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女小皇后-第七十二章 借刀杀人(2)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我和袁清轩带着师师和赵大勇换了一身衣服,坐在一辆普通的马车里出了宫。然后来到繁华的街上,穿过狭窄的巷子,七拐八弯,终于走到一处很不错的酒肆。

    这是一间波斯人开的酒肆,我们才进门,马上就迎面走来一个美丽的波斯舞姬,扭着纤细的腰肢将我们一行人领了进去。

    我看那舞姬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哇,原来这里居然还有外国友人啊,不由得暗地里朝袁清轩伸了一下大拇指。

    我临出门时换了一身素雅的女装,将平日里高高挽起的发髻放下,然后随便挽了一个双垂杨柳凤仙式的少女发式,那波斯舞姬一看到我,就亲热地冲上来,她头上那些丁丁当当的钗环一阵乱响,脚脖上的金铃更是沙沙有声。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很像我以前在美国读书时认识的那个俄罗斯女孩,名字叫做米娜的。

    于是我试探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亲热的搂着我,大着舌头说笑:“我叫米罗,来,袁公子,两位小姐,赵大哥,知道你们要来,我给你们留了两坛好酒。”

    我看了一眼袁清轩,他朝我吐了一下舌头,敢情是他老相好啊,我总算明白过一点劲来。

    但是我喜欢这个米罗,尽管她不是米娜,可是我还是喜欢她。

    或者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所谓眼缘吧!

    我跟着她一路掀开五颜六色的波斯水晶帘子走进去,看到袁清轩身后的赵大勇,忍不住瞟了他一眼,要知道米罗乃是一双碧眼,外人初次见着她总是很骇异,更何况这里是古代,我想见过外国人的应该不多吧。

    但赵大勇却仿佛并不震动,后来我一想,京城是所谓皇城,赵大勇跟着袁清轩久了,见惯了大场面。上京繁华,亦有胡姬当街卖酒,赵大勇既然能出宫,想必就见怪不怪了。

    这酒肆除了酒好,牛肉亦做的好。米罗命人切了两斤牛肉来给我们下酒,刚刚坐定,天忽然下起雨来,暮色更深,渐渐雨丝里挂上一盏又一盏的灯笼来。

    秋雨极是缠绵,打在屋顶的竹瓦上铮铮有声。邻桌的客人乃是几个波斯商人,此时却掏出一枚铁笛来,呜呜咽咽吹奏起来,曲调极是古怪有趣。和着那叮咚叮咚的檐头雨声,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

    米罗听着这笛声,干脆放下酒坛,跳上桌子,赤足舞起来。她身段本就妖娆柔软,和着那乐曲便浑若无骨,极是妩媚。手中金铃足上金铃沙沙如急雨,和着铁笛乐声,如金蛇狂舞。

    那些波斯商人皆拍手叫起好来,米罗轻轻一跃,却落到了玩么桌前,围着我们几个人,婆娑起舞。

    我举着一杯梨花白酒,咯咯笑的甚是欢快。说真的,自从离了台湾穿越来到这里,我还没有这样肆意的大笑过。

    米罗跳舞的动作清零柔软,那纤细的腰肢舞动起来仿佛一条丝带,绕在我的周身,又仿佛一只蝴蝶,翩翩围着我飞来飞去。

    我喝了两杯酒,有些头脑微醺起来,带着沉重的呼吸,学着她的样子,伴着乐声做出种种手势,只是浑没有她的半分轻灵。

    米罗舞过几旋,众人纷纷叫好。袁清轩一直在旁边看着,这时却从怀中摸出一只小小的锣管状的东西塞给我,示意我吹奏。我心中顿时一喜,和着乐声吹奏起来。

    那小小的锣管吹起来声音轻扬,但却绚丽动听,和着这曼妙的波斯舞蹈,很是贴切。

    那波斯胡人见我吹起乐曲,尽皆击拍相和。我吹了一阵子,闻到那盘中牛肉的香气阵阵飘来,便将那锣管塞到袁清轩手里:“你吹!你吹!”

    然后跑到桌子边,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吃起来。

    吃东西的时候,赵大勇这个狗腿子跑来告诉我,那乐器的名字叫做筚篥。

    没想到他还真的会吹筚篥,并且吹得好极了。筚篥乐声本就哀婉,那铁笛乐声却是激越,两样乐器配合得竟然十分合拍。

    起先是袁清轩的筚篥和着铁笛,后来渐渐却是那波斯胡人的铁笛和着他的筚篥。曲调由哀婉转向激昂,如同玉门关外,但见大漠荒烟,远处隐隐传来驼铃声声,一队驼队出现在沙丘上。

    驼铃声渐摇渐近,渐渐密集大作,突然之间雄关洞开,千军万马摇旌列阵,呐喊声、马蹄声、铁甲撞击声、风声、呼和省……无数声音和成乐章,铺天盖地般席卷而至。

    随着乐声节拍越来越开,米罗亦越舞越快,飞旋似一只金色的蛾子,绕的我眼花缭乱。

    那乐声更加苍凉劲越,便如一只雄鹰盘旋直上九天,俯瞰着大漠中的千军万马,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大风卷起的尘沙滚滚而来。

    ……等我吃得肚儿圆的时候,那只鹰似乎已经飞上了最高的雪山,雪山上雪莲绽放,大鹰展着硕大的翅膀掠过,一根羽毛从鹰上坠下,慢慢飘,被风吹着慢慢飘,一只飘落到雪莲之前。哪根鹰羽落在雪中,风卷着散雪打在鹰羽之上,雪莲柔嫩的花瓣在风中微微颤抖,万里风沙,终静止于这雪上之巅……

    筚篥和铁笛戛然而止,酒肆里静得连外面檐头滴水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米罗舞的累极了,伏在桌子上不住喘气,一双碧眸似乎要滴出水来,她露出雪白的牙齿笑说:“我可不能了。”

    那些波斯商人哄得笑起来,有人斟了一杯酒来给米罗,米罗胸口还在急剧起伏,一口气将酒饮尽了,却朝袁清轩嫣然一笑:“你吹得好!”

    师师暗暗碰了一下我的胳膊,示意我注意米罗对袁清轩的表情,我佯装看不见,不过就是个爱慕者嘛!宫里多了去了,她若想加入,我也不反对。

    再说了,我反对也无效不是?不如省点力气,继续吃喝。

    师师对我的表现感到恨铁不成钢,我不理会她,大口吃肉。

    米罗定定的看着袁清轩,他并没有答话,只是慢慢用酒将筚篥擦拭净了,然后递还给我。

    我正在夹一块烤的吱吱作响的牛肉,准备蘸了面前小碟里的酱料,大快朵颐。不防他递过来这个,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干嘛?”

    他看着我忙的不可开交的嘴巴,忽然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低声微笑道:“不干嘛,送你的。”

    嗯?其实这筚篥还挺有几分意思的,虽然我只是初通音律的水平,但是带了这个回宫,有空自己练一练,似乎也不赖哦!

    我伸手接过,迅速将嘴里的烤牛肉咽下去,说:“真没瞧出来,你竟会吹这个,我以为这里的人,会这个的不多。”

    这是实话,按照地域区分,这是番外乐器,中原应该并不流行。

    袁清轩仰面一笑答:“家父曾出使西域,带回的乐器中有筚篥,我幼时得闲,曾经自己学着吹奏。”

    我拍手笑道:“我知道了,原来是子承父业,你父亲真是有才。”

    不知怎的,我提到袁清轩的父亲,也就是我那个未曾见过面的公公时,他忽然沉默了下来,眼望着帘外潇潇而至的雨丝,似乎神色间颇为惆怅。

    我以为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所以才会这般表情。

    为了宽慰他,我说道:“我听说你父亲非常能干,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男子汉,有这样的父亲,你真是幸福。”

    袁清轩眼神空洞的看着我,重复了一遍我的话,道:“幸福……是么?”

    他这样一说,我就觉得无趣起来,因为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

    好在那些波斯商人又唱起歌儿来,曲调哀伤婉转,极为动人。米罗又吃了一杯酒,知道我们并不能听懂,她便用那大舌头的中原官话,轻声唱给我们听。

    原来那些波斯胡人唱的是:“其月汤汤,离我故乡,月圆又缺,故乡不见。其星熠熠,离我故土,星河灿烂,故土难返。其风和和,吹我故壤,其日丽丽,照我故园。知兮知兮葬我河山,知兮知兮葬我何其月汤汤,离我故乡,月圆又缺,故乡不方……”

    我随着米罗唱了几句,忍不住黯然,听那些波斯胡人唱得悲伤,不觉又饮了一杯酒。袁清轩微微颔首,说道:“思乡之情,人尽有之。这些波斯胡人如此思念家乡,却为何不回家去呢?”

    我叹了口气:“这世上并不是人人同你一般,从生下来就不用离开自己的家乡,他们背井离乡,知有多少不得已。”

    譬如我这般,想念故土而不得归之者,又有多少无奈,可以说给人听的?

    袁清轩沉默了一会儿,看我又斟了一杯酒,不由得道:“尼今天饮得太多了,小心醉。”

    我忽然间慷慨激昂地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见袁清轩似乎很诧异地瞧着我,我伸出三根手指,说道:“别将我想地太有才,其实这诗不是我做的,我只不过借用一下而已。”

    他看着我那三根摇晃不停的手指头,终于笑起来。

    米罗卖的酒果然厉害,我饮得太多,走出酒肆的时候都有点而脚下发虚,像踩在沙漠的积雪上一般。雨还在下,夜色渐渐深邃,四下里灯火渐起。

    我扶着师师的手,一路踉跄的走着,袁清轩带着赵大勇走在我后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也顾不上他此刻怎么样了。

    雨丝很细很绵软,仿佛牛毛针尖一般,无处不在而又细腻动人。走在这样的小雨中,心中涌起的点滴诗情画意,混着一腔薄薄的醉意,让人有些迷离起来。我伸出手去接那雨丝,指尖的尽头,远处人家一盏盏的灯,依稀错落地亮起来,那些街市旁的酒楼茶肆,也尽皆明亮起来。

    而远处,运河上的河船,也挂起一串串的红灯笼,照着船上人家做饭的炊烟,袅袅飘散在雨雾之中。

    水蒙蒙的上京真是好看,就像是一卷画,我想现代的画师再有能耐,也想象不出这样的画,这样的繁华,这样的温润,就像是天上的都城,就像是天神格外眷顾的仙城。

    这样美,而又这样的凄迷,就算身在此地,我依然觉得这么的不真实。

    这里是天朝的上京,是普天下最盛大最热闹的都会,万国来朝,万民钦慕。

    在这里,他是至尊的皇帝,我是他名义上的妻,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女人——皇后。

    可是我知道,我是忘不了从前的,哪怕上京再美好,它也不是我的台湾,不是我的家。

    我在这里,活的很不快乐,活的很憋屈,丈夫和别的女人怀孕了,我不能吭声,还要去安慰其他小老婆,拉帮结派。

    这样的我,连自己的本我都失去了,所以,我的不快乐,愈发的无解。

    而作为皇帝的袁清轩,我想,他从无知道我的不快乐因何而起吧!便是整天呆在我身边的师师,她也不懂,我干嘛总是时而抑郁不欢的。

    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可是,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能够懂得我的苦……

    我觉得自己的酒意沉突,这时候酒劲都翻上来了,忍不住恶心想吐。

    我推开师师,猛然趴到护栏外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方才吃的太多了些,不想这酒劲确实挺大的,后劲上来时,我连思维的能力都没有了,就开始不顾所以的狂吐起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差点连肠子都没吐出来。

    终于将胃里头最后一口苦水给倒腾出来,袁清轩伸手在背后将我抱起来,替我拨开脸上被雨水和方才一通狂呕给濡湿的发丝,轻声道:“早知道就不带你来了,又不会喝酒,偏生还喝这么多……”。

    我呸呸呸将嘴里的一点苦味尽数吐出去,他看着我像个小狗似的模样笑了,用一块洁白的帕子将我的脸给擦干了,然后招手示意赵大勇打开伞,给我们遮住外面的雨丝。

    我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任由他打横抱着我一路走去。夜色里风景如画,宽大的油壁伞遮住了风雨,让夜色带着两旁灯笼的微微红色余光都洒将上他的身上来。

    我看见他今日穿了一件雪白的云纹长衫,因为是出宫游玩,所以平时戴着的那些玉佩啊如意结啊,蟠龙锁啊什么的,都摘了下来。

    只一个清清俊俊的身子板,配着这件奢华低调的长衫,却在万千人影中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

    我吸了吸鼻子,终于明白了米罗为何对他频频抛媚眼。敢情这样的男人,放哪都是一个祸害吧!

    眼睛一闭,一颗豆大的眼泪水咕噜噜冒了出来。我不管不顾的,歪着头将眼泪抹到他的衣服上。那薄而贴身的丝绸熏了香,淡淡的薰衣草味道,刺的人眼睛更加酸痛。

    我心里一想,索性在那衣服上左右蹭了蹭,什么鼻涕眼泪的,都交代在了上面。

    袁清轩也知道我哭了,所以他找了个地方停下来,赵大勇收了伞,进去里面向掌柜的要了一间房。

    原来是间客栈,我抽抽搭搭的吸着鼻子,忽然想起那个静贵人来,当下心头火起,用手用力敲打着他的脊背,恶声道:“你倒是熟门熟路,敢情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都有一堆相好的美人等着你来吧!”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