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春心付海棠-二百、红露湿衣(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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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母看着我道:“般配吧?”

    我点头道:“我二姐从前每日里也不想别的,就想着得一人心,白首不离,如今天随人愿,又是玉笙哥这样的好人物,自然是般配的。”

    姨母又道:“羡慕吧?”

    我笑道:“才子佳人,徒羡不来,不正是姨母说的,我的缘分没到罢了。”

    姨母看着我,道:“这几日玉琅在我这里照顾,也与我说过一些你的事情。”

    我心里一动,倒是很想知道傅玉琅是如何说我的,却故意推拒道:“我二嫂不知怎样在姨母面前编派我呢,我还是不听罢。”

    姨母道:“这话屈心了不是?我们玉琅可不是那起背后说人坏话的孩子。”

    我得逞道:“那您说来听听?我来判一判。”

    姨母想了想:“说的倒都是些散碎的事情,印象深点的就是你为了救个丫头,在上海费了不少周折。初时听来还不信,不过听完了道觉得,你这孩子是侠肝义胆,重情重义的。”

    我得意道:“原来二嫂这样描述我,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姨母道:“玉琅惯不会说人不好,这孩子跟她哥哥还不一样,一直在家里头生活,被我那一板一眼的姐夫教授的不敢越雷池一步,所以我原本是不想叫她嫁到大户人家里去的,也不为旁的,就是怕人欺负了她。”

    我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姨母却是神神秘秘道:“砚清,姨母与你说个玩笑的话儿,你听不听?”

    我闲着也是闲着,便点头,姨母笑道:“其实,给玉琅拟定良人的时候,一开始定的是你。”

    我心头巨震,指头上酥酥麻麻,几乎要抑制不住的抖起来了,却也只能强自镇定,听姨母继续道强颜欢笑,道:“姨母这话可就折煞我了,回头我二哥听到了可不是要扒我的皮?”

    姨母摆手道:“我倒不是那个意思。”语毕轻轻摇头。

    我笑道:“姨母,可是有什么话儿?但说无妨,这里又没有旁人。”

    姨母道:“那咱们就哪儿说哪儿了。其实若要我年轻几岁,看着玉琅和砚淇当是般配。可如今活到这把年岁,倒是觉得,玉笙和映蔷才是良缘。”

    我笑道:“这话可把我绕糊涂了。我二哥和二嫂性子相似,两相对着也是不厌的。反倒是我二姐和玉笙哥,一动一静,看着到不甚和,真叫我替玉笙哥往后的日子捏一把汗。”

    姨母道:“还是你小孩子家家不懂,这月下老人配对子讲究的是一个互补,只听说过郎才女貌,你可听过什么郎才女才?郎貌女貌?”

    我摇头,姨母继续道:“这便是了,都说琴瑟和谐,若是双琴对阵,可不成了相斗的意思?”

    我心道这姨母倒是当着我的面什么都不避讳,笑道:“姨母你放心,我二哥那身子骨儿,绝不是个打架的材料,还得紧着我二嫂相让呢。”

    姨母被我逗笑,道:“你这孩子,我不过是个比喻。”又抚掌叹道,“都是命啊,好歹都怨不得旁人。”

    我听着她言语凄切,似有所指,再看时却见她神思昏昏,颇有倦色,便劝道:“姨母也不必如此感叹,横竖这牵线搭桥是月下老人的作为,咱们也犯不上在这里瞎操心。我看姨母也有些累了,不如趁着这会子休息,养精蓄锐也好给玉笙哥参谋些。”

    姨母略点一点头,我上前移了靠垫的枕头,扶她慢慢躺下,又掩了床帐,这才退出来。

    左右也无地方可去,只得去找二姐他们。进了玉笙哥的院子,只见二人正在石桌前整理书信,正欲上前帮忙,只见二姐将手上的书信放到桌上,坐下来托腮道:“真没意思。”

    傅玉笙笑了,手上却在不住的收拾着,道:“没意思,还这么巴巴儿的跟来?”

    二姐道:“我以为总有些红衣绿袖之类的信笺,哪里想的到竟是这样枯燥的文刊。”忽而又来了兴趣,“你在报纸上文笔犀利,难道就没有小姑娘因为爱慕你的大笔而与你书信往还?”

    傅玉笙似乎是认真的想了想,半晌道:“倒还真有。”

    这答案显然与二姐期望不符,好一会儿才怔怔问道:“谁呀?胆子这么大?”

    傅玉笙含笑看着二姐,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二姐伸手打了傅玉笙一下,嗔道:“我才不是什么小姑娘,我问的是除了我,还有没有别的女孩子?”

    傅玉笙道:“你也知道我文笔犀利,专写时事。但寻常女孩子爱的却是鸳鸯蝴蝶派的写法,于我路子不对,自然少却许多桃花。”

    二姐道:“也对,你跟我书信的时候,那文笔也不见得有多么柔和,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你是抓壮丁前的昭告,寻常的女孩子早就被你吓跑了。”

    傅玉笙抬起头,目光炯炯,道:“有一个没吓跑的,也就足够了。”

    饶是看惯了话本子、见过了欢离合,听到傅玉笙这一句不算情话的情话,也叫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亏着这姨母还说玉笙哥言语不善,惯不会讨女孩子的欢心,如今看来,果然是姨母而非亲娘,对着玉笙哥还不甚了解呢。

    二姐红着脸,却是拨弄着书册,忽然问道:“你干嘛把这些书报分成两堆呢?”

    傅玉笙道:“这一堆是给砚清的看的,前几日我给他的报摘,该是读得差不多了,这一趟也叫他不必断了档。”

    二姐撇嘴道:“你还真是个私塾先生,走哪都不忘传道受业,可你也不瞧瞧砚清可是个读书的人?猴儿一般,一刻钟都坐不住。”

    傅玉笙笑道:“这一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砚清早就已经进益不少。二来,方家一门俊彦,砚清自然也是璞玉之材,只不过此际未加雕琢罢了。”

    二姐嘟着嘴,一脸不屑道:“你也太抬举了他。还是说,你想自个儿动手雕琢雕琢?”

    傅玉笙认真道:“我还不够那份匠心,若要真正学到些什么,还是要进入大学系统的学一学,倒也不拘学文学武,总归是件大大的好事。”

    我这是只觉得,大概玉笙才是我的哥,二姐这样的做派,不像是姐,倒像是说话不留情面的嫂子了。

    二姐忽而又道:“这天气也暖和了,你怎么总是这件棉布的袍子?我上回给你做的新衣裳呢?”

    傅玉笙一愣,道:“什么衣服?”

    二姐道:“就是那件仿古小折枝子的闪缎袍子,那里头还绣着我的名字呢。”

    我想起去年何思泽离开时便是穿的这一件,怪道当初我就觉得这衣服不像是傅玉笙的,却未曾想过是二姐的手笔。再看傅玉笙,这时却是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良久老实交代道:“那件,我给了思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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