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放到镇长的炕上-酒醉生出花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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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有媳妇生拉硬拽把潘和弄出屋子。潘和还嚷嚷着不走不走,身子直往后挣。走出屋门口了,又说老母猪的事情他不会撒手的,就是磨破嘴皮他也要找出一个见证人来。张镇长心里清亮着,真不想走,八头大牛怕也拉不动他;老母猪的事情还要管下去,这话只能说给吃奶的孩娃去听。老家伙已经就坡下了驴,老母猪从此他不会再管了!

    这块心病终于掉下地,张镇长返回招待所。餐厅里,三桌儿干部正在喝酒。张镇长让他们多喝一点啤酒,别弄得红头胀脸的扎老百姓们的眼睛。这两天是个坎儿,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坐的各位谁都不能分心,不能回家。他要发现哪一个耍心眼,就立马撤他的职!然后又对赵德兴交代,有事打他手机,他要下去关照一下文明村庄和文明家庭的事情,省得他们到时候说走了嘴。说完,张镇长就离开了招待所。

    张镇长随便走了几户,交待他们文明村庄文明家庭这事还是按老章程办,不能说是现评的,得说是去年或者前年评的,说得好还是奖给一百元,说得不好罚三百元。这码事没人敢胡来。走了几户,张镇长就懒得再走,照直来到小白葱家。小白葱的孩子已经五岁了,张镇长疑心他懂大人事,和他妈办完了事没敢在这里睡,休息了一会就来到了巧孩家。巧孩的孩子还不会说话,父亲和他妈睡、别人和他妈睡,他分不出来,就是分出来也干瞪眼没办法,所以张镇长和巧孩玩得就很放手。因刚办过一回,又有三鞭酒架着,张镇长好长时间没累垮,身上的汗水顺腚沟子淌却是越干越欢,巧孩一个劲儿地欢叫,死过去一回又一回。

    事情做毕,巧孩穿上衣服,防止来了人她好出去应付。偷情终归是偷情。张镇长兴奋太过,一时间倒睡不着了。女人暂时已经不想,就想到了老母猪的事情,想到方才同潘和的一番较量,觉得老家伙败得实在是可怜。张镇长非常清楚,要不是那个孙子媳妇,老家伙用东西是左右不动的。

    老家伙的孙媳妇是一个注重实惠的女人,一过门就嫌这嫌那,说进了潘家就像进了老人国,四间小屋子,却安插着十根不中用的麻杆子腿儿。十根麻杆儿腿,说的是潘和两口子和潘和的儿子两口子,四个老人七条腿,余出的三条指的是三根拐棍儿,潘和一根,潘和的儿子两根。潘和的儿子是个残疾人,一条腿没了,拄的是两根拐棍儿。那一年农业学大寨,公社书记潘和领着人在藏马山南端架设飞天渠,要把水引到山巅上去。工程做到攀天崖,一搂粗的水泥管子无人敢往上扛。老家伙充能,让儿子领头上,儿子望望立陡立陡的崖坡,小脸蜡黄,不敢出这个头。老家伙觉得丢了脸,把儿子往死里骂,儿子既委屈又惊惧地蹲到了水泥管旁边,其他人这才不情愿地跟了上去。管子还没扛到半腰儿,一人出溜跌倒了,水泥管轰然落下,当场砸倒了三个。二人轻伤,一人重伤,老家伙的儿子重伤,右大腿里外都被砸烂,一进医院就齐根儿截了去。从此潘和的脸上就没了笑模样。土地承包时下了台,四个老弱病残守一个孙子,日子一天比一天艰难。孙子二十九那年好歹娶上了媳妇。这个媳妇没订亲就要这要那,除了钱除了东西别的话很少谈,潘和知道不是个善人,可是也没料到她竟是如此的难缠。过门十来天,孙媳妇就吵翻了天,说公公婆婆这五条腿儿,她想推也推不出去,可是另外那五根瘦狗腿凭什么也要让她来养活?逼迫着独腿儿子养活老爹老娘,限期一个月搬家,到时候不搬就撂铺盖卷儿!六十多岁的独腿儿子整天抱着头哭。潘和疼断了肝肠,这都是他这个老不死的作的孽哟,要是儿子四肢健全,老潘家怎会如此穷困,儿子怎么会养不活个爹娘!

    就在那几天里,张镇长要求镇民集资兴建镇政府,高音喇叭把这码事送进了潘和的耳朵。因砖瓦厂以及集资这些事情,潘和已闹过十几回了,但都是小打小闹,都被张镇长连哄连骗地唬了过去。这一次却是火上浇油,老家伙把满腔悲愤撒向了张镇长。他在大街上走了一趟就鼓动起了半镇子人,闹闹嚷嚷地喊叫,说百姓们的肚子都还饿着,盖什么镇政府?张福海这个领导不能要了,他要不下台,往后一分钱也不往外掏!张镇长又使出老办法,去说服老家伙,吃了闭门羹,张镇长心一横:集资!吆喝了一天,只收齐了三个村。又吆喝了一天,零。张镇长发了毛,打电话给崔县长,想把老家伙弄进县里去收拾一顿,挨了崔县长一顿熊。崔县长那时刻刚升住县长,所以要以稳定为重。张镇长一个夜晚没睡,天亮时咬了一阵牙,给老家伙办了个补贴证。老家伙磨蹭了几天默默收下,孙媳妇这才勉强收留了潘和两口子这五条腿儿,日子这才过下去。

    老家伙其实是个难得的好人呵!张镇长不由感叹起来,老家伙活不几天了,不必整治他了,放过这一回吧。想到这里张镇长的脑子忽然一拐生出了一个想法:等应付走了参观团,要想个法子把那个孙子媳妇整治一顿,然后,把老家伙的补贴再涨上去三百元,从此补贴费不准到那女人的手,气破她的肚皮。张镇长想像着那女人气破肚皮会是个什么样子,禁不住乐了起来,笑眯眯的人了梦乡。

    这一觉直睡到晚饭时候,醒来后张镇长又把巧孩唤过来亲热,盘算今黑是由秦寡妇陪还是水仙陪。睡水仙也是比较方便的,她是个闺女,比秦寡妇多个老娘。但她的睡屋跟老娘隔着两间,只要老娘不起来撒尿,闺女屋里闹腾下炕去也没事。问题是张镇长不太喜欢她。水仙这个女孩睡觉不大投入。她看中的是钱,不管玩得多么热火,她都不会忘记谈钱。只因是个闺女,模样也不比秦寡妇差,张镇长最终决定今晚是她。

    从巧孩家出来,张镇长去水仙那里打了个招呼,就一径回到办公室。张镇长洗了一把脸,神清气爽,高兴地领着于部们入席。晚上没事,他说可以多喝几杯,于部们很高兴,纷纷向张镇长敬酒。几杯酒下肚。张镇长问起工作情况,副镇长赵德兴说各个办公室都已打扫好。文明村庄的大铁牌子明天能做出来,人均收入账也已做妥。王世标副镇长汇报,大街上的事情已弄利落,新书旧书已摆上了书架,八十万砖一百万瓦已运进公司,明儿装完窑就全齐了。张镇长非常满意,考虑到明天的活计也不是很轻松,就让干部们杯子抓紧,过了这道坎儿再慢慢喝。酒喝过,吃了点饭,干部们出屋哗啦哗啦撒了泡尿,然后红光满面地回家睡觉。张镇长也随同他们走出了大院。

    街道果然已装扮妥当。两排花坛枝繁叶茂,还点缀着嫩球球花朵儿什么的。街面子用清水冲洗过,泛动着乌油油的光芒。朦胧的星光下看去,就像盛装待嫁的新娘。张镇长慢悠悠地走着,由盛装的新娘想到了水仙她们那些宝贝儿,喝了一点酒的缘故,由那些宝贝又想到了三有媳妇。心里道这小媳妇着实可怜啊!东凑西挪弄了个老母猪,眼瞅着要挣俩钱了,却又生生让人家霸了去!要是嫁给他张福海,他能舍得让她泥泥水水地侍弄老母猪?他会把她供在炕头上,只帮着他数钱就行了。老天爷八成是死了,好女没好命,好男没好妻!三有媳妇那惹人疼怜的身段儿脸蛋儿就驻留在张镇长的眼前不走了。也是喝了一点酒的缘故,走到水仙家所在的巷子口时张镇长没有停脚,又往前走了一程,不迟疑地走进了三有媳妇家所在的巷子。

    三有媳妇家没有张灯,黑黝黝的屋子里传出女人时隐时现的呜咽声。哭声可能是捂着嘴从鼻孔里发出来的,如此听来更为悲惨凄恻。张镇长感到一块大石头塞进了胸膛,心里哀哀地道,你这不是找罪受嘛,要是跟我相好,哪会受到这种委屈!退一步说,昨儿晚上,你不那般张扬,拖到今儿白天来找我,就是空着两手来,只给个笑脸给几句软绵话儿,事情也不会坏到这个程度呢。转而又想,不能怪小媳妇,怪就怪自己的老婆。是混蛋老婆见东西眼开,才使小媳妇有了这一难,才把他张镇长推进了绝谷,做出了这种亏心事!

    张镇长愤怒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得寻个事儿把老婆打发开去,就是打光棍子,他也不能再跟这个混蛋娘们儿过下去了!她那个表兄副部长,现在三两下搬不动他了,他县里有崔县长,崔县长市里有秦副书记!他要是硬要动他,他就公开揭发他,他的命根可是捏在他手里呢,只那一桩把杀人犯弄出监狱的事情,就能掉了他副部长的头!这时候张镇长心目中的三有媳妇,已经完全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了。那细细柔柔的呜咽声,已经变化成了千万把小刀,猛烈地戳击着他的心脏,他想翻过院墙跑进屋去,把小媳妇紧紧地抱在怀里,用舌尖舔干她水晶珠一样的眼泪。张镇长的身子热起来,伸手攀住了墙头,这工夫远处响起了脚步声,他赶忙缩回手来,匆忙间手伸进了上衣口袋,摸出一个钱卷儿来。他不知道这一卷钱是多少,他想也不想,看也不看,一抬手把钱卷儿撂进了院子。

    张镇长小步溜丢跑出巷洞,喘了几口气,折身往南走来。他不去水仙家了,他要去刘文霞家。刘文霞也是个姑娘,但家庭成员复杂,老老少少一大窝,想办事必须把她唤出门。然而怎样困难,张镇长今晚也要搂着她睡。因为,这帮妹儿娘们儿里,只刘文霞的模样最像三有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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