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统阿造字

    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帖木格抓到了一个塔阳汗的下属，见其穿着打扮不同于其他的将领，于是好奇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塔阳汗的手底下做什么事情？你这身打扮应该不是打仗的吧？”

    帖木格连珠炮似的提问，这场面放一般人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但是这个人反而很淡定。原来他叫塔塔统阿，专门负责塔阳汗军队的后勤工作。塔塔统阿冷静地回应道：“虽然我并不在第一线作战，但是我的任务同样至关重要。在乃蛮部，我是负责掌管印章的人，我本是畏兀儿人，被塔阳汗招募，帮助他来管理国家。钱粮谷物的流通，军队后勤的保障，以及金银贵重物品的保存，我都会亲自过问，并且法令只有我盖上印章之后才可以实行，这就是我的官印。”

    帖木格拿过官印，盯着看了好一阵，问塔塔统阿：“这么个小东西你就一直随身带着？有什么用？你们就靠它来发号施令？这材料也不贵重啊，怎么就有那么大的作用？”

    塔塔统阿说道：“这个官印是我身份的象征，也代表着我的地位，如果我把它丢了，那我的性命也就不保了。在乃蛮部，命令传递下去，一定要盖印，否则就不会被认同。这样既可以保证命令的统一，也能够通过盖的印来确认责任的归属，犯了错可以直接追到盖章的人。”

    帖木格听了塔塔统阿的话，觉得他是个人才，于是将他带到铁木真面前。铁木真向塔塔统阿询问了乃蛮部的命令传达方式以及官印的使用方法，塔塔统阿的回答让铁木真很满意。

    在经历了多次战争之后，铁木真一直困扰于命令如何准确地传达下去。没有文字的蒙古人只能靠口头传递，但是在传递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歧义，这就导致从第一级铁木真发出的命令到最终一级的人执行命令时，命令本身会出现很大的不同。其实很好理解，就是以讹传讹，三人成虎的故事。这种影响，小则干扰部队行军，大则会使整个战争的走势产生变化，因此必须要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铁木真听完塔塔统阿的介绍，笑着对他说：“你果然是一个能人，你若能利用你的能力给我们造出文字，以后我的命令也可以通过文字的形式来传达了，这样就能避免命令出现走样的情况发生。而且，以后的命令都要使用印章，章还是由你来负责保管。你的这份功劳我和我的子孙都不会忘记的。”

    于是，塔塔统阿借用畏兀儿的字母来拼写蒙古语，这就使得蒙古人也拥有了自己的文字，对于一个部落而言，这是迈向文明的重要一步，也是形成国家的必要阶段。

    文字为记录话语而产生，有了文字，不仅可以保证命令传递的准确性，而且也使得蒙古人在记录自己的传说和历史的时候，逐渐摆脱口头传颂的方式，进入文字时代，以文字方式保存下来的历史更加不容易湮灭。

    美人是最好的战利品

    与塔塔统阿同时被抓住的，还有塔阳汗的宠妃——古儿别速。抓住她的将领，知道铁木真喜欢美女，所以没有直接杀了她，而是将她送到了铁木真的大帐中。

    铁木真听说部下又送来了美女，心中自然高兴不已，他这一生，除了战争和打猎，最爱的应该就是美女了。据史书记载，铁木真有妻妾四十四人，但是如果参考中亚地区、东欧地区的史书记载，上百人的说法都是有的。铁木真一生参加的战争次数加在一起或许都没有他举行的婚礼次数多，不过这更能说明铁木真也是普通人，拥有七情六欲，并不是圣人，更不是神。

    古儿别速站在大帐中，盯着铁木真，怒目而视，开口就骂：“你们蒙古人是肮脏的种族，没有文字，也没有文明，更不懂礼仪。你们侵入我的国家，杀害我的子民，抢劫财富，我恨不能为男儿身，在战场上和你们一决雌雄。我是高贵的乃蛮王妃，被你们这群野蛮人俘虏已经够屈辱了，怎么可以被你们玷污！我要一头撞死在你的帐中！”

    铁木真一边听一边打量着古儿别速，这就是伺候过两代乃蛮汗的女子，还让乃蛮部一分为二。虽然她已经不再年轻，但是浑身散发出一股成熟的魅力，可以说是风韵犹存，别有一番韵味。即使是在骂人的时候，诱人的体香也让铁木真难以抗拒。

    古儿别速说罢正要撞向桌子，铁木真一把搂住她的身子，抱在怀里，对她说：“你要是想为你的乃蛮部殉节，早就自杀了，还用等到现在。权倾乃蛮部的女子果然不同一般，你不是看不起我们蒙古人吗？你不是嫌弃我们脏臭吗？那我偏要让你当我的小妾，让你在我身边每天都感受这些污垢！”

    古儿别速真是欲哭无泪，自己没死成，还得给铁木真当小妾，对于一个曾经的王妃来说，这甚至比杀了她还要残酷。古儿别速想要挣脱，但是铁木真越抱越紧，古儿别速哭着说：“谁要做你的小老婆啊！我是乃蛮部大汗的妃子。”

    铁木真一听，这古儿别速话中有话，她不闹着要死了，而是纠结于小妾的身份。于是，铁木真对她说：“怎么？不想死了？你原来不就是一个乃蛮部的妃子吗？现在乃蛮部没了，但是整个草原都属于我铁木真，我让你当蒙古部的皇后，这你满意了吧？”

    古儿别速也是机智过人，自己原来是一个部落大汗的妃子，现在变成整个草原的皇后，虽然乃蛮部没了，但是她的地位提高了，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事，半推半就之间就同意了。

    乃蛮部被打败了，草原上再没有强大的力量可以抗衡蒙古部。铁木真既得到了塔塔统阿这样有能力的官员，又可以抱得美人归，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大宴群臣，整个部落陷入狂欢之中，铁木真对功臣也不吝惜赏赐，君臣同乐，其乐融融。

    对于铁木真而言，扫清了大的障碍，但是小的芒刺也不能视而不见，下一部就是将这些小的麻烦清理掉，首要的就是多次逃跑成功的篾儿乞惕部首领脱黑脱阿别乞。

    第二夫人：忽兰皇后

    脱黑脱阿别乞逃跑的功夫确实是一流，当年铁木真和王汗以及扎木合的联军攻打篾儿乞惕部没能抓到他，这次与乃蛮部决战前夕，原本在乃蛮部旗下的脱黑脱阿别乞带着队伍又一次提前撤离了战场，从而避免了和乃蛮部一同覆灭的结局。

    即使逃跑了，脱黑脱阿别乞也掀不起风浪了。现在的篾儿乞惕部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完整的时候尚且不是铁木真的对手，更别提现在了，一支像样的军队都组织不起来，游荡在边境地区的脱黑脱阿别乞基本上靠着打猎和打劫为生。

    为了不留后患，铁木真派出大将速不台，率军远征篾儿乞惕部的残部。速不台找到篾儿乞惕部之后，快刀斩乱麻，几个回合下来，脱黑脱阿别乞再次大败。这时他的逃跑功夫再一次发挥作用，速不台还是没有抓到他，但是除了极少数脱黑脱阿的亲信逃出重围，剩余的都被速不台剿灭。

    脱黑脱阿别乞跑了，跟随脱黑脱阿别乞的很多小部落都不愿与铁木真为敌，其中兀洼思篱儿乞惕部首领答亦儿兀孙决定不再追随脱黑脱阿别乞，希望可以和铁木真达成和解。

    答亦儿兀孙思前想后，顾虑颇多。首先，自己会不会被铁木真接受他还没有把握。其次，因为一直跟着脱黑脱阿别乞四处混日子，没有固定的居住地，他虽然是一族之长，但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敬献给铁木真，没有礼物如何去见铁木真呢？

    最终，答亦儿兀孙决定把自己的女儿送给铁木真。答亦儿兀孙本人在草原上没什么名气，但是他的女儿忽兰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他一直不舍得将女儿嫁出去，就是希望找一个可以配得上她的英雄。铁木真虽然是敌人，但是他确实是一个大英雄，而且已经统一草原，嫁给他的话，兀洼思篱儿乞惕部也就能够存活下来了，说不定自己还能借着岳父的身份得到更多的奖赏。

    答亦儿兀孙打定主意后，带着女儿忽兰上路了。他们在途中遇到了铁木真的一名将领纳牙阿，纳牙阿问明了前因后果，对二人说：“现在兵荒马乱的，你们二人这样前去，很可能在路上就被劫掠了，到时候你答亦儿兀孙被杀害，你女儿被奸污，你们就再也见不到铁木真大汗了。你们先在我这里住几天，待我办完事，我亲自送你们二人去见铁木真大汗。”

    三天之后，纳牙阿亲自护送答亦儿兀孙父女去见铁木真，一路上倒也没遇到什么阻碍，很顺利。大帐之中，铁木真表面上很欢迎答亦儿兀孙的到来，但是问了行程之后，他心生怀疑，觉得这三天的耽搁很有问题，纳牙阿肯定是觊觎忽兰的美貌，将她奸污了。铁木真越想越生气，命人将纳牙阿拉出去斩首示众。

    纳牙阿满肚子委屈，大声地呼救，对铁木真说：“我的主人，我对你的忠诚日月可证，苍天可鉴，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呢？每次打仗的战利品我都是最先送到您这里的，我可曾隐匿过一匹宝马或是一个美人？”铁木真听多了这种话，正在气头上的他觉得纳牙阿就是欲盖弥彰，命令对他大刑伺候，从实招来，然后再处以斩首之刑。

    忽兰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对铁木真说：“大汗，如果我不是处子之身，我的父亲怎么敢冒着杀身之祸将我送给您，纳牙阿怕我们在路上遇到危险，才亲自护送我们过来，他是为了您的利益考虑。如果您不相信我，尽可以找人来验我的身子，还我贞洁之身的清白。”

    铁木真派人验明正身，忽兰的童贞果然还在，并没有被侵犯。于是，铁木真释放了纳牙阿，而且更加地信任他。忽兰则得到了铁木真莫大的宠爱，地位仅次于铁木真的发妻孛儿帖，成为蒙古第二皇后。而且在铁木真远征西亚的时候，陪侍的妃子只带了忽兰一人，也可见铁木真对她的喜爱。

    岳丈发动的叛变

    清理残余敌人的工作还没有结束。逃跑的篾儿乞惕部首领脱黑脱阿别乞以及古出古惕不亦鲁黑统领的少量乃蛮人等还在边境地区逃亡。当然，还有一个最危险的人，铁木真的安答——扎木合，也没有被抓到。因此，铁木真决定立即出兵，四面出击，将这些残余势力清理干净。

    另一方面，对于那些归顺的篾儿乞惕人，铁木真本打算将他们再次派往战场，但是答亦儿兀孙请求铁木真将他的部落留在后方，他对铁木真说：“我的大汗，你看我的部落刚刚经历了大战的洗礼，刀箭不说，连一匹精壮的战马都没有，怎么出征呢？我的部民也好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睡过一个安稳觉了。我请求你暂时不要让我们去打仗，给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养精蓄锐之后，再为您战斗也不迟。”

    答亦儿兀孙现在毕竟是铁木真的岳父，而且他的这个理由也很充分，铁木真没多加考虑就答应了。他将兀洼思篱儿乞惕部的部民以及其他同时投降的篾儿乞惕人都安顿在大本营的四周，给他们帐篷、牛羊等生活物资，允许他们在自己的草场上放牧，而且为了表示信任，还将他们编入蒙古部的军队。

    本以为篾儿乞惕人会感恩，但是当铁木真离开大本营不久，留在后方的篾儿乞惕人就打起了鬼主意。在他们的鼓动之下，答亦儿兀孙发动了叛乱，他率领着这些几乎没有战斗力的篾儿乞惕人企图劫掠铁木真的大本营。即使只有很少的军队留守，蒙古部也成功地阻止住答亦儿兀孙的攻击，物资和牲畜都没有任何损失，没有达到目标的篾儿乞惕人向着森林逃去。

    听说后方有叛乱发生的铁木真马上派出沉白去围剿叛军，铁木真的正规军一到，还想在森林中负隅顽抗的篾儿乞惕人被轻而易举地扫荡。为了防止这些人再次叛乱，铁木真将除去兀洼思篱儿乞惕部的篾儿乞惕人全部杀掉，而将兀洼思篱儿乞惕部分配给贵族们做奴隶。

    经过整顿，铁木真可以安心地清剿残余的反抗势力。这其中，最让铁木真念念不忘的就是脱黑脱阿别乞，只要他活一天，铁木真就不自在一天。不是说脱黑脱阿别乞还有多大的威胁，而是铁木真被刻骨的仇恨所驱使，他怎么也忘不了当年的抢妻之仇，这使得自己和长子术赤之间永远隔着一层纱，难以戳破。加之，篾儿乞惕部三番五次地加入反铁木真联盟，即使投降了还要发动叛乱，不将篾儿乞惕部斩草除根，铁木真绝不罢休。

    脱黑脱阿别乞和古出古惕不亦鲁黑一同逃亡到阿尔泰山区，企图将草原上剩余的反抗铁木真的势力全部集中到一起，借着这个易守难攻的地方重整旗鼓。但是铁木真没有给他们那么多时间，他再次派出大将速不台出征。

    这一次两军交战，脱黑脱阿别乞没有了前几次的幸运，混战中被一支箭射中要害，倒地身亡。速不台乘胜追击，冲入敌阵，篾儿乞惕人和乃蛮人四散逃亡，古出古惕不亦鲁黑一路向南逃到了西辽，而篾儿乞惕部的一支缓儿乞惕人逃向了畏兀儿的领地，但随后就被畏兀儿王驱逐，跑到了巴尔喀什湖附近，继续苟延残喘。

    无处可逃

    铁木真的对手一个个退出了历史舞台，只剩下铁木真曾经最亲密的伙伴，也是最顽固的对手扎木合。扎木合如今穷迫潦倒，身边仅有五个随从，四处流亡，没有部落敢再收留他。

    扎木合与铁木真之间的胜负已分，铁木真统一了草原，已经成草原的霸主，而扎木合必须绞尽脑汁才能生存下来，这种落差是扎木合难以接受的。

    扎木合带着五个随从来到了唐努山山麓，这里是草原的边界，人迹罕至，但是有众多的猎物，鹿、野山羊、野猪，甚至连麋鹿都有，足够让他暂时摆脱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虽然扎木合已经沦落到这般田地，但是他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他的自尊不允许他放下身段，重视出身的扎木合始终将主人和仆人之间的界限划分得很清楚。即使只有五个随从，扎木合依然端着大汗的架子，对这几个人吆五喝六，更是动辄鞭打发泄，为他的悲剧结局埋下了伏笔。

    对同甘苦的人没有任何的感激之情，恐怕也只有扎木合做得出来了。时间久了，这五名最忠心耿耿的随从也产生了不满，“明明都不是大汗了，却非要摆出一副整个草原唯我独尊的架势，给铁木真看？他也看不到啊！给我们几个人看？我们天天看，早就看腻了。我们这么忠心地跟着你，放着好日子不过，我们图什么呢？不就是因为顾及主人的恩情！”可扎木合是不懂这个道理的。

    有一次，扎木合打到了一只野山羊，放在火上烤，准备和五个随从一起饱餐一顿。但是对扎木合心生怨恨的五个随从已经提前商量好了，乘着扎木合大快朵颐的时候，从背后冲上去，将他制伏，然后五花大绑。这五个随从想着，“与其一直跟着扎木合吃苦，还要被他鞭打，不如将他抓起来，献给铁木真。扎木合可是他最想要抓到的敌人，亲自送上去，肯定会有奖赏”。

    于是，五名随从绑着扎木合来到了铁木真的大营。在被自己的随从背叛的那一刻，扎木合就已经想到各种可能的结果，要么是被他们直接杀掉，这也是他最害怕的死亡方式，没有任何尊严可言；要么就是被送到铁木真那里去领赏，这反而是扎木合比较期待的，因为他了解他的铁木真安答。

    在铁木真面前，扎木合仍是以大汗的口吻，对铁木真说：“铁木真安答，我被自己的随从背叛，这是我的疏忽，他们抓我来领赏，你看你赏他们点什么呢？这种卖主求荣的人什么东西最适合赏给他们呢？”扎木合语带嘲讽，一点看不出落魄贵族的影子，依然散发着王者之气。

    铁木真最恨的就是背叛主子的人，扎木合也最清楚这一点，所以添油加醋的一番话基本上就判了这五个人的死刑。果然，铁木真严厉训斥了那五个人，他说：“这样的小人怎么可以养在身边，谁能保证他们以后不背叛我，不仅他们该杀，他们的子孙都不应该被留下，将他们推出去斩了。”可怜这五个人跟错了人，不仅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反而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五个人好办，棘手的是如何处理扎木合。

    最后的晚餐

    铁木真是一个宽容的人，尤其是对自己昔日一同玩耍的安答，他下不了手，他愿意原谅扎木合之前所有的过错，即使是他多次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铁木真派人传话给扎木合，对他说：“安答，我们二人本是最亲密的兄弟，我一直记得你对我的好。那时候我的实力还不强，你亲自出马，帮助我夺回了我的妻子孛儿帖。后来虽然我们分道扬镳，甚至站到了对立的阵营当中，但是你从来没有对我斩尽杀绝，而且几次大的战争都是你的帮助才让我能够大胜而归。与克烈部王汗的决战，若不是你将王汗的底细全部告诉我，恐怕我早已被克烈部消灭；之后与乃蛮部塔阳汗的战争，若不是你将塔阳汗吓住，使他布下愚蠢的阵形，几乎不战自溃，我也不能够毕其功于一役，仅耗时一天就消灭了强大的乃蛮部。你的这些功劳我都没有忘，而且永远也不会忘，我能有今天的地位也是多亏了你，我愿意不计前嫌，我们还做安答。”

    铁木真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确实传达到了扎木合的心中。听到这些，扎木合除了欣慰，更多的只能徒叹奈何。扎木合思绪万千，“铁木真是大英雄，自己也不比铁木真差，英雄惜英雄，铁木真安答还记得自己的好，这就够了。现如今铁木真统一了草原，自己又怎么能够苟活于他之下呢？”

    于是，扎木合坚持了自己高傲的尊严，要传话人带话给铁木真，对他说：“安答，你我二人小的时候，一起在河边嬉戏，一起去打猎，晚上睡在一起，盖一条被子，那时是多么美好啊！后来我被外人挑唆，听信了谗言，离开了你，这就像是我主动撕去了自己的脸皮，不能再见你了，又怎么可以再回到你的身边，继续苟延残喘呢！这既是对你的不尊重，也是对我自己尊严的最大亵渎。”

    扎木合顿了顿，抬头透过窗户，看向夜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现在，安答你已经是草原的霸主。你统一了草原六部，让草原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你铁木真的名字，你已经成为草原上所有人的大汗，从太阳升起的地方到太阳落下的地方都能听到你的传说。你是天之骄子，这个时代最大的英雄。你继承了父母优良的血统，有爱你的妻子，相敬相爱的兄弟，还有很多文臣武将帮助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长生天也保佑着你。但是我什么都没有，如今只剩下孤家寡人。安答，你不需要我了，把我留在身边，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时间久了，我会变成你夜晚的噩梦，成为你背后的芒刺，到那时你还是会杀了我。所以你没有必要留我到那个时候，现在给我一个不流血的死亡方式，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将我葬在高地，我会保佑你的子孙一直富强，保佑你的部落一直繁荣昌盛。”

    铁木真听了扎木合这番话，百感交集，哀伤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内心，他伤感地说：“扎木合安答，贵族出身，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足智多谋，如果他能够辅佐我、帮助我，我就更加如虎添翼。但也正因为他的贵族身份，如果屈居于我之下，只会让他觉得尊严受辱。安答从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如今只求速死，我也只能满足他的这个心愿了。”

    铁木真将扎木合请进帐篷，备了一桌简单的饭菜，对扎木合说：“当年你我二人都没有发迹的时候，这样的饭菜就是我们最希望吃到的了，没有多么豪华的菜肴，只有牛羊肉和酒。如今，我送你一程，至少这一顿，我们可以回到过去。”

    铁木真说完，二人相对无言，推杯换盏，第二天，扎木合上路了。英雄落幕，悲凉之中，也为铁木真开启了一个新的时代。

    大汗万岁

    扎木合一死，草原上就真的再无对抗铁木真的人存在了。

    草原六部——塔塔儿部、篾儿乞惕部、克烈部、乃蛮部、汪古部，如今都属于蒙古部，整个草原都跪伏在铁木真脚下，实现蒙古国的复兴就提上了日程。

    铁木真率领大部队东返，孛儿帖看到许久未见的丈夫，心情无比激动，看到他身边又多了几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她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热情地迎接她们，在她看来，自己的丈夫有越多的美女喜欢，就证明自己当初嫁给铁木真的决定越正确。草原上的女子，心境之单纯、豁达，与中原王朝后宫宫斗频繁相比，真不知要高出几个档次。

    铁木真在大帐中邀请了各个部落的首领，聚集一堂。首领们进入大帐，就被庄严肃穆的气氛所感染，见铁木真高坐在上，都不自觉地跪了下来。铁木真却依然平易近人，走下高座，扶各个首领起身。

    众首领纷纷提议，铁木真大汗应该高升一步，当整个草原的大汗。铁木真的弟弟拙赤·合撒儿见时机成熟，于是大喊道：“我哥哥铁木真已经统一整个草原，草原上只能有一个大汗，为了显示地位的变化，不应该再称大汗了，他是草原的大大汗。”

    铁木真也不再推脱，宣布召开忽里台大会，举行大汗登基仪式。万人瞩目，气氛庄重的仪式开始了，萨满巫师阔阔出主持仪式，他另一个名号叫作帖卜腾格里，中文意思就是“通天巫”，即可以与长生天沟通的人。只有阔阔出主持仪式，铁木真的地位才能够得到确认，因为比起他这个人类的首领，阔阔出是长生天的代言人，没有长生天的旨意，铁木真的大汗位置就缺少公信力。阔阔以自己的权威向世人宣称，长生天托梦给他，赐给铁木真“成吉思”的称号，从此称铁木真为成吉思汗。

    仪式结束，“成吉思汗”横空出世，万人齐声高呼：“成吉思汗，成吉思汗，成吉思汗！”

    那么，成吉思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历来的解释都不同，有的说是拥有四海的大汗；有的说是上天赐予蒙古人的大汗；还有一种记载，说是铁木真即位前有一种五色鸟鸣叫的声音是“成吉思”，是一种吉兆，因此以“成吉思”为称号。总之，各种解释都是赞美之意，现在被采用最多的是“拥有四海的大汗”这个解释。

    称号已经定了，接下来就是这个政权叫什么名字，铁木真出自蒙古部乞颜氏，他的先祖曾经创建了蒙古汗国。因此，为了表示继承自己先祖的遗志，成吉思汗的政权名叫也客·蒙古·兀鲁斯，中文的意思就是大蒙古国。

    从这一刻起，成吉思汗书写的就是大蒙古国的历史，而此时的草原上再没有部落之分，都是大蒙古国的子民，蒙古成草原上各个部落的统一称呼，蒙古人也不再单指蒙古部的人，而是全部蒙古草原上的人。

    这一年，是1206年，大蒙古国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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