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不及跟女人说谢谢,松开紧抓着她手臂的手,直冲她所说的那个方向。
事发地点此时已经围绕了很多的市民,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多半都是谈论,老头是如何如何掉进水中,以及同情和怜悯他的言辞。
“让一下,让开。”徐小影冲进人群,推开周围的人,直扑已放在单架上,用白色布帘,盖着全身的尸体。“爷爷,爷爷怎么不等等我,我是语瑄啊,我找了你那么久,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丢下语瑄一个人。不要,你不能死,爷爷……”
情绪激动又悲伤不已的徐小影,这一时刻,根本连打开那道白布帘的勇气都没有,她紧抱着那具尸体,伤心欲绝的哭泣起来。
河流对面,黑色的路虎车上,里面坐着的尚伟城,看到徐小影的出现,顿时将车窗摇下来。
他想要立刻跑过去,去到她的身边。可是他的身子,只是稍微纵了一下,立刻又坐回了去。
他不能再出现了,上一次他去了她住的出租屋,已经逼迫她连那里都不能回,如果他还出现在她的眼前,或许她会像三年前一样,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边的河流,仅仅只有五米远的距离,足以让他清清楚楚的看清,多天不见她的样貌。
她瘦了,也憔悴了,脸色无比苍白,瘦弱的身体,让人由心的产生一股怜惜。
这些天,她独自一个人,到底都去了什么地方啊?
如果他不用这一计,是不是她还不会出现?
尚伟城向对面的一个男人,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可以结束了。
“哎,小姐,你是谁呀?”男人走到徐小影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在哭什么呀?”
顿时,那躺在单架上的‘尸体’,坐起了身来。
‘尸体’突然一动,吓得徐小影本能的连连后退。
眼前的一幕,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新闻中不是说有人淹死了吗?而她看到的死者,刚好和自己的爷爷身形差不多。
“你不是爷爷。”她盯着那个坐在单架上的老头,虽然心里还是很紧张,不过总算不是爷爷,她也松了一口气。
“我是‘爷爷’,我演的就是一个爷爷。”老头下了单架,拍了拍身上那湿得还可以揪出水的衣服。
“你怎么会有这件衣服?这衣服是谁的?”她上前抓着他身上的衣服,仔细查看。衣服上面的蓝色图案,真的和她爷爷以前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小姐,这是仿制品,是我们拍戏用的戏服。”老头把衣服刻意给她看,当然这个举动,也是尚伟城特意吩咐过的。
“拍戏?”她环望周围,所围绕的那些人。刚刚还议论纷纷的市民,此时都散去了,并且都是去往同一个方向。一看就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那种。
难道那些‘市民’,都是群众演员吗?
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头淹死,只是一个剧组拍戏的镜头?
“对呀,我们在拍一场,女主角爷爷突然外出,意外被河水淹死的镜头。”
刚刚那个男人,特意向徐小影解释。
“你们拍戏就拍戏,为什么还要直播出一条新闻来?知不知道,这会让相似那个老头一样的家属,信以为真是自家的老人出事了?”徐小影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着那个男人大声吼叫。
没有人能够体会,她现在的心情。
在看到那条新闻的时候,她真的以为,那就是自己的爷爷。那种担心得锥心刺骨的痛,是很难让人承受的。
“我们不知道,有谁直播了新闻。”男人对于徐小影的吼叫与责备,没有反驳,还说得很淡然。“行了,大家都收工吧。”
医生,警察,还有围观的市民,任谁看了都会相信,这里有人被淹。在不明情况下,谁又会知道,原来他们是在拍戏呀。
阿源下车走到‘导演’的身边,示意他把手中的钱,交到徐小影的手中,并且还找了一个充分的理由。
男人会意赶紧回到徐小影的身边。
“小姐,这是我们总导演给你的。”男人不等徐小影接受,直接把钱塞在她的手里。“总导演说了,如今谁在这场戏份中,突然冲出来,冒领老头的尸体,就给她出场费用。”他见她不说话,又接头说:“小姐,相信你爷爷,一定活得好好的,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徐小影本来还一肚子气,可在听到男人最后那句话时,心中的气,又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是她自己没有搞清楚情况,怎么可以责怪别人呢?
人家剧组在拍戏,那有什么错?错只错在她太着急,把‘死者’当成了自己的爷爷。
一千块钱,这个剧组是不是太慷慨了一点。
“喂,我不能要你的钱。”她回过神来,追上那个男人。
“拿着吧,说了这是你的报酬。看你的样子,你的爷爷应该不见了吧?拿着这些钱就当是去找你的爷爷。”
她并没有告诉那个男人,她的爷爷不见了。他怎么会知道呢?
都说拍戏的人最精明,看一眼对方,就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个男人一定是一个资深的导演,仅仅因为她冲出来冒领死者,就看出了她家爷爷的失踪。
“可是,这也太多了点吧?”她是需要这些钱的,不过这么多的钱,她拿着也不心安理得。
“演员的出场费用都是很高的,你刚刚演得很逼真,我们总导演发话,这是你应该得的。”
爷爷没有找到,突然天上还掉馅饼,到底是福还是祸?
她管不了那么多,身上已经没有钱了,她不能像做为以前徐小影那般,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同时,也不能像曾经唐家孙小姐那样,花钱完全可以没有节制。
茫茫人海,爷爷到底在哪里啊?
她显得好无助,好难过。
车上坐着的尚伟城,那放在车窗上的手,在看到徐小影,孤独又瘦弱的身躯,独自一个人蹲在河边的情景,下意识紧紧握成拳头。
如今的他对于她,只能远观,不可近看。
这样默默守候在她的身边也好,总比不知道她的情况,时时刻刻都担心好吧。
“尚总,您交待的事,全部都办好了。”
男人走到车窗前,恭敬的向尚伟城禀告。
男人是一名导演,刚刚在徐小影面前的戏,也演得很充分。那个小女人完全看不出,有丝毫的漏洞。
“拿着钱,走吧。”阿源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那个男人的手里。
“谢谢尚总,以后有合作,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男人拿到钱后,示意自己的手下,赶紧离去。
徐小影只要在A市,没有被别人软禁的情况下,依照尚伟城的权力想要找到她,完全不是问题。
一场戏,一场精心设计的善意‘骗局’,因此要求一家媒体,为他做了专门的报道。就把她给引了出来。
只能说明,爷爷在她心中的地位,如今已经重要过了所有人。
徐小影离开河岸,回到市区。一路上尚伟城都独自一个人开着车,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她游走在街道,没有准确的目标。
接近年底,整个市区的街道,到处都是一片喜庆,振奋人心的欢腾。可是,她却怎么也都开心不起来。
如果尚伟城没有提前,举行他们俩的婚礼,或许到现在她都还没有想起,自己是唐语瑄的身份。
算算日子,再过不久,也是他们俩如期的婚礼时间。
时间订在新年那天,意义在辞旧迎新。
然而,想像往往比现实美好,旧的抹不去,新的也不会再来。
她感觉好冷,下意识的用双手,拉紧了身上那件单薄的外套。冷得全身都在哆嗦,口中哈着热气,轻轻的温热着自己的手心。
车中那双明目张胆的眼睛,直视前方小女人的整个举止过程。心中几次冲动,想要下去,强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暖着,强行抱着她的身体,把自己的温度,全部都传送给她。
“汪董事长,如今您接管了整个唐氏集团,您接下来有什么重要的计划没有?”
“对呀,汪董事长,请问原唐董事长将整个唐氏,都交于你的手中,那么日后,他还会再插手公司内部的事情吗?”
“听说,在举行董事会议的时候,原唐董事长都没有出席,有传言说那是您夺了政治权力,是这样的吗?”
“还有唐府,已改为了汪府,有这样的事情吗?”
市中心广场,若大的露天电视上,此时突然播放着一条商界新闻。
在此之前,徐小影已经知道了,如今的唐氏,早已不在是唐氏。她的整个家,都被汪静怡给霸占了。
可是当她现在再看到这些新闻的时候,内心还是强忍着一股极大的愤怒。
再生气,那又能怎么样呢?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是能够比得上,爷爷在她心中的地位的。
只要爷爷能够平安无事,她可以放弃一切。
“唐氏集团一直都是以慈善闻名,我的爷爷唐振纲老先生,当然希望在我接受唐氏之后,也能够跟他一样,做一名慈善家。接下来,唐氏集团将会把这个月收益的百分之三十,捐献给慈善机构,算是我上任唐氏集团董事长后,给社会所做的第一个贡献。”新闻中汪静怡示意在场的记者,先暂时提问,她会一个一个回答他们所有的问题。“我爷爷之所以没有去参加董事会议,那是因为他最近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我是他亲自收的干孙女,我又怎么会夺他的政治权力呢?一切都是爷爷相信我的实力,信任我,才会将整个唐氏,都交给我来打理的。至于你们所说的唐府,改成了汪府,是我霸占了唐家的宅子。我在这里就要批判那些造谣者了。我并没有霸占唐家的宅子。唐府变成汪府,那是爷爷过户给我的。而我也重新为他,购买了一处比唐家老宅,地段风景都更好的别墅……”
露天电视画面中,汪静怡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令徐小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此时的自己,就在发布会的现场,然后当面拆穿她的狼子野心,并将三年前,她是如何加害他们唐家的一切,全部都公之于众。
想是那样想,可她就算去了发布会,不等她开口,汪静怡就让保镖,把她强行轰出去了吧。
她突然跑向路口,招揽了一辆出租车,迅速坐了上去。
她必需回唐府一趟,哪怕那里已不在是原来的面貌,被汪静怡鸠占鹊巢,她也要把爷爷和她的私人物品拿回来。
“开门……”
礼貌和一味的忍让,是无法让那些厚颜无耻的人,把门给打开的。
一到汪府门口,徐小影就从路边的花台上,捡起石头,接二连三的往院子里面仍去。
原本干干净净的院子,不一会儿,到处都是树渣,还有大大小小的石子。
“把门给我打开。”汪宝莲坐在轮椅上,冷冷的示意家中的佣人。
两个女佣同时上前,一个开着一扇大门。
徐小影仍下手中,还准备仍进的石头,急切的跑了进去。
“拦住她。”
不等她跑进别墅里,汪宝莲就吩咐佣人,强行按住挣扎的徐小影。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是以前的唐府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她扶着轮椅,缓缓来到徐小影的身边。“瞧瞧这张脸,你是谁呀?”她分明带着讽刺的言辞。
徐小影阴冷的瞪着她,回想曾经她们母女俩对她做的种种事情,她恨不得掐死她。
“我现在应该叫你徐小影呢?还是唐语瑄呢?”她带着讽刺的笑意,伸出手去,想要抚摸徐小影的脸颊。
“你别碰我。”她像一头发狂的狮子,冲着汪宝莲嘶吼。吓得她猛然收回了自己的手。
“还是叫你徐小影吧,毕竟在你的身上,已没有半点唐家孙小姐的样子了。以前的唐语瑄,是温文而雅,谦和有礼的。可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泼妇。”
“呵呵。”徐小影冷冷的笑了两声。
“你笑什么?”
本以为现在只能她笑得出来,却不想徐小影,都沦落快成乞丐了,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笑上天还是公平的。冥冥之中,还是让我报复了一下,像你们这种不要脸的人。之前我在心里,还一直对你有所抱歉,让你失去了双腿。孰不知,那都是你的报应,是上天特意让我亲自来报复你的。”
这么多天了,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件,可以让自己欣慰一点的事情。
“你……”汪宝莲看着她的笑,脸色顿时大变。她最恨的就是别人拿她的双腿开玩笑。“来人,给我掌她的嘴,狠狠的给我打。”
“是,夫人。”
其中一个挟持徐小影的佣人,松开抓着她的手臂,让另一个人强行按着。她扬起手来,左右开弓,狠狠的甩着徐小影巴掌。
啪啪啪的声音,仿佛敲击凝聚的冰块,清脆且又触动人心。
“哈哈。”徐小影依旧在笑,即使脸上再痛,现在也比不过她的心痛。
激怒汪宝莲,她没有好果子吃,但看到她怒不可遏的样子,她就神清气爽。
“你没有吃饭吗?”汪宝莲拉过那个掴掌着徐小影脸颊的佣人,亲自打在她的脸上,从而给她做示范。“痛吗?”她咬牙切齿的质问女佣。
“嗯。”女佣下意识的用手,抚摸着自己那疼痛的脸颊。放下手来时,手心里已沾染着嘴角的血渍了。
“知道痛就好,这一巴掌,是徐小影强加给你的。现在我就给你机会,好好的还给她。数倍的奉还给她。”
女佣点了点头,转身把手扬得高高的,一巴掌落下去,重重的打在徐小影的脸上,那力道比刚刚加重了好几倍,痛得她几乎快要晕过去。
血腥的味道,立刻从她的口中蔓延,伸至五脏六腑。
门外黑色的路虎车上,尚伟城清晰的目睹这一切,努力按捺住自己的身体,逼迫着自己不下车。
那双黝黑且又深邃的眸子,死一般的锁住,坐在轮椅上,似乎当成好戏一样看着哈哈大笑的汪宝莲。
修长的手指,下意识的揪紧,那一直握着的方向盘。指甲早已深深的陷入了方向盘的皮套中。导致整个手背,都露出了醒目的青筋。
“行了,别把她给打死了。免得让这处宅子晦气。”她抬起手来,示意那个打着徐小影的佣人。“怎么样?滋味如何?还觉得好笑吗?”
两个佣人一放手,徐小影的身子,本能的瘫软坐在地上。
她缓慢的抬起头来,目光斜视着汪宝莲那张扭曲的面孔。尽管整个脸颊都肿了,嘴角和下巴都是血,可她仍旧倔强的,从嘴角边挤出一丝对于她的嘲笑。
“看来,你这种人,是不进棺材不掉泪呀。”汪宝莲心中不是滋味,翻江倒海的翻滚着怒火,但一想起自己女儿汪静怡,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她又强行压制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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