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症患者的夜晚-女生宿舍恐怖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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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非是询问了我一通,再自白了一通,总结起来就是工作自然没有学校好,她一直都比我好。”道长叹了口气,“真是烦啊。”

    有些恼人的事情啊,真不是你想躲就躲得掉。道长这么多年,就没有躲开过班长。

    本科班里唯一在专业课上能同班长一争高下的,也就只有道长了。女生的小圈子里,最优秀的只和最优秀的玩,形影不离不假,貌合神离也是真。班长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考试前晃悠到道长的宿舍,把道长的复习资料哗啦啦翻一遍说:“复习也没用,不如多睡会儿。”

    考研前也是一样,她一面紧盯道长动向,一面在耳边吹小风:“名校招生最黑了,没戏,不如去庙里拜拜。”

    每次她离开,室友都要吐槽:“她自己天天熄灯后还跑去电梯间看书到后半夜,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呢?”

    写毕业论文时,她也找道长一起,选了同一导师。道长约她去图书馆查资料,她说忙要等等,道长约她找老师指导,她还是说忙。后来道长让她闲了约自己,一等就过了半个月,等到导师给她打电话,说班长的选题资料都搞定了,你在搞什么,一点儿不上心。

    道长委屈不已,心里就这么和班长别扭着。

    终于有一天不别扭了,是因为一个神奇的巧合。

    班长的特长是硬笔书法,学院组织同学参加全校硬笔书法比赛时,辅导员也看上了道长的字,道长便认真写了,同学都说写得好能获奖,她便和其他同学的作品一起统一交给了班长。成绩出来后,班长是全校二等奖,道长就没有消息了。

    大四那年,道长因为有一本需要用到的大二专业书借给了师妹,便找班长借来,拿回宿舍随手一翻,就从里面掉出了自己当年的硬笔书法作品。原来,班长从不曾交上去。

    “为什么就不别扭了呢?”

    “因为毫无办法呀。”道长笑了笑。

    也是,因为毫无办法,所以只能接受,假装并不在意,听你笑意盈盈踩着别人抬高自己,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我说道长节哀,这个人要和你比上一辈子呢。

    4

    听到那件事,纯属意外。

    “她终于走了。”

    “谢天谢地。”

    两个女生毫无顾忌的交谈从图书馆九层的楼梯传下来,我刚好在八楼刚刚挂断一个电话。

    好像所有的故事,都要从突然之间开始。

    她们突然之间发现,无论是谁过了凌晨揉着惺忪睡眼起夜,都能看到她默默站在窗边,披着一头和夜色一样浓郁漆黑的长发,动也不动。起初女孩们是尖叫,后来不尖叫了,变得小心翼翼。

    她们自然要观察她,她总是发呆,不怎么笑,莫名其妙哭,课堂上被老师提问站起来一声不吭,弄得全班气氛尴尬。室友们用掺杂着恐惧的关心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是不是不舒服,她却只是笑。

    又是忽然的一天,她大晚上回来,顶着一颗亮堂堂的光头,一头骇人长发不见了,室友们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相问。翌日醒来,宿舍里两个姑娘发现自己被剪了头发,正是她做的,低头满地毛茸茸的发团。一想到半夜她握着剪刀蹲在她们床边咔嚓咔嚓剪头发的样子,就吓傻了。

    还是忽然的一天,姑娘们的牙膏一夜之间被挤个精光,正疑惑着,见她从床上爬下来,咧开嘴对她们笑,嘴里填满硬了的薄荷味牙膏。

    姑娘们再也忍不下去冲出宿舍给辅导员打了电话。她的父母千里迢迢赶来,承认女儿曾经被诊断患过抑郁症,中学开过煤气割过腕,却依旧不肯接受女儿被劝退。她也不肯,她在学院书记的办公室里,一个劲儿摇头,重复了一百多遍“我不退学”。

    过程很曲折,但最终还是让她休了学。那一天的事情,或许会让姑娘们记一辈子。她的父母来收拾行李,本应等在楼下的她突然出现,手里拿着她用来剪过室友头发的剪刀,挥舞着就出冲了进来:“你们这些坏人!你们这些坏人!”

    那一天,这个宿舍的尖叫撕心裂肺。她被父母死死拖住带走,还划伤了她妈妈的手臂。

    同样是那一天,相隔两层楼的一间宿舍起火,熊熊大火将一千多名女生驱赶到了楼下,衣衫不整。

    “幸好走了,不然谁知道我们是被毒死还是烧死。”

    “真是什么人都有。”

    两个女生感叹着就离开了楼道。

    5

    小九是我工作后带的第一个实习生,聪明乖巧,逆来顺受的样子。

    实习结束那天我拿盖好章的实习报告去她的工位,发现她正坐在那里低头哭。我就领她一起去吃午饭,顺便安慰安慰她。

    饭桌上她稳定了一点情绪,说起她难过的因由。

    小九进了大学以后也没有改变早睡早起的生物钟,每晚十点准时入睡,宿舍闹翻天也闹不醒她这只瞌睡虫。可是她渐渐发现,室友们对她的态度变得怪怪的。

    尤其是睡在她下铺的小六,总是阴阳怪气地说:“你昨晚一定又睡得特别好吧,我可困死了。”小九总觉得她若有所指,可又不明就里。

    有一天,小九罕见地失眠了,翻来覆去中忽然听见宿舍里响起了不明来源的呼噜声,原来还有女生打鼾呢,她正想笑,却听见坐在小六床上的小五用手戳了戳她的床板说,你看,你上铺又开始扰民了。

    小九愣了一下,随即脑海中迅速掠过了平日小六的若有所指和阴阳怪气,她一把掀开床帘说谁扰民了!

    没人接话,她也不好再追究。本以为这个乌龙小事就过去了,谁知接二连三有同班同学见了她就开玩笑,听说你打呼噜是一绝啊!连男生宿舍都传开了。她气恼地找小五,说,打鼾的不是我,你为什么弄得尽人皆知!

    小五轻描淡写地说:“我愿意说你就是你,不是你也是你,你管不着。”

    我听得义愤填膺,撸起袖子就想冲去帮她评理:“到底是谁打鼾一听不就知道了!”

    小九没有接我的话:“小六后来整夜失眠,说是因为我,只能在校外租房子住,她妈在带她走之前特意和我说,不好意思是我家孩子神经衰弱,在宿舍睡不了觉,你不要多心。”

    “你没有解释吗?”

    “没有,毕竟是长辈。”

    看着她委屈的样子,我除了安慰她别在意也说不出别的。

    只是世上的事总那么难以预料,谁能想到三年后,小六竟然作为正式员工被招进了我的部门。她活泼直率,大大咧咧,和小九截然不同。

    一次开会前我们坐在一起,聊到了小九:“她和我提过你,没在宿舍住对吧?”

    “她还好意思和你说这个啊?脸皮真厚。”小六丝毫不掩饰目光里流露的鄙夷。

    我的脸上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小六就起劲地给我讲起来:“别看她长得小家碧玉,打起呼噜来地动山摇,这也不怪她,我就提过一次她便生气,张口就‘操你大爷’地骂。大概觉得我们都不喜欢她吧,就到别的宿舍散播谣言,说小五打呼噜吵人,说我总欺负她和她过不去,还在学校论坛用小号发帖子造谣中伤我们的私生活,眼不见心不烦,我搬走还不行?”

    这时总监进了会议室,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以后也没有再提起过。

    “所以到底谁说的是真话呢?”老公特别好奇地问我。

    “罗生门这种难题我怎么会有答案?也许你愿意相信谁,谁就是真相。”

    “那你愿意相信谁呢?”

    “谁都不信。”

    一群花枝招展的女童们从我们身边呼啦啦跑过,灯光落在一张张小脸上,也许有一天她们为了谁比谁高了一分从此心生嫌隙,也许有一天她们因为喜欢同一个男孩反目,也许她们嘴里说着我真喜欢你心里想真是讨厌你,也许她们能够相安无事做一辈子好闺蜜。就像丛林里妖娆的植物,开着美丽的花朵,吐着辛辣的毒汁,这就是女生宿舍的样子啊。

    故事说到这里,跑不动了,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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