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沐春光-时差二十四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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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我的人生注定是个悲剧,那我希望用我的半生悲剧换你一世幸福。

    许明朗依旧穿着和那天出席开幕时的款式差不多的衣裳,灰色西装扎条蓝色条纹领带,电视机里他正坐在桌子后面,面前一排话筒,面色庄重,声音里带着沉痛:“今天召开这次记者招待会,主要是对几年前我的一幅作品的著作所有权做个新的声明,大家都知道,我,许明朗本人的成名作,在巴黎国际油画大赛上夺得奖项的那幅作品《夏沫与蔷薇》……”

    许明朗头低了些,似乎是在为什么感到沉痛,电视机前的颜珏也同样屏住了呼吸,她总觉得下一秒有什么东西将在自己的生命中发生改变。

    许明朗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夏沫与蔷薇》并不是出自我手的作品,我欺骗了喜欢我画作的大家这些年,在这里我向大家道歉。”

    电视机里,举着话筒的记者们炸了锅,有人在追问事情的前因后果,有机敏的已经开始问真正的作者是谁。可那些都不是颜珏关心的,她关掉电视机,对还等在电话那头的文景说了声“谢谢”后挂了电话。

    那是个幽静的早晨,静的颜珏仿佛听得到灰尘轻落的声音,像个走失孩子多年的伤心母亲终于找回了孩子,她的眼泪早干了,再哭不出来了,那刻,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用被子埋住自己的脸,好好享受一个人的时光。

    “厉铮,许明朗把我的画还给我了。”被子遮住大部分光亮,在灰色的世界里,颜珏对着她心里的那个人说。她翻个身,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厉铮的电话。可数字只按下三位,电话自己先响了起来,她盯着屏幕上熟悉的座机号码,心里冷笑下接通。

    校长会直接打电话给颜珏,她多少有些意外,至于谈话的内容倒真在她意料之内:无非是之前的事情都是系主任他们没闹清楚情况,希望颜珏谅解,还有就是蓉大希望颜珏继续回去执教。

    “校长。”颜珏打断了他,“我挺喜欢现在的生活,所以暂时不想回去教书了。”

    这段日子的经历像过山车,她一下子见识了人间四季、世态炎凉,在个乍暖还寒的春天,她觉得和爱人手牵手,清晨互相说早安,傍晚坐在夕阳下吃一顿简餐,偶尔散散步,空闲时拿起画笔偷画张他的小像,爱恋时用轻吻表达,祈求对方平安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校长,抱歉。”颜珏拒绝的平静,校长却不平静了:“颜珏,你不能这样,你知道现在多少个记者堵在我办公室前等着采访,又有多少个记者正往蓉大这里赶。学校前段时间对你做出的处理虽然欠妥,但好歹蓉大也是培养你这么多年的母校,看在这点上,你也该回来,有什么事,我们之后可以慢慢谈吗?”

    校长的话说到这种地步,颜珏再拒绝自然成了忘记师恩的白眼狼。她倒真不在乎多个白眼狼的名号,但她最终还是叹息一声:“那好吧。”

    世事就是如此,有时由于某人的一个态度,什么原则、准则、守则就都成了摆设。校长吃准颜珏是吃软不吃硬的人。

    不过真等到了蓉大,校长办公室前的那副阵势还是把颜珏吓了一跳。蓉大的校长办公室不算小,三十平方米总有的,此时,人却从里面一直挤到了走廊。颜珏站在人群外圈,听着校长那声“颜老师一会儿就来”眼皮直跳。如果不是被系主任逮个正着,她真就偷偷溜走了。

    系主任显然也被记者折磨得够呛,见到颜珏像抓住救星似的不撒手:“校长,颜珏来了,颜老师来了。”

    就这样,在颜珏还没来得及甩给系主任一个“你把我当犯人了”的眼神前,颜珏作为中心人物一下被蜂拥的记者们围在了中央。

    “颜珏小姐,请问你考虑过对许明朗进行侵权起诉吗?”

    “颜小姐,请问你考虑过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吗?是继续留校任教还是……”

    颜珏被问的问题太多,多到直到下午四点她才终于松了口气坐在蓉大附近的小饭馆里,对着朝她龇牙咧嘴的颜良和文景时,脑子里闪现的还是那一张张挤在自己面前的记者的脸。

    “姐,你知道我同学今天拜托我什么吗?他托我去咱家拿幅你以前的画。”颜良边说边伸胳膊绕过文景,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蛋炒饭。

    颜珏叹了口气,顿感无力:“那你怎么回答的?答应了?”

    “嘁。”颜良哼一声,“我哪有那么傻。我姐是谁,大画家,就算一幅涂鸦那也是价值连城的。”

    文景拍拍颜良的脑袋瓜,看着颜珏抹下眼角。颜珏笑了:“文部长,不带这么煽情的啊,都快当孩子妈的人了,哭可不好。”

    颜珏这么一说,文景竟真的坐到她旁边开始号啕大哭:“我是为你高兴,多少年了,你的委屈都多少年了!”

    所幸这个时间店里人不多,颜珏被文景一说,心里也有些发酸,但她却笑着说:“总之现在不是都过去了吗?况且就算他没承认这件事,我们也得照样活不是?”

    颜珏就是这样一个人,她习惯用微笑面对幸福,也习惯用微笑面对挫折和痛苦,当她微笑面对生活中的好与坏时,生活中的所有就都成了甜的。

    “你们两个女人怎么那么婆妈,明明是好事情吗?”文景和颜珏说话的工夫,颜良已经吃光了蛋包饭,他抹抹嘴,看着自己姐姐,脸上带着鄙夷……以及疑惑,“不过,姐,我想不通,你的那个老师偷你的画这些年,怎么偏偏今年就突然承认了呢?”

    “是啊,我也想问你这事?许明朗是吃错药了吧。”文景摸着自己的肚子对颜珏说。

    “我也不知道啊……”颜珏把视线转向窗外,大朵大朵的白玉兰开在枝头,压着绿叶子,沉甸甸的感觉,不知为何,她总有种哪里不对的感觉,从早上起,厉铮的手机就一直关机。

    傍晚时分,她和文景把颜良送回寝室后,和文景分手回家。

    站在家门口,她掏钥匙开门,进屋,厉铮还没回来。

    客厅里桌上的座机却像响了很久,颜珏放下包,进门坐在沙发上拿起电话。她还没来得及说声“喂”,那头王英的声音早就极不耐烦地响起来了。

    “儿子啊,你怎么才接电话,你看你辛苦地帮那个女人把她的名声赚回来了,她做了什么,跑去和其他男人搂搂抱抱,今天下午照片都送到我这里来了,你听妈妈话,别再留恋那个女人了,明天乖乖坐飞机去美国治疗,顾米会陪你,妈从没放弃对你的希望,就算你的耳朵真的什么也听不见了又能怎样……”

    王英的声音还在继续,颜珏却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阿姨,你是说厉铮的耳朵可能什么都听不到了?”

    颜珏的声音让王英愣了下,但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前一秒和蔼的语气此时变得冰冷,她咳嗽一声:“既然你知道了,那也好,小铮因为那次车祸听力受到了重创,医生说彻底失聪是迟早的事,而这些都是因为你。颜珏,我对你本来没什么偏见,但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要我怎么接受你,不止听力,医生说他的手以后都使不了力了,你知道他原本写字那么好看,你知道他本来就一只耳朵……”

    是啊,颜珏知道,颜珏怎么不知道,她知道自己第一次被厉铮吸引的就是那一手好字,她知道他就算只有一只耳朵却从没觉得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她知道她的厉铮拥有世间最坚强的心,她只是不知道厉铮默默承受了所有的痛却什么都没告诉她。

    王英要她儿子接电话,颜珏吸吸鼻子:“他不在,还没回来。”

    她又说:“还有阿姨,我要和你说件事,在这世界上,我只爱厉铮一个人,无论他是聋子,是瞎子,是废人,我爱的只有他。我会陪着他,就算他去治疗,我也会陪着他。”

    颜珏直接挂了电话,她现在就是要等厉铮,等她的厉铮回来,然后告诉他自己爱他,无论是不能写字的他也好,不能使力的他也好,不能再听她声音的他也好。她爱他,她只要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天从雾霭沉沉变成了繁星隐没,凌晨三点,颜珏独自一人坐在厉铮用过的那间书房里,桌上摊着她昨晚收到的那份快递,里面是颜珏和霍东川相拥的照片。颜珏的手在抖,不是因为那照片,而是因为她面前的电脑亮着,上面有厉铮留给她的一封短信。

    我最爱的丫头:

    这么叫你时,我很想再摸摸你的头,可惜已经做不到了。抱歉要用这种方式同你告别,我知道你会难受,可不是有句古话叫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我还是选择用这种方式和你说:我走了。

    在我人生的三十二个年头里,我最庆幸的有三件事,第一件,在永宙号上救下一个落水的小姑娘;第二件,在我没学会爱的年纪再遇见她;第三件,就是爱上她。

    你是我心里永远的那个她,只是我恐怕在今后的日子里不能再陪你了。

    我也曾经想过,不就是没有听力吗,你不会介意的。可和你在一起的最后那几天里,我发现在磨难面前,人的意志有时候真的很脆弱,我接受不了不能用双手把你抱起的无力,接受不了听不到你喊我名字的事实,接受不了除了朝你苍白微笑再给不了你其他的那种感觉。我以为我很坚强,但请原谅我,我是个胆小鬼。

    我说过,剪一枝海棠,在三月天气,选个微风天蓝的日子,站在一个靠海地方,把海棠插入你鬓间,然后我求婚,你答应,那就是我终身的圆满。

    也许是因为我提前求了婚,预支了所有的幸福,所以我注定要失去这一切。

    丫头,如果我的人生注定是个悲剧,那我希望用我的半生悲剧换你一世幸福。

    最后一句,忘了我。

    厉铮

    三月二十五日晚

    两行泪沿着颜珏的眼角流下来,她努力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哭出声来:“厉铮,你怎么知道我接受不了现在的你,没了你,我怎么办!”

    与此同时,在离蓉北千里以外的云层上空,机舱里很安静,贵宾舱亮着一块小屏幕,坐在那个位子上的男人刚刚打完一串字。

    “有一天,如果我不能在你身边,我会到个比你时差早二十四小时的地方,每天比你早二十四小时起床,早二十四小时刷牙,早二十四小时拥抱太阳,那样当你经过我的此刻时,就能闻到我的味道,在触不到的地方,我们还在一起。”

    蓉北商业街东段30号、19层,颜珏站在蓝岛环建的玻璃门前,盯着里面的一地狼藉,微微发怔,真的人去楼空了,可这感觉真不好。

    Chris竟然还在,她抱着文件盒子正往外走,见到颜珏倒没多少意外:“颜小姐,你也来了。”

    颜珏笑笑:“还有谁来啊?”

    没等Chris回话,顾米的声音就尖利地从玻璃门里传来,当时颜珏就夸张地想,是不是顾米声音再尖些,那些玻璃门窗都会直接碎了呢。她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起,顾米已从门里冲了出来:“颜珏,你还有脸来,要不是因为你,阿铮怎么可能连我们都没告诉一声就一个人悄悄走了!”

    顾米啪的一下甩在地上一个相框,碎玻璃下面,颜珏看到那张她和厉铮在生态园里照片,枯黄叶子前两人的笑容那么灿烂。只是,厉铮,你不在,我一个人还怎么笑。

    颜珏从碎玻璃里捡出照片,抚摩着上面那张笑容和煦的脸:“你以为就算没有我,厉铮就会和你在一起吗?顾米,其实我真挺同情你的,那么深刻的爱过也能放下,然后再来和我抢一个你完全不爱的男人。”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我爱的一直都只有阿铮一个。”顾米眼神突然开始躲闪。颜珏握着照片,笑了一下:“那齐帅是谁呢?”

    齐帅的名字从颜珏嘴里出来时,顾米的脸都白了。

    颜珏又低头看了一眼照片中的厉铮:“你以为厉铮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比谁都清楚。”

    厉铮就是这样一个完美的人,他知晓一切真相,却善良地装作不知道那些不好的事,如果不是厉铮给自己留下的那封信,颜珏恐怕也不会知道她的厉铮原来是这样一个厉铮。

    颜珏的思绪不自主地回到昨天那封信。

    丫头,我知道我离开后我妈会做什么,顾米会说什么,所以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按照妈妈开始的安排,我应该和顾米去美国治疗耳朵,可请相信我,无论是过去、现在或者将来,能和我生命做伴的只有你,只可能是你。如你所知,顾米从来不在我心里,如你不知,我也从没在顾米的心里。她有她自己的爱人,我一直都知道。

    记得那次车祸吗?我是为了分手而去,我想她也是。她有喜欢的人,叫齐帅,是她的青梅竹马,听说她是因家里不同意,才答应和我的婚约。可惜开始我不知道,也可惜那时候的我不懂爱,所以最初没拒绝和她交往,我以为婚姻无非是两个人过日子,看着顺眼就行,不过我不傻,所以在知道真相后,我想放她走。

    之后车祸的事我和你说过。

    不过爱情从来是件说不准的事情,我不懂为什么齐帅开始爱顾米,后来就不爱了。不过我懂一件事,就是无论她回来与否,我都只爱你……

    “所以,你和齐帅之间的事情,厉铮一直都知道。”颜珏看着脸色已经惨白的顾米复述完厉铮信里关于她的最后一句。顾米的头摇成拨浪鼓:“不会的,不会的,阿铮怎么可能知道?阿铮不会知道的。”

    “我也没想到我儿子早知道一切。”王英不知道在他们身后站了多久,此时她扶着门框淡淡地说。几天没见,颜珏觉得王部长那张脸已经没有了昔日的神采。说话时王部长的神情有点儿恍惚:“我要是早知道,我就不会……”

    她身形虚晃下:“顾米啊,其实你的事情我也知道,我只是不知道小铮他也知道,我真糊涂,不该为了自己的喜好撮合你和小铮,你走吧。”

    “阿姨……”顾米咬着嘴唇,脸色苍白得像鬼,可她还能说什么呢,明明自始至终自私错误的都是自己,她还能说什么,搓了两下手,顾米说,“阿姨,你保重,还有……对不起。”

    顾米走了,王英叹了口气,又看向颜珏:“颜珏,我看出来了,你是好孩子,厉铮走了,你也别等了。”

    颜珏微笑,然后摇头:“不,阿姨,我不止会等他,我还要找他。”

    颜珏找到丁昭东时,他正在蓉北市南一家酒吧的角落位子里喝得伶仃大醉。颜珏拨开他身旁一个水蛇腰美女后坐下:“丁昭东,你知道厉铮去哪儿了吗?”

    “什么沥真北真的,我的酒是真的!”丁昭东说着从桌上抄起一杯,递到颜珏面前,“来,颜珏,喝酒!咱们喝酒!”

    方口水晶杯盛着斑斓的烈酒,被丁昭东一下子灌进颜珏嘴里,满口腔都是辛辣,可辛辣过后,她又觉得兴奋、刺激,更解脱。于是原本是来找人的颜珏就这样和丁昭东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旁边的水蛇腰美女见两人喝得尽兴,自觉没趣,骂了声后就到旁桌去兜揽生意了。颜珏扬手又叫了杯伏特加,转身醉眼惺忪地朝丁昭东举杯:“丁昭东,厉铮就是个王八蛋,他把我一个人丢在蓉北,五天,五天了,不闻不问。”

    颜珏晃晃头,眼眶发热:“他以前从没这样过。我还记得有次他出差,去外地三天,只电话我俩就通了快十个小时。那时候我想他,白天他没时间,我俩就晚上打电话。有时候说困了,我们就抱着电话睡着了,第二天天亮时,电话还是通的。”

    “别和我说什么有辐射,对身体不好什么的,抱着电话我至少知道他还在,我们虽然隔着千里,可还能听到彼此的声音。现在呢?他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过,手机关机,连他妈妈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我从来没嫌弃过他的耳朵,也不在乎他是不是写一手好字、能不能抱得起我,我只想要他这个人,他怎么就不懂呢?”

    颜珏在无声地哭,丁昭东就这么看着她无声地哭,自己则一杯杯地灌着酒,喝完一杯,他看似清醒地说:“颜珏,你不懂,男人总要有担当,我们哪个有担当的老爷们儿不想给自己的女人光明正大的幸福。”

    颜珏甩甩手:“和光明正大有半毛钱关系,我和厉铮又不是地下情。”

    她低头,眯眼看着杯里的残酒:“我啊,我现在就想知道他现在在哪儿,然后我奔过去,揪着他脖领子问问他:‘厉铮,我不嫌弃你耳朵是全聋还是半聋,也不嫌弃你胳膊有没有力气抱起我,我就想问你一句,我想嫁你,你娶不娶!’”

    丁昭东也喝大了,朝颜珏竖起大拇哥:“颜珏,你是这个,你是女人中的这个,我这个男人都比不上你,我是孬种,我连一段感情我是不是爱了都没闹明白。”

    颜珏也喝醉了,她摇着杯子凑近丁昭东:“丁小贱,丁大少,没想到啊,厉铮说你是情场高手,可你也有在感情上栽跟头的一天,是哪家的姑娘,让你如此动心啊?”

    被问的丁昭东嘴唇紧抿,半天没吭声,到后来只是说了句:“喝酒!”

    于是他们真就这么一杯杯地喝了下去,喝到什么程度他们自己已经不清楚了,丁昭东只知道歪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他心中的那个“她”,而丁昭东也成了厉铮的影子在对颜珏笑。

    丁昭东放下杯子,俯身朝颜珏压去,颜珏也就势闭上了眼睛。

    “啪”一声巴掌响倒是脆实,丁昭东嘀咕一声“你怎么打我”后,歪头睡在了一旁,而打人的颜珏清醒了些,她眯着眼睛:“厉铮的嘴才不会那么臭呢。”

    接到电话,文景就让程北望陪她去了酒吧,赶到时,颜珏和丁昭东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两人歪歪扭扭各占了沙发一隅,倒是相安无事。文景盯着睡着了还直咂嘴的颜珏直摇头:“亏她醉成这样还能打到我手机上,奇才!”

    奇才被文景带了回去,丁昭东也由程北望打了电话,联系了家人接走了。

    回程的车上,文景瞧着睡梦里还在皱眉的朋友,心疼地说:“北望,怎么颜珏的命才刚刚开始好起来,就遇到这种事了呢?”

    开车的程北望抿着嘴没接茬,半天后才说:“老婆,我们要好好的。”

    “嗯。”

    文景提前给颜珏吃了点儿解酒药,所以第二天醒来的颜珏并不头疼,只是盯着四周略显陌生的环境,她的第一反应还是:“厉铮,是你接我回来的吗?”

    “颜珏,你也该醒醒了。”文景起得早,听到声音从外面进来,“这里是我家,厉铮已经走了,他走是希望你幸福,可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别说幸福了,活着就是个行尸走肉。就你这样,真等哪天厉铮耳朵好了,回来了,你还能和他在一起吗?”

    “文景,你的意思是,厉铮还可能回来?”颜珏像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人,眼睛发着神采。文景走过去,拉起颜珏身上的被子:“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两点,第一,你有多爱他,他就有多爱你,你多在乎他,他就多在乎你;第二,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耳疾应该不难治吧。”

    文景盯着脸上重新恢复神采的颜珏,鼓励地说:“所以,颜珏,你现在只有用积极的态度去生活,才有可能等到厉铮回来,我想在某个角落,他肯定在看着你呢。”

    颜珏点头,以前她不信任何信仰,但此刻,她的心中多了某种信念——只要等,一定能等到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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