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生来没有翅膀:独立女神香奈儿传-时尚,是一种心灵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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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是时尚?

    或许我们去问一百个人,就会听到一百种回答。

    就像有人认为,时尚是光鲜的装扮、奢侈的欲望,是金钱和时间打造的上流人士的特权;有人认为,时尚是成为社交圈中的独特符号,具备时代感,符合流行度,有着标新立异的言行;也有人认为,时尚是征服异性,打败同类,展现自我的行径……

    但香奈儿说,时尚是一道风景,是一种心灵的状态。

    多元化的生活阅历,让香奈儿有机会接触到社会上各个阶层的女性,也让她对女性的着装需求洞若观火——如何让服饰表达你的向往和故事,继而唤醒内心;如何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服饰,并让自身大放异彩……她不仅改变了女性的穿着方式,更改变了女性的生活状态。

    从此,时尚将不再是上流社会的专利,一个人的品位也将不再取决于地位,奢华与束缚被简约与舒适取代后,又将颠覆潮流,成就一种独特的风格和崭新的优雅。

    1912年,香奈儿开始尝试为一些戏剧演员设计服装。

    譬如,出演《漂亮朋友》的女演员嘉柏丽尔·多扎特。这两位嘉柏丽尔曾在艾提安的城堡中有过一面之缘,而时隔多年,历经命运齿轮的运转,她们以各自的新身份在巴黎的高级宴会上再次邂逅,很快便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

    起先,香奈儿只是为多扎特的演出服提供一些意见——尽管多扎特的服装出自巴黎的时尚大师雅克·杜尚之手,但香奈儿也丝毫不留情面。她认为杜尚的设计完全是站在了设计师的立场上,而非客户本身,他将女性一层又一层地束缚起来,让她们成为蕾丝、貂皮、毛丝鼠皮、贵重面料包裹的器物,身体的线条和美感荡然无存。

    她说:“复杂的装饰,烦琐的花边,刺绣工艺,薄纱轻罗,繁复的色彩,让服装变成了一件华美的艺术巨制,长长的裙裾拖扫着尘埃,调色板的各种细微颜色变化把彩虹分解成了千万种精美的颜色,最终却使其枯燥乏味,空余矫揉造作之感。稀有变成了普通,富有平常得一如贫穷。”

    然后有一天,她打开了卡柏男孩的衣橱,那些宽松的针织衫和运动装又让她情不自禁地感叹道:“为什么女人不能像男人一样穿着呢?为什么大家非要穿着紧身胸衣,束身腰带,忍受着重重酷刑,挤压身上的脂肪?为什么女人们就不可以穿着运动衫,在街道上自由自在地奔跑;穿着轻薄的裙子,在舞台上展示优美的曲线?”

    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女性的着装必须如此。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证——多年前,她曾突发奇想,穿上艾提安的白衬衫驰骋在马背上,其后,她又戴上卡柏的礼帽与他一同出席酒宴。那么现在,她同样可以在恋人的衣橱里寻找灵感,制作出解放女人身体,同时又让女人心动、男人倾倒的新一代服装。

    “既然你喜欢,我想你需要一位英国裁缝来做你的帮手,他会让你的设计更优雅。”卡柏男孩对香奈儿的想法做出了一如既往的支持。

    不久后,康朋街21号就开始兼营服装。

    纸媒开始纷纷猜测,那么,香奈儿是要与欧洲的时尚大师们一争高下了吗?的确,在她的人生词典里,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可以,无论是身份、时间和财富,还是名望——弃儿可以成为女帽设计师,青年艺术家也可以成为时尚大师。女帽店可以财源滚滚,服装品牌同样可以名扬天下。

    多扎特成了香奈儿的第一位客户。

    虽然由于经纪公司的原因,她最终没有穿着香奈儿的服装出现在舞台上,但她完全可以做主,穿着香奈儿设计的晚礼服参加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宫廷晚宴。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成功引起了萨格勒布伯爵的关注,并在数年后成了伯爵夫人。

    可见,香奈儿那件让她看起来“像个楚楚可怜的小天使”的白色吊裙,实在是功不可没。

    1913年,多扎特的朋友苏珊·奥兰迪则穿着香奈儿设计的女帽与长裙,首次登上了巴黎的时尚专栏。作为巴黎赫赫有名的交际花,苏珊的服饰一直是潮流的风向标,香奈儿为她提供的黑色天鹅绒长裙,在尽显曼妙身材的同时,可将她的气质衬托得冷艳而孤绝,但颈部白色轻盈的花瓣衣领,又让她看上去是那么的无辜与纯洁。她的那次亮相,不仅惊艳了大众的眼球,更直接有力地为香奈儿宣传了品牌。

    香奈儿的服装生意越来越好了。

    当年夏天,第一次世界大战即将到来,30岁的香奈儿站在多维尔的马球看台上,观看卡柏男孩赛马时,她那与生俱来的先锋精神以及对时尚的敏锐嗅觉又告诉她,康朋街21号的规模已经无法匹配她的野心。一个崭新的计划正在她的脑海中生成,她要在这里——多维尔,英吉利海峡最美的风景区,让英法两国的富人们流连忘返的高级娱乐场地,进一步拓展她的财富领域,她要投资第二家属于香奈儿的精品时装店。

    与此同时,卡柏男孩也在多维尔投资了他的马球俱乐部,他们在诺曼底酒店租了一间顶层公寓,尽情地享受战前的时光,碧海蓝天,青山鸥鸣,点点帆影,浪花如诉……一切的美好,都源自和平的馈赠。

    西班牙画家索罗利亚·巴斯蒂达曾画过一幅《海滩漫步》,画中的贵族女子手持遮阳伞,身穿白色纱裙,裙边层层叠叠,在海风中轻盈飞逸。她的身后,正是“一战”前的多维尔海滩,碧蓝的海水温柔地起伏着,为画面的法兰西风情构成悠闲的背景。

    曾几何时,香奈儿也是其中的一员。或许那一天,她就正牵着小狗,穿着自己设计的宽松衣裙,戴着毫无装饰的圆礼帽,漫步在海滨浴场的蜿蜒栈道上,为那些因穿着烦琐而不便下水游泳的女眷惋惜——那些烦琐的饰品扼杀了身体的线条,那些额外的负载压制着身体的结构,就像是热带雨林中的寄生虫,使树木几近窒息……

    她说:“时尚并不单指一件衣服,时尚停留于空气,诞生于清风。一个人可以凭借直觉感知它,它在穹顶之上,它在道路之中。”

    所以,继在恋人的衣橱里采撷灵感之后,她又在多维尔的天空下,在海滩的栈道上,在船舶远航时,在马球比赛中,捕捉到了新的时尚直觉——女人,就应该成为自由生长的树木,通过工作来养活自己,通过服饰来表达自己。一个人,就应该是服饰的主人,而不应该成为服饰的奴隶。

    这一切,都是从打破思维的传统,解放自己的身体开始。

    她发明了女性运动装以及宽松舒适的日常女装。

    海员们的水手服,卡柏男孩的运动服,英国男生的校服,甚至记忆中的孤儿院的道袍,都是她的灵感之光。

    她选择了透气吸汗又舒适整洁的泽西(jersey)面料来制作户外针织衫——而当时,这种面料只会用来制作内衣。还有与工人阶级紧密相连的法兰绒面料,也受到了她的青睐。而她要做的,就是打破面料阶层的界限。

    “面料哪有什么天生的高低贵贱之分?每一种都可以成为最差,每一种都可以成为最好。”

    她这句一语双关的时尚宣言,同样也是一句人生哲理。

    世人如面料,有人因出生低微而明珠蒙尘,有人因出生尊贵而金玉其外。而现在,在她的设计领域里,她就是至高无上的主宰者,尽可改写各种面料的命运,就像她曾改写了自己的人生。

    在版型上,她则放弃了腰部的束缚,塑造出了新的轮廓,试穿者们再也无须忍受紧身内衣的捆绑之苦,相反,她们全都体验到了年轻、轻盈、自由、奔放的感觉。

    “像可可一样苗条!”她们惊喜地叫道。

    于是,在1913年的秋天,这批服装就出现在了多维尔最繁华的街道——贡托·拜伦街香奈儿时装店的精品橱窗里。

    不久后,这些服装又穿在了多维尔大街小巷的女人身上。

    有一张照片,是香奈儿站在多维尔新时装店的门口,点起一支烟。

    在袅袅的青雾中,她眯眼看着眼前涌动的人潮,就像看着盛世的旖旎烟云,表情却冷寂沉静得如同亘古的远山。

    她或许已经知道,她的作品正在见证着一个世纪的灭亡、一个时代的终结,以及一种风格的远逝。

    奢华在消泯,华美的欧洲即将在战争中成为没落的欧洲,巴洛克风情闪耀着最后的光影,正在没入最后的黑暗……一切都是西山落日,明日黄花,唯有属于可可·香奈儿的时代,已随着新的世界呼啸而来,并将旭日东升,永开不败。

    战争让她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财富,但都不及爱人在身边的珍贵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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