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风一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着心理战,突突地几个来回也分不出个胜负。着急得都快出眼泪珠子了。
“对不起啊,周叔……周叔可能太心急啦。你,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的。”周局可能是看出了许风的踌躇不决,便也婉转地应到。“只是,只是……”
周局似是有难言之隐似的,让许风猜,他真的不认为自己能有这样的能力。抬头疑惑地望着周局。
“只是周叔都不知道以后怎么称呼你……小熹?就叫小熹可好?”
许风不知怎的,思虑之下便也轻轻地点了头,似乎这样称呼没什么不妥之处。好似即便是有,也不知是有何不妥。不如先这样的好。
只是,这于许风,实在不知是福是祸呢!
许风看着周叔这样地高兴,也觉得很是高兴。他心里非常清楚,面前的这位叔叔不能说是自己的再生父母吧,但至少是他让许风得到了重见光明的机会,让他重新得以继续成长。假如的话,此身也许早就不在阳间了。
一个名字而已,真的没那么重要,能让别人高兴,也算是个有价值的称呼啦。你只要还记得我,就好。
“周叔,那……孩子……什么!”许风吞吞吐吐地,不知自己是不是不该问这个问题,还是说问了也不会回答。
看着许风的眼神,周局心里却异常笃定。他觉得,这么多年啦,该经历的早就已经经历了遍,他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定然是不会差的。既然想让人家做干儿子,又何至于隐瞒呢,相互信任才应该是迈出的第一步吧!
“说出来小熹你可不许笑话叔。周叔这个人哪估计是命不好吧,早些年你婶子就因车祸去啦,周叔也忙于事业不想再找,局里的同事们都调侃我怎么不再找,我也只能打着哈哈。
现在年岁愈来愈大啦,身旁没个人还真是孤零零的。所以周叔不经常回来,一般都在宿舍。
热闹呀!”时间是浑浊的,却又是清醒的。它在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都在声声提醒着你失去了什么、又收货了什么,需要什么、又想要的是什么。渐渐地发觉,这个平衡点、这其间的度数,只能靠自己来慢慢地留心把握。
“不提啦,不提啦……”一杯酒下肚,灌下的不知是多少故事,多少愁滋味,被岁月轻轻地雕琢,被几杯黄酒深深埋藏。
许风好像面前坐着的不是一位局长、不是一位人民警察,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百姓,一位凡人。
好像面前的是一本书,一本怎么读也读不完,参不透,悟不出,厚厚的一本书。
想必周叔面对着自己说出来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吧!
“赶紧吃饭吧小熹,小米粥可是最养人的啦!”周局又夹了菜递到许风的碗里,关切的声音,关心的面庞。“明天,明天还得早早地去医院呢,现在的身体可还是不能大意的呀!”
“好。”一个字简单明了。却包含了太多太多,自己的肯定,自己的理解,自己的倾听,似乎此刻,便再没有比这个字更合适的词语啦。
……
“我给你准备了睡衣,看看合不合身。”许风被周局领着走进他今晚要休息的卧室,像是在做梦一样,不敢想真的不敢想。他许风为什么总是这么有好运呢!两行泪珠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却迟迟不敢落下,怕招来了晦气。
玷污了这么温暖的房间。
“周叔,小熹我不值得您对我这么好,您会后悔的。”许风轻轻开口对周局说,他更不敢转身回头。
周局也不答,不知是在盘算着什么。
“怎么样,能换得上吗?怕你不方便要不要周叔帮忙?”周叔还牵挂着许风上身还缠绕着那厚厚的绷带,连呼吸都有有些费劲,更别提自己挽袖更衣啦。
“我可以的,周叔。”
“真的可以?”
“真的。”许风肯定地回答。这一步他迟早都得自己来走,任何人都替代不了,也无从替代。小小少年,已然懂得替别人考虑之道。
周局心里也明镜似的。只是这孩子懂事儿懂得让人有些心疼,却也深知,他的意思。
便互道了晚安入睡啦。
只是,恐怕,这一夜,两个人都难以成眠!
许风脑海中一遍遍想着曾经的过往,从开始的开始到现在的现在,已然苟活得不像个人样儿啦。他又到底在追寻什么?又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还有周叔的那一番话,那周熹两个大字不断萦绕在心头。周熹是谁吗?还是说周熹就等于许风,许风就等于是周熹,可以这样等于吗?
此刻,周局也翻来覆去地难以成眠。想着医生对他说过的那些话,又想起许风那乖巧又深邃的眼神,不知道是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是说自己的爱子心切。
这样的互相猜忌,这样的互留秘密,能算得上是互相信任吗?
能算得上是父子吗?
月光悄悄洒下,落了一地的银光,将心事照得透透的。
……
月半起夜,许风去上卫生间。却在里面,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疼痛,直至从洗手间出来。
这疼痛说不上是多么地撕心裂肺,是那种一针一针针扎似的痛,就好似当初紫薇格格受容嬷嬷针扎之刑的疼痛。看不见伤口却早已疼得遍体鳞伤。
许风很是困惑,但是回到卧室这种疼痛便又不存在啦,更仔细得说,是从方便完之后便没有这种感觉了。
躺在床上,望着窗外明月,困惑却早已泛滥,静悄悄地,只听闻从客厅处传来重重的呼吸声。许风起身,轻轻地打开卧室门,只见烟雾袅袅升起,有一宽阔坚实的背影正坐于沙发之中。
轻轻地走去,到身旁。
“周叔,您怎么不睡觉呢!?”许风轻轻开口。“是不是我打扰到您了?”
“来,小熹呀,快坐吧!”周局思绪也乱乱的,想着从前又想着近来,想着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和遇到的这个人。“没有啊!周叔在想些事情。”
“小熹啊,你能跟叔说说……在里面的事情吗?”
“啊?”许风有点措手不及,不知周局怎么会要了解那种情况。不过,也是,自己是当事人,估计要不是周局在身边的话,现在早在公安局做笔录的吧。“好。”
对于这件事,应该是不要隐瞒什么的。
许风把原始末尾一一地从头说来,周局也细细聆听着,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凝重。从进入到蓝鸟报社到那么好的住宿条件到自己的疑惑到自己做的那似梦非梦到那盆花到培训室里的瞌睡到发现他们的谈话到那份长长的联络名单以及内设布局,无一遗漏地向周局坦然。
时而思考,时而愤怒,时而波涛汹涌。
“小熹啊,我明白了。”周局似是豁然开朗。
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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