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兆坤听罢,“嘿嘿”苦笑,自嘲地说:“奶奶的,东洋娘儿们黑吃黑,半道儿劫了俺的票。”
程善策见状,焦急万分,凑到张兆坤跟前,咧着嘴问道“大帅,那俺的军饷找谁要去?”
张兆坤摆摆手,瞪了程善策一眼,厉声训斥道:“奶奶的,你就不能在惠民绑票,这还用俺教你。”
众董事见状,不停地作揖打躬,请张兆坤放了他们。眼见张兆坤高抬贵手,他们心惊胆战地出了督办署。回到家里,他们方才知道,遭此劫难,自家店铺元气大伤。有的董事只得关门歇业,带着眷属,逃之夭夭。
张兆坤绞尽脑汁,别出心裁,除了继续征收“讨赤”地亩捐每亩二个银圆外,又下令征收附加、食盐、漕米等捐,附加捐每亩六个银圆,食盐捐每石十个银圆,漕米捐每石八个银圆。他还变着法子,设立营房、军鞋、粮草、验枪、渡口、公路、夫役等苛捐,以及大烟营业、牙口、集市、典当、宴席、牲畜、货物、大粪等杂税,合计六十多种,大概除了放屁,几乎没有不上捐纳税的。
按张兆坤命令,直鲁联军官兵借征收苛捐杂税之机,端着曼利夏洋枪,巧取豪夺,烧杀抢掠,无所不为。弄得山东老百姓破衣烂衫,两手空空,没有吃的,只得拿观音土充饥。老百姓敢怒而不敢言,被迫背井离乡,逃往外省,躲避张兆坤魔掌。
山东汶上县北张庄村民李老成,今年五十来岁,早年在大运河漕船上拉纤。津浦铁路通车后,他失去活计,悻悻地回到家乡,开了个铁匠铺,给乡亲们打农具。
他辛辛苦苦地过日子,招了个小徒弟猛子,小徒弟猛子和他一样,平日里不吭不哈,干起活来,却顶两三个棒小伙。
几个月前,李老成的妹夫胡鼎被张兆坤逼急了,带着全家人,背井离乡闯关东。半路上,直鲁联军官兵截住胡鼎,抢去他们的铺盖,杀掉他们一家人。混乱中,外甥女胡馨如侥幸逃脱,跑回家乡,投奔舅舅李老成。为了对得起死去的妹子,李老成咬着牙,带着馨如过日子。兵荒马乱的年月,李老成真有点替她担心,唯恐她遭遇不测,每当想起这件事,李老成心里就火烧火燎的。眼见猛子、馨如这两个孩子都不小了,还没有成家,李老成有心将他们配成鸳鸯,可不知这两个孩子愿不愿意。
这一天傍晚,李老成、猛子收了工,胡馨如做好饭,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吃着粗茶淡饭。胡馨如喝了一口野菜汤,再也忍不住了,愤愤不平地说:“老舅,张阎王下令,除了交纳今年的苛捐杂税,还要预交明、后、大后三年的苛捐杂税。”
“舍——”李老成听罢,登时怔住了,迷惑不解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苛捐杂税还要提前预交,而且还预交三年,这是哪家子王法?”
胡馨如放下碗,憋着一口气,气呼呼地说:“张阎王变着法子搜刮百姓,真是个吃人饭不干人事的‘胡子’!”
“墟——”李老成吓坏了,忙不迭地摆摆手,小声对馨如说:“你小声点,让直鲁联军听到,咱就没命了。”
胡馨如点点头,站在地中央,独自生闷气。她忽然想起什么,又凑到李老成面前,悄悄地喃咕道:“俺听说,咱三县有人闹红枪会,打算抗捐抗税。”
猛子听罢,看看馨如,又瞅瞅李老成,兴奋地说道:“太好了,俺也要当红枪会,跟张阎王对着干!”
李老成脸变得煞白,忙捂住猛子的嘴,低声训斥道:“别胡说,当心祸从口出,后悔就来不及了。”
就这样,山东汶上、滋阳(今兖州)、济宁三县老百姓忍无可忍,纷纷参加郭廷俭组织的红枪会,武装暴动,抗捐抗税。郭廷俭带着红枪会众,攻占汶上县城,包围滋阳、济宁县城,捣毁曲阜姚村火车站。
张兆坤闻讯,鼓着腮帮子,给许琨打电话,火冒三丈地说:“奶奶的,老规矩,把那些红枪会匪的脑袋,一律‘切开晾晾’,挂在电线杆上‘听听电话’!”许琨拿着电话,立正敬礼,大声答道:“是,大帅!”
许琨放下电话,带着直鲁联军第七军士兵,横扫汶上、滋阳、济宁三县地面,逼着郭廷俭自杀。直鲁联军第七军士兵如狼似虎,端着曼利夏洋枪,对三县红枪会众,见一个杀一个,决不宽赦。他们先后残杀二万名老百姓,树上挂满人头,地上尸横遍野。他们见漂亮女人就奸,奸淫了数万名妇女,把百姓家当妓院,把良家妇女当妓女。他们见房屋就烧,先后焚烧了四十多个村庄,把这些村庄变成灰烬。他们见到值钱东西就抢,送到姚村车站,足足塞满十三节车厢。他们杀红了眼,横冲直撞地来到褚家庄,差一点杀掉褚玉瑨。褚玉瑨吓坏了,忙不迭地给褚玉璞打电报’让他救自己老命。
许琨带着本部人马,端着曼利夏洋枪,来到汶上县北张庄。他把全村二千余名村民,统统赶到打麦场,看管起来。他挑出胡馨如、韩牡丹、周连弟等三名漂亮妇女,打算送给张兆坤当姨太太。李老成见状,忙不迭地恳求许琨,请他放过胡馨如。许现挥舞洋刀,砍下李老成脑袋,挂在树上。猛子冲过去,要跟许琨拼命,被直鲁联军第七军士兵开枪打死。胡馨如见状,悲愤不已,大叫一声,昏迷不醒。直鲁联军第七军士兵端起曼利夏洋枪,“砰!砰!”乱放,把打麦场上的村民全都打死,割下他们的脑袋,挂在树上。只有三位小商贩和一位算命先生,由于早就离开村子,到外地做生意,方才幸免于难。直鲁联军第七军士兵犹不罢手,放火烧掉全村数百间房屋,带着抢来的财物和妇女,心满意足地来到姚村车站,装到火车上。
褚玉璞闻讯,推开蟋蟀罐,掏出毛瑟手枪,气急败坏地说:“许琨血洗俺老家,差一点杀了俺哥,俺饶不了他!”
褚玉璞当即给许琨打来电报,替汶上红枪会说情,让他就此罢手。许琨怕褚玉璞报复,给他一个面子,就此罢手。有当时民谣为证:
南军打,北军退,中间夹着红枪会;
拜师傅,入枪会,带着家小享富贵。
许琨坐上火车,押着抢来的财物和妇女,离开姚村车站,沿津浦铁路北上,直奔历城车站。他在历城车站下车,带着胡馨如等三名漂亮妇女,坐上汽车,来到督办署,见过张兆坤。张兆坤坐在督办署大堂里,问清三名漂亮妇女名字,当即娶胡馨如当二十一姨太,韩牡丹当二十二姨太,周连弟当二十三姨太。云雨过后,他搂着姨太太胡馨如、韩牡丹、周连弟,出了大堂,来到“舞凤书寓”。
张兆坤一行人刚到书寓楼下,二十姨太“娟娟”就迎上前来,笑眯眯地问道:“大帅,这几位姐妹是谁,到书寓干啥来了?”
张兆坤“哈哈”大笑,指着姨太太胡馨如、韩牡丹、周连弟,告诉二十姨太“娟娟”道:“奶奶的,她们都是俺新娶的小老婆,俺把她们送到你这里来,让她们卖肉挣大洋。”
眼见张兆坤在山东搜刮地皮,潘复十分羡慕,也想分半杯羹。他赶到督办署大堂,见过张兆坤,寒暄一番。潘复毫不掩饰,直人主题,开门见山地说道:“大帅,光靠征收苛捐杂税,养不活三四十万大兵,还得另想辙子。”
张兆坤听罢,登时来了兴趣,忙不迭地说:“奶奶的,俺正为这事儿头疼,你当过财政次长,又在山东开办丰大商业储蓄银行,快给俺出个主意。”
潘复咳嗽一声,坐直身子,慢条斯理地说:“如果发行地方善后公债和军用票,大帅就不缺钱了,就能养活三四十万大兵。”
张兆坤盯着潘复,拉住他的手,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奶奶的,只要能养活三四十万大兵,俺全听你的,你快说咋着办。”
潘复微微一笑,瞟了张兆坤一眼,胸有成竹地说道:“公开发行价值二千万个大洋的山东地方善后公债,再发行价值一千万个大洋的直鲁联军军用票。当然私下可以随便发行,不必限定数额,而且全都不兑现大洋。”
“中——”张兆坤两眼放光,仿佛刚抽了大烟,兴奋地嚷道:“奶奶的,就这么办,就这么办!”
潘复见状,偷偷地挤挤眼,乘机对张兆坤说:“大帅可以让丰大商业储蓄银行代理山东金库,负责发行地方善后公债和军用票,这件事就万无一失了。”
张兆坤“嘿嘿”地乐了,捶了潘复一拳,半真半假地骂道:“奶奶的,俺早就知道,你是无利不起早。”
潘复出了督办署,来到丰大商业储蓄银行,找到总办严济方,把发行山东地方善后公债和直鲁联军军用票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严济方听罢,不敢怠慢,当即着手办理。他委托小日本国印钞厂,印了总额六千万个银圆的直鲁联军军用票。军用票分十元、五十元、一百元三种面额,正面有张兆坤的头像。直鲁联军军用票面世后,老百姓大多拒用,店铺也都拒收。张兆坤闻讯,当即找来小傻子,让他带着本部人马,端着曼利夏洋枪,赶到拒收军用票的店铺。小傻子抓住掌柜的,把他的脑袋“切开晾晾”,挂在门前电线杆上“听听电话”。老百姓见状,全都吓坏了,勉为其难,只得使用军用票。不料军用票没有金银作保证,又不限制发行总额,与同等数额银圆相比,只值二三折,贬值速度惊人,如同废纸一般。
张兆坤见状,找来傅铁嘴,让他写了一道告示,贴在督办署大门影壁墙上。老百姓来到告示前,抬眼仔细观瞧,但见上面写道:“本督办特出示晓谕,全省各道、县。严禁市场流通银圆,务必使用直鲁联军军用票。限三个月内,士农工商各界人等,应持自有之银圆,至丰大商业储蓄银行,兑换直鲁联军军用票。单日为男人兑换期,双日为妇女兑换期。违者,定当依军法严惩,格杀勿论,以儆效尤。特此布告,咸宜周知!”
老百姓看罢,吓得赶紧执行,唯恐惹恼张兆坤这个“胡子”,招来杀身之祸。
这一天是双日,恰逢妇女兑换期,丰大商业储蓄银行还没开门,张兆坤便早早地赶来了。原来,昨晚张兆坤在“舞凤书寓”打扑克,赌了个通宵,输给十九姨太伊野美子十余万个银圆,口袋都见了底儿。十九姨太伊野美子死缠着他,讨要欠下的六万个银圆,张兆坤没有办法,只好离开“舞凤书寓”。他带着小傻子和第四军士兵,背着毛瑟手枪,来找严总办要钱。严总办刚起床,见张兆坤不请自到,忙把他请到签押房里,好生招待一番。
张兆坤屁股落座,面对严总办,开门见山地说道:“奶奶的,你赶快给俺六万个大洋。”
严总办听罢,双手一摊,为难地说道:“昨天下午,大帅派人来,把现银全提走了,现在金库空空如洗。”
张兆坤见状,盯着严总办,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这么大的银行,连六万个大洋都拿不出来,哄小孩差不多。”
严总办扳着指头,逐项盘点着,一字一句地说道:“鄙行发行了六千余万个大洋的军用票,督办随时把兑来的大洋提走,现在银根吃紧,哪里还有六万个大洋。”张兆坤黑着脸,吹胡子瞪眼睛,大声地嚷道:“你如果没有,赶紧到其他银行、钱庄去借,他们敢不借给俺钱花。”
“又去其他银行、钱庄借钱——”严总办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全城一百多家银行、钱庄,都倒闭了,找谁去借。”
“俺是个老粗,不懂银行的事,反正你得给俺弄钱花,要不东洋娘儿们不会轻饶俺。”张兆坤半躺在椅子上,晃着大马靴,开始放刁耍赖。
严总办无可奈何,只得离开签押房,带着职员,打开银行大门,开始营业。几百位妇女进了大门,来到柜台前,从怀里掏出家里仅有的银圆,小心翼翼地交给柜台里的职员,兑换一文不值的直鲁联军军用票。
在签押房里,张兆坤等着严总办,感觉眼皮子发沉。他半躺在椅子上打盹儿,过了不一会儿,便鼾声如雷了。小傻子和第四军士兵,背着毛瑟手枪,不敢吭声,站在旁边,静静地陪着他。不知过了多久,张兆坤方才醒过来,见严总办还没回来,便揉着眼睛,带着小傻子和第四军士兵,到柜台里去找他。
张兆坤来到柜台里,见柜台前挤满姑娘、媳妇,登时来了精神,瞪着两只眼睛,邪恶的目光在她们身上扫视。突然,张兆坤指着一位身穿阴士兰旗袍的漂亮姑娘,扭头对小傻子说道:“快把那个漂亮娘儿们弄到签押房去,俺要收她当姨太太。”
小傻子听罢不敢怠慢,当即带着第四军士兵,冲出柜台,闯进妇女堆里。他们架起那位漂亮姑娘,二话不说,就往签押房里走。那位漂亮姑娘莫名其妙,拼命挣扎,大声呼喊道:“救命!”
漂亮姑娘身边有一位孕妇,本是她的邻居,见状赶忙上前。她拉住漂亮姑娘,苦苦哀求,请小傻子和第四军士兵放了她。小傻子听罢,飞起一脚,正踢在孕妇肚子上,把她端倒在地。孕妇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嗷嗷”惨叫,身下淌出一汪血水,接着两腿一蹬,不再动弹。等着兑换的妇女见状,吓得大喊大叫,像炸了窝的蜜蜂,慌乱地四散逃开,争先恐后地跑出银行。待到几百位妇女跑光,地上又躺下七个妇女,有的早被踩死,有的已奄奄一息。
张兆坤见状,“哈哈”大笑,让小傻子押着漂亮姑娘,回到签押房里。连房门也顾不上关,张兆坤扑上前去,扒光漂亮姑娘衣服,把她按在地毯上,当即强行奸污。看着漂亮姑娘痛不欲生的样子,张兆坤心满意足地提上军裤,在她的乳房上掐了一把,挤眉弄眼地说道:“奶奶的,你不要生气,俺收你当姨太太。”
张兆坤喊来哭丧着脸的严总办,从他手里抢过钱箱,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把死人收拾一下,接着兑换军用票。晚上关门后,把新兑换来的大洋,送到督办署去。”
说罢,张兆坤让小傻子提上钱箱,押着衣衫不整的漂亮姑娘,得意扬扬地离开银行。他回到“舞凤书寓”,让“娟娟”盘问一番,方知漂亮姑娘名叫黄秀芬,当即封她当二十四姨太。有当时民谣为证:
春季里来倒春寒,直鲁军票满市面;
强逼使用不兑现,弄得店铺都破产。
民国十六年(1927年),张作霖给张兆坤发来电报,让他带着直鲁联军官兵,沿津浦铁路南下,防守南京、上海,抵挡国民革命军。张兆坤不愿当炮灰,可又惦记着吴家巷“聚鑫烟馆”,只得勉强答应。他坐上汽车,小傻子和第四军士兵,背着毛瑟手枪,站在脚踏板上。汽车穿过西辕门,驶出乾健门、济安门,来到历城车站。张兆坤坐上“长城”号铁甲火车,沿津浦铁路南下,停在邹县车站。毕庶澄上车,带着本部人马,离开邹县,继续前行,抵达浦口车站。
张兆坤下了“长城”号铁甲火车,坐上火轮船,过了长江。他哼着《十八摸》,坐上汽车,来到吴家巷“聚鑫烟馆”。见过四姨太“弄箫”、七姨太“花仙”、八姨太“海棠”、十姨太金桂、十一姨太银杏、十二姨太慧慧、十三姨太霓裳、十四姨太栀子,张兆坤方才知道,史虎已经病死了。张兆坤哭了几声,让“花仙”接替史虎,打理烟馆生意。“花仙”陪着张兆坤,躺在烟榻上,举着烟枪,吞云吐雾一番。张二喜躲在“花仙”身后,不敢答理张兆坤,只是偷眼看着他。正在这时,倪道烺溜进来,见过张兆坤,表示愿效犬马之劳。张兆坤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当即封悦道烺当直鲁联军预备军军长。
张兆坤找来毕庶澄,让他带着直鲁联军第八军官兵,在下关车站上车,沿沪宁铁路东进,赶到上海驻扎。周恩来、罗亦农发动上海八十万劳工,举行第三次武装起义,占领上海全城。毕庶澄见状,乘小日本“神”号火轮船,狼狈逃回山东青岛。张兆坤闻讯,火冒三丈,给褚玉璞打电报,让他杀掉毕庶澄。褚玉璞接到电报,赶到青岛,见过毕庶澄,就地枪毙了他。
国民革命军第二、六军将士端着莫辛?纳甘步枪,沿着长江,顺流东进,兵临南京城下。张兆坤闻讯,独自一人,逃离“聚鑫烟馆”。姨太太“弄箫”“花仙”“海棠”、金桂、银杏、慧慧、霓裳、栀子见状,都松了一口气,大多另嫁他人。“花仙”带着张二喜,回到上海四马路“会乐里”,重操旧业。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屠杀中国共产党人,建立南京国民政府,与夏口国民政府,分庭抗礼。紧接着,在湖北夏口,汪精卫发动“七一五”反革命政变,北伐战争失败。
张兆坤逃出南京城,坐上火轮船,渡过长江,来到浦口车站。他坐上“长城”号铁甲火车,沿津浦、京奉铁路北上,直抵北京前门车站。他带着小傻子、傅铁嘴’下了“长城”号铁甲火车,走出前门车站,坐上汽车,哼着《十八摸》,赶到“惜春院”。
见过张兆坤,黄毕氏指着“杜鹃”,欢天喜地地告诉他:“奴家给大帅道喜,十六姨太生了个儿子。”
张兆坤听罢,“哈哈”大笑,瞟了十六姨太“杜鹃”一眼,兴高采烈地说:“奶奶的,你替俺生下个小丘八蛋,立了一件大功,俺要奖赏你。”
黄毕氏见状,拍着巴掌,恭维张兆坤道:“大帅说得对极了,既然这样,还不快给孩子起个名。”
张兆坤点点头,沉吟半晌,满不在乎地说:“奶奶的,这还费啥劲儿,就叫三喜得了。”
小傻子见状,心里直嘀咕,暗自思忖道:“大帅真是傻高兴,‘杜鹃’生的儿子,说不定是俺的种呢。”
张兆坤让十六姨太“杜鹃”退下,找“老鸨子”黄毕氏要过账簿,仔仔细细地核对账目,点收银圆。他发现姨太太王芦花、秋菊、春兰、红儿、“含笑”、小毛子、万山红、“杜鹃”替他挣了不少银圆,心里实在痛快。
小傻子丢下张兆坤,悄悄地溜进“杜鹃”闺房,禁不住想再折腾她一回。十六姨太“杜鹃”东躲西藏,唯恐张兆坤怪罪,不敢答理小傻子。小傻子打探张三喜来历,询问是不是自己的孩子,被十六姨太“杜鹃”臭骂一顿儿。“杜鹃”不依不饶,寻死觅活,忙不迭地要喊张兆坤。小傻子手足无措,不敢再招惹“杜鹃”,只是捂住她的嘴。十六姨太“杜鹃”挣脱小傻子,押着他找到张兆坤。她扑到张兆坤怀里,撒娇卖乖,“呜呜”痛哭不止。
张兆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少不得哄着“杜鹃”,和颜悦色地问道:“奶奶的,俺还没死,你哭啥?”
“杜鹃”用玉手抹着眼泪,装模作样,抽泣着说道:“大帅,小傻子刚才欺负奴家,还说三喜是他的儿子。”
“舍——”张兆坤登时气得脸色发青,指着小傻子鼻子,破口大骂道:“奶奶的,想要儿子告诉俺,用得着偷偷摸摸地吗!”
小傻子吓坏了,忙不迭地立正敬礼,大气也不敢出,毕恭毕敬地答道:“俺再也不敢招惹十六姨太了,今后一定好生照看她。”
张兆坤听罢,推开十六姨太“杜鹃”,给她一个大嘴巴,大声吼叫道:“奶奶的,你不过是个婊子,千人骑,万人压,不就生个小丘八蛋,有啥了不起,今后不许再挑拨俺弟兄们的关系,听到没有?”
十六姨太“杜鹃”捂住脸蛋,撇着嘴巴,十分委屈地说:“奴家是婊子,也是大帅姨太太,每天在窑子卖肉,替大帅挣大洋,反到挨大嘴巴。”
小傻子见状,泪如泉涌,跪倒在地,“咚,咚”给张兆坤尽头。
张兆坤哼着什八摸》,带着小傻子、傅铁嘴,离开“惜春院”,回到石老娘胡同府邸。
第二天,张兆坤带着傅铁嘴,坐上汽车,离开石老娘胡同,赶到麻线胡同顺承郡王府,现在这里是张作霖大帅府。
张兆坤带着傅铁嘴,进了签押房,见过张作霖,小心翼翼地说:“大帅,咱要是败给革命军,可就都没命了。大帅应当学孙大炮,做大元帅,出面领导北洋团体,与革命军大干一场。”
眼见张作霖还在犹豫,傅铁嘴凑过来,故作神秘地说:“俺推算大帅八字,丁卯丙午癸未丙辰相交时,当狗行大运,宰割天下,有龙飞九五之尊。如果这一天登基,贵不可言,吉人天相。”
“噢——”作霖听罢,登时来了兴趣,沉吟半晌,用坚定的语气说:“妈个巴子,俺就听你们的,当一把大元帅。不过要挂个幌子,好糊弄老百姓。孙大炮有民族、民权、民生三民主义,俺再给他加个民德,合起来叫‘四民主义’,就当作俺的幌子。”
到了傅铁嘴推算的好日子,张作霖头戴有鸡毛掸子的军帽,顶着红黄蓝白黑五角星的帽徽,穿着挂着肩章、绶带和勋章的军装,横扎武装带,扶着洋刀把,在张兆坤等人陪同下,来到新华宫怀仁堂。张作霖坐在太师椅上,拄着洋刀,发号施令,把镇威军、直鲁联军、五省联军,统一改编成安国军,自封安国军大元帅,封张兆坤、褚玉璞、孙传芳、吴俊升、张作相、张学良等人当各个方面军团军团长。在张兆坤推荐下,张作霖封潘复当总理,让他组织安国军政府。张作霖让张兆坤、褚玉璞、孙传芳、吴俊升、张作相等人交换庚帖,摆下香案,磕了几个头,将鸡血酒一饮而尽’重新结成拜把子兄弟。
就这样,张作霖把直鲁联军改编成安国军第二、七方面军团,其中第二方面军团下辖第一、二、三、四、五、七、八、十一、十二、十三军;第七方面军团下辖第六、十四、十五、十六、十七、二十、二十一、二十三、二十八、三十军。他封张兆坤当第二方面军军团长兼第一军军长、褚玉璞当第七方面军团军团长兼第十五军军长、张敬尧当第二军军长、程善策当第三军军长、小傻子当第四军军长、许现当第七军军长、倪道烺当第八军军长,张继义当第三十军军长。
张兆坤闲来无事,带着傅铁嘴,坐上汽车,出了北京城,到西山碧云寺上香。他进了大雄宝殿,定睛仔细观瞧,但见殿里挂着孙中山遗像,摆着孙中山灵柩。
看罢,张兆坤不明就里,朝孙中山副官黄惠龙问道:“奶奶的,这里咋有孙大炮的像?”
黄惠龙见状,立正敬礼,不卑不亢地答道:“孙大元帅在寺里停灵,佛殿临时改为灵堂。”
张兆坤听罢,瞪了黄惠龙一眼,破口大骂道:“奶奶的,这里风水太好了,怪不得党军打得俺屁滚尿流,原来都怨孙大炮!”
话音未落,张兆坤掏出毛瑟手枪,瞄准孙中山灵柩,就要扣动扳机。傅铁嘴见状,忙不迭地拦住他,小声劝慰道:“孙大炮推倒满清皇帝,也不是凡人,肯定不好惹。得罪了他,对咱没有好处,还是罢手吧。”
张兆坤听罢,沉吟半晌,方才收起毛瑟手枪,悻悻地离去。唯恐张兆坤再来闹事,黄惠龙带着卫士们,把灵柩藏人金刚塔(今孙中山衣冠冢)里。张学良闻讯,找到张兆坤,警告他不得胡来。张兆坤不敢得罪张学良,唯唯诺诺,只得放弃破坏孙中山灵柩的坏主意。
过了几天,张兆坤带着小傻子、傅铁嘴,坐上“长城”号铁甲火车,离开北京前门车站,沿京奉、津浦铁路南下,回到历城车站。他坐上汽车,小傻子和第四军士兵,背着毛瑟手枪,站在脚踏板上。汽车驶进济安门、乾健门,穿过西辕门,来到督办署。眼见大堂台案上,放着一封电报,傅铁嘴不敢怠慢,打开仔细观瞧。看罢,张兆坤方才知道,冯玉祥带着国民军联军将士,端着“汉阳造”毛瑟步枪,沿陇海铁路东进,攻占曹襥道曹县。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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