的契机。

    因为卡柏男孩的出现,他们不再是情人,但他们依然可以成为朋友,经常互赠礼物,相互往来,并将特别的情谊维持了一生——垂垂迟暮时,香奈儿的脖子上还戴着艾提安早年间送她的项链。

    那一天,香奈儿追随卡柏男孩而去,仅给艾提安留下一张纸条:“艾提安,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爱上了卡柏男孩。”署名是:“永远感激你的可可。”

    艾提安也的确伤心至极。他曾向人坦承,他的一生中只有两次不可治愈的伤痛,一次是在战乱中失去了他所有的马,另一次便是失去了可可·香奈儿。

    不久后,难以忍受思念的艾提安追到巴黎,想试着挽回香奈儿的爱,甚至想要娶她为妻。但当他看到香奈儿的时候,他就明白了,他们之间已经再无可能,香奈儿脸上流露出来的那种光彩,他之前从未见过,或许那就是真爱的润泽,是两情相悦的幸福。

    “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儿。”艾提安选择了祝福,与卡柏男孩一笑泯恩仇。失去了爱情后,他没有必要再失去友情。他随即颇具深意地表示,要赠送香奈儿一份小礼物,那就是香奈儿将享有他的巴黎公寓的免费使用权,且永远没有期限。

    就这样,香奈儿最初的女帽工作室就定在了马勒塞布林荫大道的公寓中,艾提安是公寓的房东,卡柏男孩是她的担保人和出资人。

    香奈儿的工作很忙碌,但忙碌让她感到充实,让她对生活充满了激情。她依旧选择了从老佛爷商城进货,然后用缎带和装饰品改装那些基础款女帽。

    当时的女人们头上戴的大多都是圆面包一样的帽子,由夸张的羽毛、果实,还有各类繁芜的冠饰构成,仿若“宏伟的建筑”。但香奈儿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设计理念,她所做的一切都听凭内心和直觉,讨厌肤浅的漂亮,喜欢有内涵的奢华,有时仅是一个简单的缎带就为一顶帽子创造了新的生命力。这是她的天赋所在。

    她也很快迎来了顾客。得益于她之前在罗亚尔城堡的慷慨,那些曾接受她馈赠的女客,包括埃米莉安娜在内的交际花,都愿意到她的店铺捧场。

    不仅如此,那些来自巴黎上流社会的女士也都想来看看这位“小个子女人”“外省来的野丫头”,看看她究竟有什么魅力,能让卡柏男孩为她神魂颠倒。就像某位富家小姐当着她的面所说的那样,“我就是出于好奇……”当然,她们也不会忘记,在临走前为自己带走一顶“野丫头”设计的美丽女帽。

    而对于这些,香奈儿总是表现得毫不介意。有时候,卡柏男孩会安慰她,但她说:“放心吧,亲爱的,嫉妒的眼神只会让我愈发自信。”

    的确,自从与卡柏在巴黎成双入对之后,香奈儿就已经领教过太多嫉妒的眼神。

    卡柏男孩对她太好了。

    他细腻执着,懂得她内心深处的每一寸需求。

    他用他的文化、财富和魄力,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像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生怕她受到外界的伤害。

    他赠她柔情蜜意,授她淘金秘籍,也会送她书籍和艺术品。

    他不断训练她,激励她,发掘她身上的天赋和才能,教会她社交中的各种细微差别,与她讲述各个家族的故事和各种暗语,有时也会露出严格的一面,但总是带着优雅和温柔。

    他给她最大的自由,也希望她变得更好……

    有一次,卡柏带香奈儿去参加一个盛大的晚宴,香奈儿选了一袭白色长裙,并减掉了裙子上所有的配饰。结果,那条再简单不过的裙子却将她娇俏的脸蛋衬托得清纯又高贵,赛过了全场所有精心打扮的美人。

    那些美人围住卡柏男孩:“离开那个野丫头吧!”

    但卡柏男孩说:“你们还是锯掉我一条腿吧。”

    她的脸红了,心间却渗出绵软馨香的甜蜜来,滋味竟是那般美得不可方物,近乎神性。

    “可可,在我心里,你的美无人能及。”卡柏男孩对她轻轻耳语。

    她也从其他女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未知的威胁”,她们望向她,无一不带着妒意。

    然而她却愉快地想,那是一次成功的亮相。

    有人嫉妒你,其实就是间接肯定了你。嫉妒,就是自叹不如。

    香奈儿从未像现在这样快乐过。哪怕是她多年后成了全法兰西最富有的女人,她也再没有体验到这样的安然与快乐。

    就在这一年的冬天,香奈儿迎来了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

    她有了为天赋而打拼的事业。

    一切才刚刚开始,一切将无限可能。

    从贫民窟的小女孩到巴黎的女帽设计师,从嘉柏丽尔到可可,她一路逆流而上,忍受波折、痛苦和孤独,时间的蹉跎,终于争取到了属于自己的事业与爱情。

    “卡柏男孩,他是我生命中的奇迹,他改变了我的一生。”

    因为爱情,她将改变命运,将凭借自己的双手,走向新的生活。

    而她也会一步一步地向世人证明,为了钱去爱的女人,和因为爱获得财富,再创造出新的财富的女人,有着天壤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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