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世界而来:成吉思汗和他的草原帝国-自古英雄出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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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难不死,必有后图

    铁木真成功逃出了泰亦赤兀惕部的掌控,回到母亲身边。

    经历了这次磨难,铁木真更显成熟,他与母亲商量:“现在我们的部落规模太小,实力不够强大,难以抵抗泰亦赤兀惕人的侵扰。为了壮大咱们的家族,必须要找一个相对安稳的环境休养生息,等到弟弟们都长大了,就是我们复仇的时刻。”诃额仑对铁木真的提议深表赞同。

    于是一家人收拾好行囊,迁徙到了桑沽儿河上游古连勒古群山中的阔阔纳语儿湖附近。在新的驻地,虽然没有了泰亦赤兀惕部的威胁,但是这个小部落的生活仍然很艰苦,不过随着几个弟弟的长大,母亲诃额仑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

    铁木真的生活重新走上了轨道,和谐安稳好似世外桃源一般,让人暂且忘却了这个充满血腥杀戮的世界。

    对于铁木真这样的少年英雄而言,生活不会一直平静下去,考验随时会出现。

    一天,铁木真家的八匹马在悠闲地啃食着鲜草,看马的拙赤·合撒儿在不远处望着天空发呆,草丛掩映间,一伙盗贼正在靠近这几匹马。或许是一时松懈,拙赤·合撒儿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动静,直到盗马贼翻身上马,将马匹掳掠而去,他才大梦方醒,赶忙叫兄弟帮忙追马。铁木真出来一看,大叫不好,急忙带着弟弟们徒步去追赶,但是怎么可能追得上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盗马贼扬长而去。

    马匹是一个部落最重要的财产,没了马匹就意味着无法生存。家里只有九匹马,别勒古台骑着一匹劣马去打猎了,剩下八匹马都被盗走,危机再一次出现。

    别勒古台满载而归,得知马匹被盗,二话不说转身就准备去追马,但是拙赤·合撒儿拦住了他,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他自告奋勇地要去追马,两人争执不下。

    铁木真站出来说道:“你们二人都不要去,我是家里的长子,关乎咱们部落存亡的马匹,还是我去追回来。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接替我带领部落,替我照顾母亲。”说完,铁木真骑上劣马追了出去。

    失之八骏,收之良友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去追八匹马就跟大海捞针一样。铁木真靠着自己猎人的直觉,循着微弱的踪迹,骑了两天两夜,什么也没有看到。

    就在第三天破晓时分,他看到了一个帐篷,一群马在旁边吃草,一个少年正在挤羊奶。铁木真走过去和他攀谈起来:“我追马来到此处,不知你有没有见过有人赶着八匹马经过?”少年回道:“天还没亮的时候,有人赶着八匹马经过了这里,你为什么要去追他们?”

    铁木真心中一喜,舒了口气,他意识到自己没有追错方向,但转念又感到不安,以自己这匹马的速度和耐力,很难追上盗马贼。铁木真对少年说:“我名叫铁木真,我家的八匹马被一伙盗马贼偷去了,这是我家的全部财产,没了马就不能生存,因此我才追到这里,一定要追回马匹。”

    几番交谈之后,少年觉得铁木真很真诚,不再有防备,对他说:“我叫博尔术,是阿鲁剌惕部(也是蒙古人的一个部落)纳忽伯颜的独生子。你我在这里相见,应是长生天的安排,我陪你走这一趟,来助你一臂之力,定能夺回马匹。”

    博尔术被铁木真的个人魅力所吸引,见他骑的那匹劣马已经精疲力竭,便牵来两匹骏马,与铁木真一人一匹。铁木真推却道:“你已经帮我指明了方向,怎么能让你卷入这件事呢。而且这一去肯定会有危险,我不会让我的朋友为我冒险的。”

    博尔术本就是个豪爽大气的人,听到铁木真这么说更加钦佩他的为人,果断地说:“我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你不用再劝了。”博尔术自愿充当铁木真的向导,他将奶桶扔在一边,也不告知自己的父亲,就与铁木真一起起程。显然,博尔术明白,要是告诉了父亲纳忽伯颜,父亲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和一个刚认识的人去做这样一件危险的事。

    虽然有了博尔术做向导,但是草原毕竟辽阔。两人一边找寻踪迹一边追,又过去了两天两夜,依然没有见到盗马贼。第三天的傍晚,铁木真与博尔术来到一座小山坡,太阳西下,残阳如血,远处的营地边有八匹马在吃草。

    铁木真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家的马,侧身对博尔术说:“我的朋友,多亏你的帮忙,我找到了我家的马。但是你到这里就可以了,前面太危险,不要再往前了,我去把马领回来。”一旁的博尔术很是不满,“我就是为了帮你夺回马匹才来的,你让我袖手旁观,看你只身犯险吗!”

    铁木真拗不过,二人一起潜到了营地的围栅边,打开护栏,一起将马匹领了出去。盗马贼听到动静,立刻上马追了出来,一个盗马贼挥舞着套马索,博尔术看情况不妙,向铁木真大喊:“快把弓箭递给我,我来阻挡他们。”铁木真不忍朋友因为自己受伤,对博尔术说:“我来射箭拦住他们,你带着马先走。”

    铁木真弯弓搭箭,后面的盗马贼相继追上,就在这时,夜幕降了下来,盗马贼怕被弓箭伤到,不敢在夜晚去追,纷纷掉转马头,回了营地。

    铁木真躲过一劫,与博尔术不敢停留,快马奔回了博尔术的家。博尔术一路祈祷,长生天的保佑,让他们二人没有与盗马贼正面冲突,否则定难全身而退。

    临近帐篷,铁木真对博尔术说:“多亏了有你的帮助,我才能既夺回马匹,又没有受伤,这八匹马我应该分给你一半,你觉得怎么样?”博尔术拒绝不受,他说:“我是把你当作朋友才帮助你的,这些本就是你的全部财产,我不会分的。况且我是纳忽伯颜的儿子,我的父亲给我留下了足够的马匹、牲畜。”

    两人走近帐篷,发现纳忽伯颜正在伤心落泪。原来纳忽伯颜以为儿子丢了,再也回不来了,此时抬头看到自己的儿子又站在了面前,喜极而泣。纳忽伯颜责备儿子一声不响就走了,博尔术知道自己确实让父亲伤心了,低着头让父亲骂。

    纳忽伯颜一家都很豪爽好客,责骂完了儿子,没有忘记招待客人。纳忽伯颜亲自为铁木真烤了一只羊羔,铁木真装好食物,准备上路。

    纳忽伯颜听了自己儿子的叙述,也认为铁木真是一个可以交往的朋友,对独子能够结交这样的少年英雄感到高兴,他对二人说:“你们二人今日结下的友谊将会相伴终生,永远不要恶语相向、互相攻击。”

    铁木真与博尔术的友谊也真如纳忽伯颜所说,终生没有断裂,始终互相帮助,共渡难关。

    铁木真告别博尔术,带着八匹马,日夜兼程地赶回了家。母亲诃额仑和弟弟妹妹都在焦急地等待,尤其是拙赤·合撒儿,每日都焦躁不安,见到铁木真平安归来,一家人都很高兴。

    一件珍贵的嫁妆

    铁木真经历了两次劫难都能够毫发无损,而他本人则是愈发的成熟,已经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眼看到了结婚的年龄,他没忘记九岁时就与翁吉剌惕部德薛禅家的孛儿帖订立了婚约,已经过去了好几年,铁木真心中也是忐忑,他不知道德薛禅有没有遵守约定,不知道孛儿帖是不是还在等自己。

    孛儿帖此时已经长大成人,她的美貌吸引了草原上众多的部落。铁木真急于成婚,害怕夜长梦多,于是带着弟弟别勒古台去见德薛禅。

    德薛禅早已耳闻自己准女婿的事情,他知道铁木真被泰亦赤兀惕部追杀,但是迁徙之后的事就不大了解了。他一直等待着铁木真。

    铁木真一路上很少逗留,当见到熟悉的帐篷时,他的心情更加急切。德薛禅出门,见到自己的准女婿,高兴之情溢于言表,热情地拥抱了铁木真,对他说:“你经历了那么多磨难,如今能够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

    听到德薛禅这样的话,铁木真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了地,自己的岳丈还是守约的。德薛禅把铁木真和别勒古台迎进了帐篷,吩咐仆人去请孛儿帖,自己与铁木真闲聊了起来。

    德薛禅回忆了这几年的生活,对铁木真说:“你走了没多久,我就听说你父亲去世了,紧接着就是你被泰亦赤兀惕人虏获的消息。当时我真后悔让你回去,在这儿我还可以保护你,你这么小就承受了这么多磨难,不过看到如今的你,我也能够放心把孛儿帖交给你了。”

    铁木真听了这一席话,心中也是感慨良多,他对自己的岳丈说:“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这里,现在不会成长这么多。经历的磨难我都记在心上,那些欺侮我的人,将来我会一点一点地奉还给他们。”

    这时孛儿帖进来了,铁木真抬头看去,二人四目相对。离开时,还是一对童男童女,如今郎才女貌,一个成长得强壮威猛,一个出落得美玉无瑕。

    德薛禅毫不犹豫地将女儿许配给了铁木真,并亲自护送他们回家,孛儿帖的母亲溯擅夫人在那里住了几日,待二人新婚之后才离开。走之前,她送了一件珍贵的黑貂皮袄给诃额仑。

    孛儿帖不仅拥有美丽的外表,同样也是一个足智多谋的女中豪杰,她为铁木真生了四个儿子,分别是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在管理好家庭的基础上,还能够为铁木真出谋划策。

    铁木真结婚后,开始了自己的扩张计划,要让自己的部落重新崛起,恢复曾经的荣光。第一件事,就是让别勒古台去找博尔术。博尔术听说自己的朋友铁木真请他去,二话不说,骑上马跟着别勒古台就来了。

    铁木真告诉博尔术,自己打算扩充部落的军事实力,组建一支军队,希望他能够成为军队的统帅。博尔术大笑道:“铁木真,你的想法正合我意,这是发挥我力量的最佳的位置了。”

    一切似乎是顺理成章,铁木真开始了自己名扬天下的征程。

    终于抱上了大腿

    铁木真重新组建军队,部落开始了复苏的进程。随着实力的增长,周围一些弱小的部落相继归附,也令一部分迫害过铁木真的人感到害怕。时机成熟,铁木真着手恢复以乞颜部为首的部落联盟。

    刚刚恢复元气的铁木真,急需一个保护伞,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速该把阿秃儿生前曾经帮助脱斡邻勒夺回克烈部的汗位,并和脱斡邻勒结为安答,脱斡邻勒答应会保护也速该把阿秃儿的子孙。

    但是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草原,没有无缘无故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因此虽然当初立下誓言,真到兑现的时候,还是会有变故发生。

    克烈部的实力在草原上数一数二,而此时铁木真的部落与父亲在时的实力相距甚远,两者并不在一个平等的地位。所以在与脱斡邻勒的对话中,铁木真必须时刻注意谈话的技巧,在称赞对方的同时,又不能让对方反感。除此之外,铁木真也需要极力地维护乞颜部的尊严,自己是黄金家族之后,即使现在衰落了,亦不能乞求施舍。

    铁木真带着拙赤·合撒儿和别勒古台顺利到达了克烈部。脱斡邻勒在大帐中接待了铁木真兄弟,铁木真很注意拉近和脱斡邻勒的关系,他介绍自己说:“我是乞颜部也速该把阿秃儿的长子铁木真,尊敬的大汗,您曾经与我的父亲结为安答,现在我的父亲去世了,我也会像尊敬父亲一样得尊敬您。”

    铁木真说话的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同时,为了表示自己的敬意,他将一件黑貂皮袄献给了脱斡邻勒。没错,这就是孛儿帖的母亲送给诃额仑的那件黑貂皮袄。铁木真借花献佛,利用这件礼物,打开了和脱斡邻勒沟通的渠道。

    脱斡邻勒本就是一位重承诺的人,见铁木真对自己如此尊敬,又送上了这样贵重的礼物,当即表示会帮助铁木真重整旗鼓。他对铁木真说:“昔日你的父亲帮助我夺回了汗位,今日我也会帮助你,你失去的子民会回到你的身边,你失去的土地我会帮你夺回来。你的首领的地位在我的保护下,不会受到其他部落的冲击。”

    铁木真听到这些话,心中自然是无比感谢,因为这表明脱斡邻勒重新确认了誓言,和铁木真结成了新的契约。虽然某种程度上要成为克烈部的附庸,但是为了部落,如今也只好匍匐于脱斡邻勒的羽翼之下。

    契约达成以后,铁木真的地位更加稳固,乞颜部的名声也与日俱增,草原上很多勇士慕名来到铁木真的身边。

    这其中不得不说的是兀良哈惕部的札儿赤兀歹老人。札儿赤兀歹老人是一位技术娴熟的老冶金匠人,他带来了先进的冶金技术,可以帮助铁木真铸造锋利的宝刀和箭头,以及轻便坚固的铠甲。同时,札儿赤兀歹老人还把自己的儿子者勒蔑送到了铁木真身边,做他的贴身侍从。札儿赤兀歹老人对铁木真说:“你出生的时候,我正好在斡难河畔,还送了一块貂皮当你的襁褓。那时候我就已经决定让我的儿子做你的侍从,但是因为者勒蔑还太年幼,我便带在身边,亲自去培养。现在,他已经长大了,可以来帮助你了。”

    铁木真与脱斡邻勒的契约保持了很久,直到征服克烈部。在这期间,脱斡邻勒认真地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在铁木真的背后支持着他,帮助他一步步地壮大乞颜部。而铁木真也一直忠诚于脱斡邻勒,在克烈部出现分裂,面临入侵时,出兵协助。

    强盗,又见强盗

    对于草原民族来说,复仇是件神圣的事情,而战争的发起也多是以复仇为名。铁木真在成长为一名部落首领的过程中,不可避免地结下了仇家,随时都可能被人寻仇。

    这一日清晨,太阳刚刚冒出头来,整个乞颜部都还在睡梦当中。诃额仑的侍女豁阿黑臣起得很早,她要为一天的工作做准备,睡眼惺忪的她正在梳洗打扮。就在这时,豁阿黑臣感觉地面在震动,她赶忙跑出帐篷,趴在草地上仔细地听,“没错!一定不会错的,这是马蹄的声音,而且有很多的马,不好了,有敌人来攻击了。”

    豁阿黑臣意识到危险的来临,她第一时间跑向了诃额仑的帐篷,叫醒了诃额仑,“大事不好了!有敌人来偷袭了!很可能是泰亦赤兀惕人!”听到喊叫声的诃额仑立刻起身,去叫自己的儿子们,同时让豁阿黑臣叫醒部落其他人。

    铁木真出营观望,发现远处一大群骑兵正向自己的部落冲过来。不过,这一次并不是泰亦赤兀惕部,而是篾儿乞惕部长途奔袭,他们已经听说铁木真的实力开始恢复,准备在铁木真立足未稳之际,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篾儿乞惕人的目标是乞颜部的妇女,尤其是铁木真的妻子,他们是为复仇而来。本来是要嫁给篾儿乞惕部也客赤列都的诃额仑,被也速该把阿秃儿抢走,这一笔账篾儿乞惕人现在要让也速该把阿秃儿的儿子偿还。

    见敌人来势汹汹,铁木真当机立断,这种情况下一定要避其锋芒,先逃跑留下性命才是第一位的。他和弟弟们一人一匹马,母亲抱着小妹妹帖木仑乘一匹,他两个忠实的追随者博尔术和者勒蔑也骑着马,再牵着一匹备用的马。

    这样一来,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就没有马了,但是铁木真丝毫没有犹豫,他扔下了孛儿帖,同时还有别勒古台的母亲,自己带着人骑马跑向不儿罕山。

    孛儿帖并没有束手就擒,她也在想法逃脱。豁阿黑臣心生一计,她把孛儿帖藏在了一辆牛车中,上面盖上毛毯,然后驾着牛车向着河谷方向跑去。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篾儿乞惕人迎面见到了这辆牛车,盘问豁阿黑臣:“铁木真的部落在什么地方?距离这里还有多远?你们是什么人?”豁阿黑臣灵机一动,她回头指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对篾儿乞惕人回应道:“我是来铁木真的部落剪羊毛的,刚才完成了工作,准备回去。”

    篾儿乞惕人虽然有些怀疑,但因为目标是铁木真的部落,所以也就不再追问,向着豁阿黑臣指的方向冲了过去。篾儿乞惕人到了部落,只发现了一些妇女和儿童,并没有找到铁木真,于是他们掳走了别勒古台的母亲,顺着铁木真的马蹄痕迹追到了不儿罕山。篾儿乞惕人面对眼前的树林,徘徊不前,他们找不到铁木真等人进山的入口,又怕遭遇埋伏,绕了几圈之后,就转身又来追豁阿黑臣。

    豁阿黑臣拼命地赶着牛车,想藏进河谷,但是天有不测风云,牛车的车轴断裂,没有办法,二人只好下车徒步跑向树林。豁阿黑臣没想到篾儿乞惕人这么快就折了回来,二人还没有来得及跑进去,就被篾儿乞惕人拦住了。

    孛儿帖被篾儿乞惕人掳走了,将她赐给了也客赤列都的弟弟赤勒格儿孛阔,这就是复仇心理在作祟。

    铁木真等人在树林中靠着野果和小动物充饥,躲了几天,发现没有人走进树林,就派博尔术、者勒蔑和别勒古台分别去探查情况。三人来到山脚,小心地巡视了周围,没有找到篾儿乞惕人的影子,又往纵深侦察了一番,确保安全后,才返回去接铁木真等人下山。

    铁木真走出不儿罕山,虔诚地跪拜,他觉得这是不儿罕山的山神在保佑他,保佑他的家族。

    脱斡邻勒的合击战术

    铁木真逃过一劫,既是他自己果断决定的结果,也得益于幸运女神的眷顾,不过自己的妻子孛儿帖被篾儿乞惕人掳走这件事还是如鲠在喉。虽然母亲诃额仑劝铁木真不要在意,漂亮的妻子还可以再娶,他还是咽不下去这口气,不管是因为爱情还是愧疚,他决定一定要夺回孛儿帖。

    篾儿乞惕部主要生活在外贝加尔湖,其族属并不清楚,究竟属于突厥化的蒙古人还是蒙古化的突厥人还有很大争议。篾儿乞惕部的实力在此时的蒙古草原上还是很强大的,这个部落主要由三部分组成,脱黑脱阿别乞领导的兀都亦惕篾儿乞惕部,答亦儿兀孙为首领的兀洼思篾儿乞惕部,以及以合阿台答儿麻剌为首的合剌惕篾儿乞惕部。平时三个部落择地而居,战斗的时候就联合在一起。

    铁木真对力量差距有清晰的认识,他明白想要独自讨伐篾儿乞惕部,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因此铁木真想起了自己的保护人脱斡邻勒,他想到借助克烈部的军事力量去打击篾儿乞惕部,夺回自己的妻子。

    铁木真主意已定,便带着弟弟拙赤·合撒儿和别勒古台前往克烈部借兵。脱斡邻勒很高兴又见到铁木真,他欣赏铁木真的能力,关切地问道:“铁木真,我的孩子,上次一别,隔了很久了,你现在过得怎么样?部落是不是又壮大啦?来见我有什么事情呢?”

    脱斡邻勒与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把阿秃儿是安答,在确认成为铁木真的保护人之后,铁木真便认脱斡邻勒为义父。铁木真直言道:“父汗,我此次前来,看望您的同时,确实有个请求。前几日,我的部落被篾儿乞惕部突袭,损失惨重,不仅牲畜被掠夺,帐篷被破坏,我的妻子孛儿帖还被掳走了。这么急着来见您,就是希望大汗能够出兵帮助我夺回妻子,报这夺妻之仇。”

    脱斡邻勒拍案而起,愤怒地骂道:“可恶的篾儿乞惕人,竟然敢欺负我的孩子,铁木真,你当初送我皮袄之时,我已经答应要保护你的部落,这次就是我兑现诺言的时候了!我一定会帮你夺回妻子,这个仇我帮你报!”铁木真忙起身感谢,脱斡邻勒接着说:“别急,需要从长计议,既然要打,最好一战就要打得篾儿乞惕部元气大伤,不给他们复苏的机会。否则,克烈部一旦撤兵离开,蒙古部还是会被篾儿乞惕部侵扰。”

    铁木真深表赞同:“父汗说得没错,蒙古部现在的力量经受不起篾儿乞惕部再三的突袭。”脱斡邻勒低头沉思片刻,对铁木真说:“要打垮篾儿乞惕部,现有的力量可能不太够,我听说你和札只剌惕部的扎木合是结义安答,他现在已经称霸一方了,最好能让札只剌惕部也出兵,这样兵力上不吃亏。我们两面夹击,确保万无一失。”

    铁木真想到扎木合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应该不会坐视不管。于是,他派自己的弟弟拙赤·合撒儿和别勒古台星夜前往札只剌惕部。

    找发小借兵

    与铁木真坎坷的成长经历不同,扎木合成长的环境安稳得多。当铁木真重新成为蒙古部的首领时,扎木合经过奋斗,也成了札只剌惕部的领袖,他一点一点地壮大部落,建立了一个以札只剌惕部为首的部落联盟,实力要远远强于铁木真,连克烈部也不敢轻视他。

    拙赤·合撒儿和别勒古台赶到札只剌惕部,向扎木合传达了铁木真的口信:“我的家园被篾儿乞惕部破坏,我的部落被掠夺,我的妻子也被他们夺走。这是对我铁木真的奇耻大辱,现在我要向篾儿乞惕部复仇,亲爱的扎木合,我需要你的帮助。”

    扎木合当即表示支持,他说:“铁木真是我的兄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他的妻子被掳走了,我绝不能坐视不管。我要让篾儿乞惕部听到我扎木合的名字就颤抖,看到我的军队就下跪,从此再不敢招惹铁木真的部落!”

    拙赤·合撒儿继续报告了脱斡邻勒的战略,脱斡邻勒希望扎木合能够率领两万骑兵作为联军的左翼,自己的克烈部骑兵作为右翼,一左一右去包夹篾儿乞惕人。扎木合仔细思考了一下,说道:“克烈部能够出兵,这对我们就太有利了,我们三方组成的联军一定可以报仇成功的,但是具体的战略部署还需要再周密计划。”

    于是,扎木合向拙赤·合撒儿和别勒古台提出了自己的战略安排,他说:“篾儿乞惕部分为三个部落,而且三个部落的居住地并不在一起,这就给我们提供了集中力量分别击溃的机会。首先,第一个目标是实力最强的兀都亦惕篾儿乞惕部,擒贼先擒王,把最强大的消灭了,剩下的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拙赤·合撒儿和别勒古台对扎木合的意见都表示赞同,同时心里也很佩服他,认为他确实够资格成为自己哥哥的安答。扎木合具有优秀的军事才能,行军打仗的智谋很出众,但这也为后来三方联盟的分裂埋下了种子。扎木合继续说道:“目标虽然定下了,但是为了一举消灭兀都亦惕篾儿乞惕部,就不能惊动另外两个部落,我们要快速结束战斗。因此最好是突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拙赤·合撒儿当即表示:“突袭当然是最好,但是篾儿乞惕部能够突袭蒙古部,是因为他们派出的骑兵并不多,才能逃过我们的察觉。这一次我们有几万大军,如何避开对方的侦查,达到突袭的效果呢?”

    扎木合并不急于解释,他展开一张地图,将拙赤·合撒儿和别勒古台叫到地图边,对他们说:“你说得没错,所以只要我们做到了,篾儿乞惕人就一定不会有防备。从地图上来看,躲避探查的最好路径就是丛林、峡谷及河谷,一路上要尽量从这些地方走。我率领我的军队走斡难河谷,溯游而上,最后到达孛脱罕孛斡儿只草原;脱斡邻勒的两万军队,分成两部分,分别行军,走不儿罕山,到达铁木真居住地与他会合,另一部分沿着乞沐儿合溪(斡难河的一条支流)向上游前进,最后与脱斡邻勒和铁木真会合于阿因勒合剌合纳。我选择的这几条路线都很隐蔽,但是行军过程中还是要注意,不要惊动附近的部落,不要张扬。”

    扎木合部署完毕,拙赤·合撒儿和别勒古台牢记路线,拜别离开了札只剌惕部。

    打倒篾儿乞

    篾儿乞惕部突袭了蒙古部后,三部分别回到了各自的驻地。他们显然是低估了铁木真复仇的愿望,也觉得他没有复仇的资本,这样的懈怠被铁木真所利用。

    脱斡邻勒和铁木真在了解了扎木合的部署后,开始整备军队,起程前往会合地点。当他们到达的时候,扎木合已经在孛脱罕孛斡儿只草原等了好几天,他一脸不快地对二人说:“这次立下的约定难道不应该是舍命都要遵守的吗!蒙古人最重视约定,如果你们这样不守约,要我怎么和你们合作!如此重要的事情都拖延至此,我还怎么去相信你们!”

    脱斡邻勒知道延误了时间责任在自己,因此他主动道歉。大局面前,扎木合没有再去追究,三人合兵一处,翻过库沐儿山,顺赤可亦河的蒙扎河谷而下,继续向着篾儿乞惕部进发。

    大部队穿过灭儿汗山口,直接涌入了不兀剌草原——兀都亦惕篾儿乞惕部的居住地。联军为了最大限度地杀伤兀都亦惕篾儿乞惕部,决定利用夜色突袭,于是军队整顿休息,静待夜晚的降临。

    月光洒满草原,揭开的却是一幅血腥的画面。脱斡邻勒一声令下,联军如脱缰的野马直扑兀都亦惕篾儿乞惕部的营地,营地内顿时火光冲天,杀声四起。兀都亦惕篾儿乞惕部的男丁几乎没有一个逃脱被杀的命运,联军犹如杀红了眼的刽子手,尸体堵塞了营地旁边的河水,鲜血将河水染成了红色。

    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不如说这是一场屠杀,兀都亦惕篾儿乞惕人四散逃命,哭声、喊叫声不绝于耳。在混乱中,铁木真一边砍杀,一边大叫孛儿帖的名字,人群中的孛儿帖也清楚地听到了铁木真的声音,她寻着声音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来到了铁木真的面前。

    铁木真从马上翻下来,一把抱住孛儿帖,经历了生离死别,再次重逢的喜悦显现在二人的脸上。铁木真大声地对扎木合喊道:“我已经找到了我的妻子孛儿帖,我们这次突袭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要在夜色中去追击逃跑的敌人,现在最重要的是扎营休整,明早再来收拾残局。”

    扎木合听到消息,为兄弟感到高兴,命令军队停止追击,毕竟他是来帮忙的,战斗损失的也主要是他的军队。但扎木合有一点不安,因为在这次突袭中没有抓到首领脱黑脱阿别乞,这和预想的结果不同,严谨的扎木合觉得可能会留下后患。

    原来,在联军准备突入的时候,不小心被河边的牧民发现,提前通知了脱黑脱阿别乞,正巧兀洼思篾儿乞惕部的首领答亦儿兀孙也在边上,二人仅带着几名随从落荒而逃,扔下了自己的部落,扔下了子民。

    事实和扎木合想的完全一样,幸存一命的脱黑脱阿别乞,带领着余下的篾儿乞惕人,重整旗鼓,参加了以后每一次针对铁木真的战斗,成了令铁木真颇为头疼的存在。这也是草原复仇文化的一个体现,仇恨是会一代代传下去的,除非将对方斩草除根,不再留下复仇的种子,否则靠调停达成和解,本身就是奢侈的想法。

    即使逃脱了脱黑脱阿别乞,这次突袭也堪称完美,数万大军悄无声息地接近,几乎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就将篾儿乞惕部打败,这是扎木合高超谋略的展现,也是长生天的保佑。

    一个找到妻,一个没了娘

    在篾儿乞惕人突袭蒙古部时被掠走的,除了铁木真的妻子孛儿帖,还有也速该把阿秃儿的别妻,别勒古台的母亲速赤吉勒。

    铁木真找到了孛儿帖,但是别勒古台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母亲速赤吉勒,他绝望地在人群中叫喊着母亲的名字,没有得到一点回应。但事实上,速赤吉勒听到了自己儿子的呼唤,但是强烈的耻辱心,让她不愿再去面对别勒古台。

    速赤吉勒明白,她的儿子将来会成为名声响彻草原的勇士,自己不能让儿子蒙羞,于是她裹着头巾,夹在人群中逃入了乌达河边的树林里,再也没有出现在别勒古台的面前。

    别勒古台不见自己的母亲,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把气都撒在了篾儿乞惕人身上。那一晚,别勒古台就像是恶鬼附身,张弓搭箭,凡是从他面前经过的篾儿乞惕人无一幸免,都被别勒古台一箭毙命。铁木真见到这一幕,并没有阻止别勒古台,他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如果不发泄出来,内心会更加痛苦。

    战斗结束后,联军掠夺了篾儿乞惕人的财产,焚毁了他们的帐篷,赶着牲畜,载着战利品,凯旋而去。

    这里还有一个小插曲,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叫曲出的五岁小男孩儿。这个小男孩儿五官分明,眼神犀利,戴着貂皮帽,穿着貂皮袄,长得倒是白白净净。诃额仑见到他,格外喜欢,就收养了这个小男孩儿,细心地抚养。曲出长大以后跟随铁木真南征北战,也是一员猛将,立下了赫赫战功。

    联军消灭了兀都亦惕篾儿乞惕部后,又对另两个篾儿乞惕人的部落进行了袭击,抓住了合剌惕篾儿乞惕部的首领合阿台答儿麻剌,并让他戴着枷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既是一种炫耀,也是贬低篾儿乞惕人的手段。这一战使得篾儿乞惕部遭受了重创,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形成威胁。

    失而复得的孛儿帖

    铁木真成功地夺回了孛儿帖,他为了自己的妻子兴师动众,召集四万多人的大军,足见其对孛儿帖的真心。

    孛儿帖被篾儿乞惕部夺走时,赐给了赤勒格儿孛阔,之后便与他同居。生性胆小的赤勒格儿孛阔虽然娶了一个漂亮的妻子,但孛儿帖的身份令他始终提心吊胆。他总想着:“一个这么高贵的蒙古首领的妻子,被分配给了自己,是个灾难,如果铁木真来复仇,肯定难逃一死。”

    当铁木真的联军真的攻入篾儿乞惕部时,赤勒格儿孛阔吓得不住地叹气:“这就是命运啊,根本无法改变,我就知道铁木真一定会来夺回他的妻子的,我害了自己的部落。我占有了孛儿帖,被捉住肯定会被折磨虐待致死。”赤勒格儿孛阔感叹人生多舛,为了保住小命,他逃入了乌兰布尔加塞山,从此再也没有出现在历史中。

    然而历史总不缺少戏剧化的因素,孛儿帖回到蒙古部不久,就生下了一个男孩儿,铁木真承认了他长子的身份,取名叫术赤,术赤在蒙古语中是客人的意思,可见铁木真自己对这个孩子是不是亲生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就给铁木真的仇敌留下了话柄,言语中伤术赤的血缘不属于铁木真,术赤究竟是不是铁木真的孩子也成了一个难以辨别的谜团。尽管如此,铁木真也并没有冷落孛儿帖,对她仍然是爱护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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