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味着他许风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一位男子,意味着他再也不能给许家传宗接代,意味着他再不会有做爸爸的权利,意味着他不可以娶亲和心爱的人白头到老,意味着他将怎样苟活于这人世间。
于许风,这是多大的痛啊!
他看着周局在眼前,心里不知是一种如何生不如死的滋味儿。不知不觉,两行眼泪哗哗地落呀!
这条路,怎么就这么难呀!每一步啊,每一步的每一步,为何,为何都如此艰难啊!老天爷呀老天爷,您能不能告诉我呀!我不记得有多少次在陌生的城市停下脚步抬头望着空洞的夜空,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您知道我都在想些什么吗?想的是今天的晚饭钱从哪儿来,是不是又会独自守在夜半关闭的店铺门口来乞求一丝温暖;月牙儿悄悄地游走,天呀,何时会亮呢,明天的路,又要往哪儿走;这一生,是不是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被折磨一辈子,一直错下去呢;有时候我就看着呀,看着夕阳下接送孩子下学回家的父母们,欢乐嬉笑、无忧无虑,有爸爸妈妈在身旁守护,他又怕什么呢!我又何尝不想,何尝不想呢;我也喜欢那种大手拉住小手的温暖,我也希望在夜半哭泣是有一个人会安慰我、鼓励我,哪怕我只是乞求那一点点的可怜,一点,就好的。
都没有,都没有。流落街头寒风刺骨是我的生活,卑躬屈膝点头哈腰赚取生活费是我的生活,兀自哭泣夜半盼天明是我的生活,渴望回家渴望被爱渴望接下来的路好走是我的生活,几次挣扎几次险些命丧黄泉是我的生活……
爸。妈。你们在哪儿呀!孩儿,孩儿知道错啦,知道错啦!
我想念你们啊!
许风静静地想着,用心地认错,却不知早已泪满脸颊。滴落在洁白的被单之上,映出片片泪水,直至,直至湿润,灰色的一大片的湿润。
周局看着眼前的许风也热泪盈眶,这少年的暴风雨落,把他的心也哭碎啦!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当然知道这会有多么地苦。
可是,许风的苦,是他周局所不知道的。尤其是在这个年纪,每一步的痛楚好似都无限大,都让人无法走下去。
这一路的荆棘,这一路的坎坷,还远远未完,只要你在世上一天。
他坐在床沿,悄悄地抱着许风,让他哭,尽情地哭,“哭出来就好了,小熹,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过去的。
能够过去吗?他以后再也做不了爸爸,能够过去吗?这几年来的流落街头被人骗去清白能够过去吗?还有那种恶心肮脏之事是的的确确发生在他的身上,这能够过去吗?
有些事情啊,也许早就是命中注定的,无法更改。
许风愈哭愈烈,越想就越哭,越哭就越苦,越苦就越想哭。终于,在没了力气后停了下来。抽噎着。
才发觉,自己在周爸的怀里。
周局抱着小熹,任由他哭,也不急着安慰,哭够了也就好了。发泄出来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现在给小熹擦着眼泪,不知不觉,周局胸膛前的衣服已经湿透一大片。
“哭够了就不能哭了,路还得继续往下走呢!啊!”
周局安慰。许风无话,只是抽噎。
“相信周爸。这路上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周爸陪着你。”
……
“这种事情,它,是个打击。但我们总能扛过去的,不是吗?
会没事的,会的。”
许风无话,无答。他心痛到了极点,人呐,一旦沉溺于某种情绪,很难自拔。他,只是呆呆地,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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