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生来没有翅膀:独立女神香奈儿传-独立的女人最有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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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生活不曾取悦于我,所以我创造了自己的生活。

    ——可可·香奈儿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那么多的女人都在幻想“获之以鱼”,而她却只想“获之以渔”。

    那是1910年的一个秋夜,霓虹已经点亮了城市,如天上的星河倒流人间,每一条街道都涌动着光芒。习习的夜风从塞纳河的源头而来,吹拂路人的脸颊,又像情人弥留在耳际的呼吸,浪漫又温柔。

    这时,一对年轻的恋人出现在了人群中,其中女人的装扮很是引人注目,她戴了一顶黑色的男士礼帽,同样黑色的风衣下,宽松的白衬衫几乎掩盖了全部的曲线。同时,她也拥有一张娇俏的脸,在她仰脸望向她俊朗的恋人时,他的眼神则充满了爱意与柔情。

    他们就是香奈儿和卡柏男孩。一路上,他们迈着轻快的脚步,牵着手附耳倾谈,正准备去圣日耳曼参加宴会。不过,相比卡柏的沉稳与冷静,香奈儿似乎看起来有些兴奋异常,倒不是因为即将开始的晚宴,而是她在当天下午,又从银行里提取了一大笔钱。

    她忍不住大声告诉他:“亲爱的,你知道吗,女帽店的盈利越来越多了,我只需要关心帽子的款式和设计,看来赚钱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她的脸上春花烂漫,呈现出少女的得意与虚荣,正期待着他接下来的赞扬。只是,她很快失望了,笑容凝结在了脸上,心头也遭受了猝不及防的一击。

    她听到他说:“可可,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其实,女帽店一直在亏损。”

    她心跳加速,却不愿意相信:“这怎么可能?我今天下午还取了一大笔钱。”

    他点燃一支烟:“是的,就是今天下午,银行给我打了电话,说你最近取的钱太多了。”

    她的语气开始变得愤怒:“银行为什么给你打电话?难道那些钱不是我赚的吗?”

    “因为我用证券为你做了担保,那些钱……都是银行的。”

    “那么,我给公寓买的那些家具,给你买的那些礼物,我每天开出去的支票,我身边的一切,依然都是你给我的是吗?”

    他默认了,继而安慰她:“可可,我没有想到,你的反应会是这样。但是你也要知道,这些对我都没有任何影响,我丝毫不介意。”

    “我非常介意。”她扭过头去,不再说一句话。生活中那么多的苦难都不曾让她如此软弱,而那一刻,她好像全部的骄傲都被打败了。

    到了晚宴现场,她的心依然阵阵绞痛,疼痛夹杂着羞愧与悲伤向她袭来,让她感到窒息。而且,晚宴越是热闹非凡,她就越觉得索然无味,甚至像是一种嘲讽——今时今日,此时此刻,她之所以被奉为座上宾,完全是因为她身边的这个男人。

    于是,她夺门而逃。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门外竟下起雨来,狂风席卷了城市,一道道闪电刺穿了夜幕,雨水砸在街道上,不合时宜地溅起一朵朵水花。她的心里也是一阵疾风骤雨,她本以为,自己可以不再需要男人的庇护,更可以守护好自己的骄傲,然而正是她的幼稚与轻狂,让她又一次活在了幻象之中,又一次落入依赖男人的窠臼。

    这时,卡柏男孩匆匆追了上来,他喊着她的名字,让她停一停。

    她停住,却将手袋迎面扔在他的身上。

    “可可……你疯了吗……”他捡起手袋,疾步走向她,“我请求你,理智一点好吗?”

    她不理会他,继续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雨越下越大,他们身上都淌着水,一直到康朋街的街角。她终于蹲下来,开始把头埋在手掌里,颤抖着肩膀,伤心地饮泣。

    不知过了多久,她哭累了,倒在了他的怀抱里。他在她的耳边叹息着:“可可,你太骄傲了,你会因此而受苦。”

    他将她带回加布里埃尔大街的公寓,那是他们一起布置的家。

    那一夜,她无比疲惫,却彻夜无眠。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每个人都需要亲自和面做出来给自己吃。”

    她知道,从卡柏男孩告诉她真相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就必须面临一次新的抉择。就像经历一次将自己打碎的过程,她必须重新锻造心骨,淬火而生,成为完整独立的女性,而不是一个除了自尊心,一无是处的女人。

    所以,许多年后,在好友莫朗面前,她回顾起那个风雨交加的秋夜,也不免兴叹。她的人生若没有那次的成长,便没有后来的成功。

    她说:“我的骄傲让我明白,从那一刻开始,我无忧无虑的青春就已经彻底消逝了。”

    的确,她曾经只不过想做一只蝴蝶,在鲜花盛开的园地里轻盈自在地飞舞,而如今,站在自尊心的悬崖边上,风雨如晦,世事劈面,她只能变成一只鹰,要么坠落深渊,与尘泥为伍;要么翱翔天际,与凌云作伴。

    时间回溯到1910年1月1日,那是香奈儿第一家女帽店开张的日子。她选择了毗邻芳登广场的康朋街21号,卡柏男孩亲自为她挑选了店员,并为她垫付了此后八十年的租金。

    "Chanel Modes"(香奈儿,时尚),成了她的店招——这一次,她野心勃勃:她,香奈儿,为时尚而来,为改变时尚,也为创立时尚,或者说,香奈儿就是时尚。

    与之前在马勒塞布林荫大道一样,香奈儿在康朋街依然担任她的女帽设计师。但也仅限于此,除了设计女帽,她对于店铺的经营一无所知,对于成本,开销和利润,她都毫无概念。她只知道,自己每天都会开出去许多支票,而那些帽子的价格也可以完全凭心情决定。

    就这样,店铺从第一个月开始,就出现了亏损。一直到秋天,去圣日耳曼参加宴会的那个晚上,香奈儿才从恋人那里知悉一切。

    于是,第二天的破晓时分,香奈儿就从公寓出发了。晨光之下,她表情冷峻,步履坚定,犹如一名奔赴疆场的战士。

    来到店铺,她召集了所有的店员,对她们严肃地说道:“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创造财富的,而不是消遣,不是为了胡乱挥霍。所以,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为我担保,谁都不许乱花一分钱。”

    对于这个店铺,这一块将为她构筑时尚帝国的基石,她再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她需要认真学习如何经营店铺,卡柏男孩曾传授她的生意秘籍,此时都派上了用场——卡柏是个做生意的天才,从采矿业延伸到海上运输业,在他的经营下,他手中的资产已数度翻番。

    香奈儿是个聪明的学生,而当一个聪明人具备了才华、天赋、资金、机遇,再加上十二分的努力,她的人生必将势如破竹。

    从此之后,工作就填满了她的整个生活。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那么多的女人都在幻想“获之以鱼”,而她却只想“获之以渔”。就像那么多的人都以为,香奈儿触摸过的地方都会变成黄金,但实质上,她不过是比任何人都要努力——一直到逝世的前一天,她都没有停止手中的工作。

    然后,她又把自己打造成了“香奈儿”最好的模特。每一次参加高级宴会,她都会戴上自己最新设计的帽子,当那些贵族女子围绕在她身边,赞叹她非凡的想象力、独特的品位及帽子流畅优雅的线条时,她都会露出神秘的微笑,像抛出诱饵一样地轻轻说出那句话:“……请来康朋街21号吧。”

    1910年10月,香奈儿戴着自己设计的两款帽子,首次登上了当时巴黎最流行的《戏剧画报》,记者在内文中评论道:“可可·香奈儿的设计大胆又简约,即具有时尚性,又饱含内蕴,风格令人称赞。”

    不久后,她再次登上该杂志的封面,成功引领了“香奈儿”女帽热的潮流。那些贵族、女明星和交际花也开始以戴上香奈儿设计的帽子为荣。1912年,在由莫泊桑的《漂亮朋友》改编的话剧中,女主角嘉柏丽尔·多扎特头上的帽子就来自康朋街21号。

    这时,人们已不再称她为“女帽商”,而称她“眼光独到的青年艺术家”。人们来到店里,也不再是因为好奇、怜悯,或是嫉妒,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需求和认可。

    尽管如此,她还是要为自己制造一些神秘感。店铺里的客人越来越多,她却越来越不愿意见到她们。

    她说:“我有一种预感,在店里见过的顾客都会失去。”

    其实她非常清楚,无论是人们热衷于讨论她的私生活,还是钟情于她的设计作品,一切最终都会凝聚于此,成为口耳相传的品牌影响力——而她,正是品牌本身。而无论是事物,还是人,越是有距离,就越是有吸引力。就像天上的明星,如果失去了距离与光泽,那么又和普通的卵石有什么区别呢?

    卡柏男孩曾在为香奈儿垫付租金的时候说:“可可,现在是‘你的才华,我的资金’,不过你放心,你一定会成功的,不久后,就会是‘你的才华,你的资金’。”

    或许,他当时只是为了鼓励香奈儿,维护她的自尊,然而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香奈儿就令店铺扭亏为盈,继而让他的设想变成了现实。

    她真的成功了。

    她终于实现了一直以来想要的独立。

    在经济上,她再也不必依赖卡柏男孩,他在银行的担保成了摆设,因为康朋街的利润已经足以支付一切。她的资产、声望、魅力,都在一天一天地增长,她正在一步一步地变成真正的贵族。

    在精神上,她可以守护好自己的脆弱和骄傲,可以拥有更多拒绝的权利,她成了自己的主人,尽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爱自己喜欢的人,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在爱情上,她则可以从容坦然地与卡柏男孩比肩而立,从此携手共进,相互成就。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明白,爱情不仅需要外貌、灵魂、才华的吸引,还需要财富、名声、地位的匹配。而让一份美好的爱情恒久远的,除了钻石、情话、真心,更需要彼此各方面的势均力敌。

    时尚并不单指一件衣服,时尚停留于空气,诞生于清风。一个人可以凭借直觉感知它,它在穹顶之上,它在道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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