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路过你-风光是那样地靠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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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我认识的一个知名的学者,出了很多书,在学术圈里,有不小的影响。常常便有人像我一样,登门拜访,看到他书房里,摆满的大大小小的荣誉证书,便立刻心生了仰慕,想,人能做到这样,真是没有枉来了尘世。他的妻子,也是大学里的教授。一个女儿,在英国读书,已是博士,还没有毕业,便有国外待遇优厚的大公司,发来邀请。他提起女儿,提起那些外人的评论与羡慕,提起自己又一本即将出版的得意之作,便有掩不住的骄傲和喜悦。他的风光,满满地,溢出来了,连那不相干的路人,都给溅湿了。

    却是极偶然的机会,听说,他与妻子,早已经分居多年。但却是因为一场婚外的爱恋,被她抓住了把柄,便熄了离婚的念头,一日日寂寞地过下来。他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踌躇满志,但毕竟是农村里来的,并没有人认可他横溢的才华。然后便遇见了她,一个背景显赫的女子,第一次见面,便看出她的蛮横与霸道。但却是最终与她结合,那些想要的名声、地位,立刻自然地流淌过来。不过是几年,他便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学术圈里,攀到人人羡慕的位置。

    但是,却再也摆脱不掉无爱的婚姻,带给他的蚀骨的孤单和寂寞。他无法让自己停止忙碌,一旦找不到事做,便像那茫茫大海上的小舟,被无边的空洞包围。他只好将一颗枯萎的心,投入到学术中去。且在这些耀眼的光环里,得到些许的快乐,还有外人不可企及的无限风光。可是谁又真的能够窥到那风光背后的悲伤呢?在该得到爱情的时候,却是娶了她。在可以跳出婚姻的时候,又被她逼迫。等到已经心灰意冷,他却是老了,只剩了一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的虚荣,看上去美,其实个中的疼痛,只有自己清楚。

    还有一个女子,我们网上结识。她画画写字出书,常常就给我发来“抱怨”,说,又被人追了,死缠烂打的,真是烦心呢。同是女子,我还是从她的话里,听出她是要向人炫耀的。一个是才华横溢又被N多男人追赶的妖娆女子,一个是资历平平且连场爱情都没有过的灰姑娘,其中的风光与黯淡,不说也看得出来。

    但这并没有妨碍我们的交往,我常常去登陆她的博客,看她最近又在忙碌些什么。总是带着嫉妒,看她自拍的五光十色的照片,还有记录下的一场场激情四溢的爱情,就连她的日常生活,都是青山绿水似的优雅闲适。相比我的平淡无奇、波澜不惊的世俗日子,她,是多么地绚丽多姿,光芒四射。每每从她的博客下来,我的心里,便满是落寞和忧伤。我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女子,她可以这样被命运恩宠,而我,却只能苦挨着凡俗庸常的时日。

    后来在一次聚会中,我们相遇。却发现她并没有照片中那样地美,而且精致妆容下的脸,明显有掩不住的大病后的枯萎和衰败。尽管她在聚会上,依旧是神采飞扬,但我还是看出,她的快乐,其实是伪装出来的。而且,她越是眉飞色舞,我越是觉出她心内深厚的哀伤。果然熟识她的一个朋友,说,她有先天的心脏病,但是却谁都不肯告诉,就连追她的男人,都看不出她是有病的人。她成瘾似的,招来爱情,又漫不经心地将它们丢掉,另寻一场新的。都以为她是因为才华,而高傲无比。也都在她刻意伪造出来的绚烂里,像我一样地嫉妒,自卑,经受虚荣的折磨。可是,当病痛袭来,当所有的荣光和情爱,都无法将她从无助里彻底地拯救,谁又能体会到她心内铭心刻骨的惶恐与绝望?

    我们总是这样,在一些可以清晰窥见的风光面前,就受到击打,心生卑微。陌生客的一次夸夸其谈,网上人的一通胡吹神侃,做客时朋友刻意让你看到的荣耀与幸福,都会让我们喧嚣里的心,愈加地脆弱且难过。可是,我们忘了,那真正的风光,是不会轻易看到的。它总是隐藏在生活的最深处,其中的温暖和柔情,也只有自己知道。当你窥到一个事业上最落魄惨淡的人,和他的妻子,手牵着手,逛小小的夜市,而后轻言细语地商量,哪束假的花,放在书房里,会看上去更美,难道这样不会主动示人的一缕温情,算不上风光?

    所以,当一个人,志得意满的时候,你不必羡慕;因为风光,是最不可靠的外衣,真正的冷暖,你觉不出。守护住我们自己的幸福,才不会枉来了人世。

    有些秘密,我不想知道。

    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他还是一个见人就会拘谨的青涩男生,刚刚从西部边远的小县城,考到繁华的上海读书,那种无人结伴的落寞和孤单,每到周末大家纷纷出去跳舞K歌的时候,就会愈发地深下去一层。幸亏所学是自己喜欢的园林设计,所以别人游玩嬉闹的时光,他全都去泡了图书馆。这样的努力与勤奋,让他不过是一年,便很快地在同系的学生们中间,脱颖而出,成为被许多女孩子仰慕且爱恋着的优秀男生。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优秀”,在世俗人的眼里,其实是不值一提。有谁会知道那些设计方案的背后,他一个人省钱啃泡面来吃的苦涩?有谁看得到他平淡面容掩盖下的,那与生俱来的胆怯与自卑?他不过是一粒被大风刮到上海来的蒲公英的种子,能不能落地生根,连他自己,都是迷茫惆怅的。所以,那些外人的羡慕,原是些落日洒下的余晖,与他这粒在水泥地上,被人漠然践踏的种子,是没有丝毫关系的。因此当有人将系花涵的情书,转交给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如许多人想象的那样,骄傲自得,或是拿出去炫耀。他只是将这封写得热烈奔放的情书,塞到一摞书的最下面,而后,继续过自己了无牵挂的清贫生活。

    但是涵的情书,还是一封封固执地写了来。他还没有想好怎样回绝,涵就直截了当地来找了他。当着舍友们的面,涵冷冷丢给他一句:连一份爱情都不敢接受,算什么男人?!他的脸,在一阵哄笑声里,腾地红了。他很想问问涵,为什么要爱上他呢?一个小城来的穷小子,除去出色的成绩,还有哪一点,值得她这样被男生们众星捧月般追求着的女孩,死心塌地地爱着?但终究还是一个男人的自尊占了上风,他略略羞涩地抬头,笑望着涵,说,其实,我暗恋你,已经很久了。

    他与涵,至此便成了系里公认的最幸福的情侣。他的确是深爱着涵的,涵的美丽、聪慧与时尚,常常让他觉得即便是自己付出了所有,也不足以偿还她给他的生活,带来的欢喜与甜蜜。他因此便加倍地对涵好,不仅风里雨里地帮他提水打饭送早餐,尽一切男友该尽的职责,而且甘愿放弃许多次参展的机会,只为了可以一心一意地帮涵参赛。涵在他的指导下,很快地在专业上,如鱼得水。她又本是擅长交际的女子,系里的老师,便慢慢地开始器重于她,将一些大型的活动,放手交给她来主持。涵这块玉石,在他的雕琢下,渐渐将那温润迷人的光泽,晨曦一样,透射出来了。

    涵的声名,就这样开始高出于他。而风言风语,也渐渐像那秋日的树叶,旋转着一片片飞了来。他本不想理,但它们还是时不时地,就恼人地来碰他一下。他并不确定,那些流言,是否为真;他也不知道,涵给他的这份爱情,到底会维系多久;但他的心,却是明白无误地确信,爱情,曾经在他与涵之间,停歇过,如果它真的疲了倦了,想要飞到更高的枝头上去,那么,他并不会强去挽留。因为,他本是那最卑微的一株,而涵,在他的心里,当是那歌声嘹亮的云雀;他隐在白桦法桐的下面,听到她悠扬婉转的歌声,就已是满足,可是她却飞来,给他最温柔最缱倦的停靠,那么,他还有什么理由,在涵时冷时热的爱里,抱怨,抑或难过?

    四年的大学,很快便到了尽头。而这段只一个人全心付出的爱情,他亦知道,是该到了凋谢的时候了。他与涵,都各自忙着找寻工作,彼此并没有说再见,那心,却是凉了。但是当系里贴出留校的候选人名单的时候,他还是像往昔一样,略略迟疑,为了涵,要不要放弃这次竞争。涵却是先来找了他,问他可不可以将候选人初赛时必须提交的设计,交给她参考一下?他看着涵眼睛里熟悉的一抹柔情,很轻地反问她一句:为什么不可以呢?

    那张设计图,他还没有来得及做最后的斟酌,便被涵交到了系里。两个星期后,宣传栏上贴出的参加复试的候选人名单里,并没有他。但涵的名字,却是高高地排在了第一位。他终于在这样的结果面前,嗅到了离别的浓郁感伤的气息了。

    一个月后,系里一个老师给得意的弟子饯行。他与涵,都被邀请了去。一行人里,除去留校的涵,皆有了很好的归宿,只有他,最终选择了一所西部偏远的城市。他走过去为老师敬酒的时候,老师突然很惋惜地问他一句:我很奇怪,为什么你这次参赛的设计,如此拙劣?他怔了一下,但随即在对面涵慌乱的视线里,笑道: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人都有发挥失常的时候,我只不过是在关键的时候,错失了而已。那场聚会结束的时候,涵没有走过来向他道别,他亦没有像无数次设想的那样,最后送涵一次。他只是穿过满地的狼藉,走到涵的身边,在一室的喧哗里,低声说:你要好好的,我也会。

    他一个人在夜色里走了许久,才看到了那条短信,是一个并不是很熟识的同学发来的,说: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你错过了复试的机会,为什么涵能够最终留下?如果不想带着遗憾结束你的这场爱情,那么就发短信过来。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回复过去:如果你尊重一个人心里对这份爱情的依恋与不舍,如果你也曾经这样深地爱过一场,那么,请不要告诉我真相;因为,有些秘密,我宁肯不去知道。

    他知道,这不是欺骗自己。他想要的,不过是许多年后,一场不含丝毫杂质的初恋的回忆。而那秘密,就让它在岁月里,远远地,朽掉吧。

    爱有尊严。

    她考入大学的那一年,父亲病逝;家,一下子便难以继续。素日里最喜读书的二妹,为了她和小妹的学业,很坚决地退了学出去打工。体弱多病的母亲,亦瞒了三个女儿,帮人洗衣挣钱养家。

    她终于一咬牙,在同系一个男孩子的猛烈攻势里,站住了脚,转身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这样的妥协,换来的,不仅是人前的风光,还有,一家人负担的减轻。那男孩子家出了名的富贵,替二妹和母亲找份清闲又舒适的工作, 易如反掌。

    她本来打算让二妹继续读书的,没想到小丫头却是执拗,说什么也要为母亲分忧。她觉得惭愧,只有在这份勉强为之的爱上,多加一些砝码,以便使之牢固、再牢固一些。

    因为她与男孩子不在一个城市,所以放假的时候,便不再回自己的小城,改回男孩子的城市,与母亲和二妹团聚。住在异乡租来的房子里,总是让她觉得有种寄人篱下的落寞和孤单。可是看着母亲和二妹挣钱不必那么辛苦,小妹亦可以安心地读书,她的心里,还是会觉得自己的这种付出,是值得的。

    没有人知道她的秘密,她不爱这个男孩,却会为了他,在人前做出千依百顺的乖巧模样。而且,将另一个其实自己深爱着的男孩的情感,批得体无完肤,直至那男孩再也不来“骚扰”。但却依然是小心,只因那富家男孩的父母,对她的家人,有种近乎冷漠的客气和不屑。尽管,他们会为了讨好自己的儿子,对什么都不吝惜。可是虚伪的热情,还是看得分明。为了这个家,她一低头,只当没看见。心,却在他们骄傲的视线里,微微地颤栗。

    她这样小心翼翼地全力维护着,还是时不时地有矛盾凸显出来。当然话都是故意讲给她听的。说她的二妹偷懒,又倚仗着她这个大姐的面子,对同事们蛮横。又说她母亲把自己女儿做了筹码,对老板提种种过分的要求。还说她实在是个厉害的女孩子,拿捏住男友的七寸,自由地为自己还有家人服务。

    这样伤人自尊的话,每每听到了,她都是微微一笑,便强行忘记了。事情的真假,她从不会去找母亲或是二妹来核实。她只是装作不经意地,在向她们“汇报”完她与男孩子的幸福进程后,提醒他们一句: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有些事,还是忍忍好。母亲和二妹,在电话那端,总是稍稍地沉默片刻,便找别的话题岔开了。

    后来有一次,男孩当着她母亲和二妹的面,习以为常地,朝温柔言语的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她已习惯。一旁的二妹,却是嚯地站起来,说:你别以为,穷人的爱情,便是卑微,我们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和你们家里的人一样,是有不可侵犯的高贵的尊严的!

    养尊处优又被宠爱惯了的男孩子,几乎是惊骇,忿忿地摔门而去。欲踏出门去追的她,却被一向活得谨小慎微的母亲,给硬硬地拉住了。

    这才从几乎泣不成声的母亲口中,得知,为了她的这段爱情,其实母亲与二妹付出和忍受了的,远比她多得多。甚至为了她的幸福,他们连男孩子父母的挖苦与讽刺,都默默咽下了。是男孩子不耐烦的一个手势,让她们明白,他们用尊严换来的这份幸福,原是并不长远和牢固。她的17岁的二妹,才勇敢地站出来,将这层虚幻的面纱揭开了,护住她淡漠掉的尊严。

    又回到父亲病逝后的那段困境,可是她的心,却不像昔日,那么惶恐和无助,希望瞬间找到一个遮风蔽雨的港湾。因为,是母亲和二妹让她明白,爱与生命,惟有不失尊严,方能走得踏实,自如,且骄傲不羁……

    离婚男女。

    一次在民政局,遇到一对离婚的夫妇。

    一定是男人先提出离婚的,想必女人也曾大哭大闹过,但男人决心已下,所以定力极强,犹如一株松树,屹立在她对面的山上,她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将他改变了的。所以男人几乎是在民政局还没有上班的时间,就在门外等着了。待到时针指到了九上,民政局的办事人员还没有坐定,男人便迫不及待地将所有必经的程序都详细问了一遍。

    男人的声音坚定,从容,又透着胜券在握的淡淡喜悦。对面的墙上写着劝慰伤心人的诗句:聚散离合总关情。但对于男人,则是多余了。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从男人与办事员的对话里,我得知他是个从一家事业单位辞了职的小商人,自己经营一家商铺,算不上好坏。而女人,则是无业的家庭主妇。他们的儿子,还没有大学毕业。这本应是一个安稳的家庭,在一艘不大的船上,走着人生的航线,并没有触礁沉船的意外,却在风和日丽的航行里,出了事。并连最后一点修补的希望,也没有了。

    男人很快地就填好了每一张表格,只等着女人到来,签上自己的名字就可。这样的全权代理,或许在他们的婚姻模式里,已经执行了很久。他将生活里的大事小情,都一一打理好。他在下岗的最初,没有人安慰。他拼尽气力挣着生活,犹如在下班高峰期的公交车上,去抢一个位子,却无人看得到他的辛苦。那个在登记处一同出发的女人,渐渐就被他落下,成为幕布上,不起眼的一块褪了色的点缀。

    女人是在半个小时后,才姗姗来到的。果然印证了我的想象,与男人的干净衣着相比,女人几乎是可以用邋遢来形容。那一头蓬乱的头发上,藏着星星点点的头皮屑,有一些,还散落在颜色晦暗的肩头。他们应是年龄相当的夫妇,看上去,女人却比男人,大了至少5岁的模样。男人来离婚,还工工整整地打了红色的领带,不知道的,看他西装革履的装扮,倒以为他是去走廊对面另一个隔间内,办理结婚的。

    彼时我看到隔壁的照相处,有一对年轻光鲜的情侣,在拍摄结婚证上的双人照。两个人的幸福,将小小的照相室,充溢得满满的。连站在门口无意中瞥见的人,都觉得嫉妒。而女人,就这样站在旁边,等着拍摄离婚证上的单人彩色照片。男人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女人却还是忘了带。或者,不是忘了,她向来有将生活,弄得一团糟的本事。照相的那一瞬间,女人依然是蔫着的,眼睛里毫无光彩,似乎是很久以前,就向身边的一切,臣服的样子。摄影师对了这样的人,也被传染得潦草起来,只在镜头里匆忙一看,便按了快门。

    女人至始至终,都话语很少。但却用一种特别的声音,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她的鼻子,总是在让人厌烦地抽动着,似乎是有鼻涕,流了出来,快到唇边了,又觉得不妥,鼻子一吸,又回去了。这样来回抽动的声音,连效率不高的办事员都厌倦了,便不肯再说话,只迅速地将手指移到需要女人签名的地方,那手势,有驱赶来客之意。

    女人的懒惰,当是由来已久。久远到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曾经有过的新婚时的羞涩与洁净。那时他们一同行走,一个撑船,一个划桨,船在江河之上,悠然前行,是别人眼里,很美的风景。后来的一些大大小小的风浪,逐渐地将两个人分散。男人有了更大的船只需要指挥,女人却是固守着那灰旧的一艘木船,懒散滑行。甚至,连浆也不划,听任风浪的吹打,直到一日抬头,看见男人开着大船向她驶来。只是,他不是来接她的,而是向她做永久的辞别。

    民政局的走廊上,贴着塑纸的指示箭头。红色的指向结婚处,蓝色的指向离婚处。两条线长长地并行着,从一楼直到二楼。犹如启航时亲朋送上的红色的腰带,将两个人拴到了一起,却还是在那蓝色的苍茫的大海之上,最终分开,各自撑船行走。

    那被丢弃的女人,只知道暗自哭泣,却不知道被另一个给无情地落下,原本是自己行得太慢,将他给弄丢了。甚至到这离婚处,一切手续办完的时候,他连为她扶一下厚重玻璃门的最后一点情谊,都没有,便砰一下将门松了手,急匆匆下了楼。

    这一扇门关上,便将他们,在这喧嚣的尘世,永久且彻底地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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