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殊不知,除去少时每年三月三赶蔚阳山庙会,能爬上山北坡的松林间玩耍一阵子以外,我还从没有真正攀登过蔚阳山,尽管年轻时因工作常常从它脚下擦身而过,以至于至今对蔚阳山的全貌仍然模糊不清。然而,这并不妨碍我对蔚阳山的感情,就像我们虽然没在黄河里击风搏浪,甚至有很多人尚未看见过黄河,但却因它是民族的母亲河而产生深深的眷恋之情一样,这是一种在心灵沃土上生长的乡土情结,旺盛而茁壮。
储存在记忆深处的底片,并未因年代的久远而泛黄,反倒在岁月风霜雨雪的打磨下愈加清晰,仿佛就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那是我的第一篇小说《蔚阳山下的孩子》发表后的春三月。按照乡俗和惯例,三月三赶蔚阳山庙会那天,周边的学校都要放假一上午,以便让孩子们欢天喜地地过一把庙会瘾。那天,我用自行车驮着5岁的儿子来到蔚阳山庙会,买了糖果和海锥,便携儿子登上蔚阳山东坡一个馒头状的山包上,这里坦平开阔,绿草茵茵,胳膊粗、人头高的松树疏疏密密,奇形怪状,而且还可以俯瞰山下热热闹闹的庙会。在此游玩的大人很少见,大多是孩子,其中有许多我的学生。正戏耍间,我忽然听到有几个孩子在齐声朗读什么,仔细一听,他们不正是在朗读我的小说《蔚阳山下的孩子》么?我顿时心头一热,多好的学生呵,他们把小说带到蔚阳山上来读,大约是要亲身体验小说中的意境和趣味吧?他们才是真正的蔚阳山下的孩子呢!后来我偏爱儿童文学创作,并得到省作协的重点培养,还参加了团中央、中国作协举办的《儿童文学》第二期作者学习会,与来自全国的30位崭露头角的青年作家在京会面切磋,这一切与蔚阳山上学生朗读小说的那一幕有很大的关系,我真的很感激我的学生。
时光荏苒,我现在已经年逾不惑,对于所经所历,看得很平很淡,尽管阅过许多名山大川,而唯对蔚阳山情有独钟,这远远不能用乡土观念或本土情结而能解释清楚的。之所以又想起蔚阳山,是近日妻与同学、友人去老家北沟的上口高家村一带刨荠菜、挖苦丁子所引起的,而真正诱发思念蔚阳山之情的应是窗外愈来愈浓的明媚春光,更何况我们常吃蔚阳山的鸡鸭蛋,那是当之无愧的绿色食品,是妻的一位高中同学在蔚阳山上躬身养鸡养鸭的结果。妻的这位同学极憨厚又能吃苦,被我的一位乡友戏称之为“原始人”。原始人也好,现代人也罢,家中如果钱多而发霉,谁又愿意弃家离屋地跑到蔚阳山上风餐露宿、沐风栉雨呢?所幸的是妻的这位同学有一股韧劲,加上其妻的贤惠,他们付出的是心血汗水,而收获的不仅仅是衣食无忧,还有一个省城学府的女博士生——那是他们的女儿。这对于一个恪勤恪俭、终日劳作而疲于奔波的庄稼人来说,难道不是莫大的欣慰吗?
在笔记本电脑键盘上敲击至此处,家乡友人来电话,邀我们夫妇农历三月三那天回老家赶蔚阳山庙会,我们欣然应允——不只为赶蔚阳山庙会,神往的是蔚阳山下那一份浓浓的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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