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别过视线不去看他,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心跳。
“若我不来,你将我做过的承诺置于何地?”慕容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说过要娶你,要保护你,怎可失信于你?”
廉如意转过脸来看向他,“我不是有意瞒你,只是不想……”
“不想我夹在岳家与你之间为难?”慕容御说道,“你是低估了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还是不信我能保护好你?”
“我不是。”廉如意摇着头,垂下目光,“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流言蜚语,不需那么在意。”
“但凡有关于你,怎可不在意?”慕容御却是不赞同的摇摇头,执起她的手,向外院走去。
“你去哪里?”廉如意见他又走,便问道。
“自然是去求廉将军将你嫁给我了!”慕容御回答的理所当然。
“你不会是真的已经求了圣上吧?”廉如意心中一跳。
慕容御点点头,“我为何要说谎?”
廉如意被他拉的几乎要纵起轻功才能跟得上,但心中竟没来由的轻快起来,嘴角也不受控制的微微上扬。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夜间掌灯时分。
“小姐,你都笑了一下午了,不累么?”小陶趴在廉如意面前,迟疑的问道。
云溪用手指戳了戳小陶的背,屋里几个大丫鬟,却全都忍不住笑起来。
廉如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有么?”
自己有笑么?怎么自己不知道?也许这就是喜悦发自内心时的样子?她倒是不知道,自己对嫁给四皇子竟是如此的期待。
当爹爹答应慕容御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纵着轻功从高空下落一样,忽然的失重的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起来。记得前世要嫁给慕容丘时,也不曾有过这样的体会呀?
夜深人静,她却辗转难以入眠。
“白术!”廉如意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轻声唤道。
可片刻之后,屋里多了一个人影,干练的黑衣,黑纱蒙面,却不是白术。
“奴才白兰,参见小姐。”那身影半跪在地,恭敬回道。
廉如意从未见过白兰,“白术呢?她去休息了么?”
白兰沉默了一瞬。
廉如意心中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就亲自去问慕容御。”
白兰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白术做错了事,回去接受惩罚,以后奴才与其他几人保护小姐左右。”
“白术做错了什么事?”廉如意问道,心下已有了答案。
白兰却低着头,默不作声。
“我要见慕容御。”廉如意肯定的说道。
“小姐若是想为白术求情,还是不用了。”白兰说道,“奴才做错了事,接受主子惩罚是应该的,奴才们没有怨言。”
廉如意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光是为白术,你去告诉慕容御,我想要见他。”
白兰应了声是,便消失在房间里。
慕容御当真是骑了宫里的汗血宝马,马不停地赶来,见到廉如意也是在半个时辰之后了。
他出现在廉如意房间里的时候,还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想我了?”笑嘻嘻的慕容御和白天出现在花园中时,简直判若两人。他的温情只会展露与她。
“白术呢?”廉如意却直截了当的问道。
慕容御上前,用温暖掌心却略带粗茧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她没有将你的事及时告知于我,才让你无端受人非议,我只是略作惩罚,你不必为她担心。”
廉如意心知慕容御是关心她,却不忍白术为自己受罚,便开口说道:“是我授意她不要告诉你的,若是听了我的话,还要受你惩罚,你将我的威信置于何地?不若就原谅她这次,我答应日后都全心仰赖你,可好?”
廉如意温声软语撒娇的样子,让慕容御毫无抵抗之力,心顿时就软成了一摊水,古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果然言之有理,“如此,好吧。”
“还让她回来我身边吧。”廉如意犹不放心道。
“好。”慕容御答应。
只是廉如意没有想到,慕容御的怒火,远不止惩罚白术这么简单。白术在她的求情之下,被放了回来。
可岳家的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相传,岳家二公子某日夜里喝醉了酒,自己不小心跌下马来,摔断了腿,两三个月都起不了床,日后能不能痊愈,还要看他的造化……
相传,岳家小姐沐浴之时屋里进了采花贼,被那采花贼坏了贞洁。她的家人又在她的房间里发现她与男子私相授受的书信,左相大人一怒之下,将她关进家庙,让她清心礼佛,不准踏出家庙半步。
廉如意站在书桌前临窗练字时,就听小陶在一边绘声绘色,眉飞色舞的讲着外面听来的这些传言,好像这些事她都亲眼所见一般。
“说得好像你看见了一样!”春杏一边为小姐添茶,一边说道。
小陶瞪大了眼睛,“外面都这么说,你不信自己去打听嘛!”
廉如意却放下了笔,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不是慕容御所为,她廉字倒着写。
可是慕容御这么做,左相与皇后会善罢甘休么?太子又怎会忍气吞声?他不会给自己招来麻烦么?
廉如意有些坐不住了。
于廉如意的担忧不同,慕容御此时正悠哉的坐在御书房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捧着茶盏,品着茶,对皇帝的质问丝毫不放在心上。
“岳大人家的二公子,是不是你派人把他撞下马的?”皇帝头疼的看着自己这看似乖巧,实则最难琢磨的四儿子。
“父皇,我只道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达官贵人,都是盼着自己儿子好的,怎么您反其道而行之,净往自己儿子头上扣屎盆子呢?”慕容御瞥了瞥皇帝,又说道,“是母后怀疑儿臣,还是岳大人怀疑儿臣?”
“是朕怀疑你!皇后一向对你照顾有加,你怎可攀诬与她。”皇上不悦道。
“那父皇就可无缘无故攀诬儿臣了么?”慕容御嚯的起身,“等到父皇找到证据再来质问儿臣吧!”
说完就向御书房外走去。
皇上气道:“站住!朕允你走了么?”
“父皇,儿臣在这儿也只能惹您生气,您倒还不舍得儿臣走了?”慕容御站定,回头看着皇帝道。
皇上冷笑一声,“朕在最后问你一遍,那岳家小姐房中突然有人大喊‘采花贼’可是你安排的人?”
慕容御摊摊手,“父皇这事儿儿臣真是不知道,你可是太瞧得起儿臣了,岳大人家守卫森严,儿臣怎么能派人混的进去呢?”
“果真不是你?”皇帝起身,睥睨而视。
慕容御毫不畏惧,坚定的摇头。这种事情又没证据,承认才是傻子呢。
“既如此,那朕便将这两件事交你查办,一日查不出真凶,你与廉家二小姐的婚事,就一日做不得数。”皇帝冷笑道。
慕容御也冷冷一笑,“父皇知道儿臣惫懒,查案这种事情,可不是儿臣擅长的,既如此,不若儿臣就搬到廉将军家里去住,给廉将军做个上门女婿得了。”
“你--”皇帝被慕容御一句话气的险些背过气去,一身手指遥遥点在慕容御的脑门儿上,“你这逆子,给朕滚出去!”
慕容御收敛笑容,面无表情的出了御书房。
贤王和太子,想争那个位置,不敢惹父皇生气,三哥不想趟这趟浑水,便躲得远远的,自己的愿望是与她一起纵情山水,可不想傻乎乎的用一张椅子困住自由,才不担心惹父皇生气,一点小事,父皇再怎么生气,还能对自己的儿子如何?顶多骂他两句,也省的太子与皇后忌惮他,何乐不为?
皇上这边骂了慕容御,慕容御还没走出皇宫,皇后那边就得了消息。
太子恰在坤宁宫想皇后请安,听闻下人禀报,便开口为四弟求情,“母后莫要生气,这时也许真的只是巧合,并未四弟所为。”
皇后笑看着他,“你当母后耳聋眼盲?”
“儿臣不敢,只是四弟长年不在京中,性子自由散漫惯了,犯点小错,也是在所难免。”太子又劝道。
皇后却不像生气的样子,“御儿离京前是我看大的,他的性子,难道我还不了解么?”
“是。”太子微笑着点头。
“你自幼与他玩在一起,从小就觉得母后偏袒与他,有了好吃好玩儿的都是紧着他,但凡你们兄弟又别扭,母后一定责备你。年纪尚小时,你不懂,如今还不懂母后心意么?”皇后说话间,举止优雅风采万千,好像她正谈论的不是如何故意纵坏了别人的孩子,而是阳春白雪的诗词歌赋一般。
“曾经我还担心他跟着他师父在外游历,回来会得皇上另眼相看,没想到他的习性倒是没什么改变。他处处肆意骄横,你不要总拘着他,只要他不犯大错,不拖累了你,就放任他做。于你只有好处,你父皇见他烦心,自会更觉出你的好来。”皇后淡淡的说道。
太子闻言,默不作声。
“至于这次岳家的事情,我原本就已经警告过姚琦,让她放聪明点,她是日后的太子妃,行事却如此急躁,不小心!看来,她也并非合适的太子妃人选,这样的女子,怎能成为你的贤内助?”皇后颜色稍厉的说道,见太子不语,又放缓声音,“母后知道你暂时还没有放下廉家那大小姐,可她已经是林家的媳妇,你迟早得忘了她。况男子成大事,岂能被儿女私情牵绊?”
太子此时才抬了头,“母后,儿臣知道的。”
皇后见太子神色坦然,便放了心,“我已让岳大人从族中挑选优秀女子,记在他的名下,选为你的侧妃,贤王的妾室已有身孕,太子妃之位,若一时无合适人选,暂且空着也无妨,你总该有个人伺候身边知冷知热的好。”
“多谢母后,让母后费心了。”太子起身恭敬的说道。
皇后点点头,笑得很安慰。
太子虽然心不够狠,很多时候在她看来太过妇人之仁。但太子很能听进劝,能听她的话,顺从她的安排,即便有时并不合他的心意,只要他知道自己是为他好,便能忍下来。这让她无比欣慰。
慕容御出了宫就直奔将军府,自从那日在将军府的花园中,当着众人的面,向廉如意表明心意,又求得廉将军同意以后,他整日一得空,就大摇大摆的到将军府看望廉如意,一点也不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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